因为明天学校就要进行统一考试，晚饭过后，我帮助读小学四年级的孙女复习语文。在让她做一份练习的时候，她拿出另一份练习给我说：“你也别闲着，看你能拿几分。”我本有些不屑，可看孙女那认真的态度，为给她树立榜样，我笑眯眯地接过练习做了起来。
这是标题为《语文四年级上册单元练习五》的一份试卷形式的练习，分“积累”、“阅读”两大部分。“积累”里，以拼音、字词、经典诗文背诵为主。“阅读”则是要求回答两则短文后提出的相关问题。
在“积累”的三项里，我最没有把握的是“拼音”部分。这是因为早年我读书的时候，普通话不太受重视，我的那些语文任课老师自己的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加之受方言的影响，我在前鼻音后鼻音、翘舌平舌与一四声的判定上常常拿不太准。但做完练习后来孙女批阅的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该道题目我竟然全对没有失分。之所以如此，分析下来，或许与我过去四年的陪读的过程中，教学相长，提升了自己这方面的水平。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字词”中，我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近义词”的辨析却出了问题，9小题中，我竟然错了4题。不过，在这4小题，除去一题我以为或许确实是我错了之外，另外三题我以为是可以商榷的。所谓“近义词”，指的是意义非常相近的词，它们往往不是一对一的关系，而是一对几的关系；到底哪两个词义更为相近，事实上一些情况下，并不太好判断。也可以说，不能太过武断地说我的选择“是”与“非”。
最不可思议的是“阅读”部分。这里所谓“阅读”，更准确的说法也许应该是阅读理解。在这一部分中，我也错了一题。本来9道题目我只错了一题似乎应该庆幸，因为正确率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如果考虑到我的分析理解至少在我看来未必错误，自有它的道理，那么，我以为之所以会产生错误，一定程度上“责任”只能归结于该练习的命题者——是他们思维太过僵化方才让我出现了这样的错误。
怎么理解这个？在我看来，对一篇文章，一段文字，乃至一句话，阅读理解是存在不同的角度与不同的层次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是也！可命题者偏偏一定要人们的思维趋同而不能有别，简单地将与自己的认识一致的认定为正确，与自己见解不同的认定为错误，而不讲是不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据”之类，是不是有些霸道？
因为我出现了上述一些错误，所以，后来我孙女给我批“卷子”的时候，最后给我打了一个“B”——也就百分制80分，等级制良好的水平吧。
这让我十分丧气。为什么？因为我从前当过近40年的中学语文老师。这其中，送过3届初三毕业班，教过30多年的高中语文。尽管我教的高中，不是普通高中，而是职业高中，但众所周知的是，职业高中的语文教材至少有一些基本篇目与普通高中是相同的。而且我针对这些相同的篇目，在省级以上语文教学刊物上发表过至少20篇以上的属于文学鉴赏性质的文章。而文学鉴赏，与今天基础教育各阶段所说的“阅读理解”是高度相近的概念。因此，我这“阅读理解”的能力，我以为是远超一般语文老师的，更别提小学生了。
为什么我这身边同行公认的较高水平的语文老师，居然在小学四年级的语文单元练习中败走麦城？我不认为是我因为退休，水平下降得很厉害，因为我退休之后，虽然不再专注于语文教材的研究，可我一直在不停地写作，而且属于“阅读理解”性质的练习做得很多的人：我大量地阅读史籍，并撰写了上千篇、发表了数百篇读书随笔发表在海内外的知名刊物上，所以，我以为我的阅读理解水平应该是有升无降。不能不说的另一点是，我并不是仅仅会理性思考，写读书随笔；我的文学功底也还是有一些的——我曾经在省级以上刊物包括纯文学刊物发表过一定数量的小说、散文。
所以，我对于今天孙女给我批阅练习的结果很不满意：难道说，我这半个作家，且属于较为优秀的中学语文老师的人，专业水平竟然不达标，如同南郭先生？因此，我以为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某知名作家所说的那样，今天我们学校的语文试卷中的“阅读理解”对“学生”来说像是猜谜，一般人是没办法知道命题者的命题思路，进而与其给定的“正确答案”趋同的。因此，他们只能“蒙”。
悲夫，我竟然就小学语文四年级中上水平！我不知道是我该重新回炉，去读小学，还是我们的小学以及其它各级学校的语文老师的命题思路该适当变一变，努力契合语文学科的特点或者说更多尊重语文学科自身的规律，也让我们的学生的思维能够更具独立性与创造性。而后者，似乎是今天的我们最需要，又是最稀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