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大剧《雍正王朝》里,孙嘉淦是个挺异类的人,在朝中显得格格不入,御史出身,最后因为在西北推行新政被年羹尧处死。但正史里的孙嘉淦与电视剧里孙嘉淦完全是两个人,他也没有死于年羹尧之手,实际上他平安一生,为人处事十分圆滑,这从他亲自处理一桩涉及数十人的轮奸案,就可以看出孙嘉淦的精明强干。
孙嘉淦字锡公,寒门出身,在雍正与乾隆两朝以直谏闻名,也是清代中期著名的理学大家,孙嘉淦早年家里穷的耗子都得搬家,万幸的是,这孩子比较努力,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孙嘉淦在康熙五十四年的进士,选庶吉士,入翰林院。
这翰林院是国家人才储备中心,备选干部的培训中心,是个好地方,这是最高等级的仕途平台,凡是考中进士的,没有不想当庶吉士入翰林的,进去了以后当督抚和尚书都将事半功倍,入军机处当宰相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等到孙嘉淦真的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这梦寐以求的地方,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
翰林院里聚集了一群同一时代,甚至是同一科的顶尖人才,状元榜眼探花那就不叫事,在这里不要比学历,那一抓一大把,你在州府道台素有才名,可是到了翰林院,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是天外有天,既然高人,能人,牛人都聚集在一起,要想脱颖而出就很难,大家都想要出彩,引起皇帝的主意,还不能太刻意,显得自己过于看重功名利禄,得到重要的任命,但面对机会,又不想放弃,事情就是这么矛盾,毕竟名额只有那么几个。
在这里你既要八面玲珑,也要懂得和光同尘,既要学会拉帮结伙,也要显得卓尔不群。并且要有钻营之道,还要会溜须拍马,更能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又必须显得道貌岸然,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可孙嘉淦呢,却显得很异类,很有骨气,他这个人性格刚正,宁折不弯,不屑于干这些蝇营狗苟事情。
雍正登基后,由于外界传言他得得位不正,在这种情形下,大臣们皆不敢直言进噤若寒蝉,但孙嘉淦则不然,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见到了皇帝,他没有展示一波自己的才华,而是直接就来了一波劝谏。孙嘉淦首先上疏建议他“亲近兄弟、停止纳捐、西北收兵”,意思就是让皇帝多多亲近自己的兄弟关爱皇亲宗室,停捐纳,就是让皇帝不要把一些监生和参加科举考试的名额,说白了就是必须停止卖官,罢西兵,就是让皇帝不要再打仗了,不要再发动战争了。
孙嘉淦提议不能说不对,但时机不对,这份上书简直就是含沙射影,因为这个点提这个事实在是过于敏感,在雍正看来。孙嘉淦的奏本就是指责自己软禁迫害杀戮皇族,停捐纳,那就是说自己卖官鬻爵,罢西兵,那就是说自己穷兵黩武,那这三点加起来,不就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把自己给说成是暴君了么?雍正很生气,这后果是很严重,雍正立刻就要处理到这个意有所指的孙嘉淦,甚至还因为孙嘉淦,还要把处罚范围扩大到整个翰林院。
这个时候有人给孙嘉淦说情,说此人有古人风骨,顺便还给雍正拍了一个马屁,有李世民这样皇帝才有魏征这样的铮臣,所以雍正一听,立刻就变脸了,对那人表示,你说得对。
就这么着,孙嘉淦凭借他的直言敢谏,他竟然升职了,历任顺天乡试分校官、国子监司业。终雍正一朝,孙嘉淦的最高职务是工部侍郎。乾隆帝即位后,孙嘉淦供职都察院左都御史,乾隆刚刚一登基,孙嘉淦也给乾隆上了一封奏折劝谏,这封奏折那更加的了不得,名字叫做《三习一弊疏》,这封奏折后来被认为是有清一代奏议第一,于是乾隆让其任刑部尚书,可刚刚当上刑部尚书,一场轮奸大案就摆在他的面前。
乾隆元年的十一月,河南郑州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轮奸大案,案子引起了广泛影响和关注,甚至都传到了乾隆皇帝的耳朵里,乾隆相当的重视,立刻就把孙嘉淦派到了郑州,让他全权督办该案。孙嘉淦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案发已经一年多了,县,府。省三级衙门里审过,河南巡抚富德亲自定案,可当事人的家属不服判决,最后都闹到了北京。
乾隆最初派的还不是孙嘉淦,而是刑部侍郎吴应棻和内阁大学士伊尔敦,二人下去之后,居然审出了与富德相反的结果,同一个案件竟然得到两个结果,就说明案子争议很大,吴伊二人和巡抚富德还因为这案子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得去找乾隆平理。
乾隆此时毕竟刚刚登基,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这才又把刑部一把手孙嘉淦给派来了。乾隆让孙嘉淦来处理这么一桩充满争议的案子,就是看中孙嘉淦的人品,做官有节操,不会受贿,为人刚正不阿,他审理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受到来自于其它因素的影响,绝对会依法办案。
我们首先介绍一下基本案情。
本案受害人的名字叫做常氏,常氏同族有个亲戚,叫做郭宗炎,这郭宗炎是个人zha,为了骗钱,居然让自己的媳妇刘氏从事特殊行业,用自己媳妇刘氏来招揽生意,当时两个嫖客,一个王桐,一个弓勋,经常来找刘氏。
常氏清高,对刘氏和刘氏丈夫郭宗炎的行为很不耻,经常嘲笑讽刺他们,郭宗炎气不过于是找来嫖客弓勋等人(很多人),就把常氏给轮奸了。弓勋等人把常氏轮奸之后,另外一个嫖客王桐也来了,王桐更是丧尽天良,又把刚刚受辱的常氏给抱到了刘氏的屋子里,然后王桐又叫来一帮人(很多人),既把常氏给轮奸了,又把刘氏给轮奸了。
孙嘉淦到了河南巡抚衙门,把整个案件重新梳理了解一遍之后,很快就发现了疑点。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嫌疑人越来越多。
这桩轮奸案,因为很多衙门审理过,在最初的审理,参与轮奸的只有六个人,再审,变成了七个,再审,变成了九个,而等到孙嘉淦接手之前的最后一轮审讯,嫌疑人又变成了六个,孙嘉淦亲自提审这些嫌疑人,发现这些犯人的精神状态很奇怪。
这些人天天在大牢里高呼冤枉,可一旦给他们用刑,他们就立刻认罪,纷纷招供,说白了这些嫌疑人就处于一个时而招供时而翻供的状态里,关键在于,这些人他们先后几次招供的口供,也不一致,出入很大,疑点实在是太多。
孙嘉淦对案件起疑,是觉得其中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了。因为无论是郭宗炎还是刘氏,都是当地的巨富,家里也有当官的,根本就不缺银子,更犯不上卖淫招嫖。案情里参与嫖娼,轮奸,二次轮奸的,全都是农民佃户之流,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没有不良习性,在当地口碑都很好,在衙门也没有案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经济状况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维生尚且艰难,哪儿来的银子嫖娼。
以孙嘉淦看来,这些被关在大牢里的犯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几近崩溃,甚至到了畏刑甚于畏死的地步,卖淫通奸且同为受害人被轮奸的刘氏,不堪折磨,自杀,八九个犯人,有两个更是因受刑不过而致死。
孙嘉淦最后还是把这案子给破了,原来,案发当天,常氏家中招了一群飞贼,这伙飞贼到了常氏家里,光偷东西还不算,他们看常氏颇有姿色,临时起意,就把常氏给轮奸了。
当时是黑天,屋里又没掌灯,常氏根本无从辨认歹人们的相貌,这伙飞贼还是本地人,熟悉当地的社会情况,还故意留下名字,这个说自己是弓勋,那个说自己是王桐,常氏信以为真,被侵犯之后她就跑到衙门去告状了。
其实,常氏不知情就被这伙飞贼引导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衙门也应该知道,弓勋和王桐等人并不具备作案动机,条件和时间,比如王桐,案发当晚,他在郑州几百里外的地方做工干活,怎么可能参与轮奸?还有一些被衙门认定为参与轮奸的嫌疑人,要么老迈无力,要么就是小孩,其中甚至还有不具备行房事能力的人。
但常氏这一告状,就等于是地方上有了盗窃案,轮奸案,这是大案,而地方上一旦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人们就会觉得,这个地方治安不好,居然发生贼人登堂入室轮奸良家妇女,这代表了当地地方官的治理有问题,将会影响官员的政绩,如果案子破了还好,如果案子没破,那么就会成为悬案,而一个衙门里挂着这样的悬案,则代表了这个地方主政的官员能力不行,
所以,地方衙门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也就不会公平公正的去审理案件,而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弓勋,王桐缉拿,那是一顿严刑拷打,强迫他们认罪。到底谁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人承认有罪,于是郭宗炎,刘氏等人,全都成了案犯。
但在孙嘉淦亲自审理之下,终于真相大白,可是刘氏已经死了,好几个被栽赃陷害,屈打成招的无辜百姓也死了,剩下这些活着的,他们也不好受,因为这桩官司,他们遭受白眼,备受折磨,遍体鳞伤,乃至于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所以说迟来的正义根本就不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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