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是淮河边的一个花鼓戏艺人。小伙子功夫好,嗓音亮,人又长得帅气,是十里八乡闻名的“伞把子”。农闲时就游走四方,说唱花鼓,给乡亲们带去欢乐。
这次,到了农忙季节,柳郎又回到家乡,与兰花姑娘一起,忙完地里的庄稼,又忙家里的活计。
忙里偷闲,二人眉目传情,互诉衷肠。
兰花看到柳郎脚上穿的鞋子烂了,取出早就做好的一双新鞋要他换上,柳郎接过来,没舍得换,揣在了怀里,说“以后出门再穿,看见鞋子就如同见到了心爱的兰花。”
柳郎看到兰花被太阳晒的满头大汗,取出一块新汗巾送给她,白底汗巾,镶着花边,是他特意给兰花挑选的。
二人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
兰花的舅舅早就看出两个人的心思,看到孩子们长大了,就想这次农忙完后,就给二人把婚事办了。
这天,一帮伙伴到镇上的灯会上去耍花灯,可巧财主张厚德的女儿银花也来看花鼓戏。看到柳郎立刻被迷住了。
这个银花是镇上出了名的老姑娘了,今年都38岁了,从十几岁就开始挑女婿。
有才的没貌,有貌的无财,有才有貌的又是个穷酸。样样都好的,她看上了人家,人家没看上她。她爹也是想让她嫁一个富贵人家。高不成低不就,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了。
现在,除了给有钱有势的人家续弦,当后娘,哪还有好小伙任她挑选呢?
所以她一看到俊俏的柳郎,也不管他有没有钱有没有势了,哭着闹着非要嫁给他。她爹劝她说,“怕人家不乐意”,她让她爹多多陪送嫁妆,再不就招赘了他。反正她不管她爹用什么法子,她是嫁定了。
张厚德就假装请将柳郎来唱花鼓戏,摆下酒席,席间说要把女儿嫁给他,自己会送很多嫁妆。
柳郎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了,这几天就要成亲,请张财主另选门当户对的高才。
张厚德把女儿叫出来敬酒,说自己有事出去片刻。银花见四下无人,就用各种甜言蜜语哄柳郎,柳郎义正辞严拒绝了她。
银花让他送自己礼物。
柳郎说自己身无长物,没带什么礼物。银花看到他腰间的汗巾,伸手就扯了过来。说“送我条汗巾也可以”。
柳郎说,“那是我用过的旧汗巾,不能当礼物。”说着就想拿回来。
这时张厚德和管家推门进来,说二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又说柳郎调戏自己的女儿,如果不同意娶了女儿,就要把他送到衙门里法办,至少也得打几十板子。
柳郎说,要送你就送好了,反正我又没做亏心事。就是把我打死,婚事我也是不同意的。
张厚德诬告柳郎悔婚,于是衙役将柳郎抓进县衙。
张厚德说,有一年他落水,是被柳郎的父亲救的,为了答谢救命之恩,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柳郎。管家当时在场,他也是媒人。谁知柳郎长大后嫌弃自己的女儿岁数比他大,就偷偷找了个年轻的,想悔婚。
“柳郎这就是典型的喜新厌旧呀,求大老爷替小女做主!”张厚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县官不信。
县官赵辅仁觉得,世上只有贫攀富的,哪有富攀贫的呢?张家有钱有势,不会故意赖上柳郎的,定是柳郎背信弃义,另结新欢。所以他就想结案,准予柳郎与银花成亲。
没想到柳郎誓死不从,用花鼓戏的唱出了自己和兰花的情谊。
那赵辅仁也是个戏迷,一见柳郎是他早就喜欢花鼓戏高手,就卖了他一个面子。叫衙役传了兰花等人上堂对质。
兰花说自己没有婚书,那银花也没有啊!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早就定情,互赠信物,不日舅舅主持就要成亲,根本不是知县说的私定终身。
银花说自己也有信物,就是汗巾。
可柳郎问她,汗巾是什么质地、什么花色、多宽多长,她又说不上来。
县官赵辅仁叫几个人吵吵了半天也拿不出真凭实据,就劝柳郎,说“张家是大户人家,有钱有势,娶了张家小姐,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那兰花,就是个乡下丫头,人没人才,钱没钱财,怕是连件像样的嫁妆也陪送不起。你不如就娶了张家小姐吧?”
柳郎说,“你说兰花没才,银花才学出众,那我出道题考考她呗?”
然后柳郎就唱着花鼓戏问她:
什么过河背八卦?
什么涉水不脱袜?
什么穿红又戴绿?
什么身穿黑大褂?
银花被问的张口结舌,看到众人催促,只好硬着头皮说,分别是县官、她爹、她自己和管家。
大家问她这样答的理由。
她说,县官大老爷是贵人之体,怕过河时掉水里淹死,背上八卦图保平安;她爹有钱,趟水过沟根本不用自己走,有人给背过去;她自己喜欢打扮,每天穿得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管家穿的就是一身黑衣服。
县官本来还夸她“真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呢,可一听柳郎的答案,当时就变了脸。
原来答案分别是:乌龟、鸭子、野鸡和屎壳郎。
堂上众人大笑不止。
知县觉得颜面尽失,本来还想凭着自己的推理判断,成全一段千古佳话呢,这下看来快成笑话了。
既然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那就交给老天爷办吧,让柳郎“摸花轿”,凭运气,摸到谁是谁,不得反悔。
众人无奈,只好遵命。
县官让人准备了两顶一模一样的花轿,先后从柳郎面前经过,过三次,如果柳郎还没有决断,他就把银花断给他。
摸花轿开始。
一通鼓响起,。柳郎心中有数,因为之前他们商量好了,要兰花把汗巾搭在轿杆上,他只要选那顶轿杆上有汗巾的就可以。
前面这顶没有,很快让它过去了。后面那顶,也没看到。柳郎顿时慌了神,只当自己一时紧张眼花了。
二通鼓响起,两顶花轿又一前一后过来了,前乘无,放过去了。一眼看到后面这顶轿杆上搭着自己的汗巾,心中一喜,正要举手示意停下,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气。
想那兰花,平时又不喜欢涂胭脂抹粉,是个爱素净的姑娘,怎么会有这官粉味呢?难道是今日出嫁特意抹的吗?
一时又犹豫起来,不敢做出决断,眼睁睁看着花轿从眼前过去了。
三通鼓响起,两顶花轿再一次过来。场上和轿内的人都紧张起来,轿内的兰花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她不知她搭在轿杆上的汗巾被人拿走,换到了对方的轿子上了。她以为可能是掉落了,所以两顶轿子分不清了。
这时,柳郎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了一下眼前的局势,那顶搭着汗巾、内有香气的轿子,一直慢悠悠的在他身边转悠,另一顶则溜着边走。
他让过这顶,又到那顶侧面,突然看到轿帘的缝隙里伸出了一朵蓝茵茵的小花,是一朵“二月兰”,乡间野外最普通的小花,他亲手给兰花采了戴在她头上的,因为她们都是不畏严寒的“兰花”呀!
是的,这顶轿子里肯定就是心爱之人了。柳郎毫不犹豫地让落轿。
轿帘打开,走出来的女子头戴红盖头,柳郎轻轻掀起,不就是兰花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
1979花鼓戏电影《摸花轿》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