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水浒》第126期（文/焦目）

明清时期的小说，常常有许多神魔灵异之事，四大名著也是，或是神仙暗助主人公，或是鬼怪辅佐坏人等。西游自不必说，三国中有左慈戏曹操，于吉气孙策，也有刘备跃马檀溪、夜梦关张之事。水浒也不少，最有名的就是天降石碣，上面带着108将的星号、座次以及姓名，还有九天玄女授宋江兵书、公孙胜斗法等等。

除此之外，水浒中还提到了不少神祗，道教佛家皆有。

比如，王婆曾经把潘金莲比喻成五道将军的女儿，阎罗王的妹子。另外，好汉们的绰号中，有不少都是神魔，不如短命二郎阮小五，这里的“二郎”指的就是二郎神；立地太岁、八臂哪吒、飞天大圣、金刚等等都是。

还有一位神，容易被忽略，那就是天蓬。

水浒中，作者曾经多次提到过天蓬，尤其是喜欢用天蓬来比喻好汉。比如，梁山泊下，林冲跟杨志打斗时，作者说林冲是“东京已降天蓬帅”；杨志跟索超比武时，作者又把索超比喻成“整顿江山掌金阙，天蓬大元帅”；而为了赞美鲁智深，作者居然说他是“指定天宫，叫骂天蓬元帅；踏开地府，要拿催命判官”。

说到天蓬元帅，最熟悉的莫过于猪八戒。

相信大家都知道，在西游中，猪八戒的前身就是天蓬元帅。作为天蓬元帅，他执掌天河八万水军，善使一柄五千零四十八斤的九齿钉耙，会天罡三十六变，能跟悟空打斗大半夜，武艺不凡，就是身子有点笨重。天蓬因为调戏嫦娥被贬下凡，错投猪胎，成了猪的模样，并且有了猪的特点，贪吃、好色、懒惰。

不过，把天蓬设定为猪八戒的前身，那是在吴承恩的西游故事中。在此之前，天蓬并不是这样，元代时，猪八戒前身只是“摩利支天部下御车将军”，并不是天蓬元帅。比吴承恩早了一百多年的施耐庵时期，天蓬和猪八戒还没有关系。

那么，当时的天蓬究竟是什么神？为什么作者把林冲、索超比喻成他，为何又说鲁智深敢骂他呢？

其实，天蓬最早出自宋朝的《太平广记》。

《太平广记》引《录异记》记载：四川巴川县有个崔县令，杀了偷盗的健卒。但是因为这个健卒家中供奉着不少神鬼，他死后没人再供奉，于是这些神鬼就到崔县令家搞破坏，放火偷盗破坏等等，什么坏事都做。没办法，崔县令只好供奉他们，为此他花了不少钱。后来有个神把这些做坏事的鬼怪赶跑了，并且告诉崔县令，可以借天蓬来镇妖伏魔。崔县令照做后，果然祸去福来。

《录异记》是五代时期的作品，这说明至迟在唐朝时，就已经有了天蓬的神话。但这时候，天蓬是道家还是佛家？没有说清楚，应该是民间的散仙。

宋代皇帝重视道教，不但敕封道教神祗，还把一些民间传说中的神祗编入道教，天蓬就是。北宋初期，《云笺七签》中就说天蓬是北方真武大帝的上将，能制服鬼神；同时期，还有资料说天蓬是太上天帝的元帅。

西游记中，猪八戒常说，就是把北方的九天荡魔祖师请下来，他也不怕。这里的九天荡魔祖师，就是北方的真武大帝。猪八戒这么说，似乎还隐隐说明，他是真武大帝的属下。

天蓬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太上北极伏魔神咒杀鬼录》提到，天蓬元帅不但三头六臂，手中有钺斧、弓箭、剑、戟、索子等兵器，而且身长五十丈，黑衣玄冠金甲，领神兵三十六万。这么看来，三头六臂不但是哪吒和悟空有，连天蓬元帅也有。这个身长，与高不满四尺的孙悟空，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水浒中，作者说林冲像天蓬，是因为林冲身长八尺，骁勇善战；说索超像天蓬，是因为索超用大斧做兵器，与天蓬手中的斧钺一样；而说鲁智深敢叫骂天蓬，则是说鲁智深胆气过人，威武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