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的香港九龙区,本是繁华热闹之地,却被一起离奇失踪案笼罩上了一层阴霾。4 月 29 日,一位中年女子满脸焦急地冲进警局。她的女儿王嘉梅于两天前出门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向来不会夜不归宿的女孩仿佛人间蒸发,手机也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王嘉梅的人生原本有着美好的开端。1991 年,她出生在湖南省郴州市,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1994 年,母亲改嫁香港男子后,她被寄养在东莞。直到 2005 年,她才随母亲来到香港,与继父和姐姐共同生活,并在大埔三育中学就读。在学校里,王嘉梅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奖学金,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和潜力。然而,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潮。王嘉梅与继父相处并不融洽,家庭氛围的紧张或许在她年轻的心灵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2008 年 1 月,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这个懂事又倔强的女孩选择主动辍学,踏上求职之路。可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是单纯为了家庭,还是另有隐情?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王嘉梅性格固执孤僻,与老师和同学的关系都比较差。她似乎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孤独地挣扎着,找不到情感的出口。在苦闷的生活中,网络成了王嘉梅逃避现实的港湾。她热衷于网上交友,尤其喜欢和年龄较大的人交流,仿佛在这些陌生人身上寻找着缺失的父爱。尽管与继父不和,但她从未向家人透露过想要离家出走的想法。而且,在失踪之前,她还兴奋地告诉家人自己找到了一份月入两三万的模特工作,那段时间她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警方在发布寻人启事后不久,就接到了两个市民的电话,这两个电话将调查方向引向了一个令人震惊的领域。原来,王嘉梅是一名涉足风俗行业的女孩。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她曾在风俗相关讨论区与网民 Kim 留言互动,甚至用两个 MSN 账号招揽目标客户,并上传自己的自拍照。
2008 年 4 月 13 日,她在平台上再次留言后,便开始频繁深夜外出。在网上夜场讨论区,有一个以 Kimi 为名发布的讨论帖,目标价格在 1500 - 2600 元之间,为男性提供不同服务,短短一周内,这个帖子的留言人数就超过了 500 人次。
一个成绩优异的花季少女,究竟是如何一步步陷入这样的泥沼呢?这背后是青春期的叛逆与不切实际的梦想交织的结果。和许多同龄人一样,王嘉梅有着自己的梦想,她渴望成为一名职业模特,在 T 台上绽放光彩。然而,家庭的经济状况无法支持她实现这个梦想。2007 年,当她看到模特培训课程的广告时,涉世未深的她毫不犹豫地报名了,尽管学费高昂,但她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起初,她在快餐店打工勉强维持培训费用,但模特公司所谓的星探出现了。星探告诉她,她很有潜质,公司愿意为她垫付 5 万港币的学费,等她成名后再偿还。这对王嘉梅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她被这个美好的承诺冲昏了头脑,毅然放弃了学业。可她没想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模特公司卷款消失,她因此背负了 5 万港币的债务。为了偿还这笔高额债务,走投无路的她选择了进入风俗行业。
警方在调查过程中,试图从王嘉梅的朋友那里获取线索,但几日下来毫无所获。就在案件陷入僵局时,一通关键的电话打破了沉默。2008 年 5 月 6 日,香港警方接到一名男子的报警电话,男子称他的好友丁启泰疑似杀害了失踪的王嘉梅,并将其尸体分批次丢弃。
丁启泰,这个名字成为了案件的关键。他于 1984 年 4 月出生,24 虽的他身高 177 厘米,体重却达到了 228 磅。他的人生经历颇为复杂,曾经因打架伤人而被判入院接受心理治疗。出院后,他四处打零工,先是在大排档工作,后来沾染了吸食和贩卖违禁药品的恶习。在深水埗开毛绒公仔店期间,他每个月能有 2 万多块的收入,但私生活却混乱不堪。警方通过调查王嘉梅的电话记录发现,她生前最后联系的人正是丁启泰,于是迅速锁定了他,并将其逮捕。
起初,丁启泰矢口否认认识王嘉梅,但警方经过仔细搜查,在窗帘和椅子上发现了微量痕迹,这使得丁启泰成为了重大嫌疑人。在证据面前,他不得不向警方陈述了那令人发指的事发经过。
2008 年 4 月 27 日凌晨,丁启泰和好友谢彦德在尖沙咀夜总会狂欢,一直玩到早上八九点才离开。丁启泰离开时食用了违禁品,当时他的神志还算清醒。回到家后,药力发作,处于兴奋状态的他开始浏览不健康网站。两个星期前,他在网上风俗社区认识了一个叫 k 美的女孩,而这个 k 妹正是王嘉梅。两人在网络上约定中午 12 点见面,见面后丁启泰对王嘉梅非常满意,两人一起吃了午餐,然后返回了丁启泰的住所。然而,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王嘉梅的命运被彻底改变,那是她看世界的最后一眼。
下午 3 点多,丁启泰从沉睡中醒来,发现王嘉梅躺在床上,口中有液体流出,手脚冰凉,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惊慌失措的他仔细检查了王嘉梅的身体,没有发现明显伤痕。由于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推断是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杀害了王嘉梅。
在确认王嘉梅死亡后,仅仅思考了 10 很钟,丁启泰就做出了一个极其残忍的决定。他将王嘉梅的尸体搬到厕所进行分解,然后试图将碎片扔进马桶冲走。在分解过程中,他不忍心看到王嘉梅的脸,于是将整张脸保存了下来。对于那些马桶冲不走的大块骨头,他用刀削骨去肉,让骨头看起来像小猪脚。整个分解过程持续了长达 6 个多小时,这是一场对人性底线的亵渎。
完成分解后,丁启泰开始思考如何处理那些难以处理的身体部分。晚上 10 点左右,他把头颅装在发泡胶盒里,搭乘 6C 巴士来到九龙城码头,在盒中装入砖块后将其抛入大海。之后,他又搭乘的士回家。当警察询问他为什么去的时候乘巴士,回来的时候却坐的士时,他回答说本来想从家里走路去,但中途要经过行车隧道,害怕遇到警察临检,所以选择搭乘巴士躲避检查,回来时则没有了这种顾虑。
趁着夜色,丁启泰还潜入街市的某个猪肉铺,将削好的“小猪脚”放在装有猪脚骨的箩筐中,与其他猪肉混在一起。回到家后,他开始精心清理现场、毁灭证据。他扔掉了战友洪记的床单被褥、菜肴等物品,将王嘉梅手提包中的 3400 元据为己有,还损坏并丢弃了王嘉梅的证件、电话等私人物品。
2008 年 4 月 28 日凌晨 3 点,清理完现场的丁启泰洗完澡后,便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当天下午,他又找了一名风俗女孩上门,之后几天,他将 3400 元挥霍一空。
而谢彦德之所以在一个星期后才报警,是因为丁启泰曾三次给他打电话,亲口承认杀害了人。但起初谢彦德以为丁启泰在开玩笑,并没有相信。然而,丁启泰后来详细描述了分解尸体的过程,甚至还说了“原来里面真的好多肥膏”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接下来的几天里,谢彦德每当半夜想起这些话,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他在网上看到一宗女孩失踪案的新闻,发现报道中的女孩特征、失踪时间和地点都与丁启泰电话中所讲的内容极为相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选择了报警。
当警方找到猪肉摊时,部分骨肉已经被卖给了一些顾客和肉食店家。时隔 7 天,这些骨头早已无从查证,消息传开后,整个香港都被震惊了。附近的餐厅和居民陷入了恐慌,担心误买了王嘉梅的骨头,一时间猪肉摊的生意一落千丈。
尽管凶手已经认罪,但要成功检控,还面临着诸多困难。必须证明王嘉梅已经死亡,而在没有找到她身体的主要部分之前,无法百分百确定。此外,凶器、伤口、死亡原因等证据对于检控来说也至关重要。因此,警方在得知部分尸体被冲入马桶后,展开了大规模的证据搜集工作。
西九龙总区重案组于 2008 年 5 月 8 日特别招来渠务署工人,在水务局及多个沙井展开找寻工作,同时封锁了怀疑与凶案现场相连的一段后巷。5 月 9 日晚,渠务署人员在沙井内捞出废物及淤泥,经过初步过滤后取得了重大突破,在淤泥中陆续找到 20 多块疑似组织,并交由政府化验室进行 DNA 鉴定。
2008 年 5 月 10 日中午,重案组探员对案发第一现场的 10 家违建套房进行调查,将厕所内的马桶拆除,带走了两张皮椅和两块玉屏,甚至拆毁了房间,将墙壁及下水道也一并拆走,只为检验是否有遗留的证据。
最终,经过法医检验,淤泥中捞出的组织 DNA 证实为王嘉梅。法医根据丁启泰的描述进行了分析,如果丁启泰在发现王嘉梅死亡后立即报警,他的结局或许会有所不同。从丁启泰描述的王嘉梅死亡情况来看,推测王嘉梅并非遭扼颈窒息死亡,最大可能是挤压性窒息死亡。因为扼颈通常不会出现口吐鲜红液体的情况,而丁启泰发现王嘉梅死亡时,她嘴角留有痕迹,再考虑到两人较大的体重差异,丁启泰体重高达 220 磅,而王嘉梅只有 90 磅,丁启泰的身体压住王嘉梅一段时间,足以造成挤压性窒息导致意外死亡。但由于王嘉梅的尸体被严重破坏,无法从身体情况确定最终死亡原因。
2009 年 7 月 27 日,高等法院裁定丁启泰谋杀罪以及阻止尸体合法埋葬罪成立,判处其终身监禁。此后,丁启泰虽多次提起上诉,但均被驳回。而协助警方破案的谢彦德,因大义灭亲举报凶手朋友丁启泰,于 2009 年 11 月 12 日获得警方颁发的好市民奖。
这起案件的轰动程度,在 2015 年被改编成电影《踏雪寻梅》。当电影在香港上映时,人们仿佛再次回到了 2008 年那起震惊整个香港的女孩分尸案现场,女孩的惨状和凶手的残忍行径历历在目,让人不寒而栗。
案件审结后,警方将找到的王嘉梅身体部件交还给了她的家人,希望能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然而,这起悲剧对王嘉梅的家庭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她的母亲无法接受女儿从事风俗行业又遭人谋害的事实,与丈夫离婚后,带着大女儿搬离了原来的住所。
王嘉梅的悲剧不仅仅是一个个体的悲剧,更是社会和家庭问题交织的结果。从小的生活环境使得她性格孤僻,缺乏与家人有效的沟通。如果家人能够给予她更多的关心和理解,如果社会能够对这些涉世未深、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提供更多的保护和引导,或许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这起案件也警示着我们,要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和成长环境,避免他们在梦想与现实的落差中迷失方向,陷入罪恶的深渊。同时,社会也需要加强对不良行业和犯罪行为的打击力度,为人们创造一个更加安全、健康的生活环境。我们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和保护,每一个梦想都应该在阳光下绽放,而不是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