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吃喝188:宋江征辽,这是一个民族“真实的谎言”

北方丽人读书观史 2023-09-10 20:40:02

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大将石敬瑭为了篡位夺权,向北方的契丹辽国借兵,代价是向辽国称臣割地。虽然成为后晋皇帝的石敬瑭很快就身死国灭了,但他割让的燕云十六州,却因为战略地位重要,对后来的中原王朝产生了深远的恶劣影响。

北宋王朝从立国开始,就想收服燕云十六州,无奈打来打去总是打不过,后来两国签订了“澶渊之盟”,辽国和北宋约为兄弟之国,北宋年年给辽国送点银子(反正北宋挺富有,不差这点钱),双方保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

和平固然是和平了,可燕云十六州一直就是北宋历代皇帝和臣民心中的疼痛与梦想。到了宋徽宗宣和五年,北宋君臣终于梦想成真,燕京回到了北宋手中。

只可惜,燕京并不是宋朝军队收复的。

此前北宋和金国达成“海上之盟”,相约一起进攻辽国。金国那边战无不克,打得辽军溃不成军。

而北宋,先后两次出兵征讨辽国,第二次更是已经攻进了燕京城,但最终,那个快要亡国灭种的辽国,还是将北宋军队打得狼狈不堪、大败而归。

是的,是金军攻克了燕京,然后将之“卖”给北宋,并将燕京以南的几个州都归还了给北宋。然而,仅仅两年,金国就大举攻宋,不仅燕云十六州再次丢失,连北宋都给灭亡了。

然而,在《水浒传》中,这段历史被彻底改写。

宣和四年,辽国国王兴兵来攻宋朝,皇帝于是命刚刚招安的梁山部队去迎战,并给予封宋江一个“破辽兵马先锋使”(卢俊义为副先锋,其他将领都没给任何官职)名号。

宋江统帅的梁山军马士气高昂,一路征战虽然小有曲折,但都有惊无险,战无不胜。宋军先后攻克了檀州、蓟州、霸州等,斩杀、俘获了无数辽军大将——连辽国的天寿公主都成了俘虏。

宋军一直打到了燕京城下,吓得辽国皇帝惊慌失措,只好在城上竖起降旗,愿意“年年进牛马,岁岁献珠珍”,苦苦哀求:宋将军你可别打了,我们服了,我们再也不敢侵犯大宋了……

而这一路大小战役无数,梁山军马虽然也有损失,但损失的都是无名小卒小校,有名有姓的108位好汉全都完好无事,这场伐辽战争胜得大快人心。

撤兵之前,宋江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辽国丞相训话说:我们已经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攻克燕京,将你们尽行剿灭,本来是不容你们投降的。但看你们态度诚恳,我家皇帝有恻隐之心,所以才接受了你们的投降。你们千万别以为我宋江打不过你们,想灭你们是分分钟的事情!你们记着,要遵守承诺,年年进贡,不许反复无常。如果再来侵犯我疆土,那时候可决不轻饶了!

辽国丞相听了,连忙“叩首负罪拜谢”,对宋江心服口服,对宋朝死心塌地。

宋江随后命部队先行,自己命圣手书生萧让写了一篇文章,记述他们此次征辽的赫赫战功。随后,让随军的石匠采石为碑,由玉臂匠金大坚将之镌刻在石碑上,期待能够传之后世……

在这段故事中,辽国是个纸老虎,梁山军马是打虎英雄。

然而,只要我们稍有点历史知识,就知道,《水浒传》中这段“伐辽”的故事与历史相差太远,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作者这么兴致勃勃、煞有介事地瞎编,有什么意思呢?

难道仅仅为了拔高宋江等梁山好汉吗?还是因为,辽国已经灭国,辽国的主体民族契丹和奚族都已经消散,我们就可以随便意淫,没人来指出,没人来笑话?

曾经,我阅读小说到这一段,百思不得其解,便直接忽略不读。

这几天,为了写这篇文,我不得不认真重读,读着读着,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一段别有意义。

是的,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之后,中原王朝(后周、北宋)都未曾真正收复这块土地,后来北宋更是被金国灭亡,南宋被继起的蒙古灭亡。然而,到了明朝建立,徐达、常遇春率军北伐,终于攻占了元朝都城大都——就是宋辽时代的燕京,彻底收复了被异族统治了四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这部小说成书于元末明初,作者亲眼看到了“王师北定中原日”,追昔抚今,想必也十分感慨。

无论书写历史还是小说,每一位写作者都不可能不受个人感受的影响,完全真实客观几乎是不可能的。大约正是受到明军北伐胜利的感染与激荡,他才以酣畅淋漓之笔写下了这一段。

“宋江征辽”大获全胜,不仅是虚构的爽文和意淫,也是后代中原汉族王朝终于一雪前耻、扬眉吐气的真实历史。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宋江征辽,原来一段“真实的谎言”。有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诛你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忘记。这一代打不过你,下一代也可能还打不过你,但再下一代必然会战胜你,打服你,这是一个伟大民族生生不息的坚定信念,更是被历史证明了铿锵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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