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大军兵临城下,父皇卑微求和。
我作为贡品,被献给兽人的王。
一个仇视人族,残忍嗜杀的狼王。
临行前,父皇吩咐,若想我在冷宫的母妃活命,就伺机杀了那狼王。
可在红绡帐中,我行刺的刀被打落。
他轻易将我擒住,禁锢在身下。
却又收起獠牙,舔了舔我眼角的泪痕,声音蛊惑:
“小公主,别哭了,我的命给你。”
1
“小公主,别哭了,我的命给你。”
身上的男人体魄矫健,声音却沙哑温柔。
让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四周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感觉到脖颈间全是他的气息。
灼热又危险。
刚刚他打落了我的匕首,有寒光一闪而过。
是他兽形态的利爪。
轻易就能撕破我的喉咙。
一路上积攒的孤勇,在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一刻,
土崩瓦解。
全身瑟瑟发抖,眼泪汹涌而出。
有温热的柔软触上了我的眼角。
顺着泪痕,轻轻舔舐着。
带着微微粗粝的摩挲,让我更忍不住战栗。
“都说了把命给你,怎么还哭。”
我拼命压下喉间的哽咽,“我不要你的命,你不要攻城了,送我回去吧。”
“回去?”
舔舐变成了亲吻,在我裸露的肌肤上辗转着。
“这是我们的洞房,你是我的王后,怎么能回去?”
王后?
我有些吃惊。
兽人一族野蛮残暴,喜欢杀戮和血腥。
我以为自己被折磨玩弄后就会被杀死。
他竟然是真的想娶我为后。
“怎么?不愿意?”
他的双眸熠熠闪着光,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晰。
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做不了你的王后。我的身体不好,就快要死了。”
他愣了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真的,没有骗你。
“我和嫡姐都自小有病,只不过她的病治好了。而太医说我活不过二十。
“求求你,送我回去吧,最后的日子我还想多陪陪母妃。”
许是他的声音温柔,许是他在抚摸我时收起了利爪。
让我没有那么恐惧,说出了心中所想。
可他不答应,反而百般纠缠起来。
在他的掌控之下,我很快招架不住,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疼起来。
他停了下来,忽地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刀尖一样泛着寒光。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安静等死。
可他却一口咬向了自己的手臂。
殷红的血汩汩而出。
他将伤口对着我的嘴伸了过来。
我被牢牢抓着,嘴中有鲜血灌入。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
温热的血顺着喉咙吞咽下,仿佛流入四经八脉,瞬间就能缓解我的痛楚。
冰冷无力的手脚也暖了起来。
他始终看着我,眼中笑意盈盈。
良久,才将手臂移开。
“好一些了吗?”
“嗯。”
我话音刚落,他便又厮磨起来。
一次又一次。
我不知被他喂了多少血。
一直到天蒙蒙变亮。
哪怕靠着他的血,我也累得没了一丝力气。
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求……你了,让我歇会儿吧。”
他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带着难得的餍足。
“乖,睡吧。”
他躺在了我身边,环住我的腰,将我的头揽到胸前。
好像我是只幼兽一般圈着。
很暖。
在睡着前,我想,自己其实骗了他。
我想回去,除了陪母妃,还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
我在等着心上人回来,娶我。
2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迷得住楚夜哥哥。”
迷迷糊糊中,我被个娇斥声吵醒。
紧接着冲进来个女子。
红发红衣,配着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娇艳浓烈。
她一把掀开盖在我身上的毯子,扫了眼我的脸,嗤笑一声。
“都说姜国的丹阳公主绝色无双,如今看来也不如此。”
“丹阳公主是我的嫡姐,我叫姜月离,并无封号。”
我一边解释着,一边抓起被角,遮掩着身子。
可她却一下盯住了我手腕和脖子处的红痕。
尽管昨晚楚夜已尽量温柔小心,可还是留下了痕迹。
“好个不要脸的女人。”
那女子几步上前,将我用力一堆。
我被推下了床,重重摔在地上。
胸口又漫起那种熟悉的痛楚。
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你怎么了?”
女子瞪大双眼,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只不过摔了一下,竟然就会吐血。
我努力笑了笑,想告诉她,不关她的事,是我的病发作罢了。
可张开嘴,却喷出了更多的血。
她彻底慌了,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大帐中其他服侍的人也都愣了。
全傻傻站在一边,谁也不敢过来。
生怕把我碰出更多的血。
还是我自己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住,吓到你们了,烦请打些水来,让我梳洗一下。”
侍女们如蒙大赦,纷纷急着出去。
帐门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不都说人族最是凶残吗,怎么这公主一碰就吐血?”
“没准昨晚被咱们的王狠狠惩罚了,受了伤。”
“也不知王怎么罚的,看她身上好好的,竟然伤得这么重。”
3
傍晚时分,楚夜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只狐狸,满身红毛光亮似火。
只不过尾巴紧紧夹着,怕极了的样子。
楚夜把狐狸往地上一扔,冷着脸说:“道歉。”
狐狸眼中闪过傲娇,把头扭开。
“我再说一次,赤云,道歉!”
狐狸委屈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不应该推你。”
声音和那个红衣女子一模一样。
原来她是只红狐,名叫赤云。
我连忙笑了笑:“是我自己病得重才会吐血,跟你没有关系。”
“看吧,我都说了,我没有用力推她。”
赤云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帐篷里只剩下了我和楚夜。
我微微抬头,偷着看他。
他身量极高,即使离得远也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麦色的脸,棱角分明。
眼睛狭长,眸光幽亮,带着种凛冽。
和父皇和皇兄们用玉冠束发不同,他的鸦色长发垂至腰际。
我又仔细看了看,头上一切如常。
可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隐约摸到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他很快就捕捉到了我的目光,却一动不动,任由我看着。
眼中隐隐有期待。
似乎盼着我能说些什么。
却又在我垂下眼眸时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他将我抱上床榻。
我一边被他的血滋养着,一边承受着他的占有。
明明是兽人,却温柔缠绵。
用欲望织出一张网,让我沦陷。
等一切结束后,他又舔走我眼角的泪。
“别哭,我会治好你的病。”
我摇了摇头,费力开口:“我病了很多年,治不好的。”
他没再说话。
我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隐约听到个声音。
“把我的命给你,你的病就好了。”
4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时,天又黑了。
赤云立在一旁,仍旧一袭红衣。
见我睡醒,似乎松了口气,声音却有些冷: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我还担心你死了。”
我揉了揉发沉的头,对着她笑了笑,“谢谢。”
她极快地扭开了头,“谢什么?要不是楚夜哥哥临走交代,我才不会理你。”
赤云虽然嘴上不饶人,嘲讽又嫌弃,但平时却对我很好。
闲暇时,还会带着我在兽人部落四处逛逛。
她说,姜国皇帝求降,楚夜已经退兵。
可最近又出来个白马将军,率领边关士兵反攻。
此次楚夜离开,就是去抵抗那位将军了。
兽人部落远没有我原先生活的京城繁华。
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人形,和毛发脏乱的小兽跑来跑去。
还有许多兽人瞎了眼睛,断了手脚。
赤云说,这些都曾被姜国人抓走。
或去做苦役,或去斗兽场供人玩乐。
大部分被抓的兽人都死了,命大回来的也都或伤或残。
“当年楚夜哥哥也被抓走了,带着一身伤逃了回来。伤好后,就带着我们兽人一族反抗。
“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奴役被驱使?人族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赤云越说越气,小脸涨得通红。
我已久病成医,又照顾冷宫里的母妃多年,懂一些医术和创伤护理。
便架起了个简易的棚子,给那些兽人看病治伤。
这天,正诊治着,突然听到惊恐的叫喊声:
“不好了,姜国士兵来了!逃快!”
街上顿时乱作一团。
纷乱的人群中,有个红色身影冲出来。
“大家别慌,全都前往山谷躲起来。”
赤云一边喊,一边拉着我跑。
“你们姜国人真是诡计多端,明知楚夜哥哥带着大军走了,就来偷袭我们这些老弱妇孺。”
我跟着她一路躲进山谷。
很快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姜国人来了,他们会把我们都杀光。”
“怎么办?我害怕。”
兽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赤云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前方。
也在竭力压抑着颤抖。
我过去拍了拍她。
“我是姜国人,我出去跟那些士兵说,这里都是病弱和女人,不能滥杀无辜。”
赤云忽地睁大眼睛,“你确定?”
“嗯。”
我用力点点头,“你照顾好大家。”
5
很快,数不清的人骑马而来。
为首的一人,身披银色铠甲,坐骑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
他看到我,一下愣住,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然后下马,独自一人走到我跟前。
眸光闪闪,似藏着情愫。
他缓缓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月离,你真的在这。”
我亦看着他。
只觉得他脸上汇集着光辉,明朗夺目。
可我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
“我是白马将军蒋绍。”
见我还是没有印象,他轻轻笑了起来,“我在离京之前曾跟你说过,要回来娶你的。”
似有什么砸进了我心中,激起无数涟漪。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
记忆深处确曾有个心爱的少年,他说会回来娶我。
“是你吗?”我讷讷地问:“对不起,前两年我撞到了头,许多事记不清了。”
“当然是我了,”他笑得愈加温和。
“月离,我回来了,跟我走吧。”
我看着那双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不知怎么的,脑中冒出了整夜圈禁着我的楚夜的手掌。
“月离,”他又催了一声,“走吧。”
我回过神,缓缓抬手。
就要触碰到时,突然一个黑色人影闪过,揽住我的腰。
蒋绍反应极快,反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放开她。”
抱着我的楚夜的嗓音极冷,眼中是摄人的冷光。
蒋绍抿抿嘴角,没有放。
一时相持不下。
我的心口又涌起疼痛。
蒋绍看到我脸上的痛色,松开了手指。
我直接就落进了楚夜的怀里。
楚夜挑挑眉,仰头发出一声狼啸。
山谷外回应着无处咆哮声。
有士兵高喊:“将军不好,山外有兽人的埋伏。”
蒋绍骤然变色,回身上马。
又深深望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带人杀了出去。
楚夜没追,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背影。
抱着我的手更加用力。
许久,他垂下头,口气有些不好。
“不能走,你是我的。”
我乖顺地靠在他胸前,将攥紧的手缩回袖中。
里面是刚刚蒋绍塞给我的一个纸包。
他还在我的掌心写了三个字。
杀了他。
6
清理战场的时候,楚夜也始终将我圈在怀里,神色阴沉得可怕。
山谷中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
透过裹在身上的披风,我仔细看了看。
没有蒋绍。
回去的路上,赤云告诉了楚夜,我为何会独自走出去。
楚夜的脸色缓和了些,嘴角不再绷得那么紧。
回到住处,他挽起衣袖,又要咬破手臂喂我喝血。
我连忙冲过去,拉住他的手。
转头看我的瞬间,他收起了獠牙。
“怎么了。”
我踮起脚,点了点他的胸膛。
“你受伤了。”
从他一回来,我就嗅到了血腥味。
和平时喂我喝的气味一模一样。
“我没事。”
“让我看看行吗?我会医伤的,不骗你。”
他垂着眸,不说话。
我又问了一次,这才不情不愿地解开衣襟。
胸前有一道伤,皮肉外翻着,鲜血淋漓。
很严重。
“吓到你了?”
说着,他又要遮盖,我赶忙拦住。
“痛不痛?我这里有药,也会包扎。”
他脱下外衫,赤裸着上身,蜷在我腿边。
像是一只人形的大狗。
沉默又驯良。
我一点点清理着他的伤口。
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无比熟悉,不由脱口而出:
“我以前也为你治过伤吗?”
他的眼睛亮了亮,直勾勾盯着我。
在皇家斗兽场里,我也见过一些兽人,却都不是他。
我努力地想,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抱歉,我记错了。”
他眸光黯了,将头枕在我的膝上,长发四散开。
看起来,有些……委屈。
夜里,他好几次凑过来,都被我推开了。
“不行,你还有伤呢。”
最后,他发了狠,一只手就将我按在床榻上。
“还想着那个人?”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是白天见到的白马将军蒋绍。
他冷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就吻了过来。
“休想跟他走。”
我动弹不得,被他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走。
“今天跟着赤云一路跑到山谷,好累。
“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他终于停了下来,舔了舔我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
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转而将我抱住。
“你是我的,永远别想离开。”
7
楚夜的伤好得极快,不出三天就只剩一条淡淡的疤痕。
这时,姜国的使团来了。
带着几大车的金银珠宝。
在国书上,父皇说已经收了白马将军的兵权,从此兽人可以自治,再不是姜国人的奴隶。
所有兽人欢呼雀跃,对着楚夜高呼“大王万岁”。
当晚举行了酒宴。
楚夜很高兴,畅快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天晚了,我有些撑不住,先回了大帐。
却在个拐角处遇到了姜国使臣。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捧出一个精巧的匣子。
“公主打开看看,这是陛下特意让臣带给公主的。”
我打开,剧烈一抖。
里面的东西掉在地上。
一根手指,指腹上有一条鲜红的疤痕。
只一眼我就能认出来,是母妃的。
“蒋将军应该把药粉给了公主吧,怎么还没用?
“陛下耐心有限,若再不下手,下次给公主的礼物可就不只是根手指头了。”
使臣说完,阴恻恻一笑,转身走了。
独留我一人,全身抖个不停。
直到后半夜,楚夜才回来,带着一身浓浓酒气。
见我没睡,有些吃惊,向后躲了躲。
怕我被酒味呛到。
我端起桌上的醒酒汤。
“趁热喝了吧。”
他粲然一笑,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又扭头出去。
没多久再回来时,身上没了酒味,还带着湿乎乎的潮气。
我被放倒在床榻上。
第一次主动环上了他紧实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