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1月9日，李卓然因医治无效在北京病逝，享年90岁。据陪伴在他身边的家人回忆，李卓然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清晰的话是：“毛主席北上，没有叫上我。”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其中的辛酸和故事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李卓然1899年出生于湖南湘乡，他和毛主席不仅是老乡，而且是湘乡县东山高小的校友。1920年，李卓然同周恩来、赵世炎、王若飞等参加赴法勤工俭学，并于1923年入党。他的留学生涯长达10年，除了在法国留学外，他还在苏联留过学。在苏联时期，他先后在莫斯科东方大学、中山大学、列宁格勒军政学院学习。
1929年，李卓然从苏联回国，不久后被调到中央苏区工作。在中央苏区，李卓然是中华苏维埃政府主席毛泽东的办公室主任，从此之后李卓然和毛主席相熟。
1931年11月，赣南会议上，毛主席被意外撤职，带着一个警卫班到了瑞金城郊的一座古庙休养。在此期间，李卓然多次带着草药去看望毛主席，这让毛主席感到非常欣慰。
李卓然此后历任红四军政治部主任、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红三军政治部主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代理政委等职务。
1934年8月，时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的李卓然和红五军团政委朱瑞职务对调，并参加了长征。长征中，红五军团主要负责艰巨的殿后任务，因此是各部队中损失最严重的一支。到遵义会议后，红五军团“师”一级的建制被取消，缩编成了3个团。但在董振堂、李卓然等同志的领导下，红五军团每次都坚决地完成了任务。
遵义会议期间，李卓然作为红五军团政委列席参加，当时红一军团的政委是聂荣臻、红三军团的政委是杨尚昆。在会议上，李卓然全力支持毛主席，并以红五军团的惨重代价为依据，批判了李德、博古错误军事路线给红军造成的巨大损失，在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做出了特殊的贡献。
遵义会议结束后不久，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红五军团改称“红五军”，周总理找到李卓然，希望他能去四方面军做政治工作，团结大家一起北上，李卓然当时并不知道上面因为南下北上的问题发生了分歧，他选择服从命令，到红四方面军担任前敌政治部副主任。
李卓然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竟然闹得那样大，以至于中央不得不率领一、三军团连夜北上。李卓然因此也阴差阳错地留在了四方面军。
后来，四方面军北上，由红30军、红9军和红5军组成了西路军，李卓然为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常委兼政治部主任。到1937年3月，西路军在石窝山召开了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议，决定由李卓然、李先念等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李卓然任书记，统一指挥西路军余部进行转移。此后，李卓然和李先念等同志率领西路军的残部抵达新疆。
在和中央分别后，李卓然背上了西路军失利的包袱，而且此后50多年自己的命运和这次失利紧紧相连，这完全是李卓然始料未及的。回到延安后，组织要求他写个检讨，李卓然就写了，他承担起了本不应该由他承担的责任。
据李卓然的儿子李延风、李若谷回忆，在延安期间，毛主席找李卓然谈话，告诉他：“因为西路军这个事，你的职务不能太高，高了怕大家有意见。”李卓然没有任何辩解，坦然回答：“我干什么都可以。”
最后，组织给李卓然安排的是八路军后方政治部宣传部宣传科长的职务，而此前，他可是西路军政治部主任，这相当于直接降了8级使用。
从那么高的职务上掉下来，李卓然没有任何怨言，始终全心全意工作。他的坦率和热诚被大家看在眼里，他后来历任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宣传部长、陕甘宁边区党委宣传部部长、西北局宣传部长、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政治部主任、西北军区政治部主任等职务。
尽管当年组织做出的决定有可以商讨的地方，但李卓然一生从未就此事进行过任何辩解，他始终服从纪律，践行自己在检讨书中所写下的那些话。全国解放后干部评级，李卓然主动要求降一级；部队评衔，李卓然又给中央写信，请求不要给自己授衔。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从未听他对此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一直到李卓然去世，西路军的历史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李卓然依旧不做申辩，服从组织结论，只是在遗嘱中要求把自己的骨灰撒在祁连山。
儿女们在回忆父亲李卓然时说，父亲是党内的元老，1923年就入了党，在红军时期就担任主力军团政委，建国后担任中宣部副部长，到他去世，也只是中宣部顾问。他的功勋和职务似乎不大相称。但是，父亲总是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很多人不知道父亲的历史，比如单位的领导曾给我打电话，说你父亲怎么可能是红五军团的政委呢？当年刘伯承元帅也才是参谋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直到我们把有关的档案翻出来，这位领导才信服。
李卓然的儿女说，父亲学问深厚，精通法语、俄语，还懂英语、德语和日语，但他从不夸耀自己。他平易近人，心胸宽广，谦虚谨慎，和什么人都能合作。当初他从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调到红五军团当政委，就是因为董振堂和朱瑞的合作不是很愉快，周总理才叫父亲去的。包括他后来和高岗合作，父亲工作上的任务都完成了，但自始至终都没有陷进去。他的这些品格，是我们一生学不尽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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