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感情世界,读者公认是两大女主:林黛玉和薛宝钗。一个是贾宝玉的精神知己,一个的因家族利益的现实结合。实际上,除了这二人,还有一钗在贾宝玉的感情世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此人就是秦可卿。
秦可卿兼黛玉的风流袅娜和宝钗的鲜艳妩媚,是为“兼美”,正是她引领宝玉进入太虚幻境,也是她对宝玉训导男女情爱,贾宝玉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秦可卿算得上是他性事的引路人,因为宝玉、秦氏在《红楼梦》里均带着某种程度的仙界背景,因此,从男女关系上讲,贾宝玉和秦可卿在感情上的链接,比黛钗更进一步,到达的是男女巫山云雨的那个程度。
曹雪芹将秦可卿定义为“淫”,于是,读者就带着有色眼镜来审视这个女子,从而轻视了她的智慧,也轻视了她担当的对宝玉“警以情色”的角色。
尽管如此,作者仍然完整地交代了她与宝玉之间的所有故事,她的死讯传来,宝玉一口鲜血喷出,宝玉自述是血不归经之故,但是他执意要去送秦可卿一程,其实就是因为秦氏是他入太虚、享情爱的女主角,也算是他情色之路上的导师。
秦可卿是十二钗中非常特殊的女子,也是和宝玉关系上非常特殊的女子,这个特殊,一是表现为情色;二是表现为现实。
一、情色上曹雪芹将秦可卿钉在“淫”的耻辱柱上,但,秦可卿之淫和多姑娘、鲍二家的之淫却有着根本的区别。她和贾珍的不伦情事固然见不得人,但是读者真的就对此二人感到作呕吗?秦氏之死,贾珍恨不能随她去死,这是一个“淫”字能囊括的二人的关系吗?
就算是秦可卿,就算府里人人皆知这等丑事,但是全族没有一个人去轻薄和鄙视秦氏,就包括尤氏也给足贾珍、秦可卿和自己的面子,因此,这件事,并不能简单解读。
秦氏是红楼众多主要人物里,除了贾宝玉、林黛玉之外的唯一和太虚幻境有关系的人,她既是警幻仙姑,又是和宝玉成婚的可卿,担当了为宝玉指点迷津和情色警示的双重角色。从红楼神话这个角度看,秦可卿的站位高于林黛玉,也高于贾宝玉,自然也远远高过了薛宝钗。
《红楼梦》被作者定位为写“情”的小说,它的反方向即是“淫”,与其说秦可卿“淫”,其实原本是贾珍的“淫”,秦可卿,她的本色是“情”,据说曹公在小说的结尾有一个情榜,想必,秦可卿应该具有很重要的位置。
二、现实里秦可卿在家族中,是辈分最低的,她的丈夫贾蓉是宁荣二府的第五代,但秦氏的行事颇有家族主母的风采,贾母常夸人,但夸秦可卿应是首屈一指,说她是“第一得意之人”,这可比形容凤姐“丢了耙儿弄扫帚”要高级多了;在婆婆尤氏的眼里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存在;就连眼睛长到脑门上的凤姐,在秦可卿面前那可是相当的温柔;贾珍甚至说秦氏死了,“我这长房就绝灭无人了”。
可见秦可卿此人的魄力、魅力和魔力。
秦氏死后,宝玉得到信息的第一反应是“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这个信息非同小可,诸钗之中,有谁能令神瑛侍者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薛宝钗肯定做不到,黛玉之死只会令宝玉沉默,湘云和探春的悲剧令其痛心,或许会流泪,但不会有泣血之举。为啥秦可卿有这样的力量呢?
一个原因,是秦可卿是宝玉人生成长过程中的引路人,某种程度上,是他的人生导师。
另一个原因,是秦可卿也是贾族前途的总设计师,这一点秦氏临死梦里托凤姐身后事,描述的很清楚,贾府已经过了鼎盛时期,如何长治久安,经济上、政治上、子弟教育上如何规划,整个家族里只有秦可卿一个明白人,凤姐听了她的规划,小说形容凤姐顿时感到“心中大畅”,可惜一觉醒来后,忘了个干干净净。
秦氏死了,等于贾府的指路明灯消失了,作为宁荣二公眼里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孙宝玉,毕竟也算是神仙下凡,冥冥之中,预感家族败局已定,怎不“血不归经”“急火攻心”吐血呢?况且,二人也算是曾经梦里肌肤相亲,也算是对二人太虚之情的祭奠。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图片来源:87央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