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灯伢儿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7-23 22:13:07

1950年夏天,我剿匪部队乘胜向湘西老山区进剿。那天深夜,一位老乡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一股土匪突然袭击田家寨,田福生等几个同志为了掩护群众转移,被土匪抓走了。

上级决定立即歼灭这股四处流窜的顽匪,救回被抓走的同志,命令我带领一个侦察小组,先去丁家坪一带寻找他们的下落。我和侦察小组的同志们化装成老乡,就连夜出发。

天刚蒙蒙亮,侦察小组赶到了丁家坪。丁家坪是个小山村,不久前开展过清匪反霸斗争,群众基础较好。我们小心地进了村,留下警戒,分散到几户人家去了解情况。

我去找贫农丁阿婆,不久前曾在她家里住过。一进屋,只见白发苍苍的阿婆坐在小凳上,正细心地缝补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小伢儿短衫。她看到我,心里挺高兴,搬过凳子叫坐,又忙着烧茶。

我正准备打听土匪行踪,忽听得后园竹林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奇怪!丁阿婆一家被土匪害得只剩下她一个孤老人了,是谁在那儿敲呀?我警惕地握住了枪把。

我循声走出通竹林的后门,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伢儿,坐在青石上,正聚精会神地锤打着鱼钩。唷,钓钩的种类还不少哩!有钓“马镰刀”的米钩,有钓鲤鱼的驼钩,还有肉钩、碰钩、牛屎钩···

我忍不住赞了他一句:“做得真精巧呀!”他一跃跳起,右手紧握柴刀,凶狠地瞪着我喝道:“什么?你想抢钓钩吗?休想!”说罢又威胁地挥了挥拳头。

我正要解释,听得丁阿婆在屋里喊:“灯伢儿,喊你李叔叔来喝茶!”他一听高兴极了,一边答应阿婆,一边飞快地把钓钩装进竹筒,拔腿向屋里奔去。

灯伢儿跑进茅屋,转着圈圈四处寻找,急切地问阿婆:“我那李叔叔哩?”丁阿婆指着我说:“这不是吗?”灯伢儿用疑惑的眼光望了我一阵,连连摇头说:“不像,不像!”

灯伢儿委屈地问丁阿婆:“你上回说,李叔叔是解放军,穿黄军装,背冲锋枪,专打土匪的嘛!”丁阿婆笑着说:“土匪见了解放军,老远就跑了。你李叔叔化装成老百姓,到面前也认不出来,才好抓土匪嘛!”

灯伢儿恍然大悟,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脸涨得通红。丁阿婆端了刚烧好的茶来,我说口不渴。灯伢儿接过茶碗、递到我手里,热情地说:“喝嘛喝嘛,里面放了芝麻,你尝尝,好吃喽!”

我接过茶碗问他:“丁阿婆是你婆婆吗?我来过几回怎么没见到你呀?”灯伢儿说:“不是喽,她是我‘家家’咧。‘家家’你不懂吧?就是我妈妈的娘!”这一说,把我和丁阿婆都逗笑了。

我又问他:“你家住在哪里?”灯伢儿回答:“枫树溪!”“枫树溪!”把我喜得一跳。我们原定的侦察路线是:在丁家坪找不到匪踪,就到枫树溪去。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枫树溪的人,正好了解情况呐。

我瞧着他问:“你怎么叫灯伢儿呀?”他一下被憋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丁阿婆接口说:“他妈妈生他的那天晚上,家里连一盏灯都点不起,只烧了几块松明子。他爸爸说,家里穷,孩子就叫灯伢儿吧!”

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又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灯伢儿咬着嘴唇,呜呜地哭起来。丁阿婆擦着眼泪说:“土匪杀了他爹和娘,现在就剩下他爷孙两个人了!”

灯伢儿听着,紧锁的眉毛突然展开,痛恨地骂道:“那个砍脑壳的土匪‘长颈根’,抢我家的粮食。我爹娘不肯,他就杀人!··我恨不得几柴刀砍死他!”

听了灯伢儿的控诉,我激动地说:“天下穷人是一家,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我们到湘西来,就是为穷人剿匪除害的!”灯伢儿一听,眼睛刷地亮了。

我问他:“这几天土匪去枫树溪没有?”灯伢儿很快回答:“来了,昨天夜里来的,还捆着几个外村抓来的人呢。爷爷怕我出事,硬叫我躲到‘家家’这里来,你们快去抓土匪吧!”

我估计那就是袭击田家寨的土匪,忙说:“我们正侦察他们的行踪,要消灭他们,救出同志。”灯伢儿听了,高兴得跳起来,挺胸说:“叔叔,我来带路!”

我正犹豫时,丁阿婆上前说:“这孩子挺机灵,路又熟,就让他带路吧!”灯伢儿笑了,可是眼里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哩!

在隐蔽的树林里,侦察小组根据灯伢儿提供的情况,进行分析。决定由我和灯伢儿化装成打鱼的村民,混进枫树溪,了解情况。其他同志在村外指定的秘密地点等情报,随时准备接应。

我把手枪藏在鱼篓里,盖上荷叶,又把大家在溪里摸的鱼,装进去压着。灯伢儿带了些包谷粑粑,便上路了。这儿离枫树溪有十几里路,灯伢儿和我沿着小河,在山谷里逶迤前进。

一路上,我们分析将要遇到的困难,研究对付敌人的办法。灯伢儿问得很仔细,听得挺认真。走了一段路,灯伢儿指着前面说:“看!那边就是枫树溪了!”我抬眼望去,远处树丛中隐隐约约地有一簇房屋。

村坊有几十户人家,一条清亮的小溪绕村而过。我们踏上进村的石桥,忽然从枫树下的断墙背后,跳出两个土匪,恶狠狠地喝问:“站住!到哪里去?”

灯伢儿一见他们,眼中闪着怒火。我忙跨上几步,举起鱼篓子对土匪说:“老总派我们钓的鱼,说是要当下饭菜。你看!”我抓出一条鱼,递到土匪的眼前。

灯伢儿也闯前几步,举起钓竿说:“老总,我就是枫树溪的钓鱼伢儿哩,常常提鱼到场上卖喽,哪个不认得我!”一个翻眼皮的土匪把我周身搜了一遍,一把将鱼篓夺过去。

我心里一惊,篓底下的手枪要是被敌人发现,任务完不成可是大事呐。“翻眼皮”掂掂鱼篓,怀疑地说:“咦,怎么这样重,装的是石头鱼呀?”灯伢儿不慌不忙地回答:“老总,水湿打秤,鲤鱼也打秤!”

“翻眼皮”听说有鲤鱼,伸手往篓里乱翻一阵,斜楞着眼骂道:“娘的,哪来的鲤鱼,尽是些‘马镰刀’。”灯伢儿忙说:“‘马镰刀’的刺是多呀,不小心就卡喉咙,被刺卡死的也有。我另给你钓财鱼去,财鱼好吃喽。”边说边伸手取篓子。

“翻眼皮”将他的手推开,蛮横地说:“不行,钓了财鱼来换!”我趁机打听土匪人数,岔开话题问:“老总,这鱼够吃吗?”“翻眼皮”不高兴地骂道:“就这几斤鱼,三十多个人够吃个屁!”

灯伢儿说:“天气热,鱼都躲到岩孔里歇凉去了,没办法呀!”“翻眼皮”不耐烦了:“少说废话,快给老子钓财鱼去!”灯伢儿满口答应着:“好咧,我钻到岩孔下去摸。今天包你有好东西吃啰!”

我凑上前说:“老总,这鱼要时间剖。等我们先送去,再捉大的来。要不,赶中饭来不及了!”灯伢儿赶快帮腔说:“对,天气太热,放臭了就不好吃了!”

“翻眼皮”贼眼珠子转了几转,没有作声。我趁机催促灯伢儿:“伢儿,快走吧,烧饭的老总等鱼上砧板哩。”说完我接过鱼篓就走。灯伢儿却站着不动,当着敌人面打开荷叶包,亮出黄澄澄的包谷粑粑。

他正要吃,“翻眼皮”一把就抢走了。灯伢儿争吵着:“我钓了半天鱼,还没吃早饭哩,快给我!”他和土匪纠缠了一阵,见我已走远,才放心地离开村口。

灯伢儿领我进了村坊,村子里被土匪糟蹋得不成样子。村里人大都躲到山里去了,没跑掉的,被土匪抓在保长屋里劈柴、做饭。奇怪,村里除了做饭的外,再没有发现别的土匪,也没有见到田福生他们的影踪。

我们赶紧去找灯伢儿他爷爷。老爷爷见灯伢儿回来,又紧张又喜欢。听说我是解放军,他赶快到门外看了一遍,然后轻轻关上门,把我引进屋里。

老爷爷含着激动的热泪,对我说:“村里人都盼着你们快来打土匪哪!你们再迟些来,真不晓得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呵!”我向他表达了解放军依靠群众、消灭土匪的决心,然后问起被抓同志们的下落。

老爷爷轻声说:“是抓来几个人,我亲眼见的,关在春茂家堂屋里,都是田家寨的人。”我问:“门口什么人守着?”老爷爷说:“先只有一个‘长颈根’,土匪上山时又加了个扛机枪的。”

灯伢儿听到“长颈根”三字,抓起菜刀就要往外冲。我拉住他说:“我们是在土匪窝里,要用计战胜他们,不能蛮干。”

灯伢儿愤恨地说:“不砍死他,气也要憋死我了!”我说等商量妥当才能收拾敌人,灯伢儿才依了。从老爷爷口里得知,土匪确是三十多人,他们探听到解放军在寻找田福生等人的下落,便把队伍接上前山埋伏,还扬言要把田福生等人烧死。

我请老爷爷放哨,灯伢儿领路,到春茂家附近侦察。春茂家离这儿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我透过屋后板壁缝隙往里看,见田福生他们被捆在堂屋里,屋里除了破桌子、旧鱼篓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两边的厢房门紧锁着,只有大门口一条出路。可是门口守着两个土匪。灯伢儿指指我衣内的手枪,又向大门方向做了个打枪的姿势。我告诉他,这样会吓跑山上蹲守的土匪。必须等大部队来,内外夹攻,才能救出同志,将敌人一网打尽。

为了进一步摸清土匪的武器装备,我和灯伢儿离开春茂家,又悄悄溜到前山茶树背后侦察。果然,土匪在前山上坐的坐,躺的躺,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

回到屋里,我们商量把情报送出去的办法。左边村口放哨的“翻眼皮”,正等着大财鱼呢,那条路去不得。还有别的路吗?灯伢儿想了想说:“有路,我们从槐树边深潭泅过去,爬上后山就出了村,土匪碰不到我们。”

我同意灯伢儿的建议,决定马上出发。老爷爷也要去,说有条通往部队驻地的近路,他可以带侦察小组回去,让部队迅速赶来消灭土匪。我们三人悄悄地离村,泅过了深潭。

在秘密的会合地点,侦察小组研究了敌情。我画了枫树溪四周的地图,标明山上敌人和村口哨兵的位置,交给侦察小组的同志,又和他们约定了联络暗号。

侦察小组的其他同志由老爷爷领路,赶回部队报告去了。我和灯伢儿留下做内应。回村路上,我和灯伢儿研究了救人的办法:春茂家大门口坐着两个土匪,只有先引开其中一个,才能出其不意地干掉另一个。

灯伢儿主动要求去引开敌人。我看他是小伢儿,不会引起敌人怀疑,也就同意了。一到家,分头进行准备。灯伢儿从鱼篓里选了几条鱼,拿出去作了准备。我收集刀、斧、火枪等,让田福生他们出来就能参加战斗。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便在屋里等待,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忽然间,灯伢儿高兴地拉了拉我的衣襟,神秘地说:“烟!烟!解放军来了,来了!”

我转身向后山望去,果然,一缕细细的青烟从林间袅袅升起。开始行动了,灯伢儿右手拿钓竿,左手提鱼铒罐,沉着地朝春茂家门口走去。我握着手枪,透过竹林,密切注意土匪的动静。

“长颈根”见是钓鱼的,便做起吃鱼的美梦来,吆喝说:“钓鱼伢儿,钓条鲤鱼给老子尝尝!”灯伢儿慢吞吞地说:“你想吃鱼,自家来钓嘛!”

“长颈根”眨眨眼,并不动弹。灯伢儿又用话引他:“我借给你钓钩。我的钓钩可好哩!是钓大鱼的驼钩,一钓就是一条哩!”“长颈根”朝屋里望望,下命令似的说:“老子有事,你钓几条送来!”

灯伢儿见“长颈根”还是不动,有些急了,轻蔑地说:“你自家不来,那我就不帮你钓嘞!”说着洋洋自得地往前走去。“长颈根”火了,跳起来骂:“他妈的,你不钓,我折断你的钓竿!”说着便扑过去抢灯伢儿手里的钓竿。

灯伢儿敏捷地一闪,又往前走。狡猾的“长颈根”正要去追赶,又坐下了。灯伢儿转身扬了扬手中的钓竿,继续逗惹他说:“你来嘛!追到了,我连钓钩都给你,说话算数。”

“长颈根”被惹火了,举起枪威胁:“快去快去,再不钓,老子的枪弹可不认得你。”灯伢儿并不怕,跑到溪潭边,把刚才偷偷放在这里的鱼,钩在钓钩上,便假装钓起鱼来。

一会,灯伢儿举起钓竿,一条白肚鱼被钓出水面,在空中弹来跳去。他大声喊:“哎呀,‘马镰刀’,哪个要的就来取呀!”“长颈根”望着这肥嫩的白肚鱼急叫:“快给老子送来!”

灯伢儿大步跑到春茂家门口,把白肚鱼往“长颈根”面前一丢:“给!”他趁土匪弯腰捡鱼时,闪身进了屋。

灯伢儿朝被捆着的田福生他们看了一眼,飞快地从裤腰里取出个东西,丢在破桌子底下。

扛机枪的土匪发觉,跟进来轰赶:“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出去!”灯伢儿顺手拿出桌子底下的鱼篓子说:“你没长眼吗?我来拿东西!”

灯伢儿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将右手放在背后,伸出两个手指,做着一剪一剪的动作。田福生看见灯伢儿这手势,往破桌子底下一看:嗨!那不是一把剪刀吗!他暗暗佩服这机灵的小家伙。

灯伢儿回到溪潭边,又偷偷钩上一条大鱼,扬起鱼喊:“哎呀呀,一条好肥的大鲤鱼,看谁要呀!”“长颈根”见鱼钩上有一条鲜蹦活跳的大鲤鱼,馋得口涎水直往下掉,大声喊:“快给老子送来!”

灯伢儿装着手脚忙乱的样子,对“长颈根”说:“你快来取嘛!这儿又来几条大鱼,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长颈根”慌了,对扛机枪的土匪说:“伙计,我取鱼去,煎了打个牙祭!”

“长颈根”来到溪潭边,催灯伢儿再给他钓条大鱼。灯伢儿拿起钓竿朝“长颈根”眼前一挥,“长颈根”没命地叫起来:“哎哟,钩着老子的耳朵啦!”

“长颈根”举起枪托要打,灯伢儿跳下溪潭,把手中的钓竿一拉,痛得他哇哇直叫,一失足,掉进了溪潭里。

我趁那扛机枪的土匪向溪边张望时,一个箭步闪到他的背后,“砰砰”两枪结果了他,同时向部队发出了信号。

我冲进春茂家堂屋,见田福生他们早已剪断绳子,准备战斗。我把刚缴获的机枪往田福生手里一塞,说:“快到那边灯伢儿屋里取武器!”便朝着溪潭边飞奔。

这时我剿匪部队的枪声,已像炒豆似的响了起来。我看见前山冒起一股股的火光、烟尘。山上的土匪遭到这突然袭击,早吓得丧魂落魄,乱作一团。

溪潭里,灯伢儿和“长颈根”正激烈地搏斗着。灯伢儿拼命卡住土匪的长颈子。土匪叫喊着,使劲把灯伢儿往水中按。我顾不得脱衣,纵身跳进了水里。

我飞快游到“长颈根”身边,对准他的脑壳猛击几拳,又掐住他的脖子。“长颈根”见势不妙,丢下灯伢儿,扑过来对付我。忽然,灯伢儿往水下一沉,便没了影踪。

我着急了,想几下干掉这家伙,腾出手去救灯伢儿。就在此时,“长颈根”双手在水面上乱舞,嘴里“哇哇”直叫,原来是灯伢儿钻到水下抱住了他的双脚。

我心里暗暗称赞:这小家伙真有心眼!我们俩一起把“长颈根”揿在水里,让他“咕咚”“咕咚”喝饱泥沙水,才像拖死猪似的把他拉上岸来。

灯伢儿把“长颈根”关在屋里。田福生他们手里拿着武器也奔过来。我带领大伙往后山上冲。经过溪潭边,只听得“扑通”一声,灯伢儿又跳进水里。很快,他举着一支步枪,爬上岸来。

这时,枪声、呐喊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山上土匪在我军的打击下,溃退下来,没命地向后山跑。我们守住后山要道,待土匪接近,喊声:“打!”霎时机枪、火枪齐发。灯伢儿的步枪也对准土匪,“砰砰”地打起来。

走在前面的土匪倒下几个,后面的调转屁股就往回逃。走了没几步,解放军明晃晃的刺刀已戳到他们的胸前。满山响着“缴枪不杀”的呐喊声,土匪无路可走,一个个颤抖着举起了双手。

土匪被消灭了,群众喜气洋洋地回来了。我们路过欢腾的晒谷坪时,灯伢儿身上斜挎着刚才缴获的步枪,右肩扛着钓竿,走着正步子。他的小伙伴们都羡慕地夸赞说:“看!灯伢儿多神气哟!”

俘虏押过来了,一个个像落汤鸡似的,耷拉着脑袋走着。其中有个像晒衣竿似的家伙,一只钓钩还挂在他的耳朵上哩。灯伢儿的小伙伴们乐得拍手直叫:“快来看啊,这是灯伢儿钓着的长颈鱼!”

离开枫树溪那天,灯伢儿硬要跟我们走。我劝住他说:“你走了,爷爷怎么办?留下当个小民兵吧!”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了。

一会,灯伢儿塞给我一只钓钩,这正是上回钓着“长颈根”的那个呢。他见我没地方放,把竹筒子里的钓钩“哗啦啦”全倒在桌上,将这个装进筒子里,送给我说:“李叔叔,做个剿匪纪念吧!”

在一片欢腾的锣鼓声中,我们离开了枫树溪。灯伢儿带领着一群小伙伴,手攥红缨枪,雄赳赳地站在村口送行。阳光把枫树溪的房屋,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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