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垒磊

有没有发现，借钱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多很多年前，互相借钱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大家也不好意思收利息，当然烂账也多，因为借钱的事搞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比比皆是。

现在呢？谁再借钱那就是人品问题了，因为银行都不借给你，你找朋友亲戚借那不是害人吗？同理，谁再借钱给别人，谁就是傻逼，你想啊，这人要么是游离于社会信用体系之外的，要么是能借的都借了个遍才找你开的口，要么就是不舍得利息想找你白嫖，你敢借吗？

现代人应该义正严辞地拒绝借钱，这是不是又是有些人嘴里的“没人情味”了？是的，社会越文明，体系越清晰明了，基于信任的必要性就越弱。举个简单的例子，你说是跟“知根知底”的人交易更靠谱，还是合同更靠谱，还是智能合约更靠谱？很显然，以上的靠谱程度是逐级提升的。因为智能合约是满足一个条件，必然输出一个结果，无法人为干涉；而合同是人还能不遵守，只不过你可以事后求助于法院，可费时费力，结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愿；最差就是单纯基于知根知底，被人坑了啥办法没有，你最多就是可以跟亲朋好友宣传一下对方的“劣迹”，但遇上对方宣传能力在你之上的，或许你还成了“坏人”。

所以社会变好的方向，一定是“去信任化”的，一定是从只跟熟人交互，扩展到跟陌生人交互，再扩展到大家都跟系统交互的。

人情味，是只讲人情用的，不是让你来讲利益讲钱的。情是什么？大家一起喝个茶，聊个球，讲讲最近的事情，谈谈价值观，侃侃其他老友，这叫情，什么时候要跟借钱挂钩，要跟找工作挂钩，要跟开后门挂钩了，这还算哪门子的人情味呢？你有没有发现，能量越大的人，越容易得到帮助？因为能量大，所以人们都想把“人情投资”存在他们那儿，让对方欠下人情债，只要对方能做的事的上限高，以后就有机会拿出这个借条让对方还债。所以什么人情味，在某些“迫切想要社会变得更有人情味”的人那里，它就是个鸡鸣狗盗的工具。

我们总说中国人就是讲人情味，就是讲传统，就是讲礼义廉耻，就是讲人情往来，怎么不说我们的社会体系比较落后呢？社会发展的方向，一定是“就算不信也能交互”，而不是“不信就绝不交互”或者“因为太想交互所以不得不信”——你没有完善的社会系统，不能提前避免吃亏，所以才要在吃亏后再用大喇叭去广播，用社会共识去排挤对方。可吃亏是既定事实，你广播了对对方的惩罚有没有用还两说，你丢的收益也拿不回来啊。

我经常说我们要“活在未来”，什么是活在未来？就是提前站在文明发展的方向之上，用更好的未来基因，给自己打补丁。你的做事方法，思维方式，价值观，都是你这个人基因的一部分，更符合趋势的基因，一定打败逆趋势的基因；更强大的基因，一定打败更弱小的基因，这是物竞天择，自然选择。当你被打败的时候，不是别人坏，是你想错了做错了，所以你不够强，所以你的基因才被替换掉了——不是你的DNA被替换掉了，而是文化、meme、行事方式、价值观被替换掉了，因为不这样做你根本活不好，所以生存的本能会自然而然地引导你做出更为正确的选择，它的表现就是做对以后给你奖赏，和做错以后不断给你惩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个世界既不属于美国，也不属于中国，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大家都有资格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诠释对它的理解，而结果，就是最好的筛选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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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蔡垒磊，感谢你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