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1年的夏天,世界目光聚焦于阿富汗时,阿富汗前总统卡尔扎伊通过视频向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自己与女儿仍然留在喀布尔,且正在与塔利班寻求和平解决阿富汗的问题。
那时,塔利班保持着“闪电战”般的高速推进,阿富汗当地的安全形势持续恶化,不过作为前总统的卡尔扎伊却并没有选择离开。
阿富汗变天
根据美军与塔利班达成的多哈协定,8400多驻阿美军从2021年5月开始撤退回国,并且将在11月彻底撤退完成,尽管撤退安排的很低调,可过去那些与美军共同作战的阿富汗人还是表现出明显的无助感。
可有一个在当时做着善后工作的美国军官表示:“他们还是迷信于美军会永远保护他们,或者把失败的责任归咎于美军并没有空袭。”
到了7月份,塔利班已经完成了对全国范围内16个省城的包围,却并没有发动战争,分析人士也在当时指出:塔利班在寻找着那个临界点。
拜登形容自己是“最后处理美国在阿驻军问题的美国总统”,他也同时表明,华盛顿方面愿意“摆脱泥潭”,但条件是阿富汗不会袭击美国;在山区打了这么多年游击的塔利班自然也懂得美国人的意思,他们也不敢在美军撤军未完成之前贸然行动。
美军是从西往东撤退的,塔利班就宛若洪水般跟在后面追,那些过去依赖着美国人的阿富汗守军几乎还没等到塔利班的冲锋便一哄而散,号称“最强省城”的加兹尼也只是坚持了48个小时,付出了110人阵亡的代价。
为了能尽快夺取阿富汗首都,塔利班在社交媒体上撰文指出:不会使用武力夺取首都,希望妇女前往保护区,银行、商人的钱财不会受到武装团体的干扰。
同时,阿富汗总统加尼还扬言:“我们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表明完态度后,他也开始下达命令,能调集的部队则是那2万多特种部队,可接连几个月来这些精锐部队也是忙碌不堪,四处皆有战事,他们也像救火队员那般奔波忙碌着。
可忙碌到最后,他们也发现其实没有什么结果:刚刚收复的实地又很快被塔利班夺回,这成为了一种寻常现象。
至于为何会如此惨烈,美国捍卫民主基金会高级研究员罗吉奥表示:“加尼政府腐败无能,军队里面的士兵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领取到薪水了,军事将领还会虚报士兵的人数,也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幽灵兵’,目的是骗军饷,而他们要面对的是已经信心满满的塔利班。”
加尼唯一能依靠的,便是阿富汗国民的恐慌情绪。
根据美国2016年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7成阿富汗人见到塔利班会害怕;超过8成的人不同情塔利班。
可另一些调查也同样说明,阿富汗人面对很多事情时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比如塔利班成员阿卜杜拉·哈米姆告诉美联社记者:“我过去响应中央政府的号召去了城里居住,但政府许诺的房子、孩子的教育都是虚幻的,我们在山上的时候,至少塔利班会分给我们食物和住处。”
于是,仅仅在城里待了3个月,阿卜杜拉·哈米姆就重新回到了塔利班。
在加尼政府时期,政府也积极打击过前总统卡尔扎伊,以反腐的名义追查过卡尔扎伊的兄长,并指责他倒卖军事禁区用于私人住宅的开发,卡尔扎伊则抓住了美军空袭平民的丑闻指责加尼政府成为外国占领军的附庸。
由此,从那时就有人推断出:卡尔扎伊很有可能与塔利班建立合作关系。
因为塔利班夺取了坎大哈后,卡尔扎伊的家族企业并没有受到冲击,而且他本人所掌握的民兵武装也没有被解除,这可能也是造成卡尔扎伊并没有离开阿富汗的原因之一。
8月下旬左右,阿富汗首都喀布尔被塔利班几乎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占领了,声称“战斗到最后”的总统加尼逃跑了,据说跑到了阿联酋。
大量阿富汗人想要登上美国人的飞机,不少也发生了意外:有的从飞机上重重摔下来,还有的被美军开枪打死。
卡尔扎伊留了下来,还与塔利班代表有过会面,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实际上,卡尔扎伊不走的理由确实有很多。
根基深厚的卡尔扎伊
和加尼有矛盾只是卡尔扎伊留下的一个不充分理由,毕竟,待到塔利班真正上台后,他们才会在阿富汗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对于其他政客而言,哪怕是前总统,都只有选择权。
与其他过去的政客相比,卡尔扎伊确实有着很多不同之处。
他本身就出生在一个政治家族,祖上两代人都在阿富汗担任高官,因此他从小就上着阿富汗国内最好的学校,希望自己能为查希尔王朝建功立业。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查希尔王朝本就不断推进着世俗化的进程,阿富汗女人的社会地位也得到了提高,社会进步快导致经济发展速度也同样很快,不过,在充满了不稳定因素的阿富汗,好像什么政府都没法长久。
1973年,查希尔正在出访意大利的时候,他的表哥达乌得发动政变,迫使查希尔下台。
由于查希尔本人流亡海外,卡尔扎伊家族也从此落败了下来,卡尔扎伊也曾短暂跟随家族前往海外,他也在外面读了一段时间书。
虽说家族地位暂时下来了,可毕竟他们在阿富汗经营了这么多年,无论谁执政还都是会给一些面子的;再到后来卡尔扎伊自己还当过总统,有着一大批支持者,因此塔利班也不会对他动粗。
而且,卡尔扎伊与塔利班的交集并不是从2021年开始的,而是在1982年开始的。
那年他刚从印度大学取得政治硕士学位后,也放弃了去美国和留在印度的机会,通过巴基斯坦抵达阿富汗边境参加了反苏战斗,苏联从1979年入侵阿富汗,双方的交战也一直持续着。
那个时候,塔利班也在和苏联作战,那么美国自然是支持阿富汗以及内部所有反苏组织的,只是塔利班的势力还很小。
在共同作战的过程中,苏联支持的政权被推翻,反苏的拉巴尼政府成功上台,这个时候新政府看中了卡尔扎伊的能力以及他背后家族的影响力,便任命他为阿富汗副外长。
从这段历史来看,卡尔扎伊对塔利班是有好感的,毕竟过去是战友;而塔利班也同样对卡尔扎伊有好感,希望他能出任政府中的职位。
不过,所谓“好感”也是分限度的,卡尔扎伊对塔利班的好感其实不多。
因为他的视野更加开阔,不愿意接受太强的宗教意识,这也是他不满的主要原因。
考虑到阿富汗的未来,卡尔扎伊还希望让老国王查希尔复辟,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塔利班,后来就连卡尔扎伊的父亲都被暗杀了,双方彻底变成仇人。
还是到后来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后,卡尔扎伊才被当选为新总统,这也是阿富汗首位民选总统。
他的做事风格非常精明,也十分善于左右逢源、调解各方关系,这也使得他能在这个位置上连坐12年;可另一个问题来了,由于受限于美国以及阿富汗国内的各个部落,这使得卡尔扎伊的真实权力其实也并不大,经常要看各方的脸色。
因为权力不够,因此卡尔扎伊并没有办法限制塔利班的发展,干脆就暂时抛下仇恨,走上了“和平发育”的道路。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美国对卡尔扎伊心怀不满,美国也发现塔利班的势力正在渐渐增强。
卡尔扎伊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干脆辞职不干了,美国也需要个更听话的人,于是他们选中了加尼。
加尼是个完全亲美的人,这是他与卡尔扎伊不同的一面,虽说过去卡尔扎伊是美国人扶持的,但是塔利班也知道他并不是完全和美国人站在一起,这一点就很重要。
在与加尼针锋相对的时候,面对共同的敌人,卡尔扎伊就又和塔利班有了共同话语。
不过,留下来的卡尔扎伊只有发声的权利,并没有太多办法改变阿富汗的现状。
他在接受《星期日泰晤士报》中还说:“塔利班没有履行承诺,没有建立起一个包容性的政府。”
9月28日,塔利班宣称延续查希尔国王在1964年颁布的宪法,可宪法的核心“三权分立”的原则却并没有在阿富汗得到推行,这也意味着这成为了一个空壳子。
当时,世界各国的观点普遍不看好塔利班能带领阿富汗摆脱困境。
阿富汗一直都是个最不发达国家,塔利班上台时面临的经济困难甚至要远超加尼政府,且美国政府还冻结了他们在中央银行超90亿美元的资产,并且拒绝塔利班领取4.5亿美元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资金。
美国接连颁布的2项授权名义上是为阿富汗民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实际上还是在制裁塔利班。
同时,美国也严禁自己国家的商人与塔利班人员进行交易,也不允许为他们提供资金、商品或者服务,就连世界银行都不愿向塔利班贷款。
由于漫长的战争,导致民房、电力、医疗等诸多基础设施都被破坏,塔利班也十分着急,虽然嘴上宣称正在积极抢修,可实际进度却是非常缓慢的。
联合国粮食署和儿童基金会在当年9月发出警告:若是不立即进行援助和救治,将会有100万阿富汗儿童死于严重的急性营养不良。
卡尔扎伊也在接受采访时怒斥美国:“美国输掉战争,不仅是因为他们选择撤军,而是在几年前对阿富汗实施轰炸。”
在卡尔扎伊看来,正是美国的粗暴举动,使得阿富汗的建设极为缓慢。
虽说他没有离开阿富汗,可由于终究与塔利班不是一路人,他们的分歧也始终在持续着,塔利班当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持续受到来自前总统的压力,让他“闭嘴”是最好的办法。
2022年12月,《华盛顿邮报》也报道了这位前总统的近况:已经被软禁了1年多,且始终受到塔利班的密切监视。
参考资料
卧薪尝胆20年 阿富汗塔利班的“复辟” 罗山爱 坦克装甲车辆阿富汗重建面临的挑战及出路 朱永彪 人民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