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到村里,总会有人过来散烟邀请去家吃饭。这倒不是他们非得要巴结谁,而是觉得我是个有福之人,想靠近一点沾沾喜气。
两个儿子都是重点大学毕业,不但在事业上各有建树,家庭也是和睦友爱。兄弟俩更是相亲相爱,从未有过争抢。
哪怕是我自己,曾经数次遇到危机,但都逢凶化吉,传来传去就成了我是有福之人。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起源于父亲当年偏心的举措。
我叫陈爱国,今年64岁,1960年出生在汉水之滨的一个农村。
祖辈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没出过一个吃公家饭的人才。
到了父亲这一代,共有五个兄弟姐妹,三男两女,父亲排老幺。
百姓爱幺儿,分家时,爷爷将最好的一块地方给了我家。
但在我们这个小家庭,父母则是更看重大哥。
大哥比我大三岁,很喜欢学习。而我则性格有些顽劣,最讨厌看书写字。每次都得父亲拿鞭子抽,才不情不愿地去写作业。
大哥一直上到了高中,毕业后回生产队先是当会计,18岁成为公社中学的代课教师,是我们家的骄傲。
周边的人说起大哥来,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奖,父亲也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有大哥这个例子,但我在学习方面却是一言难尽。
大了懂事后,我也曾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但无奈力不从心。
勉强上完初中后,就回生产队务农了。
周围的人和亲戚们,说起我们两兄弟来,都是既夸奖又摇头。
我心里很不服气,也想证明自己。但无奈实力不允许,只能当一名农民。
1978年2月份,征兵通知到了公社,我第一时间就去报了名,想要去部队闯荡试试。
虽然我读书不行,但有个好体格子,体检这关我顺利通过。加上大哥的影响力,最终我成功拿到了入伍名额。
3月初,我和全县100余名战友,踏上了前往西北的闷罐车。
在部队,我事事都冲在第一线,态度非常积极,训练表现也相当优异。
入伍仅仅一年,我就被提拔为副班长,看起来前途一片大好。
但79年的政策一出,我傻眼了,战士直接提干被取消了。
虽然在年底,有一次参加教导队提干的末班车,但我的资历实在太浅,根本就不够格。
我想搏一搏转志愿兵的机会,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们不是技术部队,连队里转志愿兵的名额太少了。
1983年底,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但连队一个名额都没有。
我后来才知道,85年要大裁军了,我们的部队直接连番号都撤销了。
1984年3月份,我退伍了,带着些许感伤,又有些不甘心,离开了服役六年的部队。
我的梦想破灭了!回家的路上,我不禁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
回家第二天,父亲便主持了分家仪式。
老家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方位,从我78年去当兵,省下来的津贴我都一分不少地寄回了家。
加上父母的积蓄,以及大哥的收入,我们家陆陆续续将原来的土坯房,推倒重建成了瓦房。
从西边开始算,总共修了三间,东边还有两间土坯房,以后等有钱了再修。
这也是那个年代的常规操作,钱紧张就有钱紧张的修法,大家都是如此。
按照老家“哥东弟西”的传统,父母居中,应该是大哥住东边,我住西边。
大哥此时结婚已经四年了,和大嫂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三岁了。
因为我之前一直不在家,大哥他们两口子占了西屋,中间的屋堆放着粮食,另一间则是父母居住,剩下东边的两间土坯房,则放了一些杂物。
二爷的意见是,两兄弟一东一西,一家一间,老人住中间。
两间土坯房也不值当什么钱,也不用算那个细账。反正两兄弟以后都得要再修,各自朝东西扩展就行,宅基地面积也够。
对这个方案,我没有任何意见。
大哥成了家,人多东西也多,两间土坯房正好可以给他家放东西。等到有钱了,到时候他将土坯房一推,漂漂亮亮修三间,挺合适。
我呢,以后成家了,朝西续两间,也挺好。
但父亲却不这样干,他的意思是,大哥他们在西边住好几年了,难得搬。
西屋的两间就给大哥他们,东边的一间给我,然后两间土坯房也归我。
他们搬到一间土坯房住,将瓦房给我。
听完父亲的安排,除了我和母亲外,家里其他人都一脸平静,包括一些族里人都是如此。
我知道,这事只能这么定了,我心里再不舒服还能怎么着?
而且父亲这么安排,摆明了就是吃住了我。
我能让他们老人去住土坯房,自己占瓦房住?
以父亲对大哥的偏爱,最后再将那间屋留给大哥,大哥家就三间房了,也不用再花钱修了。
我带着满腹的怨气,打扫两间土坯房,大哥大嫂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只有母亲过来帮我一起忙活,她看我的眼中充满了愧疚,但我知道这事也怪不了她。
在家中,父亲可谓一言九鼎。如果我当兵提了干,或是转成了志愿兵,也许父亲会高看我一眼。
但如今,我去了部队六年,啥也没捞到,也没什么技术,父亲可能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母亲在一旁安慰我:“爱国啊!这事我也跟你爸说过,这样很让人笑话。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谁说都不听。”
母亲又担忧地说道:“你该不会和你哥干仗吧?这可千万不要,要被人笑死。”
我闷声说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咋会干那么幼稚的事。”
母亲放心了,随即她又低声说道:“我去问了个先生,他说其实你住东屋好,那地方的地势、方位、风水都旺你,而且旺后人。先生说了,以后你好好干,肯定能起势。”
我哭笑不得,“妈,你安慰我也用个好点的理由嘛!起势?咱这支人啥时候出过厉害人物啊!你放心,我是有些不高兴,但不至于忌恨爸和大哥。”
因为此事,我一度被人指指点点,许多人说我去当了几年兵,连之前的血性都没了。
我也懒得解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工作。
县城的战友帮我找了好久,但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也发了狠,直接去城里走街串巷,收起了破烂。
这门生意看起来不起眼,但其中的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只不过名声不好听。
父亲得知我干起了收破烂的营生,更是恨铁不成钢。他觉得我是彻底摆烂了,烂泥扶不上墙。
我也不想去辩解,在没有成绩之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1986年,国家允许私人经营废品回收企业了,同时放开了价格权限。
我也趁机办了一个废品回收站,不用再经过国营回收公司,可以直接和工业企业对接了。
此时,也有许多人收起了废品,我就做起了中间商。从他们手中回收,然后再分拣归类,最后联系企业卖出。
在这期间,我遇到了后来的妻子。她是出来打工的,看到我这招人,就说来试试。
我没想到她一个女同志,还挺能吃苦,于是就留下了她。
1987年,我和妻子结了婚。家里的两间土坯房一直没修,那成了我们的婚房。
村里人笑话我,在城里做生意,结果连修房子的钱都没有。
我想的是,平时又不回来住,修它作甚?现在外边机会多,有那个钱我不如投到生意中去。
妻子也很支持我的想法,我们吃住都在废品站,一门心思赚钱。
1988年,妻子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可真的是大喜事。
母亲到城里来照顾月子,才发现我俩的事业已经做起来了。
如今又得了两个儿子,母亲喃喃自语道:“先生说的话,是真的。爱国,真的要起势了!”
我从未在村里人面前说过自己的情况,大家都以为我还是在城里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吆喝收破烂的。
后来有人发现我在县里发了财,就开始传我是得了高人指点,连母亲当初安慰我的话,都被人挖了出来。
后来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让这种说法更加有市场。
1994年,我将废品收购站转给了别人,开始投资做工程。
正好手里有一支工程队,我就带人回家,准备将两间土坯房推倒重建。
从1984年退伍回家,到如今整整过了十年。大哥早已经朝西修了三间房,凑成了五间。
而我这边除了父母住的那间外,两间土坯房已经摇摇欲坠了。
两相对比过于明显,每个走这路过的人,都要忍不住评头品足一番。
父亲也觉得有些尴尬,因为每次的议论,无一不说他偏心,看走了眼。
如今得知我要修房,他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当我站在土坯房前,和施工队的队长商量怎么修时,一堵墙竟然直接倒塌了下来,将我压在了下面。
在场的人十分慌乱,等到将我挖出来时,却发现我除了额头被砸了一个包之外,竟然毫发无伤。
其实这件事有运气成分,那土墙在风吹日晒下,早就疏松无比,但我是有福之人的说法就传开了。
更有甚者,说我故意住东屋,就是因为这地方“兴”我。
从我住过来,一路红运不断,收破烂发了财,娶媳妇也水到渠成,更是一下生了双胞胎,如今被土墙埋了都毫发无伤。
后来,我更是一路顺遂,不但事业上取得了成功,更是培养了一对让人骄傲的儿子。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母亲当年的话,很灵验。
但母亲后来却从未说过,要再去问问先生。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素材/陈爱国;撰文/老刘(本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部分细节有文学处理,请理性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