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12日,当晓峰、晓静兄妹俩“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距离他们长期生活在“小黑屋”,已经过去了16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1974年,河南安阳,黄埔屯村,杨瑞勤时年22岁,怀着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嫁给了隔壁村的张春生。
3年后,儿子晓峰出世。5年后,女儿晓静出生。
但是,与儿女双全随行的,并不是婚姻幸福,反而是无休止的争吵。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杨瑞勤出嫁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适应夫家的生活,是如此艰难。
原因在于,张春生家,是一个大家子。杨瑞勤嫁过来后,家里已经有5个媳妇了,还没分家。
因此,平时这一大家子的吃喝,都是这5个媳妇轮着张罗。
可是从小在家就被父母娇生惯养的杨瑞勤,哪里能经历这么大的阵仗,每次做饭,都是一次折磨。
后来杨瑞勤实在是受不了,只要轮到该她下厨的日子,她总有借口出门,有时是走亲戚,有时是回娘家,有时是带小孩看病。
次数多了,其他4个妯娌当然不满意,怨气会传到婆婆那儿,最终抵达丈夫这端,然后夫妻之间陷入没完没了的争吵。
但是,不管吵了多少次,杨瑞勤始终不好好履行自己在这个大家庭中的义务。于是,丈夫张春生提出了离婚。
那是在80年代,农村普遍都很保守,一名妇女如果离婚了,大家都会认为是她的错,而且都会歧视她。
杨瑞勤这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对她失望至极的张春生,已经是铁了心。
冷战热战,这婚,终于还是离了。
不过,因为感觉离婚是奇耻大辱,杨瑞勤因此觉得受了委屈,在离婚时,她的选择是,孩子一定要归我。
最终还是张春生争得了孩子的抚养权。不过没用,当他赢得抚养权时,杨瑞勤已经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娘家,还给他们改姓杨。
面对多次扬言要把一对儿女抢回去的前夫,杨瑞勤和自己的母亲,开始对晓峰、晓静的严加看管。
晓峰、晓静这对兄妹的残酷童年,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不是母亲,就是姥姥,每天从早到晚都盯着兄妹俩。实在需要干活,就把兄妹俩锁死在房间里。
一开始,张春生还来闹闹,时间一场,张春生也无计可施,终于断了要回孩子的念头。
可是,张春生的念头断了,但是,姥姥和母亲对孩子的严管并没有结束。直到8岁的时候,晓峰实在该上学了,两兄妹才重获自由。
可是,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也随着晓峰有一天回来时鼻青脸肿的模样而终结了。
看到外孙这一幕,姥姥当即愤怒了:给你自由,你居然和同学打架,太不懂事了。
从此,晓峰只要放学回家,仍然不允许离开家里半步。
一转眼,妹妹晓静也上学了。这兄妹俩,在各自的班级,成绩都不错,考试总是名列前茅,被称为天才少年。
可是,只要放了学,他们的生活,就变了样。面对姥姥和母亲的威严,兄妹俩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选择接受。
时间来到了1992年,这一年,两个孩子和外面的世界,几乎彻底断了联系。就在这一年,兄妹俩被母亲和姥姥勒令退学。从此,外面的世界,连一扇窗都没给他们开了。
母亲和姥姥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这两个孩子吗?也不是。在家里,母亲和姥姥其实很“宠”他们兄妹俩,好吃的好喝的,都送到兄妹俩的窗前,晓静十多岁了,还是姥姥亲自给她洗头。
可是,他们最需要的,其实是打开外面的世界了。但是,母亲和姥姥,一直都给兄妹俩渲染,外面的人,包括他们的爸,都对他们不怀好意,不安好心。
更要命的是,在母亲和姥姥的不遗余力渲染下,两个孩子也渐渐默认了,最安全的是家里,外面的世界是洪水猛兽。
于是,在这个“宁静的港湾”里,两个曾经的天才少年,变得越来越颓废和孤僻,到什么程度呢?
晓静,经常下午四五点才起床,连衣服都不肯穿。
晓峰,走路都不正常了,不管是母亲还是姥姥和他说话,都爱理不理。
2000年,这是两个孩子失学的第8年,村里通车到安阳,母亲杨瑞勤突然心软了,她说:“晓峰,晓静,我带你们坐车去安阳玩吧!”
晓静是起床了,她还残存一点点玩的欲望。而晓峰,直接无动于衷,连动都不愿动一下。
直到姥姥过世,时间已经来到了2008年,兄妹俩的遭遇,才被曝光了。
在到处都是砖房的村子里,杨瑞勤家的破瓦平房,就像一道伤疤一样刺眼。
院子里生锈的铁门打开了,杨家一共四间房子,厨房占一间,其他三间是母亲和两个孩子的卧室。
推开晓静的门,从外面望进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光,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臭味。
记者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才发现,地上,角落里,到处都是尼龙袋,而让记者印象最深的是,床头有一块啃了一半的窝窝头,小半截蜡烛,还有一本新华字典,早就抠烂了。
晓静就埋在黑黝黝的棉被里,枕头上趴着一只猫,怎么叫唤,她也不愿穿衣服起床。
当记者举起相机,晓静却反应迅猛:“别拍我,我是白毛女。”
直到这时候,晓静还保持了一颗爱美之心。其实,她哪是什么白毛女,那是小孩从院外经过时瞎嚷嚷的,但她信以为真了。
她已经多年没有照镜子了。
进入到哥哥晓峰的房间,更是让人感慨。这哪是卧室,纯粹就是个杂物间。蜷缩在床上的晓峰,胡子拉碴,被子一捏都是潮湿的,床下趴着一只狗,那是晓峰唯一朝夕相伴的朋友。
喊了很久,晓峰也不愿起身,只是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敞胸露怀,喃喃自语,却什么也说不明白。
大医院的医生迅速赶过来,给兄妹俩诊断。结果出来了,晓峰和晓静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得太彻底了,他们不仅记忆模糊、混乱,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爸爸这回事了。更严重的是,他们已经丧失了生存的意愿,活着,还是不活,他们对此已经无所谓了。
这一天是2008年4月12日,32岁的晓峰和29岁的妹妹,终于从房间里来到了阳光下,隔墙之外,杨柳依依,桃花正开,但对于这对兄妹而言,他们最好的青春,已经流失了。
一对花季少年,就这样被自己的母亲和姥姥,亲手扼杀了童年,失去了正常的人生。
好在,在社会的干预下,晓峰和晓静渐渐恢复过来了。只不过,要想恢复到其他人一样的正常生活,又是多么的艰难。
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呢?
最终,杨瑞勤袒露心声:“我就是为了报复他。”
当年,张春生坚决要离婚,给杨瑞勤留下了终身耻辱,此后她一生未嫁,心里只剩下了怨念,只剩下了报复。她要用自己的一生,让前夫一辈子都见不到亲生子女。
她确实做到了!可是,承受代价的,不止是她,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
真相的揭晓,让人何其愤慨,又何其遗憾!但愿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