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建言】栏目继续联合建筑档案,立足于城市观察者的视角,以全媒体结构和线上与线上对话方式,呈现建筑思考者与实践者们的见解和思考。从空间、时间、人文、环境、记忆、文化、社会、情感等多维角度和层面,探讨了城市和建筑的多重取向、设计的线索与脉络,以及建筑教育的创新性与面向行业的多种方式。
这一年,我们在转折中砥砺前行,【建言】栏目第四个年头,我们共同经历的时间里,空间变的越来越需要敏感度,设计者也将不仅仅是从属于设计,要给点《余地》,保持一种设计里的《谦逊》,《言外之意》里方可实现更多的空间想象力。勇于做一个《引航员》给予启发与思考,起始于《社群》中心与周边的探索,寻得生活日常里的《记忆沉淀》。设计,作为一种《催化剂》进入世界,以《自主》构建《多元》,正所谓“体用并举”,方有设计《道义》……
2024,我们尝试更多“介入”与“面向”,这里既有的风景,或者打开门以后的另一道风景,看见,抑或听见,设计需要更多面向,《建言》也将成为多面体,给予更多拓展的未来想象力。
2023,携手于思
2024,共语于行
如今社会和科技发展都非常迅速,这也导致我们想要预测未来的趋势变得更加困难,解决建筑工程开始到房子建成之间的时间差造成的过时问题也更加困难。我一直觉得建筑是个挺奇怪的事情,我们是在做未来,但实际上我们也不清楚未来是什么。现在有一种关于“弹性设计”的主张,就是指要给未来留有余地,建筑师所设想的生活也并非是准确的,因此不要过分把建筑师的主观想象加到房子里来。只有给未来留有巨大的余地的时候,建筑才能在未来适应那个时代的需求。而过分约束建筑、特别明确地告诉人家应该这么做,或者应该那样生活,这样反而证明了自身的愚蠢。
建筑是为了人的居住、使用建造的,因此我觉得建筑应该给使用者二次创作的机会,重新为生活赋予价值。原来的社会处于相对稳恒态,一个房子在十年以后造好了人照样能进去用。但是现在科学技术发展的情况下,非常有可能在十年后就不适用了。如何为未来使用者留下余地,这是目前我们在建筑设计中最需关注的问题之一。
gmp的创始合伙人冯·格康先生,曾在1994年写的一本书里讲到,建筑专业是全面手,建筑师本身要进行很多观察、交流,或是忍耐。建筑师做的不是个人的艺术,而是肩负着社会责任的事情。
我认为这其中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说,建筑学教育是一种多面手的教育,毕业生会怀揣很多方面的知识,包括法律、经济、技术、数学、物理、美学、创意,等等。更重要的是建筑学培养人的组织能力,是组织所有专业的龙头。
另一方面的含义是,设计的社会性思考。建筑设计是最贵的“艺术”,也承担了很重的社会责任和公共属性,这便要求我们作为建筑师保持自己的设计理念的同时,还要抱着开放、谦逊的态度和各方对话,这样才有可能造就一个成功的建筑。
童寯先生曾在《江南园林志》提到造园及其品评的三重境界:“疏密得宜”“曲折尽致”“眼前有景”。如今看来,这三个词用来形容现代建筑也是十分得当的,虽然其中没有涉及任何植物、假山或是其他园林意象,但它描述了一个好空间所应当具备的特征,我将其概括为“空间的园林性”。
在我看来,优秀的建筑一定是具有园林性的,适合人们漫游其间,让人愿意在此停留。空间中能够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实现多种多样的功能,同时还具有一定审美价值。一个具有园林性的空间,有更多细腻的生活在重叠的“褶皱”中发生,这些真实的生活细节,赋予了空间更多“言外之意”。
我对自然非常感兴趣,不单单指大自然。在自然而然的状态下生出来了家庭,出现了村落,城市里形成弯弯的小巷,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自然”的状态。对于这种“自然”环境中的居住空间,我也非常向往。接下来我的设计方向,更多会集中在如何实现心目中理想的居住模式。在自然里,人与环境的接触面会变得更加多元,而在当下的居住模式下,想要找到个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融的居住模式很不容易。目前很多生活在城市公寓里的人对于居住在自然中非常向往,加之当下农村经济自身的发展需求,或许会有更灵活的方式去实现“自然的住居”。
对于建筑师而言,“设计”这两个字永远是重要的。建筑物所包容的是一个空间容积体,用于储存和容纳人们在公共环境、私人居所中所要发生的各种的行为。在我看来,盖房子这件事情并非建筑师的全部,建筑不仅只是物质性的载体,它还包含很多其他方面的因素。由此而言,建筑师不仅需要兼顾经济、美观,更需要在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长河中始终能够扮演“引航员”的重要角色。
若要当下建筑师的话语权有所转变,也需依靠建筑师自己。如果我们把建筑师的职业、身份定位为一种创作艺术作品的独立艺术家,那将会是哀嚎一片、悲观重重的状况,因为现实世界并不需要这么多美术馆、歌剧院。如果建筑师能够认真而专注地对待实际性的生活环境,它本身就是一种艺术。这种革新性的思想已经成为现代建筑发展潮流中的共识,建筑师所能施展的空间和工作范畴并不是金字塔顶尖的宝石,而是需要更多介入到实质性的社会领域、生活环境中去。
未来教育空间或许会打破传统的空间定义。我们早些年研究共享办公空间,发现当越来越多的自由职业者依靠移动互联去办公时,原来传统办公空间的定义就会被打破。城市里很多资源会溶解到办公空间中,每个个体或许可以更灵活地利用城市资源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一般说教育空间,主要针对是幼儿园、中小学校或者大学等。这些使用者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在传统的学校里面接受一对一或者一对多的授课教育,但我相信在未来,严格纪律性的学习一定会需要大量非纪律性的、非强制性、非正规性的、非正式的学习作为补充。现在家庭的职业构成越来越多元,很多家长在孩子学习成长的过程中也在自我学习,接受职业再教育或自我提升。社会变化带来的挑战、经济发展的诉求和各种学习资源便利性条件下,每个人都有终身学习的可能。未来,学习和吸收知识及新鲜事物经常会成为社群交流、家庭社交的行为主题:人们可能会通过在自然中露营学习生物和地理知识,在咖啡厅和图书馆看书、工作,在画廊展览上学习跟艺术相关的知识,在购物中心学习跟时尚、消费有关的内容等等。
未来理想的教育空间,将不拘泥于传统的空间范围。人们可以走出校园,在城市、社会中获得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沟通。在动态的学习中,个体获得知识和技能,社会也会呈现一种更多元的状态。这可能会给建筑师带来挑战,但我很期待这种挑战,因为,有新的可能性出现,才能激发更多的探索。
在童年的家乡,大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时候经常去赶海,在滩涂里玩耍。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同的植物和村庄,寺庙到丛林之间延绵的变化,很像是公路电影的表达,或者一个连续的长句,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童年的宝贵记忆。我就是在这种充满强烈叙事的空间中成长起来的。
儿时的记忆,就和这种野性经验紧密相关,它可以成为我们宝贵的创作来源。童年记忆之所以如此深刻,是因为这种记忆之源和成年后尺度之间的巨大对比间所产生的“记忆沉淀”。这就像是,当蚂蚁和人类同时看到一棵大树,相比而言,蚂蚁对大树的印象会比我们人来得更加深刻。童年时,我们所丈量的世界就像蚂蚁之于大树一样,可能现在看来并不十分显要的事情,却是当时最为重要的——当你第一次掉到水井里,第一次在池塘里游泳,或者第一次在森林中感受到微风和溪流,这些情感丰沛的片段式情节,在你丈量大地的过程中,逐渐连贯、展开,成为你的世界。
在当前这个充满感官刺激的社会,一切瞬息万变,上海、曼哈顿、巴塞罗那的配方,都可以被压缩在我们现有的生活空间之中。其实很多时候,人生是一个闭环,人对空间的认识也是一个闭环。如果一个人从农村来到大城市,甚至出国在摩登大楼中居住,当他年老的时候,他眷恋的其实还会是小时候出生的环境,这就是属于他的安全感和他的归宿。在这样巨大的浪潮里,我们要去思考后全球化时代里逐渐凸显出来的民族性和地域性。
建筑,不只是建筑,其中也包含着社会对其的期待,以及整个行业的走向。以教育建筑为例,未来教育创新实验其实是教育部非常推荐的方向。因此目前我们在校园设计中的主要工作,就是制造出大量灵活的非正式学习空间,从而促进更多不同类型的自发学习行为的产生。建筑师或教育空间更像是一种催化剂,通过我们的工作,为未来教育的孕育提供一个空间。
我们的设计希望影响更大范围人们的生活状态或生活方式。我们会选择学校和城市更新类项目,也会用插件家去应对更多跟居住相关的场景,但每个领域的大众对建筑的使用状态不太一样。比如在学校项目中,我们会思考什么样的教育是当下应该通过空间设计体现出来的;在做城市更新或乡村建设等项目中,我们会思考如何使其快速、低价、高质量地实现更新并投入使用。每个领域中的不同需求都会被转变成“次问题”,它会持续指导我们的设计方向。
迄今为止,众建筑已经参与过多种类型的设计,如果说还有什么我们非常想要接触的项目类型,可能是与老年人相关的空间。这类空间完全满足我们的兴趣——有很多使用者,社会认知很尖锐,同时也备受大众关注。我们也希望尝试一下作为建筑师能在这个领域中做些什么。总的来说,哪里有很多人对空间的需求,我们都愿意尝试。
教育可以非常“自由”。在国外学习时,虽然整个教育体系对“人”的管理是轻松的,但是环境的推动力会促使人自主学习。在国内,我们习惯于老师给出课题和答案,在国外,可能更需要你自发去寻找自己的“理解”。不同于国内导师对学生的“家长式”教育,欧洲高校的老师通常不会过多干预学生的选择,学习主要依托于学生的自主性。在教学中,我也在用这种理念引导学生,企图和他们更多地去开放式地探讨问题。这种情况下有些学生会比较困惑,觉得一下子涌入了太多思路,无法判断和抉择,而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样很有趣。
无论是建筑学、设计,还是对待知识,找到正确答案也许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思考有没有打开更多可能性。欧洲大学的教育理念,更倾向于“启发”,帮助你拆除思维里的“围墙”,获得独立思考的能力,而非将你训练成一个速成的劳动力。以前我们的社会面临快速大量的建设需求,学校在人才的培育上,希望学生在毕业后能够立刻参与生产活动。那时候中国社会对建筑学整体要求不高,很多优秀的研究生可能读书时就可以主持几十万平方米的项目了。但当下时期,社会的经济、文化状况越来越复杂,对建筑从业者的要求已不能同日而语。结果就是,我们很多学生往往毕了业之后虽然学过很多建筑学传统技能,但是真正让他去实践却又做不了,这可能是在复杂环境下独立思考能力欠缺的缘故吧。
一直以来,MARS都在探索自己的设计语言,我们希望自己的设计思维保持多元化,我们落地的项目里都存在着自己的影子。比如我们在对于公共空间的探索,都有着序列性、对称性,还有空间的延续感、韵律感。这也是在我们不断探索中获得的反馈,是我们惯用的设计语言之一。
随着之后经历的丰富,在更新已有设计语言的同时,我们还会探索出更多的设计语言,并且这些设计语言将存在着连续性,这是一条一脉相承、不断迭代进化、推陈出新的路。不过我并不想以一个个标签来限定我们。因为“标签”的存在是两面的,它会成为一个标识,同时也会成为限制自身的枷锁。
建筑师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也是一个和梦想挂钩的职业。从几百年前到现在,我们行业仍也在不断铸就新的大师,他们也在激励一代又一代的从业者。希望还在这里的和正在前来的人们,永远不要忘记最初的梦想和选择坚持前行的原因。
交大设计学院是一个集城市、建筑、景观、植物、生态、工业、艺术、视觉传达等诸多领域的设计于一体的广义设计学科综合平台,希望容纳一流学者、科学家、设计师、学生等多元群体构成的“社群(community)”。有幸的是,近年来我们吸引到了一批非常有成就的中青年设计师和学者,为学院注入了新的动能。我个人认为,交大设计学院的五年历程建立了一个高起点。
此前,我在国外已经学习、工作近三十年,主要从事大学行政、教研和设计实践工作。我一直在寻找对设计的定义——在我看来,设计是一种技艺,是为生活添彩的令人陶醉的技艺,设计有意思之处也正是在这里。而技艺的传承需要师徒制的学习模式,因此丰富多元的师资是非常必要的。需要强调的是:就像医学院教授外科手术、音乐学院教授大提琴一样,建筑教师首先自己要是实践者。
正是基于这个认知,我们开展了实践型教学,让同学们了解到无论哪种设计,都需要实践先行,而有品质的实践是在理论支撑之下的。这就是我常说的学院理念:“体用并举,设计大义”。我也希望以此来表明,设计根本上是一种道义的实践。
2024年,《建言》栏目将会邀请更多建筑领域的思考者与实践者,把更多优质的行业观念、展览、论坛带给大家,同筑在场设计,共享建设新知。Roca Gallery也将继续为我们的美好城市生活带来更多想象。敬请期待!
合 作 方:建筑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