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盆望天(dài pén wàng tiān),意思是头上扣着盆子如何能够看见天空;比喻事情两难全;也比喻方法错误,无法达到目的。成语出自司马迁的《报任少卿书》,“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绝宾客之知,亡家室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
任安,字少卿,西汉河南荥阳人。其出身寒门,早年担任盗亭亭长,后历任三老、亲民、三百石长等底层吏员,直到后来成为大将军卫青的舍人,任安才开始飞黄腾达,在卫青的推荐下,任安先任郎中,后升任益州刺史。
外戚出身的卫青,凭借着征讨匈奴的战功,很快便成为了朝中首屈一指的权贵,但也因此遭到汉武帝的猜忌。为了防止卫氏在朝中一家独大,汉武帝开始有意扶持军事才能同样出色的霍去病,而卫青自“漠北之战”后,却是再也没能领兵出征。
于是,卫青的大量门客都转投到了霍去病门下,而任安却念及卫青的知遇之恩,始终效命于卫青。
征和二年(前91年),江充因与太子刘据有嫌隙,遂假借调查“巫蛊案”之机,采取栽赃嫁祸的方式,诬陷太子刘据以巫蛊之术诅咒汉武帝。因当时汉武帝正在甘泉宫养病,无法面见父亲辩解的刘据,遂在少傅石德等人的建议下,派人假借皇帝诏命将江充等人逮捕,随后决定在京城起兵自保。
为此,刘据先是派人入宫面见皇后卫子夫,获取了征调长乐宫禁军的权力,随后向长安官民发布了江充等人谋反的布告,并以谋反之罪将江充等人处死。
与此同时,得知消息的汉武帝命令丞相刘屈氂征调三辅军队平叛,为了对抗三辅军队,刘据在派人征调长水胡骑失败后,亲自前往北军大营,试图征调长安北军。
时任北军使者护军的任安,担负着监理京城禁卫军北军的责任。在刘据看来,任安作为舅舅卫青的旧部,或许能够凭借着这层关系使其支持自己。于是,在抵达北军军营外后,刘据将任安召出营门,以调兵符节为凭证,命令任安发兵随自己“平叛”。
刘据手中虽有调兵符节,但却并没有皇帝诏命和虎符,任安立即便意识到其中有诈。纵使刘据是卫青的外甥,任安仍然选择了尽忠职守,在拜受符节后,任安并未选择奉命出兵,而是就此返回军营闭门不出。
征调军队失败的刘据,最终只能率领长乐宫禁军和征发的长安百姓、囚徒发动进攻,最终遭遇惨败,刘据则从丞相司直田仁驻守的覆盎门逃出长安。
由于太子兵败后潜逃在外,汉武帝对于参与太子谋反事件者,全都予以了严惩,用以震慑那些有异心者,防止地方上有人跟随太子再度谋反。
在汉武帝问责时,有人奏报说任安接受了太子符节,但汉武帝调查后得知,任安虽然接受了符节,但却选择了闭门不出、按兵不动,据此认为任安只是假装受节,实际是不肯附和太子,因此并未怪罪于他。
然而,此前曾被任安惩处的小吏,却趁机上书汉武帝,诬陷任安当初不仅接受了太子符节,而且还与太子私下有一番对话,其中有“希望把好的军队交给我”之类的话。汉武帝随之大怒,认为任安这是想坐观成败,看谁取胜就归附谁,乃是对朝廷怀有二心,因此将其下狱,判处腰斩之刑。
任安被下狱后,认为自己是冤枉的,于是写信给经常可以见到皇帝的好友司马迁,希望他能够设法援救自己。司马迁接到来信,却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虽然他于任安是多年老友,但司马迁同时也知道在汉武帝盛怒之下,任安的死罪绝无平反可能,当初自己就差点因替李陵求情被处死,如今他实在不愿意再遭到第二次“李陵之祸”。
犹豫良久,司马迁这才给任安回信,这便是《报任少卿书》。在信中,司马迁详细阐述了自己无法施救的原因,请求任安的原谅,他先是为自己迟迟没有回信表示歉意,接着表明自己因为遭受宫刑,已经不属于士大夫了,难以再参议朝政,又陈述了自己遭受宫刑的原因,并表示自己之所以选择苟活,只是为了完成《史记》。
“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绝宾客之知,亡家室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一句,出自《报任少卿书》第三段,是司马迁在向任安解释自己遭受宫刑的前因后果。
意思是司马迁认为头上顶着盆子就不能看天,于是自己断绝宾客来往,忘掉家中事务,只为了全力发挥自己的才干和能力,一心尽忠职守,以求能够获得皇上的宠信,却不想因为替李陵求情,而最终惨遭宫刑。
最终,任安与司直田仁全都被处以了腰斩之刑。
为了惩处叛逆者,汉武帝下令,凡是太子门客,以及此前经常出入太子宫者全部处死;凡是跟随太子起兵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官吏和士兵有趁乱在城中抢掠的,则全部流放到敦煌郡。
在汉武帝的严令下,包括刘据的妾室史良娣、刘据之子刘进、刘进的妻子王翁须、刘据之女等太子宫中的一干人等全部被处死,皇后卫子夫也自尽而死,而受此牵连被杀者更是多达数万人。一时间血流成河,人心惶惶,直到壶关三老令狐茂上书说,太子乃是在“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的绝境下,这才不得已“子盗父兵”,其实并无造反之心,汉武帝这才醒悟,就此收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