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新婚当晚，朕崩溃抢亲，将他按在龙床上，凶猛索取。
“皇上要逼迫臣做卑贱的玩物，以色侍人么？”高冷禁欲的他情到深处，弓着纤白的腰，目光黯然。
我咬着他的茱萸，餍足勾唇，“不！朕要你做皇后！”
……
少年慕艾的感情，真的要毁于旁人吗？
我看着跪在眼前的丞相，面色冷凝。
“陛下，臣心悦礼部侍郎姜家嫡女姜清梦已久，求皇上赐婚！”丞相敛目低垂，拜了下去。
他身姿欣长，如松挺拔，雪青色的一品仙鹤官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清雅出尘，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刺心！
相识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满足的神色！
手下一个用力，笔尖狠狠划破奏折。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逼问他，那我在你心中又算得了什么？
从年少相识，相知，相信，到如今相伴相行！
竟抵不上你与姜清梦的两年时光吗？
暖阁里一片寂静，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进贡的羊毛毡毯，顾敛跪了许久，我担心他腿微微发麻。
“好！”我压下所有蓬勃而出的情绪，艰难的吐出这个字，压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聊了几句政事之后，苏公公将人送出暖阁。
我趴在窗外，听他们的动静。
他们沿着廊下往宫门方向走，都是相识十数年的熟人了，顾敛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陛下现在去后宫可勤？”
苏公公叹了口气，“陛下整天忙着政务，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踏入后宫一步了。”
顾敛看着前方朱红宫门，心事重重地告别了苏公公，上了马车。
我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坐回了塌上。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我将奏折拍在桌上，大半个身影站在暗处，只有那双千尺寒潭般的幽深眸子暗火灼灼。
“他倒是关心朕的后宫！”
一旁的暗卫斟酌着开口，“若是陛下允许，臣就去将顾丞相绑了来，只要他入了圣上的塌，还怕他不从吗？”
话还没说完，一个砚台呼啸而来，砸在他的额头上。
鲜血汩汩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暗卫不停的磕头，掷地有声道：“臣对陛下那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
我厌恶地看着他。
一片忠心？就敢玷污顾丞相的清名？
“凭你也配？拉下去！”我挥了挥手，摩挲着手边的玉佩。
这是他在二十六岁的生辰那年，送给我的。
我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死局，不愿放手，更不愿让他如此高风亮节的一个人成为后世文人墨客嘴中唾弃的幸臣。
一代肱股之臣，就应该干干净净的名垂青史。
“来人，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顾氏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有礼部侍郎姜氏法喀之女，值桃李年华，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定为丞相正妻，择吉日大婚。”
苏公公出宫去了。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我和丞相之间，也许再无转机了……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随意的扔到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去！宣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入宫。”
三个时辰后。
“皇上，舒嫔那里来人请晚膳了。”苏公公将一杯茶递上来。
我看着白釉盏口浮起的细致浮沫，水痕隐约，浅尝了一口，入口回甘，“罢了，就去她那吧。”
……
“臣妾参加皇上。”舒嫔柔柔施礼。
“爱妃免礼”，我扶起她，牵着她来到餐桌旁。
“皇上，您尝尝。”舒嫔夹了一筷子蒸鱼。
娇羞的低下头，唇色朱缨一点，盈盈动人。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不正常的发烫，眼神暗了暗，到底是明白了她这一番心思。
“皇上今天就在臣妾这里休息吧”，她直白的看着我，面色潮红，眼里的情谊毫无遮拦。
熄了灯后，舒嫔慢慢靠近我，送上了唇，柔媚的喊道：“皇上！”
我抱住她，做出亲吻的姿势，按住了她的一个穴位，她昏倒在我的怀里。
我将她抱上床，吩咐苏公公点上幻香，从偏门走出钟粹宫。
一路上，我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烫，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卷席着我，我大步走回暖阁，吩咐宫女准备冷水。
床前，竟站着顾敛。
“我真是出现幻觉了，他怎么会在这？”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着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痴痴地隔空勾画他的轮廓。
顾敛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皇上。”
这一句熟悉的嗓音让我再也控制不住，反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把他压在案桌上，急切地吻了上去，激烈的诉说着我的爱与压抑。
顾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脸，吃惊的没有任何动作。
我靠近他的耳边，用着气音，声音低哑：“顾敛，朕心悦你已久……”
眼前一阵眩晕，我支撑不住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一整夜，我都在泻火。
第二天朝堂上，顾敛时不时拿衣袖挡住自己的嘴角，我坐在高处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情好地翘起了嘴角。
“散朝，丞相留步。”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恭送皇上”。
我站在高处，看着底下一个个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的臣子们恭恭敬敬地跪拜，心里膨胀着上位者的满足与野心。
御书房。
“昨天爱卿夜访东暖阁，是有什么急事吗？”我面对着顾敛，摆着棋盘，漫不经心问。
顾敛好看的眉皱了起来，“陛下，昨夜西北传来急报，我军与匈奴对峙已经出现了颓势，连着丧失了两座城池，希望陛下能早些做打算。”
“朕知道了，爱卿不用忧心，好好筹备你的婚事吧”，我点点头，落下一子。
顾敛笑着应下，只是这笑容带了几分苦涩。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顾敛忙着筹备婚事。
我每日在宫内听着暗卫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他买了什么，又如何精心筹备了彩礼，又是如何量身准备定做婚服，每每听到这些，嫉妒焚烧着我，让我的脾气越发暴躁。
我知道只要我的一声吩咐就可以毁了姜清梦，毁了他们这桩婚事。
但我在他心中是个明君，我不愿让他失望，既然他希望天下太平，河清海晏，那我就帮他守好这江山。
清平八年四月初五，是丞相大婚的日子，也是我御驾亲征的日子。
高殿之上，我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与将士们，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目光肃然，正准备下达出征的命令。
殿前突然闯入一个身影，他头戴银冠，青丝顺垂。
他穿着火红的婚服，衣襟处以金线绣着精致朱雀，气势斐然。
白马金羁，英英玉立。
“臣顾敛请求陛下收回旨意！”顾敛跪在白玉瓷砖上，掷地有声的话在宫殿中回荡。
我不解，他为什么要来呢？
明明我已经让步了那么多，他想成婚我便允了，他想天下太平我便御驾亲征，连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成亲这一点私心他都不肯满足我吗？
明明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今天又为什么要来呢？给了我一点希望，让我贪心地认为我要比姜清梦重要，然后在之后再狠狠碾碎吗？
我一下就红了眼。“臣顾敛，恳求陛下收回旨意”，顾敛一下又一下地叩拜在白玉瓷砖上，鲜血从额头汩汩流下。
那么惊才艳艳的一个人狼狈的跪在众人面前，却只为求我收回旨意。
他没有在意其他官僚异样的目光，没有在意额头上的疼痛。
“丞相大人，陛下御驾亲征是早已安排好的，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收回旨意，您还是赶快起身吧，如若西北战事因你而延误，恐怕你担当不起啊！”
一向与他在政事上不对付的左相阴阳怪气。
“是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今日大婚，还是赶快回府迎娶姜家嫡女吧！”不少左相派的官员附和道。
越来越多的职责声中，顾敛垂下眼，依旧跪在前方不动。
恍惚间我又回到当年，那年我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顾敛是我的伴读，储君之争激烈，我被二皇子设计，众叛亲离，当时只有他在我面前跪着，替我抵挡一切风雨，一如既往。
罢了罢了。
“传朕口令，命骠骑大将军率领军队即刻出征。”我吩咐下去，而后亲自走过去，搀扶起顾敛，带着他回到养心殿。
徒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不久，宫外就流传出皇帝患有重疾，却瞒着众人御驾亲征，丞相担忧圣上，在大婚大日跑到殿前以死劝谏，成就了一段君臣美话。
而流言中本该重病不起的我，此时正在忧心忡忡的看着顾敛。
“圣上，丞相大人的伤并不严重，按时敷药换药便好了。”太医开了药方推了下去。
顾敛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
“你就这样跑来，婚事怎么办？”我俯身将他身上的衾被往上拉了拉，试探着开口。
他睫毛浓而密，长长垂下，黝黑的瞳眸看着我，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咄咄逼人，“那陛下呢？陛下又为什么不和我商议，瞒着我决定要御驾亲征？”
没听见我的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知道您亲政之后便与我越来越生分了，可是我不愿看到你变得利欲熏心，孤立无援，我想和你共同开创太平盛世！”
“你就这样想我？“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好，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时刻不想着与你长相厮守，想拥你入怀，想把所有世上美好捧到你的面前，想独占你，想拥有你，想霸占你一辈子，让你心里眼里都是我！”
“你告诉我，如果我不远离你一点，我又如何能压抑的了满的要溢出来的感情？顾敛，你一向玲珑心窍，惊才艳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走出这场死局？”
那些死死压抑的，不敢让任何人看出来的，埋在深处见不得天日的情感倾泻而出，深深扎根在每一寸血肉之中，再也无法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