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祧两房?拐你心尖宠去拜堂》
作者:洛春水
简介:
【虐渣+轻松+甜宠】
穿来就是新婚夜,世子夫君红盖头都没揭就领旨去江南赈灾。
宋轻尘边打理侯府,边披马甲行医。
一年后,世子从江南带了个美人归来,说要兼祧两房。
宋轻尘:兼祧就兼祧吧,咱和离就是。
侯府却说他们只有休妻丧偶,没有和离。
宋轻尘:好好,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手脏心黑。
俩月后,侯府众人恨不得跪地求饶:“祖宗!求你了,和离吧!”
宋轻尘冷笑:和离不是你想离,想离就能离,让你休妻,让你丧偶,都给我吃屎~
等她玩够离开,渣世子带回来的美人居然也跟着出府。
还给她表演了一出小美人变大美男。
宋轻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某人:“我对你知无不言。”
宋轻尘:“你们俩谁在上谁在下?”
某人迫近,语气危险:“把你们换成我们’。”
精彩节选:
穿越一年后,宋轻尘终于见到她那位便宜夫君。
彼时她领着永昌侯府上下站在大门口,他从马背翻身而下,轻敲身侧马车窗,笑容缱绻:“无央,我们到了。”
车帘掀开,一张英气十足的芙蓉面露出,秀眉凤眼,鸦鬓如云。
美人莲步而下,身姿轻盈。
朝众人看来的眼眸清泠无波,像夏日里的两潭深泉。
三妹谢祈瑶迎上去,瞥了眼美人半露在外的小巧鞋履,酸溜溜地问:“大哥,这是谁呀?”
谢祈光敲了她一记额头:“客气点,这是你颜姐姐,你大哥的救命恩人。”
站在宋轻尘前方的谢夫人变了脸色。
“祈光,你遇到危险了?”
谢祈光点头:“回程有水匪凿船,我不慎落水,多亏无央路过搭救,才幸免于难。”
“阿弥陀佛。”谢夫人一阵后怕,“你可是朝廷派去江南赈灾的钦差大臣!那些水匪居然敢对你下手,真是丧尽天良!”
谢祈光淡然:“亡命之徒罢了。”
谢夫人看向无央:“能遇到颜姑娘,真是我们谢家的福气,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她是江南人士。”谢祈光代答,“因父母双亡,无兄无弟,故北上投靠姨母。方才我陪她寻亲,她姨母家人去楼空,邻居说是年前阖家迁移,不知去向何方,我便带了她回来。”
谢夫人戚戚:“竟是这么个遭遇……好孩子,以后就把谢家当你家,安心住着吧。”
颜无央微微颔首:“谢夫人体恤,叨扰了。”
音色清丽婉转,如莺啼鹂鸣。
谢祈瑶眼底的嫉妒之色又浓了几分。
她伸手去拉无央:“颜姐姐,你跟我一块住吧,我的院子很大,有很多房间,你可以随便挑。”
颜无央退后,躲开她的手。
谢祈光肃容:“胡闹!无央如何能住你的院子。”
谢祈瑶不解:“怎么就不能了?”
谢祈光没回她,转头望向宋轻尘,目光定住瞬间,心中微微惊诧。
这位初次见面的妻子,竟长了一副不逊色于无央的花容月貌,只是气质大相径庭,一个淡雅娴静,一个清冷绝尘。
语气于是复杂了几分:“麻烦……夫人吩咐下人收拾爱荷苑。”
宋轻尘拧眉。
倒不是她对便宜夫君把娇客安顿在内院有什么不满,她是新婚夜穿越过来的,那会谢祈光已经领旨离京,他们面都没见过,自然谈不上感情。
他就是带十个八个娇客回来她也没意见。
只是最近暑气日盛,甜甜喜欢泡在爱荷苑的金鱼池里凫水摸鱼,她索性把它养在那。
一时半会怕是收拾不出来。
就算收拾得了,估计这位娇客也会嫌弃。
“爱荷苑久不住人,清理恐费时间,不如住客院,”宋轻尘微微一笑,“客院每日都有人打扫,住起来更舒服。”
谢祈光不悦,这女人的淡雅娴静果然是装出来的,内里跟其他女人没两样,只会拈酸吃醋。
“不过花费些许时间罢了——”
“大哥你是不知道!”谢祈瑶打断他的话,“爱荷苑早就成猪圈了!大嫂在那养了一头猪!”
“养了什么?”
谢祈光怀疑自己听岔了。
“一头猪!”
谢祈瑶忿忿:“你南下不到半年,大嫂就领了一头小猪回来,当宠物似的养着,还亲自给它洗澡喂食,爹气得都住到外头去了!”
宋轻尘纠正:“爹不是因为我养猪不回府的,是去书院当了山长,得住院里。”
“你敢说,爹没气你在府里养猪?”
“有何不敢?”宋轻尘轻笑,“等爹回府,咱们可以当面对质。”
谢祈瑶一噎。
爹是文人雅士,提到“猪”字都嫌污嘴巴,更别说养猪了。
偏杜思玥奸诈,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爹当了上京书院山长。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爹可不得忍气吞声。
如今能教训杜思玥的,也只有大哥了。
她朝谢祈光投去求救目光。
谢祈光婚前曾听人说过,他这位妻子性情有几分跳脱。
他只当她是小女儿心性,顽皮而已。
万没想到,行事如此荒诞。
念及无央,他没有当场发火,忍着怒气问:“竹院可曾空着?”
宋轻尘正要点头,颜无央插了句:“世子,我住客院便好。”
谢祈光摇头:“客院喧哗,你住不惯的,还是住内院好些。”
颜无央却坚持:“我想住客院。”
谢祈光改口:“好,你想住哪便住哪,回头觉得客院不合适,再搬到内院也不迟。”
见颜无央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谢夫人给她拨了两个丫鬟。
一干人入府后,谢夫人领着儿子回了明德堂,仔细问他。
“你对颜氏是怎么个安排?”
“娘,我心仪无央,等她除丧,我想娶她为妻。”
谢夫人惊愕:“你要娶平妻?!”
谢祈光摇头:“二叔二婶无子,我想把无央安置在他们那一房。”
谢夫人觉得荒唐:“你当长宁伯府是那么好说话的?颜氏不过一介孤女,你让她当个贵妾就够了,何必兼祧两房。”
“纳救命恩人为妾,这不是侮辱人吗?”谢祈光不快,“无央性情高洁,断不会与人为妾。”
谢夫人:“……”
她叹了口气:“思玥怕是不会答应。”
谢祈光冷笑:“兼祧是二房的事,何须她答应,娘您是不是太纵着她了,竟容她在府里养猪!”
谢夫人讪讪:“我这身子是她调理好的,她就这么点爱好,我也不好说什么。”说着,把杜氏给她治病的事说了。
谢祈光大惊,他从未听说杜氏会医术。
“娘您真吃她开的药,让她给您针灸了?”
谢夫人点头。
“我本来也不信,见她治好了几个下人,才让她试了试。
没想到身子果真好了起来,先前总是吃不下睡不着,半夜还睁着眼睛,如今能吃能睡,连着走半个时辰也不累。”
谢祈光指着她颈侧的疹子问:“您这疹子她怎么没帮您消除?”
谢夫人朗笑:“这是在排病呢,思玥说我之前血气枯竭,有病都发不出来,如今血气上升,潜藏的病会陆续爆发,发完就好了。”
谢祈光没听过这样的歪理,但母亲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
然而即便如此——
“这也不是她放肆的理由!”
他咬牙切齿。
“哪个侯门主母会在府里养猪?就是穷人家也没有这么干的!”
他指了个堂前伺候的丫鬟:“你去告诉杜氏,内院有那畜生没我,有我没那畜生!”
珍儿领命去了和光居。
不光给谢祈光传了话,还把他打算兼祧两房的事说了。
她是家生子,娘在厨房管灶头,先前长了一手灰指甲,多亏宋轻尘医治,才没被赶去庄子。
母女俩一直感恩在心。
宋轻尘边给戏水回来的甜甜擦拭,边道:“我晓得了。这就让人打扫外院。”
珍儿:(`・ω・´)
她弱弱地提醒:“世子正在气头上。”
宋轻尘把湿布巾递给一旁伺候的樱桃:“放心,他会满意的。”
外院离客院可比和光居离客院近得多。
珍儿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她一走,樱桃便怒骂:“世子也太过分了!您在府里侍奉公婆,管教弟妹,操持内务,他在外头风流快活,还要娶一门妻子回来,真是狼心狗肺!”
宋轻尘:“世家大族,人人妻妾成群,气他作甚。”
“路嬷嬷说过,夫人是因为谢家恪守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没纳妾,只是兼祧。”
“那不比纳妾更过分!”
樱桃红了眼圈。
“一想到您为侯府做了这么多事,世子还如此对您,奴婢就替您委屈。”
“傻丫头。”
宋轻尘揉着甜甜的耳朵,看向庭院草木,她可不是为了谢祈光才掌的家。
当初甫一穿越,她就发现路嬷嬷看她的眼神不对。
三朝回门,长宁伯夫人的错愕表情再次验证她心中的猜测。
她暴露了。
虽不知她和原身的区别在哪,但显然原身亲近之人都能一眼认出,她并非原身。
这“亲近之人”不包括樱桃等四个陪嫁丫鬟。
她们是原身出嫁前一天才被买入伯府的。
原身之前的贴身丫鬟都被发卖了。
个中原因,她后来查探方知,原身曾在出嫁前逃婚,长宁伯府不敢声张,私下派人抓了回来。
为防消息走漏,原身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路嬷嬷,都远远发卖了。
逃婚未遂,被迫嫁人,心如死灰。
她想,这大概是原身在新婚夜服毒自杀的原因。
多亏刚继承的私人诊所跟着她穿过来,有对应解药,她及时解了毒,才得以存活下来。
不曾想,换芯子之事这么快暴露。
好在长宁伯夫人并未深究,既没有追问她是谁,也没有找僧道驱邪,仍把她当女儿对待,其他人才没发现端倪。
宋轻尘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善念之上。
她不能当个困守后院,埋头针指女红,出门都要向人报备的世子夫人。
于是主动争取管家权,把永昌侯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
如此,就算长宁伯府不认她,她也有立足之地,无惧风雨。
至于谢祈光这个便宜夫君,她原本想着,若是长得好,处得来,和他生个孩子,将来当个稳稳当当的侯府老夫人也不错。
可惜……
“恋爱脑要不得,会拉低孩子智商。”
宋轻尘捏了捏搭到身上的胖蹄子。
“我以后养老靠你了,甜甜。”
甜甜:(⊙_⊙)?
“哼哼~”
吾要吃冰雪冷元子。
宋轻尘拒绝:“先吃午饭。”
因谢侯爷和二少爷下午才从书院回来,家宴安排在晚上,午饭各院照例分开吃。
谢祈光憋了一肚子气,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半点胃口都没有。
越坐越烦躁。
很快他发现,这不只是情绪问题。
“怎么没有放冰鉴?”
他问跟前伺候的丫鬟。
“回世子,外院没有冰鉴。”
“没有不会去拿?你们都是吃白饭的?”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府里只有明德堂和和光居有冰,其他各院都没有。”
“岂有此理!”
谢祈光火冒三丈,扔下筷子,出了外院,直奔内院而去。
刚踏进和光居,便见一头黑脸粉身的小花猪趴在抱厦那里,舔着一碗冰雪冷丸子,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在它身侧,摆着一块五尺见方的大冰块。
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恨不得踹死这玩意。
甜甜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然后迅速爬起来,叼着那碗冰雪冷丸子跑向里屋,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猪叫声。
谢祈光额头青筋直跳。
“杜氏,你给我滚出来!”
宋轻尘抱着甜甜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夫君这是怎么了?厨房送的饭菜不合口吗?”
“你还好意思问!”谢祈光指着甜甜破口大骂,“一头畜生的待遇都比府里的主子好,有你这么掌家的吗!”
宋轻尘失笑:“原来是为这事,夫君难道不知道,甜甜花的是我自个的银子,你们花的是公中的银子?”
“花公中的银子怎么了?”
谢祈光冷笑。
“娘掌家时,府里什么都没缺过,怎么到了你手里,各院连冰都用不起?分明是你中饱私囊,克扣家用!”
宋轻尘把甜甜放下,让它吃几口冰雪冷丸子压压惊,方回谢祈光:“娘掌家时侯府账上有几万两银子,我掌家时账上倒欠几万两银子,吃穿用度当然不一样。”
谢祈光怔住。
“你胡说什么,府里什么时候……”
他突然顿住,想起在江南时娘写过一封信给他,说是府里一时周转不开,能否将他尚未领取的俸禄一并领了,回头再补给他。
他当时有点奇怪,但事务繁忙,顾不上追问,直接回信同意了此事。
莫非府里出了大变故?
“你离开不久,二弟在赌坊输红了眼,跟放印子钱的借了八万两银子,输得一文不剩,被人扣在赌坊,要府里拿十二万两去赎人,不然就断他一条腿。”
宋轻尘好心给他解释。
“府里掏空现银,卖田卖山卖铺子,也只凑了十万两,剩下两万,是娘变卖自己嫁妆填的。”
谢祈光难以置信。
二弟好赌他是知道的,但赌得倾家荡产,这怎么可能!
宋轻尘对上他狐疑的眼神,轻笑:“你要不信,只管去问爹娘。”
她一脸坦荡,谢祈光不得不信。
他一拳捶在抱厦柱子上:“二弟怎能如此糊涂!”
宋轻尘继续道:“府里的钱都还了赌债,还有几十口人要养,娘跟我借了两万两银子,才让府里运转起来。既要添置产业,又要维持日常,日子自然要俭省一点。”
谢祈光恍然。
恐怕这才是娘纵容她养猪的真正原因。
不然以娘的脾性,就算她的身体是她调理好的,也绝不会不顾颜面,让她肆意妄为。
兴冲冲来问罪却落了个理亏,他恼羞成怒。
“你既为人妇,应知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看着夫家吃苦,自己却大肆挥霍!”
宋轻尘哂笑:“可能是因为嫁过来后没享过荣光,只感受了亏损吧。”
谢祈光:“……”
宋轻尘接着道:
“再说,不过是没冰用罢了,算得了什么苦?
夫君可是去过江南赈灾,见过灾民的人,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比起来,锦衣玉食受点热也好意思叫苦?
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同僚听到,不然人家还以为你赈了个假灾呢。”
“你!”
谢祈光气了个倒仰。
牙尖嘴利、自私凉薄、粗鄙庸俗,他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恶妇!
当初就不该顺着圣上的意思同意这门亲事!
可怜无央,只晚了一年遇见他,就要委屈做二房。
谢祈光甩袖转身,愤然离去。
回到外院,他叫来长随明洋,交给他五两银子:“给我买两块五尺见方的冰块,剩下的银子买碎冰。”
明洋欲言又止。
谢祈光:“怎么了?”
“五尺见方的冰块要十两一块。”
谢祈光:“!!!”
他一个月薪俸居然只能买十块冰?
想到杜氏随随便便就把一块冰丢给那头小畜生糟蹋,他一阵心塞。
咬着牙添了十五两银子。
冰块买回来后,一块自己留着,一块让人送去客院给无央。
感受着冰块带来的凉意,摸着空瘪瘪的荷包,他心里生出一丝悔意。
在江南时不应该那么清高,连送上门的银子都拒收。
好在下午进宫面圣,圣上对他在江南的表现很满意,将他从翰林院修撰提拔为户部左侍郎。
官职连升五级,薪俸翻了六倍。
还额外赏赐了百两黄金。
手头有了进账,中午被杜氏打击得摇摇欲坠的意志都坚定了几分。
直到回到侯府——
谢祈营站在外院门口,看见明洋手中捧着簇新的官服官帽,一溜烟跑过来:“哥,你升官啦!真是可喜可贺!”
谢祈光冷哼出声。
“是啊,从六品官升为三品官,俸禄涨了五百两,不吃不喝攒上三年,够还府里欠的债;攒上十七年,够给你赎一条腿。”
谢祈营听到他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谢祈光冷冷地看着他。
谢祈营挠了挠后脑勺,讪笑:“哥,你都知道啦?”
“哼!”谢祈光冷笑,“我不提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是吧?”
谢祈营揽住他肩膀:“哥,我们屋里说,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谢祈光:“……”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到了书房,谢祈营屏退丫鬟,自己给谢祈光泡茶。
“哥,赌坊那事,我怀疑有人设局。”
“嗯?”
“哥你是知道我的,虽然好赌,但从不玩太大,可那次去赌坊,我就跟着了魔似的一个劲下注、借钱。”
谢祈光嗤笑:“就算人家设局又如何,你不进赌场能入局?”
“哥,我怀疑设局的人,”谢祈营压低声音,“是大嫂!”
谢祈光:“???”
谢祈营:“我们侯府虽然没落了,好歹是公侯之家,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赌坊最清楚,他们一直没对我出手,大嫂一进门就动手,你说蹊跷不蹊跷?”
“而且你看我这事一出,大嫂不仅拿到了管家权,还成了咱们家的债主,爹娘都得让她三分,她爱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没人敢管她。”
“说句扎心的,就是哥你在她面前都直不起腰来!”
“一家老小全在她手里讨日子,你说她这主母当得痛不痛快?太痛快了!”
“咱们大嫂这心肝啊,比墨还黑呢。”
谢祈光:“……”
“背后嚼舌,非君子所为,”他冷脸训斥,“杜氏要真是黑心肝,能送你去五三书院,让你考个童生出来?”
谢祈营一听到“五三书院”四字,身子就抖了抖。
摊开一双手怼到谢祈光面前。
“哥,你看看,这茧子,这厚度,像一个少年人的手吗!六旬老农手上的茧子都没我厚!”
“五三书院它不是书院,是炼狱啊!”
“背不出来,打手心;答不上来,打手心;考不过来,打手心……”
“我每天起码要被打五百下手心,手痛得连筷子都握不了,吃饭全靠书童喂┭┮﹏┭┮”
“……”
谢祈光:“这不挺好吗?再打个几万下,能考个秀才,打个几百万下,举人进士不是梦。”
谢祈营:“……”
“哥,我是你亲弟弟,一个爹娘生的!”
谢祈光喝了口茶:“我没有把家底败光的亲弟弟。”
谢祈营从椅子上滚下来,膝行到谢祈光脚边,抱着他的腿。
“哥,杜氏那毒妇是想我死才把我送进五三书院的,你可怜可怜我,跟爹提提,让我回府念书,我保证,以后你和爹教什么我学什么,绝不偷懒。”
谢祈光没见过他如此卑微的模样,看来是真被打怕了。
他叹了口气:“赌坊之事,我会派人查探,没查明之前,你别到处嚷嚷。至于休学,一会我问问爹。”
谢祈营两眼放光:“哥,你真是我亲哥!”
谢祈光一脸嫌恶地扯开他:“该去至善轩用膳了。”
……
宋轻尘走近至善轩时,谢祈瑶正在和颜无央聊天。
“颜姐姐,大哥对你可真好,怕你热特意给你买大冰块,我这亲妹妹都没这待遇。”
“那块冰还剩一半,等会我让人给你送去。”
“那多不好意思~颜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我大嫂要有你一半体贴,我的脚就和你一样小了。”
颜无央:“?”
谢祈瑶解释:“我本来缠足,大嫂掌家后,老说缠足不好,娘就让我放了脚。”
颜无央点头:“缠足确实不好,走路疼还跑不动。”
“那你还缠了一双小脚?”
“我这是天生的。”
“……”
谢祈瑶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恨恨道:“原来是天生莲足,难怪大哥这么喜欢你,檀郎说得没错,男人就是好小脚。大嫂说什么这只是一小撮男人的癖好,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男人。”
颜无央:“你大嫂说得对。”
“她要是对,大哥就不会把你带回来了。”
颜无央:“……”
谢祈瑶走到角落的兰花盆前,揪下一片叶子,用力揉碎。
“她也未必不了解,只是自己不想受裹脚的苦,也见不得我好,才睁眼说瞎话。”
“原来三妹是这么想我的。”
谢祈瑶霍然转身,见宋轻尘领着丫鬟款款走进宴会厅,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宋轻尘感慨:“没想到亲眼目睹那位檀郎用同样话语哄骗其他女郎后,你还能把他的话奉为圭臬,真是情比金坚。”
轻飘飘一句话,却像刀子一样,戳得谢祈瑶心碎一地。
她恨恨地瞪着宋轻尘:“檀郎只是好心传道而已,才不是浮荡之人!”
若非宋轻尘故意带她撞见那一幕,害她误会檀郎,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宋轻尘轻笑:“他不浮荡,他后院那十三房姨娘都是摆设?真要是摆设,三妹你可得长点心,王八累了有上岸趴的时候,天阉可是无药可治。”
“你!”
谢祈瑶气得满脸通红。
“你休想抹黑造谣檀郎!他、他才不是什么天阉!”
宋轻尘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她。
“三妹怎知他不是天阉?”
谢祈瑶语塞。
谢祈光兄弟二人到来时,只见宋轻尘三人安静坐着喝茶,一副岁月静好模样。
“哥你真有福气啊。”
谢祈营用手肘撞了撞谢祈光。
“怕是圣上的后宫都找不出这样一对绝色美人。”
谢祈光剜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圣上也是你能置喙的?”
谢祈营撇了撇嘴。
他这大哥长得哪都不像老头子,脾性倒是像了个十成十,都古板无趣得很。
不一会,谢侯爷和谢夫人也过来了。
家宴开席。
听闻谢祈光连升五级,谢侯爷向来绷着的长脸露出一丝笑容:“既然圣上器重,你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望。”
谢祈光举杯:“爹说的是,儿必鞠躬尽瘁。”
酒过三巡,众人方动筷。
谢祈营狼吞虎咽地吃着丫鬟夹到碗里的菜肴,谢夫人来不及说他,就见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顿时急得不行:“快给他顺顺背!”
在丫鬟的帮助下,谢祈营缓了过来:“差点噎死我了。”
谢夫人瞪他:“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急做什么?”
谢祈营嘟囔:“书院天天冬瓜豆腐,比和尚吃得还素,好不容易见着大鱼大肉,哪里忍得住。”
谢夫人心里一阵抽疼。
忍不住甩了个怨怼的眼神给宋轻尘。
书院是宋轻尘给挑的,说是教导严格,能掰一掰营儿的性子,没想到竟黑心至此,连伙食都克扣。
宋轻尘置若罔闻,专心吃饭,谢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头。
“营儿,咱们不读五三了,换一个书院。”
“胡闹!”
谢侯爷厉声呵斥。
“就冲五三书院让他考上了童生,这学也不能退。”
谢祈光摇头:“爹,二弟是您启蒙的,他能考上童生,是您给打的底子,五三书院动辄体罚,恐对二弟有害无利。”
“还动辄体罚?!”
谢夫人大惊失色。
谢祈营摊开双手,把跟谢祈光诉过的苦跟二老又诉了一遍。
“这哪里是书院!”谢夫人出离的愤怒,“分明是人间炼狱!思玥你到底怎么找的书院,也不打探清楚!”
宋轻尘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漱口,方道:“便是二弟不曾提起,我也想跟爹娘说说书院的事。樱桃,把信呈给侯爷。”
樱桃上前,恭敬地递给谢侯爷一封厚厚的信笺。
谢侯爷迟疑接过:“这是……”
“这是五三书院山长写给我的信,说二弟这一年来聚众赌博、欺凌弱小、作弄师长……多次触犯院规,屡教不改,他们实在无力管教,只能责令二弟退学。”
宋轻尘不咸不淡道。
“我本来还想为二弟争取一二,没想到二弟亦满腹委屈,如此,便退学吧。”
谢侯爷脸色微变,匆匆阅毕信件,抓起茶杯,用力砸到谢祈营额头上。
“孽障!”
“侯爷!”
谢夫人急忙走到谢祈营身边,母鸡护崽一样把他护在身后。
“你就不能听听营儿的解释?说不定是书院恶人先告状,故意诬蔑陷害他!”
谢侯爷“啪”地把整沓信纸拍在餐桌上。
“诬蔑陷害他?人家把他写的十几份思过书都附在这了!在我们上京书院,随便一份都是开除的罪名,人家忍了他那么多次,够仁慈的了!”
谢祈光翻了一下那些思过书,也黑了脸。
“二弟,你老实说,你手上的茧子到底是先生胡乱打的,还是你违反院规挨的罚?”
谢祈营捂着额头,眼神躲闪。
谢祈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子,分明是怕被退学的事情暴露,才胡编乱造,好让人同情他,顺理成章离开书院。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谢祈营蓦地抬头:“你以为我不想像你一样聪慧吗!爹娘只给我生了个糊涂脑子,我能怎么办!走到哪都被人拿来和你对比,我受够了好吗!”
说罢推倒椅子,跑出至善轩,留给众人一道仓惶背影。
谢侯爷气得骂了好几声“孽障!”
谢夫人一脸担忧:“营儿怎么这么傻……”
宋轻尘心中冷笑:傻?谢祈营可不傻,最奸的就是他了。
随便一闹,就把自己在书院作过的恶和挤兑她这个长嫂的事情给糊弄过去,还让人觉得他委屈。
她懒得在这看谢家人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模样。
“爹,娘,夫君,三妹,颜姑娘,你们慢用,我吃好了,先回院了。”
谢家人无暇理会她离席,颜无央却紧跟着告退。
“少夫人,”颜无央追上宋轻尘脚步,“听说你每天都会外出遛猪,明天可以带上我吗?我想出府走走。”
“抱歉,不方便。”
宋轻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遛猪不过是她瞒着府里人去千金堂坐诊的借口,断不可能带上颜无央。
颜无央闻言,美丽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失落和无助。
看得宋轻尘竟有几分不忍心。
差点改口答应。
啧,怪不得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这是谢祈光的美人,又不是她的,她大可不必怜香惜玉。
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无央停顿片刻,回了客院。
俩丫鬟上前:“可要服侍姑娘沐浴?水已经备好。”
颜无央挥手:“你们回房歇息吧,我自己来,不用你们服侍。”
俩丫鬟面面相觑,见颜无央态度坚决,不敢造次,都退了下去。
浴室点了一盏小灯,颜无央进去后,每走一步,落在墙上的影子便拔高一分,不一会,就从娇小玲珑变得高大挺拔。
半夜,一道黑色身影掠过永昌侯府围墙,几番跳跃后,落在客院沁芳居正房门前。
“进来。”
低沉清冷的男声从屋里传出。
来人推门而入,进去后立刻反手关门:“世子,我们排的号到了,明日早上就能带凌霄去见那位宋神医。”
“干得不错。”罗汉榻上坐着的俊美男子放下手中书卷,“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柏木怔了怔:“您要以无央的身份过去还是……”
“我自己的身份。”
“千金堂人来人往……”
“放心,我会掩饰一二。”萧无恙斜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注1】
柏木:“……”
还不是你这位爷不让人省心!
明知道藩王及藩世子无诏不得入京,用上缩骨功套上女装也要混进来。
“世子,您这边查得怎么样了?”
萧无恙拧眉:“谢家内外事务都是杜氏在打理,其他人对矿山之事一无所知,勘探秘诀或寻矿能人应该在杜氏手里,杜氏为人谨慎,不易接近。”
柏木:“……世子,没有哪个妇人会亲近自己夫君心仪的女子的。”
萧无恙白了他一眼:“用得着你提醒?”
要是早知道谢祈光会看上“无央”,他就是任他溺死在江里,也不会把人救上来。
“也许您可以找机会告知杜氏,您心有所属,意不在谢祈光,先解除她对您的敌意。”
柏木给他出谋划策。
“然后投其所好,拉近关系,等你们成了手帕交,就好打听了。”
投其所好?
萧无恙陷入沉思。
杜氏喜欢养猪,他要给她包个养猪场,还是给她送几个养猪好手?
……
宋轻尘正在吩咐她的专属账房南枝:“把我这一年新置的产业归整一下,那两个矿山尽快出手,换成现银。”
南枝讶异:“您先前不是想自己找人开矿吗?”
“此一时,彼一时。”
宋轻尘本来是那么打算的,只是谢祈光和她期待的相差甚远,府里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她已经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律法,懒得继续和这一家子周旋。
与其相看两厌,不如一别两宽。
矿山是她前不久买的,虽然用的是自己的银子,但她人在侯府,宁国律法漏洞多如牛毛,扯起皮来还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
换成现银容易处理得多。
南枝不再追问:“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哼哼~”
甜甜拱着一个蹴鞠球进屋,要宋轻尘和它玩儿。
宋轻尘边抛球边想着和离之事。
永昌侯府这边容易搞定,长宁伯府那边却有点麻烦。
联姻是结两家之好,谢祈光圣眷正浓,这门亲事对长宁伯府好处颇多,她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还要损害人家的家族利益,这说不过去。
除非她能加倍补偿给人家,不然哪好意思提和离。
该如何补偿呢?
宋轻尘目光落在甜甜身上:“甜甜,过些天我们去郊外溜达溜达怎么样?”
“哼哼!”好吖!
宋轻尘眉眼弯弯:“这次咱们找个值钱点的,不要铜矿了。”
“哼哼哼!”吾要三碗冰雪冷丸子。
“先记着账。”
翌日,宋轻尘吃过早饭,带着甜甜和樱桃去了百味楼。
百味楼在千金堂隔壁,专营药膳,很多人知道它和千金堂是同一个东家,却鲜有人知两家有暗门相通。
宋轻尘如今的身份不宜在外行医,故借着来百味楼用膳掩人耳目。
两人一宠进了百味楼包间,通过暗门来到千金堂。
把甜甜遣去庭院后,宋轻尘和樱桃摘了钗环耳铛,换上特制素色纱衣,戴上帽子和口罩。
只露出一双眼睛。
便是谢家人站在这,轻易也不敢认。
千金堂是京城四大医馆之一,名大夫很多,宋轻尘既无师承又无资历,还是个女大夫,刚开始坐诊时连个愿意找她看病的患者都没有。
她便只接其他大夫无能为力的伤患,没想到因此成了名,不管同行还是患者都把她视为神医。
她的号都是提前半个月就被抢光。
在专属诊室落座后,宋轻尘对樱桃道:“开始叫号吧。”
“好的,宋大夫。”
连看二十个疑难杂症后,宋轻尘喝了一杯茶,吃了一把山核桃和两颗李子,方喊下一个。
进来三个男人。
一人坐在木制轮椅上,一人推着轮椅,还有一人站在一旁。
站在一旁这个颀长挺拔,仿若修竹,将一身素白锦袍穿得清雅矜贵,若配上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庞,堪称郎艳独绝。
可惜……
宋轻尘看看男人缠满沾血布巾、连眼睛都包得只剩一条缝的头颅,又看看他那坐在轮椅上的同伴,用伪装的喑哑声音问:“哪位要看病?”
“他。”
男人指着轮椅上的同伴道。
声音清冽醇厚,让人忍不住对他的容貌生出几分遐想。
宋轻尘看向对方时,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她收回视线,问起患者病情。
一刻钟后,她给了诊断结果。
“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男人:“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得了骨肉瘤;好消息是,他病情不算严重,可以不用截肢。”
听到“不用截肢”四字,宋轻尘明显感觉三人松了一口气。
想必之前诊断的大夫都是建议截肢。
这里外科手术极其落后,截肢死亡风险极高,建议截肢和下病危通知没有多大区别。
宋轻尘把详细病情、治疗手法、手术风险及利弊告知三人后,拿出《知情同意书》。
“你们同意手术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萧无恙接过同意书,扫了两眼,递给柏木和凌霄。
看向宋轻尘的目光满是探究。
这次看诊最让他意外的不是匪夷所思的治疗手法,也不是前所未见的同意书,而是这位宋大夫。
哪怕她戴着口罩,变了声音,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杜氏。
昨晚还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的杜氏。
京城声名鹊起的宋神医居然是永昌侯世子夫人,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见他久久不语,宋轻尘抬头:“你们不同意?”
萧无恙拍了拍凌霄肩膀:“你自己决定。”
凌霄没有丝毫犹豫:“我同意。”
说完接过樱桃递过来的毛笔,在同意书上患者那一栏签了字。
待他签完,萧无恙在亲属那一栏也签了名。
笔锋锐利,透着铮铮铁骨。
怪好看的。
就是和本人不太搭。
这么个玉树临风的人居然叫“杨武孝”。
宋轻尘把自己特地练就的“鬼画符”签名也写上去后,问萧无恙:“你脸上的伤需要看吗?”
萧无恙摇头:“谢谢,不需要。”不过是装饰罢了。
凌霄的手术安排在下午,宋轻尘吃过午饭,小憩两刻钟后,去手术室准备相关物资和器械。
是的,她在千金堂有个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用品大部分是她找京城的能工巧匠订制的。
小部分取自她穿越携带的私人诊所空间。
宁国海外贸易发达,玻璃、眼镜、镀银镜子之类的舶来品早已有之,她拿出点新奇物件不算突兀。
能进手术室的向来只有患者、樱桃和她。
这场手术却要破例。
瘤段在胫骨上端,她需要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帮她抱着患者大腿,以便剔除软组织后煮骨灭活。
萧无恙领了这份差事。
“治疗手法已经和你说过了,”术前宋轻尘郑重对他道,“接下来不管你看到什么,请务必保持镇定,听从指令。”
萧无恙点头。
尸山血海他都见过,刮骨疗伤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这女人未免太小看他。
没想到,一个时辰后,他还是变了脸色。
——杜氏不曾提醒他,这骨头煮起来会满室馨香,跟炖蹄花无异。
手术结束后,房门一开,柏木便迎上来:“爷,凌霄怎么样了?”
“还没醒。”
“你们刚才在里面炖蹄花了?闻着好香啊!”
“……”
萧无恙:“什么都馋只会害了你。”
柏木:“???”
蹄花是他吃不得的东西吗?
等把凌霄推去疗伤的屋子,听宋轻尘说起照顾事宜,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治疗手法里有煮骨这一项。
差点把晌午吃的饭菜吐出来。
宋轻尘交代完毕,提起一事:“术前你们从他腿上解下来的护膝能给我看看吗?”
柏木赶紧找了出来。
宋轻尘捏了捏,拿剪子拆开,倒出一小堆芝麻大小的黑色沙粒。
“这是什么?”
“磨成沙的磁石。”萧无恙回她,“我祖母听说磁石可以缓解疼痛,消除疲劳,让人给我做了一批护膝,我分给了几个随从,凌霄膝盖受过伤,阴雨天会犯疼,一直戴着。”
宋轻尘把剪子放到黑色沙粒上,只有半数沙粒吸附上去。
萧无恙目光骤沉。
“剩下这些应该是陨石或某种矿石。”宋轻尘微微叹息,“骨肉瘤本就罕见,且好发于少儿,他已经成年,极有可能是外力引发。”
柏木变了脸色。
“凌霄的病是这些沙子害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你们最好验一验这些沙粒。若果真和它们有关,务必远离。”
宋轻尘说罢,唤樱桃取来油纸袋,将黑色沙粒尽数装入袋中,密封交还柏木。
“多谢宋大夫提醒,”萧无恙沉声道,“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
诸事安排妥当后,宋轻尘带着樱桃和甜甜回了侯府。
才进门,便见谢祈瑶挽着一个身穿碧荷纹金丝绣花薄纱裙的年轻姑娘从内院出来,神色极为愉悦。
“大嫂你可算回来了,”谢祈瑶朗声招呼,“娘刚刚等了你半天呢。”
宋轻尘顿步:“娘找我?”
“是啊。”谢祈瑶挽着人走到宋轻尘跟前,“盛姐姐来看我,见娘满脖子疹子,给她把了脉,说她吃错药,伤了肺腑呢。”
宋轻尘蹙眉:“盛姑娘是?”
“盛姐姐可是太医院院使盛大人的孙女,去年就进太医院当了医士,宫里好些娘娘都是找她看的病。”
谢祈瑶一脸嘚瑟。
“娘只吃了她一副药,脖子上的疹子就消了。”
宋轻尘脸色微冷:“盛姑娘贸然插手别人的治疗,想过后果吗?”
盛江月冷笑:“世子夫人不曾学医,只看了两三本医书就给人治病,想过后果吗?”
“当然想过。”宋轻尘淡淡道,“我能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盛姑娘能吗?”
“我们盛家人从来都是和患者命运与共。”
“那就请盛姑娘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宋轻尘说完,转身进了内院。
谢祈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宽慰盛江月:“我大嫂就是这德行,没本事还坏脾气,盛姐姐你别理她。”
盛江月一脸平静:“我自是不会把她一个外行人的挤兑放在心上,倒是你,要看着点,别让她乱给你娘开方子。”
“盛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再让她动我娘。”
谢祈瑶送她上了马车,不忘提醒:“姐姐下次过来,记得带上你说的金嗓子药。”
“好。”
两人告别时,宋轻尘已行至明德堂。
谢夫人正和贴身伺候多年的老妈子吴妈开心唠嗑,听说宋轻尘来了,脸上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
“她还有脸过来!”
她冷哼一声,让人传了宋轻尘进来。
刚要发难,宋轻尘就开了口:“娘,我花了大半年时间替您疏通经络,提升血气,盛姑娘这一剂药下去,我这半年功夫都白费了。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找其他大夫看看,千万不要继续用盛姑娘的方子,不然……”
谢夫人勃然大怒:“你辜负我的信任,伤了我的身子,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竟然倒打一耙,抹黑别人,诅咒我,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娘,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给我闭嘴!”
谢夫人一想到自己被她愚弄这么久,让外人看了个大笑话,就怒火中烧。
“杜氏,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把你当亲女儿对待,你却拿我性命来练手。你走吧,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宋轻尘没有再劝,淡淡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您气我不打紧,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若有不适,要及时请大夫。”
谢夫人偏头,看都不看她。
宋轻尘沉默告退。
回到和光居,樱桃忿忿:“那盛医女籍籍无名,夫人也不打听打听她的本事就信了她,真是荒谬。”
宋轻尘在躺椅坐下,累了一天,她只想歇歇。
“有个院使祖父背书,说话自然好使。你别气了,去看看翠花做好饭没有,我想早点用膳。”
樱桃气呼呼地去了小厨房。
太阳落山时,宋轻尘已吃过晚饭,和甜甜坐在廊下吃冰镇过的甜瓜。
云朵由白变金,由金变粉,由粉变红,再变紫变灰,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甜甜突然支棱耳朵,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往院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