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借走我家五千块不还十五年后她女儿考上大学留下只旧木箱给我

一颗柠檬绿吧 2025-04-09 00:53:45

村里几乎没人知道二婶借过我家钱。

那年我爸刚开了个小卖部,每天晚上数钱时总爱把零钱摊在桌上,一个个码成小山。我妈嫌他慢,就去厨房煮鸡蛋。我爸倒也不急,有时候一根烟的功夫,盘腿坐在方桌边,望着那些皱巴巴的钞票发呆。

“今天六百三。”我爸总爱这么念叨,好像这样钱就能多一点。

二婶那天来,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脸色发青。她没从前门进,而是绕到后院,敲我家厨房的窗户。那扇窗户的纱窗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不知道是哪年的了。

我看见二婶眼睛红红的,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田垄。她不停地搓手,指甲盖都泛白了。我爸把她让进来,没给她倒水,这在我们村算是失礼的。

“有事?”我爸问。

二婶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折成小方块的红色存折。那存折角都卷了,像是被汗水浸过。

“小玲考上县里的高中了。”二婶说。

我爸点点头,没说话。

“学费……”二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五千块。”

我家那时候虽说开了小卖部,但也就是勉强够生活的水平。五千块,那可是我爸四个月的营生。

“考上了就得上。”我爸说完,起身去了卧室。我听见他打开那个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里面放着我家的户口本、地契,还有存折。

二婶坐在我家的木凳上,凳子腿不知道让谁给修过,短了一截,垫着一块砖。她坐得笔直,眼睛盯着地面那块起了毛边的水泥。

我爸回来的时候,二婶猛地站起来,差点把凳子掀翻。

“五千块,够了吗?”我爸问。

二婶点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谢谢大哥。”她很快地说,然后又加了一句,“过完年就还你。”

那天晚上,我妈回来知道这事后,把铁锅都摔了。“咱家又不是银行!”她喊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不是为了这个钱,而是二婶借钱的方式。

“连个借条都没打,你是傻了吧?”我妈声音很大,邻居家的狗都叫起来。

我爸只是摇头,说:“一家人,还整这些虚的做什么?”

也许是我爸这句话让二婶觉得这钱不用还了。那年过完,二婶家盖了新房,用的是红砖,村里少有的。然后又过了年,她家买了台二手电视机,是彩色的。

我们家的小卖部慢慢地也不开了,因为镇上开了个小超市,什么都有。我爸去镇上打工,回来时常常一身的灰,眼睛里布满血丝。

二婶呢,过年都不上我家来了。碰到了,就点点头,很快走开。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十五年眨眼就过去了。

我大学毕业后回到县城工作,在一家电子厂做销售。厂里生产的是一种耳机配件,每个月固定往外省发货。我过得也算安稳,买了套小房子,每周末回村看看爸妈。

我爸退休了,整天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和人下棋。下雨天就回家看电视,遥控器上裹着一层保鲜膜,已经泛黄了。

二婶家的小玲考上了省里的大学,学的是会计。听说毕业后就留在省城工作了,嫁了个本地人,很少回来。

我爸年纪大了,常常把以前的事再翻出来说,包括那五千块钱。

“那钱,算是打水漂了。”我爸说这话的时候,正低头穿鞋带。我注意到他的手有点抖,指甲剪得很短,露出一截浅粉色的指肉。

我安慰他说:“别想了,那都是老黄历了。”

他却摇摇头:“不是钱的事。那年我借钱给你二婶,是因为我欠她爹一条命。”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原来,我爸年轻时在河边捕鱼,不小心掉进河里,是二婶的爹救了他。二婶的爹后来得病走了,留下二婶一家。

“你二婶那么要强的人,我怎么能不帮呢?”我爸说。

我沉默了。人情债,比钱债还难还。

那年冬天,下了场大雪。我回村里给爸妈送电热毯,村口的小路都被雪覆盖了,一路上只有几个脚印。

到家门口,我意外地看见二婶家的小玲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脸颊被冻得通红。看见我,她眼睛一亮。

“二叔家没人,我猜你可能来了。”她说,声音和她妈年轻时有点像,但更加清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去年走了。”小玲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二婶去世了。村里人走了,我们都没收到消息。

“癌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小玲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把她请进屋,妈一看是小玲,连忙热情地招待。虽然这些年我们两家的关系冷淡,但在村里,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怪,即使有隔阂,也总是放不下。

“你爸呢?”小玲问。

“睡了。老年人,中午不睡不舒服。”妈说。

小玲点点头,从背后拿出一个木箱。那木箱很旧,上面有些刮痕,但看得出来保养得不错。

“这是我妈留给二叔的。”小玲说。

我妈一脸疑惑:“给我们家的?”

小玲点点头,又说:“我妈临走前说,这箱子只能给二叔亲手打开。”

我妈叹了口气,说:“你二叔也老了,别让他操心太多。”

小玲站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离开了。

我看着那个木箱,觉得有些奇怪。箱子不大,也不重,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爸醒了,看见木箱后,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你二婶的箱子?”他问。

我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打开看看吧。”

我打开木箱,里面是一堆旧物件。最上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工整的字迹:

“借大哥五千元,用于小玲学费。”

下面是日期和二婶的手印。

我又翻了几页,发现每页都记录着她的还款计划。有的月份只还了五十元,有的月份还了一百元。最后一页写着:

“总计还款:五千元整。完成日期:2016年12月8日。”

在笔记本下面,是一叠钱。不是现金,而是各种存折和收据。有的是存折上的取款记录,有的是汇款单。每一笔都不大,但加起来,正好五千元。

我爸看着这些,眼睛湿润了。他拿起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

“她一直在还啊。”他喃喃道。

箱子底部还有一张照片,是小玲穿着学士服的样子。照片背面写着:“谢谢二叔的栽培之恩。”

我爸把照片放回去,长叹一口气。

“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些事吧。”他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五千块钱,十五年的时间,一个人的坚持和骄傲。

后来,我打听到了更多关于二婶的事。

她那些年一直在县城做保姆,每个月攒一点钱,偷偷还给我爸。但她太要强了,不愿意当面还,怕被人看出来她家困难。

小玲告诉我,她妈妈生病前,把这个箱子藏在床底下,每晚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我妈说,欠钱的滋味太难受了,她宁愿少吃一顿,也要把这钱还清。”小玲说。

我问小玲:“你妈为什么不直接把钱还给我爸?”

小玲笑了笑:“我妈说,你爸那个人,一定会再推回来的。”

我想起我爸的性格,确实如此。他总是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借出去的钱,在他看来就是帮助,不是借贷。

那个冬天过后,我爸变了。

他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把那些年攒下的旧物件都拿出来看。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被问住了。

“是为了那些记得你的人吧。”他自己回答道。

我爸把二婶的木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有人来访,他就会把箱子打开,给人看那些收据和笔记本。

“你看,这是我妹妹。”他总是这么介绍二婶,虽然她只是我爸的表妹。

我妈说我爸傻:“人都走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

我爸笑笑:“人是走了,但情还在啊。”

有一天,我回村看望爸妈,发现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树。

“这是啥树?”我问。

“不知道,你二婶家的。”我爸说,“小玲说她妈生前最喜欢这种树。”

我看着那棵树,心里有些复杂。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闹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又亲如一家。

二婶还了钱,但她给我家留下的,远不止这些。

那五千块钱,像是一座桥,连接着两个家庭的过去和未来。

我爸常说,人这一辈子,能帮就帮,能还就还。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心里那口气。

二婶走了,但她的那口气,她的骄傲和坚持,却永远留在了那个木箱里。

小玲现在每年都会回来看看。她说,这是她妈的心愿。

我爸每次看到小玲,都会摸摸她的头,就像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妈会为你骄傲的。”

小玲总是笑笑,然后说:“我知道。”

院子里那棵树,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叶子变红,冬天落叶。四季变换,生生不息。

就像二婶的记忆,永远活在这个村子里。

那个木箱,成了我们家的传家宝。我爸说,等他走了,要把它传给我,再传给我的孩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爸某天突然对我说。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二婶要等十五年才把钱还给我?”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她觉得时机还不到吧。”

我爸摇摇头:“不是。她是等小玲有出息了,才敢面对我。”

我明白了。二婶是要用小玲的成就,来证明我爸的五千块钱没有白借。

这大概就是农村人的骄傲和固执吧。

昨天,小玲又来了。她已经在省城站稳了脚跟,开了家小会计事务所。她给我爸带来了一个消息:要资助村里的几个贫困学生。

“我妈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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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凡人里的烦人

凡人里的烦人

2
2025-04-13 01:12

乱七带八糟。

一颗柠檬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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