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最后一天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称: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前一天闭幕的劳动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九次全体会议上表示朝韩关系“再也不是同族关系”而是完全敌对关系。众所周知如今朝鲜半岛存在着朝鲜与韩国两个国家,但在历史上朝鲜与韩国曾长期是一个国家。公元676年新罗王朝统一了如今朝鲜半岛大同江以南的地区。公元9世纪末新罗王朝在内乱中分裂。公元936年高丽王朝重新统一半岛。
此后半岛虽经历了李氏朝鲜王朝对王氏高丽王朝的取代,但半岛的统一局面仍得以维持长达900多年。从1910年起朝鲜半岛经历了长达35年的日本殖民统治。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美、苏两国以北纬38度线为界分别占领朝鲜半岛南部和北部。人为划定的三八线把朝鲜半岛硬生生分成了两个国家。从1945年8月下旬起三八线两侧便已禁止人员物资交流,9月上旬半岛南部和北部的通讯联系也被中止。
1948年8月15日朝鲜半岛南部成立了以李承晚为总统的大韩民国,9月9日半岛北部成立了以金日成为内阁首相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从1949年1月至1950年6月朝、韩双方在“三八线”附近一共发生了2000多起纠纷。这种武装冲突的不断升级终于诱发了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1953年《朝鲜停战协定》签署后半岛的分裂局面就被固定下来。朝鲜半岛沿着非军事区划分形成南、北两个同样以朝鲜民族为主体民族但政治体制不同的国家。
可无论朝鲜还是韩国都认为这种分裂状态只是暂时的。朝鲜和韩国都认为半岛只存在一个国家,只不过目前他们的祖国在客观上处于分裂状态。两边都把争取祖国统一写进了宪法。朝鲜宪法第九条明文规定: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为在祖国北半部加强人民政权大力开展思想、技术、文化三大革命,为实现社会主义的完全胜利而奋斗,为按照自主、和平统一、民族大团结的原则实现祖国的统一而斗争。
这里很明确提到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目前实际所管辖的地域只是祖国北半部,同时指出要按自主、和平统一、民族大团结的原则实现祖国的统一。韩国宪法也明文规定:大韩民国的领土为韩半岛和其附属岛屿。大韩民国志向统一,树立并推进立足于自由民主基本秩序的和平统一政策。朝鲜和韩国都在各自政府层面设立了推进统一的机构:朝鲜设立有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韩国政府设立有韩国统一部。
如果你去朝鲜旅游就要注意不能提到“韩国”这一名称。朝鲜方面称半岛南方为“南朝鲜”,但不承认那是一个独立国家。朝方导游在向外国游客介绍朝鲜的地理、人口等基本概况时也都是按整个朝鲜半岛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来介绍。同样韩国方面称朝鲜为“北韩”,而不会称呼其正式国号。双方绘制的本国地图都是包含整个朝鲜半岛。可国际上其实就是拿朝鲜和韩国当两个国家看的。
理论上朝鲜和韩国是否统一似乎是朝、韩双方的内政问题,可实际上朝鲜半岛的分裂本身就是美苏冷战的产物。因此朝鲜半岛问题从产生那时起就被打上了大国地缘博弈的烙印。冷战时期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不承认韩国,资本主义阵营的国家不承认朝鲜。当时朝鲜的国家就不会承认韩国,承认韩国的国家就不会承认朝鲜。我国在1992年以前出版的老地图上是找不到韩国的,因为那时我们不承认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国家。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各国在发生政治剧变转型后纷纷与韩国建交。1990年作为社会主义阵营老大哥的苏联承认了韩国并与之建交。这些国家原来就与朝鲜建立了外交关系,现在又和韩国建交实际上就相当于同时承认朝鲜与韩国。1991年9月17日第46届联合国大会一致通过朝鲜和韩国同时加入联合国。这意味着国际社会其实就是拿朝鲜和韩国当两个国家对待的。在这种新的世界大形势大背景下中国也于1992年与韩国建交。
虽说国际上早已拿朝鲜和韩国当两个国家看,但朝、韩双方并未放弃继续争取实现统一。1991年双方达成了以容忍相互的体制、继续进行和平统一为目标的交流协作为内容的“南北基本协议”。1998年韩国金大中政权提出了以经济援助为基础的包容北朝鲜的“阳光政策”。2000年6月13日到15日朝鲜国防委员长金正日和韩国总统金大中进行了历史上首次南北首脑会谈。同年8月15日双方举行了离散家属见面会。
在2000年举行的悉尼奥运会上朝、韩两国运动员首次身着统一的黑西装白裤子共举“朝鲜半岛旗”入场。2008年韩国李明博政府上台后以金刚山游客事件为导火索经历天安舰事件、延坪岛炮击事件等一系列危机后朝韩关系再度遇冷。文在寅执政时期朝鲜半岛南北关系一度又有所缓和:2018年文在寅前往平壤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会晤。2022年亲美亲日的尹锡悦就任韩国总统后半岛南北关系又生波折。
2023年7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妹妹、劳动党副部长金与正连续在两次公开讲话中使用"大韩民国"一词称呼南朝鲜政权。长期以来统一在朝鲜半岛的北部和南部都是不容触碰的政治底线。尽管国际上都把朝鲜和韩国当成两个国家对待,然而在半岛内部没任何人会公开说半岛北部或南部是一个独立国家。长期对立的朝鲜与韩国从不承认对方是一个独立国家,也从不会称呼对方的正式国名。
朝鲜称韩国为“南朝鲜”,韩国称朝鲜为“北韩”。这已是多年来的惯例。有分析认为朝鲜使用"大韩民国"这一正式称呼可能意味着朝鲜已默认韩国是一个国家的既成事实。同样是在2023年7月朝鲜方面还曾表示不同意韩国现代集团会长玄贞恩访朝。以往由于朝韩双方都不承认对方的是独立国家,所以两边的对话交流不是通过外交部门进行,而是由专门的朝韩统一机构负责。可这次朝鲜却选择直接让外交部发文。
在2023年12月30日的朝鲜劳动党大会上金正恩公开表态:朝韩关系再也不是同族关系,而是两个敌对国家的交战关系。在此之前朝鲜无论与韩国怎样对立也从未否定双方是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朝鲜方面虽认为受美国扶持的南朝鲜傀儡政权是敌人,但从不会认定对方是敌国,因为韩国在朝鲜看来就根本不算一个国家。可现在朝鲜却公开将双方关系定位为敌对的交战国关系。
长期以来半岛南北双方在统一这个问题上不存在分歧,但在统一方式问题上却有着各自截然不同的立场。朝鲜希望在南北双方保持各自体制的基础上实现全民族的统一。这类似于我们提出的“一国两制”。韩国则企图在美国和日本的支持下按自身模式实现半岛统一。换句话说韩国希望把朝鲜彻底吞并掉。以往金大中、卢武铉、文在寅等人在任时韩国方面还愿意有所克制地倾听朝鲜方面的诉求。
可自从亲美亲日的尹锡悦政府上台后联手美国和日本对朝鲜采取极限打压。朝鲜领导人金正恩针对于此在劳动党大会上公开表示:“朝鲜始终坚持基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统一,而大韩民国则坚持实现吸收统一和体制统一的立场。两者对祖国统一的看法截然不同。我党回顾长久以来的朝韩关系后得出了两者永远无法实现统一的结论”。表面上看朝鲜和韩国使用着相同的语言文字,只不过存在一些方言上的细微差异。
双方在饮食、服饰、建筑等诸多传统文化方面也颇为相似,但过去几十年来双方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同模式早已使半岛南部和北部人民形成了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设想从小听着韩流音乐、玩着推特、看着韩剧长大的韩国人能和北方封闭了70年的人有共同话题吗?同样接受了几十年主体思想教育的朝鲜人又会如何看待韩国财阀对政治和社会的把控现象呢?尽管双方都喊着统一的口号,然而却很难真正发自内心接纳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