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失势时,门客们都离开了;等他再被重用,门客们又聚拢来。廉颇很感慨,责备他们。门客告诉他:“这没什么奇怪。我们是以市场上的买卖方式交朋友,您有权势,我们就跟随您,您没有权势,我们就离开,这本是买卖常理。你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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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责备他的门客,其实与他同时期,应该比他年长的孟尝君早就经历了这种事:齐王受秦国和楚国毁谤言论的蛊惑,认为孟尝君的名声压倒了自己,终于罢了孟尝君的官。那些宾客看到孟尝君被罢了官一个个都离开了他。后来齐王召回并恢复了孟尝君的官位,冯谖去迎接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孟尝君感叹说:“我素常喜好宾客,乐于养士,接待宾客从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有食客三千多人,这是先生您所了解的。宾客们看到我被罢官,都背离我而离去,没有一个顾念我的。如今靠着先生得以恢复我的宰相官位,那些离去的宾客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我呢?如果有再见我的,我一定唾他的脸,狠狠地羞辱他。”听了这番话后冯谖收住缰绳下车而行拜礼。孟尝君也立即下车还礼说“先生是替那些宾客道歉吗”冯谖说“并不是替宾客道歉,是因为您的话说错了。说来万物都有其必然的终结,世事都有其常规常理,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孟尝君说“我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冯驩说“活物一定有死亡的时候,这是活物的必然归结。富贵的人多宾客,贫贱的人少朋友,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您难道没看到人们奔向市集吗?天刚亮人们向市集里拥挤,侧着肩膀争夺入口,日落之后经过市集的人甩着手臂连头也不回。不是人们喜欢早晨而厌恶傍晚,而是由于所期望得到的东西市中已经没有了。如今您失去了官位宾客都离去,不能因此怨恨宾客而平白截断他们奔向您的通路。希望您对待宾客像过去一样。”孟尝君连续两次下拜说“我恭敬地听从您的指教了。听先生的话敢不恭敬地接受教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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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谖刚来的时候,孟尝君并不是太在意他,甚至不乐意见他。因为他弹剑把而歌,说食无鱼,说行无车,说无法养家,孟尝君一一满足了他。不久,孟尝君派冯谖往薛邑收债,但冯谖把收到的十万钱利息杀牛炖肉置办了酒席,烧毁了无法归还的债券。孟尝君很生气,责备他。冯谖回答说:“是这样的。如果不大办酒肉宴席就不能把债民全都集合起来,也就没办法了解谁富裕谁贫穷。富裕的给他限定日期还债。贫穷的即使监守着催促,十年也还不上债,时间越长利息越多,到了危急时就会用逃亡的办法赖掉债务。如果催促紧迫,不仅终究没办法偿还,而且上面会认为您贪财好利,不爱惜平民百姓,在下面您又会落下冒犯国君的恶名,这可不是用来鼓励平民百姓、彰扬您名声的做法。我烧掉毫无用处徒有其名的借据,废弃有名无实的帐簿,是让薛邑平民百姓信任您而彰扬您善良的好名声啊。您有什么可疑惑的呢”孟尝君听后拍着手连声道谢。
齐王罢了孟尝君的官,孟尝君回到了薛地。当孟尝君的车子距薛国还有上百里远时,薛邑百姓便已扶老携幼,夹道相迎。孟尝君好生感慨,回头对冯谖说:“先生您为我所买的'义',今天终于看见了!”
冯谖为他谋划说:“借给我一辆可以跑到秦国的车子,我可以让您在齐国更加显贵,食邑更加宽广,您看可以吗?”于是孟尝君便准备了马车和礼物送冯谖上了路。冯谖就乘车向西到了秦国,游说秦王说:“天下的游说之士驾车向西来到秦的,无一不是想要使秦国强大而使齐国削弱的,乘车向东进入齐国的,无一不是要使齐国强大而使秦国削弱的。这是两个决一雌雄的国家,与对方决不并存的,就是强大有力的雄国,是雄国的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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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听得入了神,挺直身子跪着问冯谖说:“您看要使秦国避免成为软弱无力的国家该怎么办才好呢?”冯谖回答说:“大王也知道齐国罢了孟尝君的官吧。”秦王说:“听说了这件事。”冯谖说:“使齐国受到天下敬重的就是孟尝君。如今齐国国君听信了毁谤之言而把孟尝君罢免,孟尝君心中无比怨愤,必定背离齐国。他背离齐国进入秦国,那么齐国的国情、朝廷中上至君王、下至官吏的状况都将为秦国所掌握。您将得到整个齐国的土地。岂只是称雄呢?您还不赶快派使者载着礼物,暗地里去迎接孟尝君,不能失掉良机啊。如果齐王明白过来,再度起用孟尝君,则谁是雌,谁是雄还是个未知数。”秦王听了非常高兴,就派遣十辆马车,载着百镒黄金去迎接孟尝君。不料,刚进入齐国境内,就被告知:孟尝君官复原位。
原来,冯谖告别了秦王后,赶往齐国把劝说秦王的话又对齐王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私下得知秦国已经派遣使者带着十辆马车,载着百镒黄金来迎接孟尝君了。孟尝君不西去就罢了,如果西去担任秦国宰相,那么天下将归秦国。大王为什么不在秦国使者到达之前,赶快恢复孟尝君的官位并给他增加封邑向他表示道歉呢?如果这么做了,孟尝君必定高兴而情愿接受。秦国虽是强国,岂能够任意到别的国家迎接人家的宰相?要挫败秦国的阴谋,断绝它称强称霸的计划。”齐王听后派人至边境等候秦国使者,得到确切消息后,立即召回孟尝君并且恢复了他的宰相官位同时还给他原来封邑的土地又给他增加了千户。
冯谖凭借自己的机智,成功的为孟尝君营造了三个穴,看似安稳,好像已立于不败之地,其实可惜,除了薛地的民心,剩下的没一个可靠。秦国只靠一句话便打消了秦王的念头,要不是靠“鸡鸣狗盗”,连命都要搭上了:“孟尝君的确贤能,可他是齐王的同宗,现在任秦国宰相,谋划事情必定是先替齐国打算而后才考虑秦国,秦国可要危险了。”在齐国担任宰相,终究还是畏于猜忌,辞职回薛地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