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当我妈了！你又老又胖，丑得恶心！”
儿子一边嘲笑我，一边翻白眼。
更绝的是，我告诉他他爸外面有女人了，他居然跳起来拍手：“太好了！你这个丑妈妈终于可以滚蛋了！”
当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心脏像被撕开了。
十三年，我从年轻漂亮的校花，熬成现在这样一身赘肉的家庭妇女，给他洗尿布、熬夜哄睡觉，换来的却是“丑妈妈”三个字！
我怔在那里，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崽子，眼泪硬生生咽回去。
不行，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了。
我抹了一把脸，转身抓起电话，拨出了那个我压在心底很久的号码。
01
走出儿子的房间，我比料想中更为平静，毕竟这已是第三次心灰意冷了。
而儿子开启了《王者荣耀》，脸上满是痴迷与癫狂地玩起来。
我关上房门，将他的身影隔绝在外，接着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自己苍白且浮肿的脸。
十三年了，我把儿子从尚在襁褓的婴儿养育成朝气蓬勃的少年，其中的艰辛唯有我知晓。
可为何，他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一次次反思，却始终不觉得自己有错，那是谁的错呢？
他爸的大男子作派，他奶奶的宠溺与算计。
“男人做什么家务？男人是要干大事的”
“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当好保姆就行”
“内裤袜子一起丢洗衣机咋了？又不会死人”
“你真麻烦，一点小事瞎矫情什么”……
这些都是他爸平日所言，他也如此教育儿子。
而我在这十三年里时常陷入崩溃，一崩溃就会大吵大闹，像个悍妇。
在儿子眼中，我仿若一个疯子，而他爸则是个绅士。
“你瞧瞧你妈什么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他爸这般评价我，儿子便拉着他爸的手，满脸嫌弃地瞅着我。
他全然不知，在一个家庭里，往往大吵大闹的才是最为痛苦的。
我在痛苦中，已丧失了对儿子的威严，他厌烦我、抵触我，甚至会辱骂我。
至于他奶奶，说是来照料我们，实则是来养老的，几乎啥事都不做，可她极为狡黠，总能讨得儿子的欢心。
儿子被我批评，她就数落我。
儿子被我逼着喝牛奶，她就偷偷给儿子买可乐。
儿子被老师处罚，她就跑去学校找老师的麻烦。
……
她多精明啊，毁了儿子的成长却博得了儿子的喜爱。
而我，在十三年的痛苦里，活成了一个悍妇。
镜中的我已泪流满面，我都不清楚自己何时落泪的。
儿子在隔壁房间大叫：“我去你妈的，快去守塔啊！”
他玩得极为尽兴，只因我不再管束他，哪怕今晚是寒假最后一晚，哪怕他的作业空了几十页。
深深吸了口气，我轻拍脸颊，竭力收起所有情绪。
放弃一个人的感受不好受，但随之而来的是解脱后的畅快。
一旦想通了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起身，仔细端详镜中自己肥胖的身形，这是十三年磨难留下的印记。
十三年前，我是身姿婀娜的大学毕业生，凭借出众的能力担任一家美容连锁店的总店长，老板娘与我情同姐妹。
只是我为了爱情舍弃了大好前程，嫁给了梁宇，成了一名全职太太，操持家务、教育孩子。
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自愈，一次次被儿子伤透心又一次次原谅他。
直至今晚，我才彻底放弃他，放弃我的亲生骨肉。
因为这是他第三次说不想让我当他妈妈了。
02.
我在三个月前给过他告诫，当时他爸梁宇早已变心，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我为了儿子选择漠视。
可那个女人愈发频繁地接近我家，甚至会买菜上门讨好我婆婆。
她与儿子也混熟了，儿子格外喜欢她。
有一回儿子被我责骂后直接说不要我当妈了，要换一个。
我明白，他想换那个女人当妈，而梁宇迟早会抛弃我。
我不在乎梁宇，可我在意儿子。
所以我告知儿子：“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姐姐，但我才是你妈，倘若你再说不要我这种话，我会容忍你两次，可第三次我就不再要你了。”
儿子并未放在心上，今晚他脱口而出：我有新妈妈了，不要你管！滚远点！
又一次吸气，我瞧瞧时间，晚上九点了。
婆婆还在小区跳广场舞，梁宇则在应酬，我清楚他是在床上陪伴他的情人。
我打开微信，找出一个备注叫琳姐的人。
琳姐就是美容连锁店的老板娘，我当初辞职后，她多次邀我回去，我都婉拒了。
直至如今，我们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或生日时相互问候两句。
上一次聊天还是我生日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个红包，那也是我收到的唯一红包，因为全家没一个人记得我生日。
思索许久，我给琳姐发了信息，询问她是否睡了。
她直接给我打视频。
我犹豫着接通了。
“哇哦，小涵涵竟然找我…… 嗯？你……”
琳姐那张保养极佳的脸呆住了，她的话也戛然而止。
我知道，我如今的模样让她惊愕了。
我起码胖了五十斤，脸上的胶原蛋白早已消失殆尽。
不知为何，看着琳姐那般美丽又惊愕的脸，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涵？是你吧？你别哭啊。” 琳姐有些慌乱，一如往昔那般关切我。
我哭得难以自制，心中诸多情绪相互缠绕，我甚至满心愧疚，我当初真不该离开琳姐。
半晌之后，我才止住泪水，向琳姐致歉。
琳姐问我怎么了。
我本不想说，可又极其渴望倾诉，我便说过得不好，家庭不和睦，我想挣些钱，以便日后能独立生活。
我真的需要钱，我知道梁宇迟早会和我离婚，我得提前准备。
“你老公果然不是好东西…… 你那婆婆也是个坏家伙，早年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哎，我不想数落你了。”
琳姐恨铁不成钢，随后便为我安排起来。
“你这模样当不了总店长了，我们毕竟是做医美的，如今规模也扩大了十几倍。
“这样，你那边新开了一家分店，你先去当个副店长帮衬着，月薪八千，同时呢你也得减肥健身，要恢复美貌，等你变美了就去当总店长，月薪给你十万加！”
我惊喜万分，其实我连分店的副店长都不敢奢望，我只盼着能去打打杂，一个月能有个四五千就知足了，没想到琳姐直接让我当副店长，以后还能当总店长！
我是有能力且有抱负的，自当不会推辞。
“琳姐，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去总店见你！”
“傻瓜，随时都能来，等什么一年，别给自己压力。” 琳姐明白我的意思，我的一年是改变自我。
但她怕我急于求成，毕竟一年的时间并不长。
挂了视频，我终于展露笑容，立刻钻研起琳姐发给我的医美相关资料。
如今十三年过去了，医美行业也有了很大变化，我不能懈怠，必须透彻了解才能当好副店长。
03.
研究到了十点，笔记写了满满五页，婆婆回来了。
她开门声很响，关门声更响，“嘭” 的一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天天如此，无论我讲多少次都毫无改变。
“奶奶，看我战绩，23 杀 MVP！” 儿子拿着手机跑去迎接婆婆。
婆婆是看不懂的，但不住地夸赞：“孙儿真厉害，饿不饿啊？吃宵夜不？我给你带了烤鸡哦。”
“饿饿饿，奶奶你喂我，我继续杀！” 儿子往沙发上一坐，婆婆便撕开鸡腿喂他。
我出去打水喝，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婆婆瞥了我一眼：“又要骂了是吧？小辉学习了一天了，打打游戏吃吃鸡很正常。”
“哼！” 儿子没看我，但扭了一下身子，侧对着我表示不满。
“慢慢吃，我忙。” 我打水进屋，继续研究资料。
“你妈咋了？平时可是厉害得很。” 婆婆有些纳闷。
儿子哼了一声：“她怕了呗，我威胁她不要她当我妈了，她就不敢吭声了。”
13 岁的初中生，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戴上耳塞，专注研究资料。
我想当好副店长，然后成为分店长，再成为总店长。
我要重回巅峰，我要月薪十万，到那时，月薪五万的梁宇根本不值一提。
该提出离婚的会是我，不是他，他不配。
这一晚我极为兴奋，满是热忱。
那种为了工作而全心投入的疲惫与当家庭主妇的疲惫全然不同。
我无需因梁宇彻夜未归而悲苦了，也不必因儿子熬夜打游戏而恼怒了。
我的眼中唯有工作，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事物！
天亮之际，我仅睡了五个小时，却精力充沛。
以往我大体也是此时醒来，因为要给儿子筹备早餐与衣物，还要整理他的书包作业。
但如今，我起床洗漱后，径直出门吃早餐，看都未看儿子的房间一眼。
小笼包、米粉、豆浆、油条，我品尝了数样，每样都试试，就似我年轻时那般。
我喜爱美食，可嫁给梁宇后，整日烹制食物，油烟味仿若噩梦般日夜缠绕着我。
我再也不会为家中做一顿饭了！
吃饱喝足，我又去漫步，时间来到八点，我要去伊人美容院与店长碰面了。
我特意给琳姐发了条信息：我出发了！
我以为她尚未睡醒，结果她给我打来视频。
我接通，她笑容满面：“小涵涵，劲头很足嘛，看来真要改变了，加油！”
我郑重地点头，琳姐又问我：“你要先离婚吗？我能帮你请律师，让你分得更多财产。”
我摇头：“不急，我已在泥沼中待了十三年，不介意多待一年，等我脱离泥沼，我要让梁宇一家全陷入泥沼！”
我心有不甘，满怀恨意。
就这样离婚，我拿多少财产都不会舒心。
我要让他们不舒坦！
他们理应不舒坦！
“看来你已有计划，好，这才是你，当年的田涵回来了！”
琳姐未再多言，她事务繁忙，毕竟公司规模扩增了十几倍。
不过她给我转了 8888 元，说是开工红包，人人皆有。
我内心感动，哪家开工红包如此丰厚啊。
但我还是收下了，不收这笔钱，我全身加起来都凑不出两百元。
04.
九点，伊人美容院开门了，我早已等候，进去后向店长作了自我介绍。
店长是位女性，颇具时尚潮流风范。
她对我的容貌不太满意，可我是琳姐指定的人，她也不敢多语，只是神情冷淡。
然而我工作一天后，店长对我笑容可掬了。
“田涵啊，你真厉害，一下午就办了九张卡，太出色了！
“你待人接物的礼仪一看便是专业的，早年必定从事过这一行吧？
“你选定的那三位顾客果真是高消费群体，做了一次美容就办卡了！”
店长的夸赞让我体会到久违的激动。
这是十三年来早已消逝的激动。
我回来了！
下班已是晚上九点半。
我其实能早点离开，但我不想走，我宁可沉浸于工作之中。
看看手机，果真是被打爆了。
婆婆打了三通，梁宇打了七通。
此刻他又打来了。
我接听，梁宇劈头盖脸就骂：“田涵，你死哪去了？饭不做衣不洗，孩子也不接送，老子一回家到处乱糟糟，妈的！”
“你不是说家务很简单吗？我不过一天没做，怎就乱糟糟了呢？” 我嘲讽他。
梁宇发怒：“你他妈啥意思？赶紧滚回来！”
“你的儿子不要我当妈妈了，他有新妈妈了，我提议你让新妈妈来当保姆。”
我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的丑事，他有新欢了。
以往我为了儿子一直隐忍，可如今，我连儿子都舍弃了，还隐忍什么？
该轮到你梁宇容忍我了！
梁宇明显一怔，接着依旧冷峻：“既然你知晓了，我也不瞒你，男人在外应酬多，哪个不是如此？
“再说了，我那么辛苦工作养着你，你还不满足？我在外玩玩咋了？”
他何等的恬不知耻。
他的厚颜无耻皆因我的无用而起。
没错，一个全职太太，只会洗衣做饭当保姆，便是无用的，便是被丈夫轻视的。
所以，梁宇敢堂而皇之地说出 “在外玩玩”，他根本不惧我生气。
“知道了，你太辛劳了，让你妈好好服侍你吧，你儿子只喜欢你妈，我就不回去了。”
我挂断电话。
我不急着离婚并非意味着我会继续容忍，我什么都抛开了，儿子我不要就不要了，家我不回就不回了！
不再理会梁宇，我去吃了晚餐，然后乘车去了一家女子塑形私人会馆。
我报了一个月的减脂课，每周上五次，一次两百元。
一次性花费四千元对我而言亦是巨款了。
放在从前，我想都不敢想，我的所有开销都得用于家庭，每月三千元的生活费要将家中一切打理妥当。
真是荒谬。
报了课，我去五星级酒店住了一晚，任由柔软的床垫承托着我。
许久未曾如此惬意了。
次日，我租了间公寓，开启新生活。
每日奔波于美容院与健身馆之间，对家中看都不看一眼。
05.
婆婆急了。
因我不愿回去，她就得干活了。
“田涵，你疯了不成？为何不回家？你是不是与男人鬼混去了！” 婆婆在电话里厉声斥责我。
儿子梁辉的声音也传来：“她不回来最好，我见她就烦，去死吧！”
手掌微微收紧，随后又松开，我平静如水：“梁辉只喜欢你，你就带着吧。”
挂断电话，我开启飞行模式，将所有热情都倾注于工作与健身之中。
短短两个月，我所在的伊人美容院便成为本地区效益最佳的美容院。
琳姐都震惊了，与我视频通话时赞不绝口。
“小涵涵，还是你厉害，你那边那家店虽是新开却能独占鳌头，将一些老店都比下去了，太强了！”
“我当然厉害，毕竟是十三年前的金牌店长。” 我毫不谦逊。
琳姐哈哈大笑，又仔细端详我的脸，说我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
确实，我瘦了十二斤，虽说如今仍有一百四十二斤，可整个人的精神风貌截然不同了。
看着屏幕中的自己，我轻轻舒了口气，一时间思绪万千，难以言表。
“好了好了，可别再哭了，你的第一步已成功迈出，坚持努力，我要看你瘦到一百斤，你一百斤的时候定会美极了。”
琳姐再次激励我，并将我提升为店长，工资一万三，原店长则调往老店。
为庆祝荣升店长，我宴请塑形会馆的老板娘洲洲。
这两个月来，我与洲洲也相熟了，她很年轻，仅二十六岁，单身。
洲洲活泼俏皮，还是个小网红，在抖音有五万粉丝。
她一边用餐一边絮叨：“涵涵姐啊，我发觉你变化极大，不单是瘦了，气质也变了，怎么说呢……
“两个月前，你那晚来找我开课，我心里其实不太乐意收你，因你形象欠佳，看着也贫穷，我们的会员都颇为富裕……”
这话把我逗乐了，我点头：“是啊，我那时极为穷困，每月三千元生活费操持一家老小。”
“不是吧，这么惨？” 洲洲瞪大双眼，她很诧异，但未继续追问我的家事。
她盘算着别的事：“涵涵姐，你很缺钱吧？要不一起当网红？我早想找个会员当素材了，就是减脂素材。”
“你如今一百四十二斤，每日坚持下去，等瘦到一百斤，又美又飒，绝对吸粉！” 洲洲一脸期待。
我思索片刻道：“薪酬多少？”
洲洲白我一眼：“视频收入五五分啦，还有，你上课的钱免了怎样？”
“成交！”
我多了一份兼职，给洲洲当素材。
她很看重我的气质，说我虽是个落魄的家庭主妇，但眉宇间有美人之态，日后定美若天仙，说不定能成为大网红呢。
还别说，洲洲这个策划吸粉不少，众多网友都想瞧瞧我能瘦到何种程度，顺便学习减脂方法。
又过了一个月，我再瘦七斤，如今是一百三十五斤了。
我照镜子时，偶尔能瞧见从前的自己。
仿佛十三年的时光正在倒流，而我正一步步迈向十三年前。
家里打来的电话出人意料地少了。
我已经三个月没回去了，梁宇竟然没催促我，婆婆也未曾找过我。
这天我回趟家，想拿走我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用了七年的电脑，里面存有不少我以前记录的资料，是关于医美的。
昨天琳姐告知我，要让我担任霞山区这一片美容院的负责人，共三家店，工资涨到两万。
虽说距离总店长的职位还挺远，可我依旧激动不已。
所以我得找出以前的资料，进一步复习，做到查缺补漏。
刚到家门口，我便听到屋内传出的欢声笑语。
06.
儿子笑得格外开怀：“晓萱姐，你太厉害了，竟然是《荣耀王者》耶，你能帮我打吗？”
“当然，小辉这么可爱，我都巴不得你是我儿子呢。” 一个甜美清脆的女声响起。
看来这就是梁宇的新欢了。
“你可别惯着他，他老爱打游戏。” 梁宇也在。
晓萱娇嗔道：“小孩子爱打游戏挺正常的啦，你可别逼小辉死读书，好多人都读抑郁了，健康和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小辉以前都快被田涵那个恶婆娘逼疯了，幸好田涵自己离家出走了。” 这是我婆婆的声音。
我站在门前，神色平静。
原来是新欢登堂入室了，估计已经住了些时日，所以梁宇和婆婆都不找我了。
我开门进去。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我变化不小，可还是轻易被认了出来。
儿子梁辉大喊：“恶婆娘回来了，呕呕呕！”
他佯装呕吐，满脸嫌弃。
婆婆呵斥道：“田涵，你还回来干啥？饿瘦了是吧？吃不起饭了？”
我没理会，瞥了一眼晓萱。
晓萱有些不自在，朝我生硬地笑了笑。
梁宇马上挡在晓萱身前，皱眉瞪着我：“别找茬啊，是你自己离家不回的，别怨我带晓萱回家照顾小辉。”
“你想多了，我只是回来收拾点东西，马上就走。” 我径直朝卧室走去。
“妈妈，不要走，我爱你！” 梁辉突然大叫一声，然后一把抱住了晓萱，“是这个妈妈哦，别误会咯。”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拿了笔记本电脑，转身离开。
四个人都没送我，晓萱也变得自然了，仿佛她就是女主人。
我留意到她的手指又白又嫩，一看就不是做家务的料。
所以我笑了笑，倒要看看这位晓萱能当多久的保姆。
也就过了半个月，梁宇和婆婆的电话又频繁起来了。
“你赶紧回家，没人做饭给小辉吃可不行，我妈身子骨弱，做不了饭。” 梁宇的命令依旧霸道。
我嗤笑一声：“晓萱呢？”
“她…… 她出差了，而且她又不是我老婆，总不能一直照顾小辉吧？” 梁宇说得理所当然。
我知道晓萱受不了伺候人，不肯干了。
“那就让你妈做，你妈跳广场舞的时候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回到家要干活了就不行了，可真会挑时候。” 我继续嘲讽。
梁宇气得不轻：“你他妈啥意思？到底回不回来！”
我直接挂断电话。
此后的几天，电话接连不断，但我都没接。
梁宇给我发了条短信。
“老子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明天再不回来，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我不认你了，小辉也不认你！老子随便请个保姆就能替代你，你算个啥玩意儿？”
我回了个 “TD”，然后安心做自己的事就行。
担任三家分店的负责人、减脂健身、和洲洲拍视频。
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瘦，气质也愈发凸显，视频渐渐火了起来。
洲洲本身就有不少粉丝，她每天持之以恒地拍摄我的变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我瘦到一百二十八斤的时候，一条视频竟然爆火了，播放量接近百万。
百万播放量对于大网红来说不算啥，可对洲洲而言就是爆火了。
她高兴坏了，赶忙让我看。
我看了下评论，久违的喜悦从心底涌起。
“哇，涵涵姐穿白色运动服好酷，这是最好看的一套。”
“难以置信，只是瘦了二十来斤，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去看了第一条减脂视频，这是同一个人吗？太好看了！”
“涵涵姐本来就是气质美女啦，可不只是瘦了，气质也变好了，我很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把一个气质美女折磨成这样的。”
春去秋来，从我入职伊人美容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月了。
我从一百五十四斤瘦到了一百一十九斤，再瘦就更难了。
可这已然是个奇迹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仔细想想，我似乎也没特意做什么，只是按部就班地工作、减脂，仅此而已。
以前之所以肥胖又难看，是因为没把自己当回事，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家庭，给了儿子。
现在，我不过是把精力和爱还给自己罢了。
仅此而已。
“涵涵，你还是有点微胖，不过问题不大，因为你气质太好了，我要是个男人，肯定被你迷住了。” 琳姐又在视频里夸赞我。
我现在盘起了头发，脸上化着淡妆，圆润的脸蛋和高挺的鼻梁相互映衬。
加上我身高一米六七，一百一十九斤的体重确实不算胖了。
“感觉有当年七成美了。” 我自我夸赞了一句。
琳姐白我一眼，又开始安排起来：“你那边的职位已经升到头了，要不现在把你调到总部来？”
现在吗？
我给自己定的期限是一年，现在才九个月。
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家里那摊子事还没解决。
07.
“再等等，我怕梁宇他们找麻烦，影响你美容院的声誉。” 我笑了笑。
琳姐皱了下眉头：“你多久没回去了？你家里现在啥情况？”
“好几个月了，他们当我死了吧，我还挺舒坦的。” 这几个月绝对是我最开心的几个月。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还不离婚啊？”
“该离了，大概是该离了。”
我答应琳姐，去总部当店长了，只是还得再等等。
等什么呢？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我先等到了洲洲。
她没去上课，跑到美容院来找我。
我这会儿不忙，马上招待了她。
她兴奋地拿出手机，给我看昨晚拍的视频。
视频里，我在做俯卧撑，脸蛋、身材、双腿都展现得很清晰。
而这条视频的播放量接近五百万，点赞有三十万。
我有点懵，这怎么就三十万点赞了？
“瞧见没？你火了，哈哈，咱们要发财了！” 洲洲那叫一个兴奋，两眼放光，十足的财迷样。
“怎么发财？” 我还不太懂短视频那一套。
“就一个早上，我已经收到十几个合作邀请了，打广告的、带货的，源源不断啊，有个健身服公司说你只要穿着他们的服装健身，就给五万，就一次哦！”
这么好？
“这还不算啥，带货才赚钱呢，咱们一起直播带货，赚大发了！” 洲洲擦了擦口水。
她挺喜欢直播的，以前也带过货，不过不怎么火，毕竟人气太低。
“未必能赚钱吧，就这条视频三十万赞而已。”
“一天三十万赞啊大姐，你还想怎样？赶紧跟我走，咱们傍晚就开始直播，我都联系好货商了！”
洲洲做事风风火火，一点都不拖沓。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她去试试。
结果一试可不得了，直接爆了。
人气猛涨，观众从几百一下子涨到几万，礼物更是不停地送。
我这才发觉，我好像真的火了。
弹幕也证实了我的想法。
“XX新闻慕名而来，涵涵姐太牛了，一百五十多斤瘦到一百一十多斤！”
“微博来的，终于找到正主了，不得不说，这身材太完美了，可别再瘦了！”
“涵涵姐感觉历经沧桑，身上有股忧郁的气质，这一点最吸引人了！”
我既激动又感慨，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直播到最后，我的眼眶都红了。
虽然观众和我素不相识，可他们比我的家人好上一万倍。
结束直播后，洲洲统计了一下，一脸惊愕。
我问卖了多少货，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 我觉得还可以。
“五万什么呀，五百万啊！按照合同来算，我们能分到五十多万呢！”
啊？
直播几个小时，就能赚五十多万？
我又惊又呆，怪不得那么多明星都热衷于带货，这简直是稳赚不赔呀！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太痛快了，涵涵姐，咱们接着拍视频、继续直播，赚它个几千万！” 洲洲野心挺大，我却有点不安。
我说自己不太了解直播行业，怕搞砸了。
洲洲翻了个白眼：“你是做医美的，天天跟陌生人交流，那么能说会道，怕啥直播呀？直播可比做医美简单多了！”
好像确实如此。
我本来就不怯生啊。
“但我打算去省城了，要去当总店长呢。” 我可不能对琳姐失约。
而且我钟情于医美行业，对直播反倒没那么上心。
“我跟着你去，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你就放宽心吧！” 洲洲搓着手，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便应下了。
好，那就一起大赚一笔！
因为已经赚了五十万，洲洲决定带我去好好享受一番。
08.
她嫌弃我浑身都是便宜货。
这段日子我虽说领了不少工资，可一直没顾得上打扮自己，基本都穿着工作服。
如今手头宽裕了，打扮一下也没什么不妥。
于是，我们把市里的奢侈品店逛了个遍。
我买了价值两万多的衣服，八千的高跟鞋，还有一个香奈儿的包包。
这一身下来，差不多六万了。
不过确实物有所值，穿在身上整个人光彩照人。
洲洲都看愣了，一个劲儿地给我拍照。
“太美了呀涵涵姐，你以前肯定是个大美人，真不该随便嫁人啊，好心疼你！”
她为我那过去的十三年感到惋惜。
我没吭声，站在商场的镜子前，端详自己许久。
田涵，这才是真正的你啊。
你曾是校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是新生晚会的主持人，还是最美的校园歌手……
怎么就变成了一百五十多斤的家庭主妇了呢？
我和洲洲逛完街回来，心里满是惬意。
这时，我收到了一条久违的短信，是梁宇发来的。
“滚回来，离婚！”
内容很简洁。
我笑了。
笑得停不下来。
梁宇啊，你总算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回复道：“好。”
随后我把这事跟琳姐说了，告诉她我就要解脱了。
琳姐开怀大笑，兴奋的和我说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涵涵，梁宇和张晓萱同居的证据我已经托人弄到手了，证据挺多的，你放心去办离婚吧。”
我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我的琳姐呀，她总是想得比我周全。
“谢谢。”
第二天，我穿着香奈儿的衣服，踩着华伦天奴的高跟鞋，拎着古驰的包包，回那个家了。
进了小区后，我打量着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感觉像隔了一辈子似的。
周围远远近近，不少人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奇与赞叹。
“这是谁家媳妇呀，这么有气质？”
“是明星来拍戏了？不会是迪丽冷巴吧？”
“这要是我老婆，儿子不是我的都行啊！”
我差点笑出声来。
接着，我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那个所谓的家走去。
家里依旧是欢声笑语不断。
还是儿子的声音最让人不舒服。
“晓萱姐，你终于愿意嫁给我爸了，以后就不用请保姆了，你做饭给我吃。”
然后是婆婆的声音。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梁宇晋升总经理了，晓萱也愿意嫁了…… 不对，三喜临门，那个讨厌的女人同意跟梁宇离婚了。” 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也笑了。
难怪梁宇突然要跟我离婚，原来是张晓萱答应嫁给他了。
而张晓萱之所以愿意嫁，是因为梁宇当上总经理了。
可真是一环套一环啊。
我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接着儿子冲过来喊道：“恶婆娘回来了是吧？我爸都不要你了，你害怕了吧？别以为回来求饶就有用！”
“没家教的孩子真招人烦啊。” 我感慨了一句。
“你才没家教呢，我孙子轮不到你说！” 婆婆大声骂起来，听出是我的声音了。
梁宇没动，只是喊了句：“小辉，让你妈进来离婚，别磨蹭了，烦死了。”
“恶婆娘，这是你最后一次进我家，哼！” 梁辉打开门，一脸的傲慢与不屑。
我和他对视着。
他没长高，倒是胖了不少，脸上冒出很多痘痘，这都是没了我的管束后，每晚吃高热量零食导致的。
他本来就不招人喜欢，胖了之后更显得戾气重，一点儿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可爱都没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梁辉明显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满脸疑惑与惊讶。
屋里也安静下来，走到门口的婆婆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
坐在沙发上的梁宇侧过身看着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张晓萱则朝我身后看，还在找那个家庭主妇田涵呢。
可我就是田涵呀。
09.
“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没？” 我越过梁辉和婆婆，直接朝客厅走去。
梁宇打了个激灵，喉咙动了动，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紧了。
“没准备离婚协议书？” 我轻轻坐下，把包包放在身边，瞥了梁宇一眼。
他如梦初醒，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我，嘴巴张了又合，最后竟局促地挠挠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涵…… 涵涵？” 他声音干涩，说话都不利索了。
梁宇明显地咽了下口水，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他旁边的张晓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张着嘴喘气，直勾勾地盯着我。
门口的婆婆快步走过来，不敢相信地喊：“你是田涵？你…… 不会吧……”
她那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终于确定了，我就是田涵。
梁辉也跑过来，发胖长痘的脸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没吭声，只是看着我，然后躲到了婆婆身后。
“梁宇，离婚协议书呢？” 我又问了一遍。
梁宇又打了个激灵，生硬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这个…… 我想着直接去民政局就行……”
“也行，出发吧。” 我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屋里那四个人都没动。
梁辉还躲在婆婆身后偷偷看我。
“走啊。” 我皱着眉头催促道。
梁宇这才动了，干笑着说：“涵涵，不急嘛，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当梁辉的妈了，我整个人都轻松了，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我笑着回答。
梁辉立刻低下头，往婆婆身后躲得更严实了。
梁宇犹豫着走过来，干笑两声，偷瞄着我问：“涵涵，你去做什么了呀？”
“你是想问，我怎么看起来这么有钱了吧？” 我戳穿了梁宇的心思。
他笑得别提多难看了。
我把古驰包包往上提了提，随口说道：“干回老本行了，你知道的。”
“美容院？你回去上班了？她们还肯要你？” 梁宇不太相信。
“要啊，给我十万一个月呢，说我现在就值这个价。” 我如实告诉他。
我确实值这个价了。
梁宇瞪大了眼睛：“十万？”
婆婆也惊叫起来：“十万一月？”
张晓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点点头，对，就是十万一个月。
梁宇的汗出得更多了，挠挠头又挠挠肚子，不停地回头看婆婆，指望婆婆来拿主意。
婆婆那满是皱纹的脸立刻堆满了笑。
她小跑过来，热情地拉住我的手：“涵涵啊，你可真厉害，我这个当婆婆的真为你骄傲！”
“离婚了，就不是婆媳了。” 我抽回手，还擦了擦。
婆婆尴尬极了，又扭头看梁宇。
梁宇便冲梁辉喊：“小辉，你妈回来了，你不喊一声呀？”
梁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抬头看着我，似乎还想端着高傲的架子，可怎么也端不起来了。
他这个年纪，已经懂得分辨美丑了。
他心里清楚，我现在可是很漂亮呢。
“妈……” 梁辉挤出一个假笑，想讨好我，可他又不太会，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笑。
“离婚了，就不是妈了。” 我打了个哈欠。
我既不认这个妈，也不想再当妈了。
四个人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10.
婆婆见我态度高傲，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能有钱了就不认妈了呀，再说了，梁宇当上总经理了，月薪六万八呢，跟你差不多哟，他也挺厉害的呀！”
其实还差了三万二呢，这差距可不小。
“能不能别啰嗦了，梁宇六万八跟我有啥关系？赶紧离婚吧，我还有事呢。” 我不耐烦了，直接顶了回去。
婆婆脸色一沉，憋着气不再吭声。
梁宇这会儿总算适应了我的变化，摆出了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微微皱着眉头说：“涵涵，别这么跟妈说话……”
“我都说了，不是妈了！” 我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瞪着梁宇。
梁宇又惊又气，婆婆则彻底按捺不住了。
“田涵，你张狂什么呀？还月入十万，我看你穿金戴银的，肯定是找了个野男人养着你！” 婆婆扯着嗓子呵斥道。
张晓萱这时也有了动静。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突然问我：“你是网上那个涵涵姐？我昨天刚看到你的照片，太像了。”
“对。” 我承认了。
“什么涵涵姐？你还在网上瞎折腾是不是？不守妇道啊！” 婆婆黑着脸骂我。
张晓萱赶忙把手机递给梁宇。
梁宇看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
他还找到了洲洲的账号，洲洲的账号已经改名叫 “洲洲和涵涵” 了。
这代表着我们两人的账号，账号粉丝有两百多万，大多是这几天新涨的粉。
“两百多万的网红…… 你这么火了？” 梁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张晓萱又补充了一句：“我看报道说，你们第一次直播带货就卖了五百万，这是真的吗？”
我依旧点头承认。
婆婆嘴唇哆嗦着：“五百万？田涵赚了五百万？”
我没搭话。
梁宇又开始挠头了，接着冲我讨好地笑了笑：“涵涵，你太厉害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
“你当然想不到，你只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保姆，只会伺候你们一家老小，是个随时能被换掉的废物。”
我扫了他们几人一眼：“十三年了，这个没用的保姆终于有点用处了，是吧？”
屋里安静得很。
婆婆想拉我的手：“好儿媳，我们没那样想呀，你先坐下喝口茶，妈去给你做饭吃啊。”
“还想磨蹭？算了，我直接起诉离婚吧，再见。”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几个人都追了出来，梁宇还让梁辉追进了电梯。
梁辉竟比以前机灵了些，他一把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妈妈，别走呀，你回来吧！”
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他接着哭喊：“妈妈，我不喜欢张晓萱，她好丑，还是妈妈好看。”
“你可真是长大了，都会拍马屁了。” 我觉得挺可笑的。
太好笑了。
梁辉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是继续喊着让我别走。
“放手吧，不然我可要报警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你要报警抓我？”
“对，你不放手我就报警。” 我拿出手机，态度很决绝。
梁辉毕竟是个孩子，吓得赶紧松开手。
但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向来没什么教养，一贯是个暴脾气。
所以他愤愤不平地吼道：“我是你儿子，你这样对我，你配当妈吗？”
“配，但我不想当你妈了。”
“你这个恶婆娘！” 梁辉彻底发飙了，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都变了。
他已经没救了。
电梯到了，我走了出去。
梁辉指着我骂道：“我不要你了，你别想再回来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
11.
我去找洲洲，让她帮我找些关系打官司。
我要起诉离婚。
洲洲正巴不得我这么做呢，麻溜地帮我安排起来。
我肯定能赢的，而且我要分走大部分家产，毕竟琳姐帮我找到了梁宇和张晓萱同居的证据。
一周后，梁宇约我去家里见面，说有事商量。
“要见就在外面见，我不想去你家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梁宇便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等了，穿着一身西装，戴着腕表，桌子上还摆着一束花。
我坐下后，他冲我灿烂一笑：“涵涵，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约会吗？我特意穿了西装，还被你笑话了好久呢。”
“说正事。” 我打断了他。
梁宇尴尬地笑了笑，把花递给我：“结婚这么多年，都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你现在成大网红了，我真为你高兴，送束花给你……”
“说正事，不然我走了。” 我皱起眉头。
梁宇只好说正事了。
他有点卑微地开口：“涵涵，我错了，你才是最好的妻子，张晓萱根本没法跟你比，我已经把她赶走了，你能回来吗？”
“不能。” 我回答得很干脆，“你要么赶紧同意离婚，要么就等着打官司吧。”
“涵涵，夫妻一场，你至于这样吗？” 梁宇着急了。
“我走了。” 我起身就要离开。
结果冷不丁从旁边冲出来一个老妇人，猛地给了我一巴掌。
“田涵，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当个网红跟做鸡有啥区别？真以为我们家离了你不行啊？” 是婆婆。
她一直在旁边偷听，见我要走了，忍不住冲出来打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血腥味。
这一巴掌也让我彻底明白，在婆婆眼里，我依旧是个工具，是个保姆，是个生育机器。
但凡她对我有一点尊重，都不可能当众打我。
我捂着脸颊看着她，她双手一抬，大声嚷嚷：“快来看看呀，我家儿媳妇勾搭野男人，还当什么网红呢，我呸！”
“这种女人跟婊子有啥两样？我儿子可是大公司总经理，这臭婆娘还瞧不上了！”
咖啡厅里人不少，大家纷纷转头看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梁宇也不阻拦，就任由他妈闹。
他妈还在继续闹，闹着闹着朝一个方向招手：“小辉，快过来！”
梁辉居然也在，小跑着过来了。
婆婆问他：“小辉你说说，你妈妈都干了啥。”
“妈妈当了网红有钱了，就不要我们了。呜呜，我没有妈妈了。” 梁辉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纷纷指责我，不少人还拿出手机拍视频，议论声更大了。
我很平静，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报警。
警察来了之后，我指了指婆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梁宇这时不再当缩头乌龟了，赶忙替婆婆辩解。
婆婆则破口大骂：“田涵，你还是人吗？我不就打你一下嘛，你居然还报警？”
“这里就交给警察叔叔处理了，另外我要做伤情鉴定，一切按程序来吧。” 我语气坚定又冷淡。
警察依法办事，把婆婆带走了。
梁宇脸都白了，梁辉则一脸茫然，也不哭了。
婆婆被抓走后，我拒绝了调解，不管给多少钱我都不接受。
梁宇跑来哀求我，还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可真滑稽，我遭受了十三年的痛苦折磨，他从没掉过一滴泪，如今他妈不过是去派出所待一会儿，他倒哭了。
“把婚离了，家产分好，一切就结束了。” 我给梁宇一个机会。
梁宇眼神闪躲：“你想要多少家产？”
“我要多少不重要，关键是你这个婚内与人同居的丈夫能分到多少，我可是有证据的。” 其实我并不贪恋他的钱，但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能少要。
梁宇脸色变得煞白：“你有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天悦宛 18 楼 2002 号房是你和张晓萱同居的地方吧？你在 2022 年 6 月 13 日给她买了一辆宝马对吧？三个月前她怀孕了对吧？你们是去碧山区妇幼保健院检查的对吧？”
我掌握了不少证据，都是琳姐帮忙查出来的。
梁宇脸色惨白：“你…… 你…… 我已经让张晓萱把胎儿打掉了，我……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没什么关系了？
“给多少家产？” 我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
“六成……” 梁宇咬着牙说道。
我摇摇头。
他嘴角抽搐着：“最多七成，你别太绝情了，我妈毕竟也是你婆婆，小辉以后还得花不少钱呢。”
我依旧摇头。
梁宇气得咬牙切齿，见我要走，他赶忙喊道。
“八成，给你八成！” 梁宇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了，他实在舍不得那些钱啊。
“我只给你留一成，要是你反对，或者偷偷转移财产，我会打官司到底，让你倾家荡产。” 我丝毫不留情面，这都是我应得的。
梁宇怒吼一声，眼睛都红了。
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12.
婆婆被放出来后，我和梁宇顺利离了婚。
我分到了九成家产，准备和洲洲一起去省城了。
我要去当总店长，洲洲则专心忙直播事业，我们打算大干一场。
临行前，我收到了婆婆发来的短信。
“田涵，你可真够狠的，你以为你赢了？呵呵，梁宇一个月六万八，我们很快就能重新买房子！”
“你以为你钱多就了不起呀？呵呵，你没老公了，没儿子了，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守着你的钱过日子去吧！”
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啊。
我回复了 “TD”。
结果退订失败，梁辉回复我了。
“恶婆娘，我恨你，一辈子都恨你，我的家没了，晓萱姐也不见了，我恨死你了，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有钱，让你后悔！”
儿子还是像从前一样说话难听啊。
不对，他已经不是我儿子了。
我把号码拉黑，然后出发了。
这一去就是半年，年中的时候我和洲洲回了老家。
洲洲惦记她的私人健身馆，非要拉着我去看看。
刚走到楼下，我们就看见一老一少在翻垃圾堆，两人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
我觉得他们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我婆婆和梁辉。
我一下愣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婆婆老得不成样子了，还不停地咳嗽，背都驼了。
梁辉瘦得皮包骨头了，手里拿着几个捡来的垃圾瓶。
他们不是流浪汉，只是来捡垃圾卖钱的。
洲洲没见过他们，问我怎么了。
“那就是我以前的婆婆和儿子。” 我指了指那一老一少。
洲洲惊讶地说：“不会吧……”
她来了兴趣，戴上口罩就跑过去和他们搭话。
聊了大概半小时，硬是把婆婆和梁辉聊得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洲洲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给了他们，然后跑回来了。
“涵涵姐，你前夫死了，你婆婆和你儿子住在城中村，每天有空就出来捡瓶子卖钱，不然连学费都交不起。
“你儿子刚才一直在哭，说他想妈妈了，说他罪该万死，如果没有气走妈妈，也不用天天捡瓶子了。”
我哦了一声：“梁宇是怎么死的？”
“有个叫张晓萱的人给梁宇打了胎，结果被无情赶走，一分钱都没捞着，最后气不过跑到梁宇公司闹事，还要跳楼，梁宇去劝她，张晓萱被劝得更生气了，一把抱住他就跳下楼了。”
洲洲边说边摇头。
我静静地听着，又看了一眼正在翻垃圾的梁辉。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我这边。
我现在又瘦了十斤，穿着更加华贵，梁辉一时没认出我来。
但他好像觉得我眼熟，伸长脖子仔细打量我，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猛地朝我跑了几步。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他便停住了，脸上的惊喜变成了局促和不安，整个人显得无助又胆怯。
他认出来了，可那又能怎样呢？
“小辉，去别的地方捡吧，哎哟，我的老腰啊，你妈那个臭婊子真该死，害我来捡垃圾，哎哟……” 婆婆捶着背催促梁辉。
梁辉紧紧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喊他，等我张开双臂抱他。
可我只是静静地站着。
只是站着。
梁辉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转身冲向婆婆，手里的垃圾瓶朝着婆婆的头砸了过去。
“你才是婊子，你个老不死的，都是你让我不听妈妈的话，是你让我换妈妈的！你去死，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
梁辉又哭又喊，婆婆被砸得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梁辉还不停手，扑到她身上又打又捶。
垃圾堆旁全是婆婆的哀嚎声。
“我去，这么刺激，要去阻止吗？” 洲洲看得津津有味。
我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渐渐走远，身影融入了晚霞那温暖的余晖里。
今晚的晚霞，格外绚丽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