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
由于科学认知受限,古人往往将病情危重、具有大流行特征的疾病,称为“疫”、“痢”、“瘴疫”、“瘴疠”、“伤寒”等,统称为“瘟疫”。
总的来说,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历史上曾对人类造成巨大影响的“瘟疫”有:天花、流感、结核病、疟疾、霍乱、痢疾、肺炎、流行性感冒、鼠疫等病症。
中国自古就频发瘟疫。
而且,瘟疫在很多时候伴随水、旱灾及饥荒、战争等发生、蔓延。因而,史籍上往往有死者“大半、甚众、无算、不可计数”等惨痛的记载。
夏商周出土的殷墟甲骨文中,有“虫”、“蛊”、“疟”、“疾年”等文字的记载。
《小屯殷虚文字乙编》中记载,商代的巫师向上天卜问两件事:一是商王是否染上瘟疫;二是疫病是否会扩散流传。
《尚书》、《山海经》、《左传》等史籍则多有“疠”、“疫”、“风疥”等字记载。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中有:“厉大至,民善暴死。”
商代已有麻风病的记载。
《周礼》、《吕氏春秋》中有“以索室殴疫,大丧”、“民必疾疫,又随以丧”、“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等记载。
《诗经•小雅•节南山》记载,周幽王时期“天方荐瘥,丧乱弘多。” 小疫曰瘥。
古人对于瘟疫极为恐惧,往往将其原因归于神鬼作祟或者上天对人类的惩罚。
东汉训诂学家刘熙著《释名》:“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
传说颛顼帝的三个儿子死后成为疫鬼。黄帝就挑选了一个长相凶悍的人,任命为方相氏,在正岁时负责驱除疫鬼。方相氏头上蒙着熊皮,有四只金色大眼睛,身着玄朱色衣裳,拿着戈和盾,率领手下驱除疫鬼。
《周礼•夏官•方相氏》有相关记载:“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
于是人们就用傩戏、桃符、爆竹等方式驱鬼,或者祭祀天地祈求平安,以驱除瘟疫。
但是,当时人们对“疫病”的发病规律有了朴素的认识,已经察觉到疫病的发生也与季节变化、居住环境、个人卫生习惯有一定关系。
《周礼•天官•疾医》记载:“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脔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疾,冬时有漱上气疾。”
《礼记•内则》中有:“凡内外,鸡初鸣......洒扫室堂及庭。”
《左传》中已有“惯有挖除井中积垢淤泥维护水源安全”的记载。
《诗经•唐风•山有枢》中,晋国人讽刺晋昭公“子有廷内,弗洒弗扫”等。
秦朝《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十月庚寅,蝗蟲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
当时医家已认识到,隔离疫病患者可以有效防止疫病传播。
在出土的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上,有对“疠”病患者隔离的记载:“甲有完城旦罪,未断,今甲疠,问甲何以论?当迁疠所处之。”
大意是,甲正在接受城旦(筑城)的刑罚,患了疠病,该如何处置呢?应当把他转移到疠所(专门隔离疠病的地方)处理。
西汉及新朝文帝后元元年(公元前163年),发生疾疫之灾,“民大疫死, 棺贵, 至秋止。”由于病死者太多,导致棺材涨价,疫情到秋天才好转。
当时统治者已认为,执政者德行不够以及施政出现失误,以致天道不顺,老天要惩罚人间,所以天降灾难。
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郡国大旱,蝗。平帝诏:“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汉书•平帝传》)
当时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和蝗灾,疫病随之而来。平帝诏令安排宅房,以治疗疫病患者。
新朝
王莽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大疾疫,死者过半(《后汉书•刘玄传》)。
天奉三年(公元11年),“二月大疫,冯茂在句町,士卒死于疾疫者十有六七。”(《后汉书•王莽传》)。
地皇三年(公元22年),“大疾疫,死者且半。”(《后汉书•刘吉传》)。
东汉及三国时期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扬徐部大疾疫,会稽江尤甚”(《后汉书•志第十七•五行》)
建武十四年(38年),“会稽因大疫而死者万数”(《后汉书•钟离意传》)。
建武二十年(44年),马援远征交趾(今越南),“军吏经瘴疫死者十之四五”(《后汉书•马援传》)。
建武二十五年(49年),“武陵五溪大疫,人多死”(《后汉书•马援传》)。
根据《四库全书》修订版记载,光武帝时,在南阳战争中,因为外来的俘虏引发了一种疫病,因而称为“虏疮”。这其实是“天花”病症。
和帝时,“时有疾疫”(《后汉书•曹褒传》)。
安帝元初六年(119年),“四月,会稽大疫。”(《后汉书•安帝纪》)
延光四年(125年),“冬,京都大疫,民多病死,死有灭户。人人恐惧,朝廷焦心,以为至忧。”(《后汉书•志第十七•五行》)
桓帝元嘉元年(151年),“正月,京师疫。二月,九江、庐江大疫。”(《后汉书•桓帝纪》)
延熹五年(162年),“皇甫规在陇右,军中大疫,死者十有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后汉书•皇甫规传》)
皇甫规率军征讨陇右地区,军中发生疫病,皇甫规“亲入庵庐巡视”。这里的“庵庐”指建立的临时性隔离医所。
灵帝建宁二年(169年),“疫气流行,死者极众”(《备急千金要方•伤寒》)
献帝建安元年(196年),“南阳自此连年疾疫,不到十年之间,吾宗族两百余口,死者竟达三分之二。”(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序》)
建安十三年(208年),孙权、刘备联军于赤壁大破气势凶猛的曹操大军,曹操失败北归。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基础。
《三国志•魏志•武帝纪》中记载:“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十二月,大疫,魏军吏士多死。”
也就是说,主力来自北方的曹军,在赤壁之战中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由于不服南方水土而感染瘟疫,以致战斗力下降。据专家研究,曹军中流行的是急性血吸虫病。
建安二十年(215年),吴国发生瘟疫,“吴,疾疫。”(《三国志•吴志•甘宁传》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是岁大疫”(《后汉书•志第十七•五行》)。
曹植的《说疫气》描述:“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建安七子”中有多人死于此次疫病。
即使是懂医术的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记载自己宗族感染疫病的惨状:“余宗族素多,向逾二百,自建安以来,犹未十年,其亡者三分之二,伤寒十居其七。”
天灾人祸,引发了“黄巾起义”,群雄割据,最终导致东汉的灭亡。
魏文帝黄初四年(223年),“三月,宛许大疫,死者万数。”(《三国会要》、《宋书•五行志》)
黄初六年(225年),“诸葛亮行军云南,兵士染虐,死者甚众。” (《太平寰宇记•剑南西道》)
太元二年(252年),“夏四月,围新城,大疫,兵卒死者大半。”(《三国志•吴志•孙亮传》)
嘉平五年(253年),“四月,新城大疫,死者大半。”(《宋书•五行志》)
泰始九年(273年),“吴疫,三年内仅京都死者竞达十万。” (《宋书•五行志》)
咸宁元年(275年),“乙未年,十一月,大疫,京都死者十万人。” (《宋书•五行志》)
东汉晚期及三国时期,是我国历史上非常罕见的瘟疫高频时期,蔓延大半个中国,造成的危害性也很巨大,在世界瘟疫史上居前列。
频繁的战乱加上疾病,使人口大减,“十室九空”。曹操在《蒿里行》中描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据说死亡人数达数千万人。
人口数量发生了“断崖式”骤减。在“黄巾起义”前达到峰值六千多万人,但一百年后到西晋统一时下降至一千多万。
但同时,人们也在更加努力地寻求驱除疫病的方法。
应劭的《风俗通》记载:“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命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
也即在胳膊上绑五色线,分别叫长命缕、续命缕、辟兵缯、五色缕、朱索,可以避免兵祸、鬼怪、瘟疫。
医学家华佗发现,用青嫩茵陈蒿草,可以治疗流行性“黄疸病”。现代医学受此启发,则从新鲜青蒿中分离出青蒿素,成为治疗疟疾的新药。
据说华佗发明了可以防治瘟疫的“屠苏酒”,经过唐代神医孙思邈的推广传播,成了除夕日的风俗。
医学家张仲景编著《伤寒杂病论》,论述了对多种传染性疾病不同时期的的疗法,其中很多方药沿用至今。而且他奠定了中医临床实践的基石,被后人尊为“医圣”。
两晋、十六国和南北朝西晋武帝咸宁元年(275年),“十一月,大疫,京都死者十万人”;
惠帝永平元年(291年),“七月,雍州大旱,殒霜,疾疫”;
元康六年(296年),“关中大疫”;
怀帝永嘉四年(310年), “五月,秦、雍州饥疫,至秋”。 (《宋书•五行志》)
《晋书•食货志》记载:“至于永嘉……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大疾疫……白骨蔽野。”
东晋元帝永昌元年(322年),“十一月,大疫,死者十有二三,河朔亦同。” (《宋书•五行志》)
成帝咸和五年(330年),“五月,大饥且疫。”(《宋书•五行志》)
永和三年(347年),今曲靖到广南一带发生疟疾,“兴古现瘴气”。 (《宋书•五行志》)
永和十二年(356年),“时多疾疫。朝臣有时疾,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疾,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官多列家疾,皆不能入。” (《宋书•五行志》)
孝武帝太元元年(376年),“冬,大疫,延至明年五月,多绝户者。”(《宋书•五行志》)
太元五年(380年),“五月,自冬大疫,至于此夏,多绝户者。”(《宋书•五行志》)
安帝隆安元年(397年),“八月,北魏大疫,人与马牛死者十有五六。”(《北史•魏本纪》)
北魏泰常八年(423年),“魏,士众大疫,死者十有二三。”(《北史•魏本纪》)
魏皇兴二年(468年),“十月,豫州疫,民死十四五万。”(《魏书•灵徵志》)
魏永平三年(510年),“四月,平阳郡的禽昌和襄陵二县大疫,死二千七百三十人。”(《魏书•世宗宣武帝纪》)
道教学者、医学家葛洪著《肘后备急方》,有许多关于传染病的记载,其中一些是我国乃至世界医学史的最早记录,例如结核病、虏疮(即天花)、沙虱病(恙虫病)等传染病的症状、治法。
隋朝开皇十八年(598年),“九月,汉王谅师遇疾疫而旋,死者十八九。”(《隋书•高帝纪》)
大业八年(612年),“山东、河南大水,不久出现疾疫。山东地区灾情尤惨。”(《隋书》)
医家巢元方主持编纂《诸病源候论》,是中国第一部专论疾病病因和证候的著作。
唐朝《唐书•五行志》记载唐初的疫情:太宗贞观十年(636年),“关中、河东大疫””; 贞观十五年(641年),“三月,泽州大疫”;贞观十七年(643年),“夏,谭、濠、庐三州疫”; 贞观二十八年(648年),“卿州大疫”。--
高宗永徽六年(655年),“三月,楚州疫。”(《唐书•五行志》)
永淳元年(682年),“加以疾疫,自陕至洛,死者不可胜数。死者枕籍于路。”(《旧唐书•五行志》、《旧唐书•高宗纪》)。
武则天垂拱三年(687年),“是春自京师至山东疾疫,民死者众。”(《旧唐书•中宗纪》)
景龙元年(707年),“夏,自京师至山东、河北疫死者千数。”(《新唐书•五行志》)
宝应元年(762年),“江东大疫,死者过半。”(《新唐书•五行志》)
贞元五年(789年),“是夏淮南浙东西福建等道旱,井泉多涸,人渴乏,疫死者众。”(《旧唐书•德宗纪》)
元和元年(806年),“夏,浙东大疫,死者大半。”(《新唐书•五行志》)
广明元年(880年),“春末,贼在信州疫疠,其徒多丧。”(《旧唐书•僖宗纪》)
道士、医药学家孙思邈写成《千金方》,其中有许多防治瘟疫的治方,是我国早期的麻风病专家。被后人尊为“药王”。
两宋根据《宋史》记载并统计,北宋一朝的167年期间,瘟疫相对不算严重。
原因之一是,北宋朝廷比较重视医学发展,而且防治措施比较科学、有效。发生瘟疫时,朝廷往往会派医官到各地诊疗,并且对患者分坊隔离治疗。
例如元祐四年(1089年),杭州大旱,饥荒、瘟疫并发。杭州知州苏东坡开仓放粮,稳定米价,救助饥民;创建治病的专门场所--安乐坊,后来朝廷在各地设置“安济坊”,做为官办医疗慈善机构。
北宋时,有医生尝试用人种痘来治疗天花。宋真宗时,有宰相王旦之子王素种痘获得成功的记载。
但是南宋一朝的149里,瘟疫比较多。
建炎元年(1127年),“三月,金人围汴京,城中疫死者几半。”(《宋史•五行志》)
绍兴元年(1131年),“六月,浙西大疫,平江府以北,流尸无算。”(《宋史•五行志》)
绍兴二年(1132年),“春,涪州疫,死数千人,会稽时行痢疾。”(《宋史•五行志》、《续名医类案•痢类》)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诸道工匠至京师,疫死者不可胜数,天下骚然。”(《金史•完颜匡传》)
隆兴二年(1164年),“冬淮甸流民二三十万,避乱江南,结草舍遍山谷,暴露冻绥,疫死者半,仅有还者亦死。是岁浙之铠饥民疫者尤众。” (《宋史•五行志》)
淳熙八年(1181年),“行都大疫,禁旅多死。宁国府民疫,死者尤众。” (《宋史•五行志》)
绍熙二年(1191年),“涪州疫,死数千人。”(《宋史•五行志》)
嘉定二年(1209年),“夏,都民疫,死去甚众,淮民流江南者,饥与暑并,多疫死。”(《宋史•五行志》)
嘉定三年(1210年),“四月,都民多疫死。”(《宋史•五行志》)
德佑二年(1276年),元军包围临安城,“数月间城中疫气薰蒸,人之病死者,不可以数计。”
元朝成宗元贞三年(1297年),“八月,真定、顺德、河间旱疫;河间之乐寿、交河疫死六千五百余人。(十二月)般阳路饥疫,兵多死于瘴疠。”(《元史•成宗本纪》、《新元史•史耀传》)
至大元年(1308年),“春,绍兴、庆元、台州大疫,死者二万六千余人。”(《元史•五行志》)
仁宗皇庆二年(1313年),“京师大疫”(《元史•五行志》)
至顺二年(1331年),“衡州连岁大旱,又发生疫灾,疫疠死者十九”(《元史•文宗本纪》)。
至顺三年(1332年),“宜山县饥疫,死者众。”(《元史•文宗本纪》)
元末的惠宗时期(1333年--—1370年),战争频繁,瘟疫多发,死人无数。
明朝永乐六年(1408年),“正月,江西建昌、抚州、福建建宁、邵武,自去年至是月,疫死者七万八千四百余人。”(《明史•五行志》)
永乐八年(1410年),“登州、临海诸州县自正月至六月,疫死者六千余人。” (《明史•五行志》)
永乐十一年(1413年),“六月,湖州三县疫;七月,宁波五县疫;邵武大疫,绝死者万二千户。” (《明史•五行志》)
正统九年(1444年),“冬,绍兴、宁波、台州瘟疫大作;及明年死者三万余人。” (《明史•五行志》)
景泰四年(1453年),“冬,建昌府属县大疫,死者八千余人,武昌、汉阳疫死万余人”(《明实录》)
景泰六年(1455年),“四月,西安、平凉疫,死者二千余人”(《明实录》)
景泰七年(1456年),“五月,桂林疫,死者二万余人。湖广黄梅县春夏瘟疫大作。”(《明史•五行志》)
天顺元年(1457年),“顺天等府、苏州、遵化等州县春夏瘟疫大作,一户或死八九口,或死六七全家倒卧无人扶持,传染不止。”(《明实录》)
1470、1471年,连续两年发生疫情:“十二月,河间、天府、真定、保定……饥疫”,“五月,京城饥民疫死者多”。(《明实录》)
成化十一年(1475年),“八月,福建大疫,延及江西,死者无算。”(《明史•五行志》)
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新野疫疠大作,死者无虚日。”(《名医类案•瘟疫》)
弘治六年(1493年),“吴中大疫,常熟尤甚,多阖门死。”(《都公谭纂》)
正德元年(1506年),“六月,湖广、平溪、清凉、镇远、偏桥、四卫大疫,死者甚众,靖州诸处自七月至十二月大疫,建宁、邵武自八月始亦大疫。”
正德二年(1507年),“是岁,湖广靖州等处自七月至十二月大疫,死者四千余人”; (《明实录》)
正德八年(1513年),“江西瘟疫流行”(《明实录》)
正德十二年(1517年),“十月,泉州大疫。”(《明实录》)
正德十六年(1521年),“北直隶山东、河南俱旱,福建、福州等府亢早疠疫流行,府县官病死者四十余,军民死者无算。”(《明实录》)
嘉靖二年(1523年),“七月,南京大疫,军民死者甚众。”(《明史•五行志》)
嘉靖四年(1525年),“九月,山东疫,死者四千一百二十八人。”(《明史•五行志》)
嘉靖九年(1530年),“痘灾盛行,死者过半。”(《痘症理辨•序》)
嘉靖十三年(1534年),“春,痘毒流行,死者十有八九。”(《疫症集说》)
1554年和1565年,京城发生两次大规模瘟疫事件,“都城内外大疫,死亡塞道”、“京城饥目疫”(《明实录》)
万历八年(1580年),“大同瘟疫大作,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是岁大疫,肿项善染,病者不敢问,死者不敢吊”。(《山西通忘》)
万历十年(1582年),“四月,京师疫,霸州、文安、大城、保安,患大头瘟症,死者枕籍。”(《明史•五行志》、《顺天府志•祥异》)
万历十四年(1586年),“大梁瘟疫大作,甚至灭门。”(《万病回春》)
天启二年(1622年),“(时行疫痢)夏末秋初,沿门阖境患此,病势极为危迫。”(《先醒斋笔记•痢门》)
崇祯十年(1637年),山西 “瘟疫盛作,死者过半”,河南“瘟疫大作,死者十九,灭绝者无数”。
崇祯十六年(1643年),北京、天津分别于二月和八月发生鼠疫,“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明实录》)
明末的鼠疫,1633年发源于山西,至1641年时蔓延到华北地区,1644年在北京达到流行高峰,造成大量人口死亡。从而也导致北京防备松弛,被李自成大军轻易攻陷,崇祯帝自尽,明朝灭亡。
医学家吴又可著成《温疫论》,创制了不少独特的、行之有效的治疫方剂。是我国论述急性传染病的划时代医著,被后世一直推崇。
在明代,防疫方面的重要发展是“人痘接种术”的推广,以预防烈性传染病--天花。但是初期技术不够成熟,种痘失败率较高。
清朝清初顺治年间,疫病频发(《清史稿》、《抚州府志》):
“顺治元年,怀来大疫、龙门大疫、宣化大疫。”,“顺治四年,夏秋,江西抚州大疫,尸相枕籍,死数万人”,“顺治九年,万全大疫”,“顺治十三年,西宁大疫”,“顺治十六年,夏秋,浊州大疫”。
康熙二十年(1681年),“晋宁疫,人牛多毙;曲阳大疫,余姚痘疫盛行。”(《清史稿•灾异志》、《学箕初稿•天花仁术序》)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春,琼州、灵州大疫;五月,景州大疫,人死无算;六月,曲阜大疫,东昌疫,巨野大疫;八月,文登大疫,民死几半。”(《清史稿•灾异志》)
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春,南乐疫,河间大疫,块献县大疫,人死无算;六月荷泽疫;秋,章邱、东昌、青州大疫,福山瘟疫,人死无算,昌乐疫;羌州宁海、潍县大疫。”(《清史稿•灾异志》)
康熙四十八年 (1709年),,“三月,湖州大疫。四月,桐乡大疫,象山大疫,高淳大疫。五月,太湖大疫,青州疫。六月,潜铜山大疫。十月,江南大疫。” (《清史稿》)
康熙帝因为自身受过天花的影响,将“人痘接种技术”列入全社会推广计划。
雍正元年(1723年),“秋,平乡大疫,死者无算。” (《清史稿•灾异志》)
雍正四年(1726年) ,“四月,上元疫、曲沃疫。五月,大埔疫,献县疫。”
雍正五年(1727年),“夏,揭扬、海阳大疫。秋,澄海大疫,死者无算。冬,汉阳疫,黄冈大疫,钟祥、榆明疫。” (《清史稿•灾异志》)
雍正六年(1728年),“三月,武进大疫,镇洋大疫、崇阳大疫、蒲圻大疫”。
雍正十年(1732年),“崑山大疫,死者数千人;夏,会城疫。”(《洄溪医案•瘟疫》)
雍正十一年(1733年),“镇洋大疫,死者无算;昆山疫;上海、宝山大疫。” (《清史稿•灾异志》)
《清史稿》记载,乾隆二十一年、五十一年,发生了两次大的传染病,“阖家尽毙,无人收殓者”;而且伴有旱灾,“沛县,夏大旱,有青蝇结阵如密雨过,大疫,随之邑人多死(《沛县志》)”,“苏州大疫,米价腾贵。”
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春,泰州、通州、合肥、赣榆、武进、苏州大疫;夏,日照、范县、莘县、莒州大疫,死者不可计数;昌乐疫,东光大疫。” (《清史稿•灾异志》)
道光元年(1821年),“三月,任邱大疫;六月,冠县、武城、范县大疫,巨野疫,登州府属大疫,死者无算;七月,东光、元氏、新乐、通州、济南大疫,死者无算,东阿、武定、滕县、济宁州大疫;八月,乐亭大疫,青县时疫大作,至八月始止,死者不可胜计;清苑、定州瘟疫流行,病毙无数;滦州、元氏、内邱、唐山、蠡县、望都大疫,临榆疫,南官、曲阳、武强、平乡大疫;九月,日照、沂水大疫。”(《清史稿•灾异志》)
道光十二年(1832年),“三月,武昌、咸宁、潜江大疫;四月,蓬莱疫;五月,黄陂、汉阳、宜都、石都大疫,死者无算;崇阳大疫;监利疫,松滋大疫;八月,应城、黄梅、公安大疫。”(《清史稿•灾异志》)
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夏,暑风甚剧,时疫大作,俱兼喉痛,亡者接踵。”(《冷庐医话》)
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福建、浙江等地发生大规模霍乱疫情。 “七月,长乐县吐泻盛行,人死极多;八月,乐清大疫,时患霍乱转筋之病,犯者顷刻死,几遍里巷;秋大疫,其病霍乱吐泻,脚筋顿缩,朝发夕毙。”(《清史稿》)
1821年至1824年,连续四年在福建、山东、北京等地发生疫病;1831年至1836年,连续六年各地发生大小瘟疫事件。其中1834年最为严重, “秋收七月大疫,霍乱暴死者众,福建全省皆然。”(《清史稿》)
清朝晚期,霍乱多次流行,连绵不绝,波及多地,死亡人数众多。以1862年为最高峰。
光绪期间,疫病频发。据《蒙城县志》记载,光绪四年(1878年),河南、山西、陕西连续三年大饥,甚至发生人吃人的现象,同时瘟疫传染,死者不计其数。光绪二十一年,同安发生大规模流行性鼠疫;
19世纪后期,腺鼠疫在广东、香港传播,波及上海、福建等沿海地区。仅在香港就造成二千多人死亡。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五月、八月,黑龙江瑷珲和北京、天津爆发大范围疫病,以霍乱为主。
宣统二年(1911年),东北地区发生大鼠疫,波及多个省区,造成至少六万多人死亡。这是20世纪世界上最严重的一次鼠疫。
医学博士伍连德临危受命,依据当时世界上先进的防疫理念和办法,成功扑灭鼠疫疫情,成为人类历史上控制大规模传染病较成功的一次行动。
民国时期1916年3月,北洋政府颁布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传染病防治法规--《传染病预防条例》。
1917到1918年,山西、绥远地区爆发鼠疫,造成14600余人死亡。
1921年,云南爆发猩红热疫情。
1926年1月,鉴于麻风病人数量众多,中国麻风协会成立。
1930年,卫生部颁布新的《传染病预防条例》。
1932年,因为长江流域水灾,引发霍乱流行,波及大半个中国。40万人因此丧命。
1944年,国民政府卫生署修订颁布《传染病预防条例》。
新中国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科学研究、医疗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保健意识逐渐增强,传染病爆发的频次及危害减少。
1949年7月,察哈尔省(今张家口市)爆发鼠疫,至11月被控制并最终消灭。共致60多人死亡。
1952年5月,结合在抗美援朝中反对美国“细菌战”的群众热潮,全国掀起“爱国卫生运动”。此后,中央防疫委员会改称中央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成为中国卫生事业的一个特色。
中国的“人痘接种技术”传至外国,英国医生爱德华•琴纳将人痘改良为牛痘,成为了天花的克星。
新中国大力推广接种牛痘,使得天花病例大幅下降。60年代,中国境内彻底消灭天花。
上世纪80年代,天花被公认在全世界消灭。这是人类所消灭的极少数的一种传染病。
1952至1953年,辽宁西部暴发疟疾,死亡二百多人。
1960年,医学家顾方舟带领团队经过动物和人体试验,研制出脊髓灰质炎活疫苗,并以糖丸的方式,解决了使疫苗真正广泛进行免疫的问题。他被称为“糖丸爷爷”、中国病毒学之父。
1968年7月,香港爆发流感疫情,多数患者病情较轻、病死率较低。后来被称为“香港流感”(H3N2亚型)。
1971年,在极为艰苦的科研条件下,药学家屠呦呦团队从中医药古典文献中获取启发,发现青蒿素,开创了疟疾治疗新方法,从而使疟疾患者死亡率显著降低。
1972年,上海市流行皮炎,患者约有50 多万人。
1949至1992年,中国尘肺发病人数激增,至1992年9月达47万人。
2002年11月,广东出现非典型肺炎病例,扩散至全国、东南亚,波及全球。世界卫生组织(WHO)将此病命名为SARS。
2020年12月,武汉出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扩散至全国,波及全球。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领导人民群众,致力于建立高效的医疗卫生体系,建立了传染病防控体系。
经过艰苦奋斗和努力,曾经严重危害人民健康和生命的绝大多数传染病发病率大幅下降,持续稳定在极低水平,天花、致盲性沙眼、丝虫病、新生儿破伤风等已被消灭,中国人均寿命大幅上升。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历史长河中,瘟疫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和影响;同时,中华民族与瘟疫进行了漫长、艰难地抗争,也推动了医药学的发展。
当然,人类在发展,病毒也在不断变异,我们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