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里开出的花,在死尸胸膛里结了果

虹虹评情感 2023-09-20 07:13:08

扫幕后,坟上开出了虫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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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鬼门开,

一场缄默的葬礼后,

病死之人只剩下一具残躯。

墓地里长出了诡异植物,

叶片上寄生的怪物,

牵扯出一场离奇的罪孽,

人心里的罪恶,到底会畸形到什么地步?

一起去文中一探究竟吧…

#01

农历三月三日是我家乡的鬼节,因为父母都在外工作,只能由我专程从学校回老家为爷爷奶奶扫墓。

到家后我才知道,村里的一个老人去世了,因为和我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按辈分排我该叫一声陈叔,所以我也被叫去帮忙。

这里就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按理来说老人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向人问起陈叔去世的原因时,大家都回答得遮遮掩掩,语焉不详。

这导致原本我只是随口一问,后来反而执着起来。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奇心重,为了搞清楚这背后的问题,我开始四处打听起来。

正好我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遇上了我隔壁的发小,成威。他也是为扫墓回来的,但比我早回了近一个月,因为我上了高中后就基本在城里住着,所以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他这几年的情况,只从他母亲那里听说他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学的好像是生物相关。

闲聊几句后,我开始向他询问陈叔的事,他这才神秘兮兮的为我讲解起来其中隐情。

陈叔的确是生了重病,但他有二儿一女,轮流照顾着他,情况也一直很稳定。所以当他突然死亡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诧异。

陈叔死去的那天儿女三人难得聚在一起,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直到第二天邻居照常去帮忙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诡异的场景:陈叔赤身裸体,手脚大开,仰面朝天地躺在院子里,死去多时了。

屋里三个儿女全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生死不明;桌上的饭菜丰盛异常,但不像是被动过的样子。

邻居努力提起胆子去查看他们的死活,结果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费了好大劲把人叫醒后,他们也都对眼前的景象一头雾水。

后来经过鉴定,陈叔的死因是心脏骤停。

从此村里就在谣传,那天晚上三人是喝多了酒为了家里的遗产起了争执,其中有人失手做下了这等违背人伦的罪行。

成威讲到这突然问我:“你觉得是他们中哪个干的?”

#02

我没想到这才几年他居然变得这么八卦起来,摇了摇头,我觉得三个人都没什么可能。首先按邻居描述的,桌上的饭菜没被动过,谁家里喝酒是直接干灌的呢?这不合逻辑。最关键的是,陈叔身上没有外伤。

所有人都睡得不省人事,这更像是被下了药,一切就好像设计周密的谋杀。可是动机是什么呢?他又是怎么做到的?陈叔死时的状态代表了什么?

我暗自苦想,成威耸了耸肩:“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们三个都混的平常,没准他们哪个就觉得陈叔是负担,然后……”

我打断他,不想再听这些无端恶意的臆测。离开他家我却不想再回自己那个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而潮湿老旧的家,想了想也好久没在村里转过了,索性按着从前的记忆开始在村里闲逛。

逛着逛着不知怎么就来到了祠堂,这里因为阴森黑暗的氛围一度成为我的童年阴影,除了有老人被送来时会跟着大人进来磕两个头,平时是绝对不会靠近的。

但是如今再看过去,也就是间普通的大堂罢了,里面只有蜡烛的点点光芒和浓郁的香火味。

这个祠堂的结构很简单,主体还是木头。正面是供奉牌位和迎客的大堂,后面是平常用来停放棺材的地方;侧面有一间小房子,是看护祠堂的董先生所住的地方。

董先生今年六十左右,从我小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但据说他并不是本地人,来到我们村子时只有十五岁,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在央求了村里当时的族长后他便谋得了这个职位,但其实这个工作可有可无,算是给他的一口饭,毕竟祠堂里需要做的事情不多,这里除了那几个沉默了百年的祖先牌位以外,就没什么“常客”了。

我去的时候董先生正拿着竹条扎的大扫帚清扫门前落叶。

我走过去问好,董先生抬头看我一眼,惊喜地笑了笑,热情地拉着我坐下。

我们面对着坐在门前的石墩旁,各拿两个印着伟人的老旧搪瓷缸子,无茶,只有一些白水。

聊了几句近况,我还是忍不住向他问起那位陈叔的事,和董先生说起了我心中的困惑。

“那棺材现在就停在祠堂里。”董先生指着屋内的棺材说:“你要是真好奇就自己去看看吧。”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怀着又激动又害怕的心情,踌躇地靠近了那口黑沉的棺材,站到半臂的距离,我咽了口唾沫,身体不动,伸长了脖子往内探去。

映入眼帘的陈叔面容安详,一身黑红的寿衣。裸露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口或奇怪的痕迹,就连表情都平静得像是在安睡一样,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定定神,我更加细心地观察起来。然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陈叔的手是平放在身体两侧的,由于衣服的遮挡我第一次没有看清,这次才发现和脸上涂了厚粉也遮不住的僵硬不同,手部的皮肤比起一般老人普遍呈现出的老人斑、褶皱、指甲发黑等情况,它看起来光滑红润,就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但细看那种光滑的程度也过于夸张了,给人感觉更像......假肢?抱着巨大的怀疑,我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皮肤微微下陷,然后很快就回弹了。

这种手感立刻让我确信了这就是一只假肢,但成威并没有提到陈叔身有残疾啊。

我叫来董先生,询问他陈叔是否戴着假肢,他也否认了这点。

我又问他陈叔放进来之后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晚上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他一样摇头。

那么陈叔的手就一定是在他死后到进来前被换掉的,可是在这之前他身边一定一直有儿女在守着,想做到这种事不容易。

所以要么,那人是用了特别的方法,要么,这事就是他身边的人干的。

真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想要一双死人的手呢?想做器官贩卖也不够新鲜啊,难道是单纯的变态收集癖吗?

等等!我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背后窜上来了一阵凉气。

他真的,只是换了一双手吗?

#03

我的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带着不可置信和隐约的直觉,我叫董先生揭开了寿衣。

一副好像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呈现在我们面前,我和董先生齐齐听见了对方猛地吸气的声音。

老人原本的身躯就像垂老的树皮,干瘪褶皱,褐色的斑点爬满全身。一道狰狞的裂缝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脐下,然后被一些红色的细棉绳一道道地紧密缝合住,这种草率的手法就连我这种手笨的大老爷们都看不下去。

更何况这不是一块破布,而是一具真实的躯体,我甚至不敢再仔细看第二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让我作呕的东西。

洞,大大小小的洞遍布了皮肤,全都深可见骨,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或者肉褐色的组织。

我颤抖的手控制不住地碰到了其中一个伤口,立刻在糜烂的边缘留下了一个缺口,触感就像插进了一块烂泥里。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直带着我往后退了五六步。

董先生看得也直皱眉,但他还是比我镇定一些,给陈叔重新穿好衣服又搀扶着我出去,给我新倒了杯茶。

我使劲在石凳上搓着手指,缓了好大一会才从那种又恶心又恐惧的感觉中脱离,我想不明白那些伤口代表了什么,但即使是对着一具死尸,也太过分了。

我握着水杯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认真地看向董先生,“我一定要找出究竟是谁做了这一切。”

董先生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慢慢开口,“说起来,我虽然没注意到可疑的人,但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村里安葬的老人都集中在一片地方,而家族习惯,横死的或者早逝的年轻人只能火葬,是不能下墓的。

本来从前那里除了田地外就是坟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董先生却在近两年扫墓的时候注意到了变化。

去年早春时坟头上长出了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植物,它外表是椭圆形的,颜色偏黄,叶片边缘微微内卷,形状就像一个小碗。随着生长,叶片越发内卷,直至整个变成一个黄绿色的“茧”一样的东西。

更神奇的是,到了深秋万物枯萎的时候,董先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植物的落叶,那些叶片就像一夜之间蒸发掉了一样直接消失了。他曾好奇摘下那种草茧查看过,里面居然是一种芝麻大小的黑虫,原来叶片的卷曲正是因为被这些虫子寄生了。

听完董先生说的,第二天我便忍受着路途的泥泞来到了那片坟地。

#04

我去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成威,以及我们村里的村长。

村长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他二十多岁担任族长,半生时间都用在了这个位置上,无功无过,但一直被村中人敬重。

不过他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如今已经渐渐由他的儿子接下担子。

我上前寒暄了几句,得知成威是来陪村长看望他姐姐的。

我没有打扰他们,独自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董先生所说的那种怪草,就连卵里面的虫子也和他的描述一样。

我掐开一个颜色偏深的草卵,仔细观察着那只小虫子,发现它通体呈现出迷幻绚丽的光泽,前颚还藏着一对尖角,顶上带一点血红。我厌恶地扔到脚下碾死,看着它爆出红黑色液体,看着看着一个令人汗毛倒竖的想法跳了出来。

想想陈叔身体上那些大小形状各异的洞,一开始由于那条大伤口的误导,我自然而然地以为那也是人为做的,但是现在再想,那岂不更像是,虫蛀?

既然生长在坟地,那么这些虫子的习性一定是食腐的。

所以是有人故意把虫子放在了陈叔的身上来喂养它们,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用假肢替代了被吃掉的肢体。可是养这种鬼东西是为了什么?它们有什么价值吗?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起成威就是学生物的,没准他会知道这是什么。

我转回头发现成威和村长还没走,村长絮絮叨叨一边烧纸钱一边和姐姐说话。我刚想拉着成威询问却被眼前这座坟包吸引了注意,我差不多看过了这片坟场的每一处,每一座坟上都可以看见那些怪草的足迹,无一例外。

但是唯独村长姐姐的这一座,竟只有些普通的杂草。

我心里泛起嘀咕,走近了仔细观察着,试图找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成威转头看着我,小声问我怎么了,我看着村长迟疑了一下说没什么,成威便没有多问,开始和我闲聊。他知道我为人好奇心重,于是给我讲了讲他所听到的,关于陈老那三个孩子的近况。

三人的家都在城里,因为近日来村里的流言蜚语,原本他们至少是要有一个人在村里等着七天过后陈老下葬的,但是现在白事一办完就都走了。

至于陈老的遗体,他们求了相对清闲的成威来看护,其实就是有什么消息通知他们一声就行,等到时间了再过来安排下葬的事。

我听到这愣了愣,问他:“所以这几天都是你守在祠堂吗?”

他笑了笑,“也没有,我就是有空了就去看一眼。”

也就是说,他进入祠堂是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的。

我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成威明明只是扫墓却提前了这么久回来,他的家人也都在外地,而且他这一待已经快一个月了,看起来也并没有走的打算。

“成威。”我紧张地问他,“你现在是学什么的?”

“生物啊。”

“具体呢?”

“说起来挺复杂的。”

“没事,我有时间。”我小心着自己的口气不至于咄咄逼人。

他没有回答,而是语气有点不好地反问:“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就是好奇。”我笑着打哈哈。

他拍了拍我的肩,开着玩笑,“你从小就这样,对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奇心,害死猫’。”

我还没开口辩解,村长站起来表示要回去了,我看着成威扶着村长的身影慢慢远去,慢慢变得越来越陌生。

#05

等我回到村里,手机就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成威,他说今晚要找我喝酒,到时候可以好好聊聊。

聊,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我出了一头冷汗,立刻想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但是从村里去镇上坐车还有一段路程,坐车都要一个小时,我回来时是搭的村里一个叔叔的顺风车,现在他正在外面跑车,恐怕要到晚上才回来。

我又不可能带着行李徒步,难道要我找村里人坦白吗?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没有半点证据,弄不好反而打草惊蛇。

而且现在既不清楚他有没有同伙,也没搞清楚他的动机。

越想越乱,我一时之间失了方寸,赶忙跑去找董先生。

听了我的推测他也面色凝重起来,“你觉得他到时候会怎么对你动手?”

我想到了陈叔家的情况,成威一定是用了药。那我的下场也可见一斑,一想到我会变成一具恶心的,装满虫卵的躯体,我就浑身发冷。

“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董先生说着领着我进了他那间小屋,这里是他这几十年来的容身地,里面的东西非常杂乱,随处可见很多繁杂的小东西。

门前串着银铃的风铃,架子上晒的各种草药,相信要不是董先生有收集药草的习惯,也不会发现那些虫草。

董先生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盒,里面的东西也很多,我甚至看见一些小金块在他翻动时若隐若现。

为了缓和气氛,我笑着打趣了一句:“董先生,您还藏着私房钱呐。”

“村里小孩捡来给我的,是假的。”董先生笑着从盒里摸出一样东西,“找到了。”

我有点忐忑地看着那有点年头的塑料瓶,“这是什么,不是毒药吧。”

“当然不是,只是麻药,本来是拿来药牲口的。”

董先生把那东西放到我手里,“记得,不要放得太多,药效大概一个小时后会显露。如果他有问题,你就可以安然无恙,如果没有,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谢谢你,董先生。”我充满感激地握紧了那瓶救命的东西。

“没事,我一个糟老头子,也没有其他可以帮你的。”

#06

我一直坐立不安的在家里等到了晚上,强迫症一般一遍遍检查着兜里那瓶药,甚至在客厅的角落里藏了家里唯一的一把砍刀。

终于听到敲门声时,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成威进门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拎着酒水和一堆凉菜进来,我们一起在客厅的餐桌坐下,把东西摆好。

等重新坐下,我看着这景象,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想起陈叔死去那晚的场景。只希望今晚后我不会赤身裸体,了无生气地躺在哪里。

还没动菜,成威便开了酒先倒了一杯。

“来。”

我哪敢接过来,咽了口唾沫说:“先吃菜吧。”

成威听了也没多说,直接转手自己把酒喝了。我愣住了,他突然长叹了一声。

“怎,怎么了?”我心里纳闷,我还没叹气呢。

“兄弟,好歹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发小,我也不和你客套了。”成威拿着酒杯笑了一下,但那笑却是苦的。

“我有个秘密,也是为什么今天我没能回答你那些问题的原因。”

没想到他居然打直球,我的心瞬间被提起,小心瞥了眼角落藏着的刀,大气也不敢喘地听他自顾自讲下去。

“我想,你应该从我妈那里听过不少我的情况吧。”

“嗯……也,也没有多少。”我顶着他代表着说下去的眼神,小心择着词,“你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学,生物相关,已经快要考上研究生了。你妈妈很为你自豪。”

他自嘲一笑,“生物,天晓得我唯一记得清楚的生物知识是语文老师顺嘴提过的一句蝉的特殊习性,蟪蛄不知春秋巴拉巴拉。”

“你什么意思?”我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先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我压根没考上大学。”

他一说完,仿佛被剪断了脖子上的绳子,长呼了口气,又倒了一杯酒。而我,我简直不能控制自己长大了嘴。

成威继续说:“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北漂了,那些关于大学的鬼话全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骗我妈的。我知道她这人好面子,所以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向她坦白。我也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过了三四年。”

他缓了片刻,“但现在时机到了,我不能再继续骗她了。”

“发生了什么。”

“我在北京实在混不下去了,所以才回来。而且我妈年纪也大了,我得多陪陪她。”他叹了口气,“但是没关系,村长说了,他能给我提供活干,我相信我妈一定会理解我的。”

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些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全然没有意识到他所说的对我造成了怎样的冲击。

所以我判断失误了,成威对生物学一窍不通,那些虫子跟他没有关系。可是还有谁呢?一个有足够知识搞来那些鬼东西的人,一个可以轻松混进陈叔家里和祠堂的人……

等等,那天晚上陈叔的三个儿女为什么会聚到一起,那桌饭菜……他们是在等人!

“成威!”我打断成威的自语,握着他的肩,“陈叔家里那段时间有没有亲戚之类的常去拜访,或者他们有说过要请什么客吗?”

“你怎么知道的!”成威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啊?”我呆望着他,知道什么?

“是村长说这种事就算我没做也会被怀疑,让我不要声张的。那晚我是在,可陈叔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去蹭饭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自己家了。”

苍天,我扶着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等等,你说什么。村长?”

他点点头,我激动地问:“那晚村长也在吗,他去干什么?”

“对,因为陈叔家房子那片地出了点问题,于是那晚村长就找了他们家的人商量。陈叔女儿看我一个人住着就顺便把我叫去了,谁知道最后会出那种,那种事,我到现在也没想通到底是谁干的。”

“我知道。”怪不得他那么在意,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奇怪地看着我,我洋洋得意的先把虫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在他一脸不敢置信中开始了我的推理。

首先,毫无疑问,那晚在酒水里下药让大家都昏过去的人就是村长,因为排除了成威,正常人也不会在自己家里进行犯罪,那么当晚的人中就只剩下村长了。

再结合我之前的推测,村长的年龄可以算现存在世的人中最大的,他的经历和累积足以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那种虫。而他的身份想当然进入哪里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还有最有力的一个证据,他姐姐的坟墓,看来一个人不管内心多么扭曲,都至少会对家人网开一面。

成威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他年纪都那么大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又图什么呢?”

“这些问题就交给警察来解决吧。”

解决了如此曲折离奇的案件令我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与愉悦中,我也倒了杯酒就着小菜慢慢享受起来。只要等到明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并且去报警了。

#07

我们两人吃了一会,成威突然抬头,皱着眉看着我说:“不对。”

“嗯?什么不对。”

“他不可能做到的,以他的身体状况。”成威凝重地思索着,“至少他不可能独自完成,我当时可是在家里醒来的,我好歹是一个将近八十公斤的成年男性。”

我沉吟片刻,“也许他的儿子也帮了忙。”

成威耸了耸肩,“如果可以知道他们养那些该死的虫子是什么用处就好了。明明有一整个墓地的尸体可用,却还是要再杀人,明明过不了多久就是他儿子上任的时间,还要拉他下水,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这确实太冒进了不是吗,除非,这个时间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我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一些词语快速闪过,墓地,食腐,生长,结果,周期……

最后回响起来的是语文老师在讲述那篇著名课文时扩展的,关于蝉这种生物的奇妙特性。

“蝉的幼虫生活在土中,有一对强壮的开掘前足。利用刺吸式口器刺吸植物根部汁液,削弱树势,使枝梢枯死,影响树木生长。通常会在土中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如3年、5年,甚至有17年……”

陈叔的死是必然的,他不是死后被当作巢穴,而是一具早就被住进的,等待着破茧的蛹了,一如墓地的那些老人。

虫不是养在那种植物上,而是底下那些可怜的到死都不知情的村民身体上,直到他们死后都没有放过他们。

这种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二十年,三十年?时间跨度如此之大,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胃在翻腾,冲进院子里呕吐起来。

也在这时,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成威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他走过去想打开门。我本想叫住他,但转念一想,来的八成是村长,我们两个大小伙子,还怕他一个老人吗?此时我的愤怒已经大过害怕了。

门开后,我听见成威语气中的疑惑丝毫未减,但没有我想象中的害怕,“您怎么也来了?”

我回到屋里倒了杯水漱口,等来人转进院子才看清是谁。

“董先生?”

“你们两个小子弄得挺滋润啊,好酒好菜都备齐了。”

他走向我并眨了眨眼,我便明白了他是为了我来的。我为那个愚蠢的错误微微红了脸,“董先生,事情有点转机,我想我犯了个错。”

“哦。”他再次眨了眨眼,“哦,这样啊 。”

“你们在说什么?”

成威疑惑地看着我们的小动作,我不好意思的告诉了之前对他的怀疑和准备。

他瞪大了眼睛,“你没真给我下药吧。”

现在他看起来也想要去吐了。

“当然没有。”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主动交代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他松了口气,我们相视而笑,但慢慢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我在他倒下前托住了他,“你怎么了!”

他迷迷糊糊的晃了晃脑袋,“我有点晕,呃……你不是说,说……”

我也很着急,“我当然没有,而且从你来之后也不到一个小时啊!”

我突然转头看向那瓶酒,“你是从哪拿的酒!”

成威没有说话,他用尽力气将目光投向我的身后,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放下他,同时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董先生,“董先生……”

董先生平静地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摊手说:“你不会怀疑我吧,没错,酒里的药是我下的,可是我只是担心你失手,做了份双重保险而已。”

我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也没有多说。在我沉默的时候,董先生将成威拖进了屋里,过了一会他出来告诉我已经把成威安置好了,他明天醒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默默收拾了剩下的饭菜,董先生把酒拿了起来,“这还是我自己酿的药酒呢,可惜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自己也是喝了那酒的,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少的缘故,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对了,我好像在老陈哥的身上发现了别的东西,在那些虫洞里,去看看吗?”

我叹了口气,“不了,我也喝了酒,而且我也不放心成威一个人。”

“你应该喝得量少吧,嗯,应该不会有他那么大的反应。”

董先生想了下说:“好吧,那我直接告诉你吧。那些你认为的虫洞,我找到了人为的痕迹,而且伤口附近有些我不认识的杂质,就像沙子。”

我皱起眉,难道我又错了?我扶着额头长叹了口气,也许是时候承认,我并不适合侦探游戏了。

思索片刻,我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关于那个沙子,也许就有村长做下这些的答案呢。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我将所有能进入的门都从外面锁了起来,这才跟着董先生回到了祠堂。

#08

大堂里依旧烛光摇曳,光线晦暗不明。董先生是个守旧的人,即使有电灯他也坚持为故去的人点上长明灯。黑色的棺材沉默寡言,全然不顾内里躺着那人都有着怎样波澜壮阔,或曲折迂回的故事。

我在董先生的指引下细细查看那些伤口,确实如他所说,每个虫洞边缘都有细小的划痕,很明显来自人类工具。而那些沙子,我小心捡起一粒对着手机光看了看,我发誓我好像看到了金色的光泽。

黄……金,我茅塞顿开,但又不敢相信,即使某位前人曾经说过,“首先要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那其余的,不管多么离奇,难以置信,也必然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咽了口吐沫,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讲了一种神奇的探金草,学名问荆,它会在富含金矿的土壤中生长得更为茂盛,所以在美国有一段时间被淘金者看作指向标。

可是这个,这怎么可能呢?

“董先生,最近村长有来过吗?”

也许只是普通的金属碎屑,不慎残留在这里。毕竟我对黄金没有研究,甚至连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只是突然联想到了,并先入为主地定下了这个结论。我之前犯下的错误已经够多了,这次我必须谨慎一点。

“没有,最近祠堂只有我在。”

我点点头,继续强忍着恶心仔细查看那些伤口,试图找出更有利的证据。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痕迹,它让我停滞了目光。

事实上,这个痕迹就是我第一次来时留下的,它原本只是一个不礼貌的意外,但现在,我看到了别的东西。

划痕,如其他虫洞边缘一样的划痕。

“你问这个干什么?”董先生颇为好奇,“你发现了什么?”

我没法回答,就连站直自己的身体都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你确定没人再来过这里?”

“当然,在出了这种事后,我也不敢放松警惕了,一直都紧盯着。”

“没事。”我摸了把脸,转身走出去,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董先生跟出来,坐在了我的对面,我这才发现他虽然已经是六十上下的年纪,但身体状况看起来如同青壮年,一举一动丝毫不见蹒跚。

难怪他能够一个人拖动成威。

 “对了,董先生,我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事呢,你原本是哪的人?”

董先生奇怪地看着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

“呵,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是心血来潮,小时候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苦头。”

我苦笑一声,“人都是不记教训的,不然我昨天就该直接报警。”

“那为什么没有?”

“我想,大概是不服气吧,不甘心我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过客。”

董先生了然地点点头,笑着看我,“要当心啊,孩子。做一个过客总要比做一个牺牲者好点,不是吗?”

我勉强笑了一下,再也没有心思和他周璇,站起身准备回去。但是一阵眩晕来得猝不及防,我猝然倒在地上。

“怎么……”

“药效到了。”

#09

董先生走到我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我。我祈求地看着他,同时也带着不解。

“别担心,听过岳飞剔骨的故事吗?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我艰难的想要攀住凳子,但是从指尖到脑袋都沉如千金。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了。”

不……恐慌,恐慌如同潮水排山倒海的向我压来。

“我的族里藏着一个秘密,我相信你现在应该也看到一二了。但是当然,世界上并不存在可以产出黄金的虫子,那只是一种类似的物质,空有其表而已,但用来骗骗那个蠢老头也足够了。”董先生轻轻笑了几声,“我靠着这个在这里安家,我以为这就是我逃出来所追求的生活,可是果子即将成熟,现在也不是几十年前了,我必须继续上路。”

他低头打量着我,像在看一只湖中央的溺水犬,“我原来挺喜欢你的,虽然笨,但是永不服输,跌跌撞撞也要往前,多有意思。如果你今晚听我的话,我原本打算放过你的,可是现在,唉,可惜。我看到了,你在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是要发芽的。”

我盲目地睁着眼睛,可是视线已经找不到焦点了,耳边董先生的声音也缥缈起来。

“记得,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话已经摊开了,我感觉董先生拽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屋内拖去,一路上的磕磕碰碰让我断断续续的清醒着,清醒地感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

不……

路过那串古朴的银风铃,我的头磕到了放着药材的架子上,董先生毫无诚意的向我道歉,我的目光却对上了药篓里的那把砍刀。

我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攥住了架子的腿,在董先生试图拉动我的时候,那个不算坚固的架子也跟着晃动起来,然后药篓也跟着掉了下来,砍刀正正的砸在了我的身上,刀口划开了侧腰的皮肤。

不算严重,但足够疼。我一下子恢复了清明,尽量快的捡起刀子挥向身后。董先生下意识的松开了我,我抓紧机会爬起来,没有向外跑,我知道凭速度我是逃不掉的。

我推架子挡在我们两人之间,胡乱打翻了那些烛台,草药和屋里腐朽的旧家具烧起来并不费力。

可惜董先生的速度终究比我快,他还是在棺材附近抓住了我的头发,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可怕的表情,不是狰狞,而是平静的面孔和看死人一般漠然的眼神。

我一低头看见了棺材里的陈叔,忍着疼向后靠近董先生,抱住他往后倒去。多亏了董先生保养良好的身材,我没能接触到棺材里的尸体,但是董先生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

陈叔的尸体因为之前的种种已经像颗内部糜烂的橘子了,现在,它被彻底压烂了。

我呕了几下,挣开他的手臂从火海中冲了出去。

#10

我不敢停歇片刻,跌跌撞撞冲向家的方向,我不敢回头看他有没有跟过来,但大概是猎狗与兔子理论奏效了,我成功重新锁上了门。

我把所有能推动的家具都推到门边挡着,打了报警电话。

我还试图叫醒成威,但他怎么都醒不过来,我不可能用自己的办法,只好把他拖下床,推进了床底,然后自己也躲了进去。

我知道这根本没用,如果他闯进来一眼就能猜到这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但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感到隐秘的地方,这样我才能停止咯咯作响的牙齿和喉咙里的低吟。

我确定,那一个夜里的记忆将会是我永远的噩梦主题,我独自蜷缩在黑暗里,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么长那么长的夜里,我听着所有细小的声音,我记得每一次路过的车辆,每一声虫鸣,我甚至觉得那虫子是在我身体上的空洞里叫。

但我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听到砸门声或撬锁声,有些梦里有,有些没有,有些则是董先生的声音,他轻轻叫着我的名字还有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之后,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东西改变了,也包括我。

我再也停不下脚步,因为我知道董先生没有被找到,所以我也将永远留在湖中,永远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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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羽羊,*正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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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虹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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