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黑龙江人,确切地说是开垦北大荒的兵团的后代,所以她从小就在北大荒那片神奇的黑土地长大。
我的母亲在八十年代的时候通过高考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北京工作,认识了我的父亲,结婚之后生下了我,那时候实行计划生育,所以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孩子,我就和那个时代大部分城市的孩子一样,成了一个独生子。
我的母亲有兄弟姐妹七人,除了我母亲一个人考大学出来工作之外,剩下的六个兄弟姐妹,也就是我的姨妈和舅舅们,都在他们的家乡,也就是北大荒工作,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国营农场的农民。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几乎很少买吃的东西,各种米面粮油都是来自于北大荒我的姨妈和舅舅家,我的母亲则给他们带一些他们见不到的各种工业品。
我的姨妈和舅舅们都生活在北大荒,所以结婚生子也都在那里,他们一共生了十一个孩子,也就是说我有十一个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最大的比我大十几岁,最小的比我小七八岁。
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我,就把我放在了北大荒农场,一直到上小学之前,我都是在这里和我的一群表兄弟、表姐妹一起度过,后来回北京上学,非常的枯燥无味,所以,一到放寒暑假,我就回到了北大荒农场。
这个习惯一直到我考上大学,北大荒农场承载了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
大学毕业之后,参加工作了,回到北大荒农场的时间少了很多,一般情况下两三年才回去看看,姥爷和姥姥早已经不在了,姨妈、姨夫、舅舅和舅妈们年纪也都大了,表兄弟、表姐妹除了少数几个在外地工作,大部分也都在北大荒农场工作,全部都成家立业了。
和我玩得最好的是一个大我三岁的表哥,因为身体黝黑结实,是我们一群孩子的孩子王,外号叫做大壮,实际上他的名字还比较文雅,叫做李志新,我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在北大荒农场参加工作了,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重体力劳动了,他在农场开各种农业机械,我在放假的时候,还和他一起体验过各种农机的操作和作业过程。
国营农场的工作稳定而枯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挣不到什么大钱,也不至于饿死,后来,国营农场也实行承包制,表哥李志新也开始承包土地,一开始的时候,承包几百亩,后来扩展到两千多亩,虽然比在国营农场的时候挣得多,但是风险也大,付出和收益也不成正比。
年景好的时候每亩地能够净挣两百多块钱,年景不好的时候也就打个平手,承包了几年土地,表哥李志新一直寻找着、留意着其他机会,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商业机会。
有一年,李志新去黑龙江黑河去办事,期间少不了和商业伙伴、同学、朋友这些人吃吃喝喝、闲聊八卦什么的,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听到好几个人说起了在俄罗斯种地的事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酒局饭桌上也不好详细询问,表哥李志新就把这些事情记在了心里。
酒局散了之后,表哥又私下找几个人问了问相关情况,基本上了解清楚了,就是在俄罗斯远东地区,有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当时是2009年,已经有很多中国人在那边种地了,听说收益比国内好多了。
表哥当时就心动了,决定先到对面的俄罗斯去看看,考察一下当地的情况,如果情况还可以的话,就到俄罗斯去种地。
回到家里之后,表哥李志新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人说了,家里人支持他的和反对他的基本上一半对一半,支持他的人理由是这样的:既然是种地,在那里种地都是差不多的方式方法,俄罗斯那边能多挣一些钱,为什么不去呢?反对他的人理由是这样的:对俄罗斯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不明,万一被骗了该怎么办呢?
家里人的意见当然都是有各自的道理,李志新也听进去了,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去俄罗斯闯一闯,寻找新的机会,虽然心里也没太有底,但是决心已下,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去俄罗斯种地的目标去准备。
首当其冲的是要在俄罗斯那边租到合适的土地,但是李志新和家里人都两眼一抹黑,谁都没有去过俄罗斯,家里人只有李志新和父母在黑河那边隔着黑龙江,远远地眺望过对岸的俄罗斯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通过当地人的介绍,也知道对面的城市在历史上叫做海兰泡,是著名的江东六十四屯之一。
2009年秋收过去不久,李志新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个熟悉俄罗斯情况的中国人,跟着那个中国人穿过黑龙江,来到了俄罗斯的土地上。
黑河对面的
不论是环境、气候、阳光、土地、森林、河流等等,并没有和中国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整个城市布满的俄式建筑和东正教教堂,显示出这是一个俄罗斯的城市,街道上没有多少人,稀稀拉拉的旧汽车穿行在街道上,和行人一样,也不着急,漫无目的、懒洋洋的缓慢行驶着。
李志新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一切都比较好奇,就问接待他的中国人很多问题,那个中国人看样子经常面临这种情况,对李志新的问题轻车熟路,并一一作答。
布市,当地的中国人嫌布拉戈维申斯克叫起来比较拗口,就把它简化为布市,是俄罗斯远东阿穆尔州的首府,也是远东第三大城市,说是第三大城市,实际上人口也就20多万,和我们中国的一个中小县城差不多,人口以中老年人为主,年轻人流失得很厉害,都到俄罗斯欧洲部分去了,毕竟那里才是俄罗斯的核心地区。
城市里面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造的,尤其是住宅,基本上都是那种老式的苏联的集体宿舍样式,墙都是用红砖做的,虽然结构不合理,不适应现代化的生活,但是结实耐用,在我们国家很多城市也留存一些这种样式的苏式老楼,我们大部分叫做工人新村。
李志新来到俄罗斯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在俄罗斯考察一下土地的情况,然后租一块土地,在这边种地,那个接待他的中国人当然也清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个中国人就带着李志新不断地看土地。
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看了几十块土地,大的地块有几千亩,小的也有几百亩,土地的情况也是千差万别,有的是生地,有的是熟地,有的在森林边,有的在河流边,有的在山岗上,有的在城市的边缘,有的离城市将近200公里。
这些地块的条件有这样的差别,体现在李志新的面前的就是它们租赁价格的不同,从每亩十几块钱到每亩几十块钱一年的都有,从租赁价格方面来看也就是国内土地租赁价格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之间。
临来俄罗斯之前,李志新心里想的是这样的,既然都在黑龙江的两侧,俄罗斯这边的土地开发即使比中国那边落后一些,也不至于差的太多,来了之后,发现完全颠覆了原来的想象,这里只是把那些比较好开发的土地开发完了,那些不好开发的土地,最近一些年才有中国人过来开发了一些,即使这样还有大片的荒地。
现在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李志新面临着这么多的选择,一时有点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了,只好对那个带他看土地的中国人说,这事他自己一个人不能决定,要回到黑龙江和家里的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那个中国人看样子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对李志新说,你回去之后抓紧时间商量,时间长了这些土地的情况会有所变化也不一定,因为看过这些土地的不止你一个人,你决定了之后,我们抓紧时间办手续、签合同,这样大家都放心了。
表哥李志新回到了黑龙江北大荒的家里,把这次调查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家里人都是从事农业多年的老把式了,最关注还是土地的基本情况,那就是地块要不旱不涝,也就是雨水多了不涝,雨水少了不旱,也就是靠近水源,浇水比较方便,还有一点就是交通比较方便,就是各种农用机械能够方便的开进开出,也方便农用物资和收获的粮食运输。
李志新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经过大家一讨论,他的心中也算有数了,原来是看见土地太多,看花了眼了,反而不好下定决心了。
于是,他和那个中国人联系,又到了俄罗斯,从看过的地块中按照自己的标准选择了几块,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选择了一块地,和那个中国人签了合同。
李志新租下来的那块地离布市大约有100公里的距离,面积是500多亩,离最近的公路大约有15公里的距离,从公路到田地有其他耕地的人压出来的简易的道路,农业机械可以方便的进出,那个中国人说,周围有好几块地都是我们中国人在耕种,原来这里种地的有很多韩国人,自从中国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慢慢的退出了,因为竞争不过中国人。
表哥李志新把土地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年的十月份了,在黑龙江两岸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土地都已经被大雪覆盖,懂得结结实实的,当年已经不可能在土地上有什么工作了。
李志新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判断,他租赁的那块土地至少已经撂荒两年以上了,第一年只能是把土地整理好,不可能种植任何农作物,所以在签合同的时候,他就把这个问题指出来了,合同期限是五年时间,实际上第一年是赠送的,不收取租金。租赁的期限也是从下一年的元月一日开始计算。
当年冬天,李志新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通过熟人打听到了一个在俄罗斯种地的人,那个人也是他们北大荒农场的,但是离他们很远,距离有80多公里,李志新专门跟那个人约好,到那个人的家里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那个人已经在俄罗斯种地种了五年了,开始的三年光是投入,没什么产出,走了很多弯路,积累了很多经验教训,李志新请他喝酒吃饭、洗浴按摩,在愉快的氛围中,那个人把很多经验教训统统地告诉了李志新。
李志新此行收获非常大,有些问题不是过来之人告诉他,他可能也要重复这些错误,损失的当然是时间和金钱了。
回来之后,李志新就着手做计划,规划着明年的工作安排,并且在周围物色着人选,要有几个人和自己一起过去种地,自己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需要找一个懂俄语的人,在异国他乡承包土地,肯定需要和当地人以及当地的官员打交道,没有会说俄语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到哪里去找一个既懂俄语,又能够对农业有所了解的人,确实是难倒了李志新,在农场范围内肯定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论是管理人员还是技术人员,几十年来,都和俄罗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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