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历史上“脖子最硬的人”在雷州

人文雷州娱乐 2025-04-25 15:49:57

南宋绍兴十八年(1148)的冬天,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雷州城。一位身披刑具的士大夫正沿着官道蹒跚而行,脚镣在礁石间拖曳出刺耳的声响。这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正是因《戊午上高宗封事》震动朝野的胡铨。当他写下”斩桧书“时,或许不曾想到,这封奏章不仅将改变南宋的政治格局,更让他在雷州半岛的文明史册上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胡铨(1102-1180),字邦衡,号澹庵,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庐陵“五忠一节”之一,与李纲、赵鼎、李光并称为“南宋四名臣”。他出生于江西吉安,自幼潜心学问,强记博览。1128年登进士第,初授抚州军事判官,后历任枢密院编修官、饶州知州、兵部侍郎等职,晚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

胡铨一生刚直不阿,敢于直言,尤其以反对秦桧主和、力主抗金而闻名,表现了高昂的爱国主义精神。2000年,江西省新闻媒体发起 “千年回眸” 文化盛事,在这场跨越时空的评选中,胡铨以铮铮铁骨脱颖而出,被赞誉为 “江西脖子最硬的人”,其刚正不屈的气节震撼众人。

这位江西庐陵走出的硬骨文臣,其人生轨迹恰似他笔下“银山千叠”的南海波涛。1138年,当金使的傲慢刺痛整个南宋的尊严,时任枢密院编修的胡铨在临安城的官舍中挥毫泼墨,用“斩桧书”的锋芒划破主和派的阴霾。奏章中“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的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临安城头。

但更令人震撼的是,这位文弱书生竟将奏章刻版印刷,让“斩桧书”化作漫天传单,在西湖画舫、临安街巷间掀起舆论狂澜。这种将奏议转化为公共舆论的创举,在宋代谏诤史上堪称孤例。

被贬新州的岁月里,胡铨的傲骨在岭南瘴疠中愈发铮铮。1142年岳飞冤狱的阴云笼罩中原,当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时,这位“髯吏部”(因胡子多,被戏称为“髯吏部”)在贬所写下“堪悯临淄功未就,不知钟室事何缘”的悲怆诗句。他笔下的临淄侯韩信与汉宫钟室之祸,既是悼念风波亭的忠魂,更暗藏对秦桧擅权的辛辣讥讽。

而《好事近》词中“欲驾巾车归去,有豺狼当辙”的锋芒,让权相集团如芒在背。秦桧在德格天阁上刻写胡铨姓名,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终于宋代有家法,不可杀言事者及士大夫,胡铨才得以幸免被杀。

后来这些词作落入秦桧党羽、郡守张棣之手。张棣为献媚邀功,密报汴京。秦桧闻之大怒,挥毫将胡铨远谪海南瘴岛。新州太守遣心腹悍卒押解,此人阴鸷狠辣,沿途克扣虐待。

当押解胡铨的枷锁碰撞声回荡在雷阳古道上,雷州太守王耀的智勇之举为这段流放史平添传奇色彩。这位地方官以“私茶”罪名羁押押解官,换上亲信护送胡铨。后来,雷州太守也遭受到秦桧的报告,不过,他的侠义之举不仅彰显宋代士大夫的铮铮风骨,更在雷州文化基因中注入敢为人先的精神密码。

在渡琼州海峡前夕,胡铨于雷州写就的《次雷州和朱彧秀才韵时欲渡海》,将文人的精神境界推向新高度。诗中“仲连蹈海齐虚语,鲁叟乘槎亦谩谈”的用典,既是对历史人物的重新诠释,更是对自身命运的哲学观照。这与其他贬官司“乘桴浮海”的悲怆不同,胡铨在“银山千叠酒微酣”的豪迈中,展现出贬谪文人罕见的昂扬气度。这种将个人苦难升华为精神超越的胸襟,在雷州十贤文化中树立起独特的精神标杆。

雷州民间至今流传着胡铨托孤的传说,这个将次子文享托付朱彧的故事,虽与《杨万里集》中记载的胡澥生平有所出入,却生动演绎了中原士族与岭南文化的深度融合。

戍琼数载,秦桧先赴黄泉,胡铨量移至衡州。时值隆冬,他北归途经雷州,雷州太守慕其声名,设宴延请登城览胜。只见雷州郡城巍峨接云,古瓮城斑驳映日,胡铨临风振衣,抚栏追怀往昔。于是,他欣然写下一篇《筑雷州郡城记》,既铭太守德政,亦寄戍海遗思,笔锋遒劲处,惊得城头寒鸦振翅而散。

胡铨笔下的雷州城记,将海寇犯境的惊险与筑城抗敌的壮阔娓娓道来,其文字间纵横恣肆与萧疏雅淡的交织,恰似雷州半岛刚柔相济的地域性格。同时,既有对城池建设的务实记载,亦饱含对海疆安危的深切关怀,这种家国情怀与地域意识的交融,亦是雷州文化多元共生的生动写照。

如今,当我们追溯这位硬骨文臣的精神谱系,杨时“程门立雪”的治学精神在其身上得到延续。胡铨教育子弟“终夜不寝必如孔子”的训诫,不仅塑造了胡氏“修洁博习”的家风,更在雷州士林播下苦学奋进的种子。从“百炼不屈刚为肠”到“浩然之气”,这种将儒家气节与地域性格相结合的精神遗产,至今仍在雷州半岛的祠堂及学校间生生不息。

胡铨用半生流离在雷州文化肌理中刻下的,不仅是“硬脖子”的刚直形象,更是一种将个人命运融入家国叙事的精神范式。当海风掠过雷州十贤祠前的古树,我们依稀听见历史深处传来的金石之音——那是一个时代的精神脊梁在岁月长河中的永恒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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