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为何会谋反?其实答案早已由钟会自己道出,他说出的一句话便已然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钟会之乱画上句号后,司马昭无疑成了这场事件的最大获利者。实际上,在攻夺蜀汉之前,钟会压根就没动过造反谋逆的念头。然而蜀汉被平定下来后,钟会心里明白,自己恐怕已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在道出“我自淮南以来,画无遗策,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归乎?”这番话后,他便加快了谋反的进程。
钟会,字士季,乃颍川长社人。其出身的颍川钟氏,在当地实乃名副其实的世家大族,声名远扬。钟会之父是太傅钟繇,兄长为青州刺史钟毓,其母张浦昌是钟繇的妾室。钟会诞生时,钟繇已年逾七十,老来得子的钟繇对他极为疼爱。其母身为妾室,能平安诞下钟会殊为不易。钟会自幼似承了父母的聪慧,年少便聪慧过人。钟会五岁有余时,钟繇曾带他去蒋济家走访,蒋济夸赞钟会眼神非凡,日后必成非凡之才。
事实已然充分表明,钟会着实聪慧过人,其在脑子的智商这一方面,绝非寻常之人所能与之相较的,他所展现出的聪明程度,明显超出了一般人的水平呢。
钟会五岁时,年已八十的父亲钟繇离世。此后,其母越发严格督促钟会学习。凭借自身天赋与母亲的严厉督促,钟会七岁能熟读《论语》,八岁诵《诗》,十岁熟《尚书》,十一岁熟《易》,十二岁熟《春秋左氏传》《国语》,十三岁知《周礼》《礼记》,十四岁熟钟繇所写《易记》,十五岁入太学。二十三岁时,博学的钟会成为尚书郎,步入官场。在他诸多才艺里,最精通玄学,名气与玄学代表王弼相当。
钟会并非家中长子,可在当时上流社会的公子哥里却是个名人。他自幼便与诸多王公大臣的子弟们相处融洽,和司马家的几位更是关系紧密,甚至能为其出谋划策。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家成了曹魏的实际掌权者,召开内部会议决定废黜君主,彼时的钟会已然成为司马家的头号谋士。
正元二年的时候,司马师要前往淮南去平定叛乱,钟会也一同跟随。此前司马师生过病,身体尚未彻底痊愈,颇为虚弱。那时朝廷大部分官员都劝说司马师不要亲赴前线,可钟会等人却认为毌丘俭与文钦这些人不容小觑,力劝司马师亲自出征。没料到的是,司马师不但没慢慢好起来,反倒在许昌骤然离世。此后大权便由司马昭接管,钟会依旧扮演着司马家智囊的角色。
当司马家忙于处理内部事务之际,朝廷忽然下达旨意,宣称东南地区的战事已然平定,要求司马昭留在许昌负责接应相关事宜,至于司马昭所率的军队,则由傅嘏带领返回。彼时的魏国皇帝曹髦,实则是想借着司马师刚离世的契机,企图把司马家的兵权给收归己有。
司马家的智囊钟会,怎会任由司马家在曹髦之事上吃亏呢?他便与傅嘏商议,让傅嘏向朝廷上表,称要和司马昭一同退至洛阳南边,美其名曰为国分忧。可朝廷一听,这哪是分忧,分明是添乱嘛。眼见傅嘏靠不住了,无奈之下,朝廷只得拜司马昭为大将军、辅政,任命钟会为黄门侍郎。
在甘露二年之际,曹魏已然重蹈东汉覆辙,军阀拥兵自重的现象屡见不鲜。彼时曹魏朝廷欲召诸葛诞回京城,便寻了个由头,任命其为司空,催他即刻入朝履职。此前钟会母亲离世,正处于服丧期间,他听闻此事后料定诸葛诞绝不会乖乖应召而归。于是钟会赶忙快马加鞭去告知司马昭,司马昭闻之则称,命令既已发出,不好中途撤回,暂且静观其态势发展吧。
在接到朝廷诏命后,诸葛诞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朝廷的那一套手段,为此忧心忡忡,索性也不再伪装,径直举兵反叛了。曹魏朝廷得知诸葛诞谋反的消息,自然不能不管不顾,魏帝曹髦当即决定御驾亲征,率领二十六万大军气势汹汹地要去讨伐他,大军在项县停下。随后,司马昭也带着司马家的军队赶到寿春,钟会则在其身旁相随。
诸葛诞为抵御曹魏,向东吴发出求助。东吴随即派遣文钦、全怿、全端、唐咨、王祚等将领,还出动三万大军前往支援。彼时,全怿兄长的两个儿子全辉与全仪在建业惹上官司,因惧怕被追究责任,便带着老母亲及所属部下渡江去投靠了司马昭。
钟会瞧见这来了亲戚,心里琢磨着这下事情可就好办多了。随后钟会便想出一计,他私下里替全辉、全仪写了信,还安排他们的家人去给全怿送过去。信里,钟会编造谎话哄骗说,吴主因全怿等人久久未能攻克寿春,已然大发雷霆,甚至要把他的家人全都斩首,所以大伙这才决定全都逃到北方来了。
全怿等人获悉相关消息后,极为担心会遭吴国惩处,于是径直开城投降,主动归降者皆获曹魏优待。如此一来,诸葛诞身旁之人愈发无心作战,人心离散。而在攻打寿春期间,钟会所献计谋最多,正是通过此次寿春讨伐战,钟会愈发得到司马昭的宠信,彼时的钟会被人视作西汉张良一般,其角色仿若刘备身边的法正、曹操身边的荀彧,深受司马昭信赖。
不久之后,曹髦发觉国家大权已然旁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他便决意召集朝中百官,想要废黜司马昭。曹髦激愤地宣称:“司马昭的野心,那是路人都清楚明白的,我绝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被他算计,此刻便要带着众人去征伐他。”然而,曹髦准备对付司马昭这件事被人给告发泄露了。当曹髦带着人来到司马昭府邸门前,正满腔愤慨地痛斥司马昭之际,竟被成济一刀给捅死了。司马昭见状大惊,紧接着就把成济等人推出去当替罪羊,而后立了曹宇的儿子曹璜为天子。
彼时,司马昭或许是想转移天子之死引发的内部矛盾,亦或是企图寻机树立自身威望,于是决然开启了伐蜀征程。对于司马昭此举,朝中大臣皆认为不妥,纷纷劝其打消念头。然而,在众人皆反对之时,唯有钟会力挺司马昭的决定,还极为认真地为其谋划起伐蜀的各项具体事宜来。
景元三年的寒冬时节,伐蜀这场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待到景元四年秋,魏国大将邓艾领三万余人,与姜维正面对抗,意在吸引姜维的目光;诸葛绪呢,带着三万多曹魏士兵绕至姜维后方,阻断其退路,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脱;钟会亲率十多万兵马,兵分两路朝着姜维进发。在行军途中,钟会安排许仪在前边边走边修路,他自己则率大军稳稳地从后面过桥。
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钟会率领大军过桥之际,其战马猛地一踩,竟把桥面踩出了一个大洞,这一下就延误了行军的进度。于是,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将许仪斩首示众,全然没顾及许家的情面,士兵们听闻此消息后,无不心生恐惧。想那许仪可是曹魏大将许褚之子,就因桥面没修好便丢了性命,实在是死得冤屈。
听闻是钟会率军前来,蜀汉这边有个谋士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料想此人定是极难对付。为此,蜀汉下达命令,让各个据点皆不要与钟会交战,而是后退至汉城与乐城,于城内坚守。钟会见对方不与自己交手,他也并不着急,随即安排荀恺、李辅各自率领一万人马,分别去包围汉城与乐城。
部将外出办事之际,钟会倒是不慌不忙,出城来到诸葛亮墓前,还派人前去祭拜。稍作逗留后,他便派胡烈为前锋去攻打关城,成功获取了城中粮草储备。而姜维本打算撤回关城,却在阴平遭诸葛绪截断后路,半途又得知关城已失,只好退至白水,与张翼等在剑阁设防。此时钟会正忙着劝蜀地百姓莫要抵抗,赶紧投降。
随后邓艾紧紧追着姜维不放,眼瞅着便快要追到阴平了。邓艾原本是打算绕过剑阁,径直从汉德阳赶赴江油,而后一路朝成都进发的。在行军途中,邓艾碰到了同样在追击姜维的诸葛绪,便顺势邀请诸葛绪一同朝着成都杀奔而去。
诸葛绪果断拒绝了邓艾的邀请,称上头尚未下令,不必着急呢,随后便转身投向钟会那边。可这时钟会却动了歪脑筋,趁机告诸葛绪的状,说他作战不积极,态度欠佳。接着就送了诸葛绪一辆囚车,派人将其押回京城。至此,除了冲在前头的邓艾,曹魏所派军队全由钟会掌控大权,这掌握兵权的滋味,想来还挺不错。
蜀汉的剑阁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对曹魏展开了严密防守,就这么和钟会耗着,钟会短时间内压根攻不下来。正赶上钟会还在为粮草的事儿忧心,思索后续行动之时,邓艾那边却得手了。邓艾不走寻常路,从绵竹一路杀到成都。姜维得知消息后,策马狂奔往回赶,心里直祈祷成都能撑住。可哪晓得刘禅压根没抵抗,直接开城投降了,姜维知晓后,纵马再快也没了意义。
蜀汉就此灭亡,姜维也选择了投降,如此一来,曹魏无需再兴兵征伐,蜀汉也不用继续作战,众人都顿感轻松,唯有钟会的心境与大家截然不同。姜维归降曹魏后,钟会并未把他当作亡国之臣看待。恰恰因立场有别,钟会和姜维的关系愈发亲近,堪称知己挚友,彼此交融难分。
蜀地被平定下来后,邓艾便渐渐居功自傲了,其行事风格愈发霸道专制起来。不得不承认,邓艾在政治上或许不像钟会那般敏锐,可论及带兵打仗的能力,邓艾那绝对堪称顶尖。也正因如此,在此时的钟会眼中,自己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正是眼前这个骄傲自大的邓艾。
有一天,钟会暗中向司马昭进言,称邓艾存有谋反之心。无独有偶,卫瓘、胡烈以及师纂等数位大臣也纷纷向司马昭指证邓艾有谋逆之举。邓艾向来功高震主,行事风格还极为高调,在这种情形下,即便他功劳再大,这一番彻查终究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景元五年的正月,朝廷给邓艾送去了一辆囚车,要求他务必乘坐囚车返回京城。彼时司马昭心中仍有顾虑,担忧邓艾会凭借手中兵力自重,不遵从旨意,所以就下令让钟会即刻动身,连夜兼程赶往成都去处理相关事宜。
在钟会率领司马昭所给的军队启程之后,他自觉已然名震天下。心想既然能助力司马家夺得曹魏江山,那自己为何不能成为主公呢?为何不能占据蜀地,与司马家形成三国鼎立之势?于是,钟会决意举兵反叛,并且联合蜀国曾经的国柱姜维,企图出兵占据长安,以此为据点进而图谋天下。
钟会等人还未来得及充分施展拳脚呢,司马昭那边就突然送来了一封信。信里司马昭讲,他很是担心邓艾会不听从命令,要是邓艾在带兵途中出啥状况,那可太危险啦。所以,司马昭就派了一万多士兵驻扎在乐城,自己则率十万大军屯驻长安,钟会,咱们很快就能见面咯。
钟会瞧了那信件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眼瞅着司马昭竟要亲自带人赶赴长安了,钟会心里明白,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然无几。当下,他便对身旁的亲信讲道:“不过就是个邓艾罢了,司马昭原本该信我能独自应对,可如今他却亲率大军前来,定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咱们得赶紧行动啦。”
若此次行动进展顺遂,那夺取天下便有望;要是不顺利,咱们还能退回蜀地,效仿刘备昔日那般偏安一方,和司马昭再度形成三分天下之势。淮南之战结束后,我已然声名远扬,可像我这般功绩高、名声盛的人,又怎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呢?
钟会提及的“好的归宿”这一问题,着实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他出于无奈发出的感慨,亦或是自满滋生出的狂妄话语,实在难辨。但不管怎样,钟会已然下定决心,往后不再低调行事,而是要以高调姿态去做一位主公了。
正月十五那一天,邓艾先被钟会送走了。待邓艾离开之后,次日钟会便紧锣密鼓地召集起军队、将士,还有蜀汉往昔的旧官们。接着在蜀汉的朝堂之上,钟会为郭皇后举办丧仪,宣称自己是携带着郭皇后的遗嘱,奉了旨意起兵去讨伐那身为罪臣的司马昭。
随后,钟会便要求大家伙在相关文书上签字画押,以此来表明众人皆是心甘情愿追随自己去行事的,绝不存在自己以威逼或者利诱等手段去强迫大家的情况!
随后,钟会安排自己的亲信负责领兵带队,对各路兵马加以管理。可麻烦的是,那些跟随钟会从曹魏出来的将军们,压根就不听从他的指令。钟会无奈之下,只得将这些不听话的将士全都关押起来,还派人严密看守,以防他们逃脱出去传递消息。彼时钟会有个极为信任的部下叫丘建,他曾是胡烈的下属,见曾经的上司受苦,心中不忍,便向钟会提议:“应当派一位亲信去照料胡烈,对其他诸位部将也都该好好对待!”
怎么说呢,大家之前可都是关系不错的同事。钟会这人挺心软的,即便把众人关起来后,也未曾再去为难大伙。然而胡烈却趁此机会肆意编造谣言,说钟会给大家都挖好了坑,瞅准时机就要把所有人打死然后埋了。众人听闻这谣言,立马人心惶惶,都担忧哪天钟会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这时有人给钟会出主意,称应当把牙门以上的管理人员全杀掉,不然他们定会设法闹事,没准还会扰乱人心,坏了己方大计。但钟会却始终犹豫不决,狠不下心来做这事。
留着他们吧,他们定会蛊惑人心,制造麻烦;但要是把他们给杀了,又显得太过绝情无义了。如此一来,大家也会担忧起自身的安危,导致人心越发涣散。这可真是让人头疼,不管选哪一种做法,似乎都称不上是最优之选。
正月十八日晌午时分,胡烈领着儿子还有一众部下一同出门擂响了战鼓。刹那间,各路士兵听闻鼓响,皆纷纷奔涌而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着钟会所在之地猛冲过去。钟会听到外面兵器碰撞的声响后,面露惊恐,忙向身旁的姜维询问应对之策,姜维则回道:“还能怎样,打就是了,今儿个便见生死!”
景元五年正业十八日那一天,钟会和姜维均丧命于乱军之下。就这般,一场兵变让钟会那原本荣耀无比的一生戛然而止,再也无法续写辉煌。与此同时,姜维守护蜀汉的使命也因这场变故彻底画上了句号,再也无法继续履行下去了。
在这场钟会之乱的相关探讨中,不少人觉得钟会胆敢如此行事,是因其过度高估了自己,满心居功自傲之情。也有部分人认为,钟会发起反叛实属无奈,不过是为保全自身性命而做出的抉择。另外,还有些人持有这样的看法,也许是姜维的一番蛊惑,让钟会头脑发热,不惜豁出性命与司马昭相抗衡。
回首钟会的整个人生历程,不难看出,他向来足智多谋,在政治权术方面颇为擅长。至于他为何会冒险行事,其实用他那句“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乎?”便足以阐释得明明白白了。
由此可见,在钟会心中已然认定,继续为司马昭效命绝非自己的最佳选择。不管司马昭是否会对他下手,其往后的仕途都难再有起色。既然给人打工已没了盼头,那还不如自己当老板,而这恰恰是促使钟会甘愿铤而走险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