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仆固怀恩奉旨护送自己的女婿和女儿回漠北,却被人诬陷他要联合回纥造反。
一、安史之乱爆发,仆固怀恩除了直接参与平叛外,还积极替朝廷向回纥借兵。
当时的回纥骑兵战力之强,远非安禄山的叛军能比。仆固怀恩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便想着拉回纥入伙。
回纥可汗则趁机提出,要跟皇室联姻的要求。
历来唐朝联姻,都是从宗室里面选个郡主,再给个公主头衔出嫁,很少有将皇帝亲生女儿嫁出的。这次为了让回纥出兵,唐肃宗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幼女宁国公主嫁给回纥可汗。
唐肃宗没得选,面子、亲情什么的,都没有里子重要。
回纥可汗取了公主后,却没有立马出兵;这下子唐肃宗就急了,不会是赔了女儿又折了兵吧?他赶紧让仆固怀恩去问问什么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回纥少主也想取个大唐公主,只要唐肃宗满足他的愿望,回纥立马出兵。
唐肃宗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会再吃二次,但是不答应,对方又不肯出兵,着实让他很是头疼。
头疼归头疼,办法还是得想!
许久后,唐肃宗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叫来仆固怀恩。他打算将仆固怀恩之女收为养女,以公主身份嫁给回纥少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嫁女儿!仆固怀恩只能忍痛将女儿远嫁回纥,这才换来回纥的骑兵。
仆固怀恩嫁女是有明确史书记载的,他共送出两个女儿出嫁回纥。
后来,那位回纥少主继承了汗位,成了登里可汗,仆固怀恩之女则成为回纥皇后。
有了回纥骑兵的帮助,平定“安史之乱”的进程加快了许多,最终在唐肃宗死后,唐代宗登基的第二年平定了叛乱。
战后,唐朝刷新凌烟阁功臣像,增补32位功臣入凌烟阁;仆固怀恩和儿子仆固玚都被选入,一门两父子皆入凌烟阁,这可是少有的殊荣。
二、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回纥兵帮助大唐平定安史之乱后,闲来没事就在大唐境内各种抢掠;再这么抢下去,别说百姓受不了,就连朝廷也快供不起这些“菩萨”了!
唐代宗赶忙让仆固怀恩将人送走!
仆固怀恩领命后,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女婿登里可汗出塞。为了表示诚意,仆固怀恩亲自带兵护送。
一行人途经太原时,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却紧闭城门、不闻不问。
辛云京自从主政河东,就对回纥采取高压措施,回纥兵在其他地方敢大肆抢劫,唯独不敢在太原地界动手。
在辛云京眼里,回纥就是“非我族类”,自然对其没有任何好感。
当仆固怀恩一行人路过太原时,辛云京并未出来犒劳军队,还派探子一路跟随。
这是将仆固怀恩一行人当“敌人”看了?
在仆固怀恩看来,这是刺裸裸的侮辱,他不仅是平叛大功臣,全家有46人死于国难,还有2个女儿远嫁他乡。
他理应受到尊重,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无视、被监视。更何况,辛云京已经不是第一次侮辱仆固怀恩了!
当初回纥兵大举南下,驻扎在太原附近,仆固怀恩奉诏前来太原与回纥人谈判,辛云京就让仆固怀恩吃了闭门羹。
新账旧账一起算,仆固怀恩彻底怒了,只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发作。送完女儿、女婿后,他就上表皇帝,希望皇帝能为他做主。
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到皇帝的回复。
唐代宗的无视,让仆固怀恩更加的愤怒,他打算做点什么来向皇帝表示不满。
于是,仆固怀恩率朔方兵数万人屯驻汾州,派他的儿子仆固玚率领一万人屯驻榆次,命将领李光逸进驻祁县、李怀光进驻晋州、张维岳进驻沁州,对太原形成了包围之势。
仆固怀恩并未真想攻打太原,他只是想让朝廷知道他的不满;然而,正因为他的军队调动,却成了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三、恰巧此时,宦官骆奉仙奉命办事路过太原,辛云京就私下跟他说仆固怀恩要联合回纥造反。
骆奉仙一开始不信,辛云京就拿出仆固怀恩私下调动军队作为证据。这下子,骆奉仙有些相信了。
离开太原后,骆奉仙经过仆固怀恩处,仆固怀恩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番。
席间,仆固怀恩拼命敬酒,还让自己的老母亲一同作陪。
仆固怀恩的母亲也是忠义、耿直之士,她早就得知辛云京诬告儿子的事情,心里一肚子火没处发,今天见到骆奉仙就再也憋不住了,对着骆奉仙呵斥道:
“你与我儿约为兄弟,现在又亲近辛云京,有你这样两面三刀的吗?”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尴尬,骆奉仙的酒杯刚到嘴边,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仆固怀恩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会突然发难,呆木了几秒后,赶紧出来缓和气氛。他一边让人劝说母亲,一边则放下酒杯跳起了舞。
骆奉仙知道这是在替自己找台阶下,也很识趣,放下酒杯站,就起身向仆固怀恩走去;他从一旁侍女手中拿起一条彩色绸缎,系在仆固怀恩脖子上,俗称“缠头彩”。
这一举动让仆固怀恩明白,骆奉仙已经消气了。
按照唐朝风俗,受缠头的人是需要还礼的。等双方舞毕重新落坐后,仆固怀恩笑着说:“明天是端午,应当再痛饮一日。”
或许是被仆固怀恩母亲给吓到了,骆奉仙连忙拒绝,表示明天一早就得离开。
酒宴结束后,骆奉仙让手下去打点行装,却发现马被仆固怀恩藏了起来,心中一惊。
他母亲早上责备我,他现在又藏匿我的马,这是要杀我啊!骆奉仙越想越害怕,赶紧让人收拾行装,趁着夜色翻墙逃走。
惊魂未定的骆奉仙一到长安,立马上奏说仆固怀恩要谋反;仆固怀恩也上奏说明前后情况,请求诛杀辛云京、骆奉仙。
结果,唐代宗两边都不问,下旨让他们自行和解。
四、唐代宗两次和稀泥的作法,让仆固怀恩愤怒到极致,他主动上书发泄自己的不满。
奏书中,仆固怀恩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紧接着痛骂皇帝宠信宦官,导致功臣来瑱被冤杀,郭子仪、李光弼都受到不公的待遇,最后还说这是“飞鸟尽,良弓藏”。
仆固怀恩这是被逼急了,已经不再顾及皇帝的脸面。
依照惯例,平定叛乱之后自然是要对功臣大加封赏的。
然而,朝廷却对大将产生了猜疑,对郭子仪、李光弼先后采用明升暗降、剥夺兵权;勇将来瑱,还因为得罪了宦官被贬赐死。
前车之鉴,也怪不得仆固怀恩会急!
唐代宗虽然知道仆固怀恩是冤枉的,但是他又不能处罚鱼朝恩、骆奉仙等宦官;整天只会长吁短叹的说对不起仆固怀恩,却又不拿出实际行动安抚对方。
仆固怀恩也懒得跟朝廷扯皮,直接对着冤枉自己的辛云京就开干,硬是把内部矛盾打成了反叛,他要跟冤枉了他的大唐不死不休。
很快,仆固怀恩就联络吐蕃、吐谷浑、党项、奴剌等部进攻关中,奔着长安杀去。
无奈之下,唐代宗紧急启用赋闲在家的郭子仪,奈何为时晚矣,长安很快就被吐蕃人攻破。
大唐皇帝又一次抛弃子民独自出逃!
刚安定下来的长安城,再次被战火燃烧着,百姓流离失所。
五、听到儿子将天捅了个大窟窿,仆固怀恩的母亲立马叫来仆固怀恩。
母亲大骂仆固怀恩:“国家待你不薄,你怎么敢造反!不出几日,众将必然离你而去,那时你还能怎么办?”
仆固怀恩被骂得无言以对,只能给母亲磕几个响头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刚一离开,仆固怀恩母亲越想越气,提着刀就追了出来,大喊道:“我为国家杀此贼,取其心以谢三军。”
仆固怀恩见状,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这事传到了唐代宗耳朵里,他为了褒奖仆固怀恩母亲的忠贞,命人用辇车接其母亲到长安,给于优厚的待遇。
过了一个多月,仆固怀恩母亲“以寿善终”,唐代宗给予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