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平定后,唐代宗李豫正为如何处理平叛功臣而烦恼。
李光弼、郭子仪、仆固怀恩,这些为中兴大唐的大功臣,现在却成了李豫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人的功劳和威望都太大了,大到李豫都不知道如何恩赏。
赏少了怕不服,赏多了又怕压不住,他可不想再出第二个安禄山!
烦呀,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李豫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力地感慨道。
“急报,急报!”
小宦官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李豫的思绪!
一、广德元年(763年)九月,吐蕃大举袭扰大唐,边将向朝廷告急,宦官程元振得到消息却压着不报。
自程元振掌权后,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他就四处笼络重臣。
襄阳节度使、平叛功臣来瑱不肯附会,程元振就唆使爪牙诬陷来瑱,假传圣旨将来瑱骗入长安杀害。
大臣裴冕得罪了程元振,就被嫁祸贬为施州刺史。同华节度使李怀让,受到程元振的诬陷,忧愤自杀。
程元振为了私人恩怨四处陷害功臣,各镇节度使、将帅都怕被他谋害,便找各种理由不入朝、拥兵自保。
吐蕃入侵,明摆着是给将帅立功的机会,程元振自然不会将肥肉送给对手,于是就将战报给压下。
让程元振想不到的是,吐蕃的攻势会那么猛!
十月初,吐蕃攻打泾州,刺史高晖献出城池投降,并成了吐蕃的向导。很快,吐蕃大军浩浩荡荡地过了邠州(今陕西彬州),距离长安仅一步之遥。
此时,战报已经压不住了!
二、十月二日,吐蕃入寇奉天、武功,急报传来京师震骇,李豫哪里还有心思头疼,立马让人叫来郭子仪。
“郭爱卿,吐蕃入寇该如何是好?”李豫目光中满是惶恐。
郭子仪拱手抱拳,正色道:“老臣请命前去咸阳抵御吐蕃!”
李豫听完眼神清澈了许多,笑了对郭子仪说:“有老令公出马,朕心安已!”
“传旨,命郭子仪为关内元帅,统领关内兵马抵御吐蕃。”
“启禀陛下……”李豫话音刚落,郭子仪就起奏道。
“爱卿请说。”
郭子仪沉默了几秒,正色道:“老臣还是待罪之身,不应接任元帅之职,还望陛下选一位皇子担任。”
李豫皱眉说:“爱卿还在为相州之事不平吗?”
郭子仪惶恐道:“臣不敢!皇子出任主帅,必能大大激励士气。”
自从相州邺城之败后,在宦官鱼朝恩等人的栽张嫁祸下,郭子仪被罢免全部官职,赋闲在长安多年。
这次被皇帝重新启用,郭子仪总结过往的经验,觉得得拉一个皇子下水,这样宦官再想对付自己,前面至少还有皇子顶着。
毕竟,自己只是副的,正职得担大头。宦官敢随意诬陷大臣,却不敢轻易得罪皇子,特别是未来的皇帝。
李豫看郭子仪那么坚决,也不再强求,便下旨任命雍王李适为关内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
郭子仪领了圣旨,就马不停蹄赶往咸阳!
三、郭子仪走后,李豫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下诏调各地节度使出兵勤王。
让李豫没想到的是,各地节帅因为不满他宠信程元振,竟都无人应命出兵。
这下子,李豫有些慌了!
由于郭子仪被闲废了好几年,身边的部曲都跑光了,到出发时只能召集二十名骑兵,他就带着这点人赶往咸阳。
到了咸阳,吐蕃率吐谷浑、党项、氐、羌各部落二十余万人,绵延数十里,已经从司竹园渡过渭河,沿着秦岭向东挺进。
二十对十二万,就是神仙下凡也搞不定。
郭子仪一边在当地募兵,一边派判官、中书舍人王延昌到长安请求增兵,结果又被程元振阻挠,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郭子仪再能打,也架不住没兵。
很快,吐蕃大军就渡过便桥,向长安逼近。
四、十月七日,郭子仪从咸阳赶回长安救驾,可惜他还是跑慢了;等他抵达时,李豫一行人的车驾早就离去。
我猜郭子仪当时肯定有想骂娘的冲动,这皇帝咋又跑路了。
更让郭子仪没想到的是,皇帝一跑路,负责护卫的禁军将领王献忠就带着四百骑兵回到长安发动叛变,胁迫丰王李珙(李隆基的儿子,李豫的叔父)等十王向吐蕃投降。
好巧不巧的,郭子仪在长安开远门内遇到王献忠,也怪王献忠时运不济,碰到谁不好,非要碰到郭子仪,郭公可是能单骑吓退回纥大军的人。
只见郭子仪对着王献忠大声呵斥,王献忠立马滚下马来,对着郭子仪恳切道:“如今主上东迁,社稷无主,令公身为元帅,废立只在你一句话。”
这是想拉郭子仪下水?要是能举起郭子仪这杆大旗,何愁没有更多人响应。
只是,王献忠还是小看了郭子仪。当初郭子仪的祖坟都被皇帝派人给挖了,他都没有起反叛的心思,更何况是现在。
郭子仪沉默不语,他想看看丰王李珙是什么态度。
见郭子仪没回应,李珙不耐烦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很明显,李珙这哪里是被胁迫的,压根是自己想当皇帝。
对于叛臣贼子,郭子仪从不手软,立刻让人将其全部拿下,送到潼关让李豫发落。事后,李珙等人被赐死。
五、十月八日,李豫一行人抵达华州,竟然出现没有人负责后勤供应的情况,不仅随从将士要肚子,连皇帝也只有几块窝窝头充饥。
就在李豫落魄至极时,他的心腹宦官鱼朝恩率领神策军赶来护驾,还带来了各种美食佳肴,饥寒交迫的李豫等人,终于能够美美饱餐一顿了。
十月九日,吐蕃军进入长安,扶持了傀儡广武王李承宏为帝。然后就对长安进行大势抢掠,焚烧房舍,长安城中萧然一空。
吐蕃抢完后,那些来不及跟随皇帝跑路的禁军也出来抢掠;长安百姓连续被刮了两次地皮,纷纷逃入深山避乱。
后来在郭子仪的指挥下,唐军终于打退了吐蕃,重新收复长安。
十二月二十六日,李豫抵达长安,郭子仪率城中百官及诸军于浐水东迎接,伏地待罪。
李豫慰劳他说:“朕没有早用卿,所以才搞到这个地步。”
显然,李豫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过后他依然不会重用这些有功将帅。
那么,这事的罪魁祸首程元振结局又如何呢?
李豫还是不愿意对宦官开刀,就借口程元振曾经有从龙之功,只是削夺程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程元振倒台后,李豫却又提拔了另一个大宦官鱼朝恩,任命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总揽禁军。
从此以后,鱼朝恩权宠无比,说一不二,俨然成了第二个程元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