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安谋克户,有权从国家分得一份土地,由自己的家庭成员耕种,此即所谓牛头地;其义务是必须向国家承担一定的兵役。一个猛安谋克户最多可有牛120头,民1000口,土地176顷;而纳税是极其微薄的。因此,他们个个都是大地主。
宋金大规模战争结束后,猛安谋克户大批量进入中原。据1183年、金世宗大定二十三年的统计,女真猛安共有202个,谋克1878个,凡615624户,平均每猛安虽未超过10谋克,但每谋克有320余户。总共人口有多少人呢?大概6158636人,其中女真人计4812619人。奴婢1345967人。够精确吧?大概400多万哈尔滨女真人进入中原,这是铁定无疑的事实。
他们干了什么?占地,占汉人的地。
总共占了中原汉田地1690380余顷,其中,迁居中原地区大约200万人,徙住今内蒙古自治区一带40余万人,留居东北地区的还有约200多万人。女真猛将完颜陈和尚就是内蒙古人,大概就是祖先在那40万人的迁移队伍里。
蒙古兴起后,一路打爆金军。金宣宗不得不宣告从中都撤退,跑到河南搞“山河防线”,以躲避成吉思汗的兵锋。这是一招臭棋,如果抽身跑回东北,也许还能依仗那200万本族与蒙古人扛一抗。但是,放弃中都往南跑到汴梁,却只能苟延残喘,只待灭亡一条路了。金宣宗的逃跑,向天下证明放弃河北、山东、山西、陕西北部。于是,各地军阀蜂起。
其中,有一支军队特别出奇,这就是“红袄军”。女真贵族和各族地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压迫日益严重,山东、河北农民纷起反抗。较大的的起义军,山东益都有杨安儿,潍州(今山东潍坊)有李全,沂蒙山有刘二祖,河北有周元儿。起义者穿红袄作标记,故名“红袄军”。少者数万人,多者至数十万。
他们大都因为金国当局残暴的民族压迫,失去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田产,被金国掠去分配给数以百万计的女真移民。女真人仗着金兵的势,贪得无厌的占田,甚至“有一家一口至三十顷者”。女真武装移民组织猛安谋克们,驱民占田,民诉之于地方政府,反被县官弄到女真人营中,任其死活。“挟势横恣,令佐(地方官)莫敢与之抗,兵人驱县民,民诉之县,县不解决,申送军中”。千万汉人,流离失所,哭泣无告,冻饿惨死,也只会换来女真人的幸灾乐祸。强占汉人家产为己有的几百万女真移民,却世代过着“骄纵奢侈,不事耕稼”、“尽令汉人佃侍”、“尽服纨绔,酒食游宴”的日子。
中原汉民怎能不对金国恨之入骨?他们不甘沦亡,自发组成“红袄军”,奋起攻打金军,也就是文中所谓“官军”,不论城池还是女真移民聚居的营垒,还是散居村墅,或是寄住他乡的女真,但凡被红袄军见到,一律将他们斩尽杀绝,而且还要寻踪捕影,苦苦追查,杀到一个女真人也不留。搞得广大中原,女真族群被“屠戮净尽,无复噍类”。不光杀光,还要把女真人家的坟墓统统挖了,抛尸弃骸,焚骨扬灰,才算一洗心头之恨。
当年靖康耻时,金人南下,如何屠灭北宋,反正宋人此时也加倍杀回去了。看金国遗民怎么哭诉中原汉人杀它们的:“中夏被兵,盗贼充斥,互为支党,众至数十万,攻下郡邑,官军不能制。渠帅岸然以名号自居,仇拨地之酷,睚眦种人,期必杀而后已。若营垒、若散居、若侨寓托宿,群不逞哄起而攻之,寻踪捕影,不遗馀力,不三二日,屠戮净尽,无复噍类。至于发掘坟墓,荡弃骸骨,在所悉然”——元好问《遗山集》卷二八《临淄县令完颜公神道碑》文中所谓的“盗贼充斥、互为支党,众至数十万”,就是金国汉民组成的红袄军。
其中,李全的汉人“红袄军”于1214年起事于金朝统治区山东,多次击败金朝前去镇压的军队。它的兴起,是山东益都的杨安儿,一个卖马鞍的小商贩,被人因为职业呼为“杨安儿”。1212年,蒙古军围中都,金朝诏令杨安儿领兵戍边。杨安儿走到河北鸡鸣山,学了陈胜吴广,中途逃回山东,起兵抗金,是为红袄军初起。金朝名将仆散安贞将其击败,杨安儿逃入大海,被船夫所害,淹死。杨安儿败死后,所部归其妹杨妙真统率。后李全与杨妙真在磨旗山(今山东莒县东南的马鬐山)会合,结为夫妇,合成一军。兴定二年(1218年,宋嘉定十一年)李全投宋。宋政府称之为“忠义军”,发给粮饷。
李全继续同金朝和南下的蒙古军作战。 他们驰骋江淮 ,纵横齐鲁 ,不畏生死,与强大的金、蒙军队多次短兵相接、血战不休,成为南宋北部边境一支重要防御外敌的力量。
但是南宋的赵家小朝廷对李全及其麾下“红袄军”却是利用又防范的两手作法。只是把李全的“红袄军”当作其收复北方失地、控制山东的抓手以及与金、蒙作战的急先锋、敢死队。当“红袄军”北上与强大的蒙古人在山东作战失利被重重围困于山东益都(今山东青州市)时,南宋立刻出兵消灭了红袄军在江淮一带的基地和预备队。并且不给山东的李全输送一丝一毫粮食和铜钱,导致李全苦守一年,不抵蒙军的围攻,最后投降了木华黎。1227年年 6 月,南宋得知李全投降的消息后,立刻去围攻李全的夫人杨妙真的大本营楚州,并且诱惑红袄军分裂,其中红袄军的分裂分子谋杀了李全的哥哥李福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小妾。
李全没办法,逐渐认清了南宋小朝廷的真面目,感觉宋人同样阴险狡诈,并不比金人、蒙古人好到哪去。只好去投了蒙古,当了鹰犬。最后在蒙古人逼迫下进攻南宋,1231年死在蒙宋前线。
红袄军后来逐渐分裂,大部分失败,少部分像李全一样,转化为军阀,开始蒙、金、宋之间叛降不定,成为第四方不稳定力量。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南宋长期南逃,没能收复北方,导致北方汉人对南宋朝廷疏离感很强。他们既不在乎自己在金朝当二等人,当然也不在乎在蒙古统治下当三等公民了。这也成为红袄军不能持久的原因:没有稳定的斗争纲领和理念,对待女真人只是一味的仇杀与报复。
所以,红巾军能诞生朱元璋,红袄军只能诞生李全。朱元璋能创建大明恢复华夏,李全只能继续投降蒙古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