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道华升仙
河中府永乐县的道净院,虽是一座道观,但这里景致绝佳,是蒲州一带很出名的风景名胜地,在这里寓居的道士有几十人。
唐文宗时,道士邓太玄在这座道观的药院中炼制仙丹。丹药炼成后,他怀疑功力不够,还没有完全炼好,于是就把丹药存放在院内。大家一同掌管。
邓太玄死后,他的徒弟周悟仙当上了院主,主持着整个道净院的大小事务。当时有一个蒲州人名叫侯道华,他给院主周悟仙当随从,跑腿打杂,但院中所有的道士都把他当作奴仆一样使用。打扫卫生,跑路当差做苦力,啥事都要他做。但侯道华却乐在其中,非常高兴,从不生气。
侯道华平时又喜好文学和历史,总是手不释卷。而且他一读书,必定是用声音朗读出来。有人感到很奇怪,于是问他:“你学这些有啥用?”他回答说:“天上没有愚昧和懵懂的仙人。”一众道士听了这话,全都大笑。
蒲州当地大枣很多。人们传说,每年的大枣中只有一两个没有枣核的,可见这无核的大枣很稀有,奇特珍贵。但连续三年,侯道华却都得到了无核的大枣而吃了下去。
有一天,侯道华拿着斧头砍古松树那些下垂的枝条,而且砍得干干净净,就像刀削的一样。整个道净院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
第二天拂晓,众人早晨起床,侯道华房中却看不到人。古松下摆着一张案桌,案桌上面有一杯水,还有一双鞋子脱着摆在案桌前。侯道华的衣服则挂在古松上。
到院中查看,大家发现侯道华留了一首道诗,诗是这样写的:
“帖裹大还丹,多年色不移。前宵盗吃却,今日碧空飞。惭愧深珍重,珍重邓天师。他年炼得药,留着与内芝。吾师知此术,速炼莫为迟。三清专相待,大罗的有期。”
下面有一些小字,写的是:“去年七月一日,承蒙韩君赐我姓李,名内芝,配住上清善进院。”再下面还有十几句话。当时是唐宣宗大中五年的五月二十一日。
院里的道士们直到此时才确定,侯道华应该是偷了邓太玄的丹药,升仙离去了。于是大家一同去把这件事报告给节度使尚书郑光。经过查证侯道华的踪迹,郑光发现此事不假,于是把这件事写成奏章,报告给了朝廷。
皇帝下诏,唐宣宗特意拨出斋绢五百匹,并赐给御衣,修饰侯道华经常活动的廊房和大殿,将道净院赐名为“升仙院。”
(出自《宣室志》)
吴全素(下)
(接上期)两个使者说:“我们正惊讶,你为啥这么迟才问这件事呢。凡是人有善功清德,应该进天堂的,必然是仙乐彩云旗帜飘扬飞鹤过来迎接,我们哪里看到有啊?如果有重罪以及丑恶,应该堕入地狱的,也必然是牛头奇鬼带着铁叉枷锁来捉拿,我们又哪里看到有啊?这个老人没有升天的福德,又没有坠入地狱的罪过,虽然能够修身,没有脱离尘俗,但是洁身自好,干干净净,既然死去,也只应该转世为男子。他准备进入人间之时,母亲已经怀孕,这条命没了,另外一条命就要生了,如今不推不压,让另外一个妇人,怎么能够生产?”
说完,使者又用尽力气揉扑。吴全素感觉老人渐渐变小,很快,外形变得才有拳头大小,骨骼、五官、九窍,都很小。
两个使者和吴全素一道,提了这个变小的老人动身,越过子城大胜业坊西南下面东边第二曲的北壁,进入第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也是灯火通明,人声不断。有两个和尚,在窗边念着《八阳经》。大家不敢靠近和尚,于是直接上了台阶。只见堂门斜开虚掩,一个使者直接将老人带进了堂中,他才刚刚到床边,新出生的孩子已经开始啼哭了。
一个使者说:“事情做完,你也全都看到了,现在可以送你回家了。”说完,大家一同来到永兴里吴全素住的地方。到了卧房,屋里还是黑的,基本上啥都看不到。
两个使者在身后,猛地推了吴全素一把,同时大喊道:“吴全素!”吴全素感觉自己就像失足坠落一样,接着马上醒了过来。他感到头眩晕得厉害,过来很久才好过来。
而这时报时的衙鼓才响起来。吴全素的姨夫从宣阳骑马过来时,他已经完全苏醒了,只是整个人感到虚弱无力。但他的仆人对他这一晚上的事却毫不知觉。
吴全素坐着一抬肩轿去了宣阳,在姨夫家里,过了几天完全康复了过来。他再通过子城去了大胜业坊那个生男孩的人家,实地查看了一番,所有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他自认为,考中一个明经的功名并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于是就想放弃考试,早点回家伺候自己的父母亲。选好了动身的日子,不是因为头昏不好走,就是因为驴子来了驴脚却坏了,或者是连日落雨下雪,或者有亲朋故友来访,迟迟没有离京。
渐渐临近了考试的日子,于是他就象征性地进了一下考场,心态很随意,并没有把过去考中的希望当回事。
接下来就是他真的考中了,吴全素笑笑,潇洒地离别长安而去。他通过一晚上的境遇,知道了命里应该有这次上榜,就算自己想放弃都不行。时间没到,再着急也没用。说这些,是告诉劝诫那些知进而不知退的人。(完)
(出自《玄怪录》)
俞提督
提督俞金鳌说:有一次他曾经在辟展的戈壁中夜间赶路。戈壁滩,是碎沙乱石不生水草的地方,就是瀚海。他走着走着,远远地望见一样东西,像人却又不是人。那东西身高将近一丈,追赶他追得很急。
俞提督知道来者不善,于是弯弓搭箭,射中了它的胸部。它倒下去后却又爬了起来。射中第二箭后,它才趴下彻底不动了。靠近一看,是一只大蝎虎。这东西竟然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真是怪事。
昌吉叛乱的时候,被抓住的那些叛乱兵士,都被杀死在迪化城西面的树林子里。迪化,就是乌鲁木齐,现今建为州。树林连绵不绝,俗称为“树窝”。 那是乾隆戊子年八月间的事情。
后来,林中开始出现几团黑气,速度很快地来来回回移动,夜间赶路的一旦碰上就会迷路。我(作者)认为这是凶恶悖逆的魂魄聚集而成为凶险怪异之气,就像是毒蛇虽然死了,馀毒还沾染在草木上一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凡是阴邪之气,遇到阳刚之气就会消散了。
我派遣了几个军士,在有月亮的夜里埋伏,用火枪射击那些黑气,黑气应声而散了。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
鸾仙
扶鸾这种法术,在南方是非常盛行的,真假不一。但是有关它的传闻故事却非常多。这里记录两则供大家欣赏。
有一个性情狂妄而又不相信鸾仙的书生,有一天到朋友家里去,碰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开坛请仙。
这些人虔诚严肃的表情,就像学生对待严苛的老师,又如参加重要的祭祀仪式一样,全都端庄恭敬,拱手站立,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书生大笑说:“清平世界里,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下敢以妖言惑众,我来治一治它。”
他的朋友提醒他:“千万不要大声喧哗,真仙在这里,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写一个字,封好后请他猜,他能直接说出来。这岂是我们能够糊弄的?”书生说:“果真这样的话,我就来尝试一下。”接着又问:“你们请的这是什么仙呢?”朋友回答:“是麻姑。”
书生听完又大笑,随后来到一间密室里,悄悄在纸条上写了一个字,封好,丢到坛上,说:“请麻姑猜一下吧!”鸾仙愣住,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书生轻蔑地说:“你是黔驴技穷了吧。”
忽然鸾仙写出几个大字:“调寄《耍孩儿》,其词曰:立似沙弥合掌,坐如莲瓣微开。无知小子休弄乖,是你出身所在。”
书生看到大惊失色,转身灰溜溜逃走。众人打开书生封好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屄”字。
这一年童子试,书生们聚集在一处请仙。得到的鸾书上写的是:“今天天上的真人全都参加元玄会去了,没有时间降坛,命令我土地神暂代处理这件事,书生们要问什么呢?”众人说:“明天童子试,我们想问问考官出的是什么题目。”
鸾仙说:“题目就在我的屋子里,你们自己去找吧。”于是书生们全都执香进入土地祠堂,跪拜过后,到处找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一个字。再次祷告,鸾仙却纹丝不动了。
书生们都在肚子里埋怨,说这土地神也太荒谬了。第二天参加考试,纸上的题目竟然是“土地”二字。这个神可以讲是现身说法了。
(出自《客窗闲话》)
游方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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