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下品“汉汾”,怀念老武汉人嘴里的幸福滋味儿

刘大爷杂谈 2023-01-15 16:14:03

导读:

昨日和老友小聚,喝了点现在的黄鹤楼酒。虽然感觉还算不错,但那滋味似乎仍然欠缺点什么,

想了半天,也不知所以,便又想起了自己以前写过的一篇小文,

也许现在的酒里缺少的就是过去的那种厚重和人情吧。

如今的黄鹤楼酒外观倒是美轮美奂了。

不擅饮酒,更不好酒,从小到大,便对酒缺了点兴趣。潜意识里,酒不过是良辰美景里的点缀,有,甚好,无,亦无不可。

似水流年的日子一晃就是几十年,走马灯般轮转的各种“名酒”也已司空见惯。对酒,始终缺少热情。在一个个或浓或淡的日子里,酒,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想,我这样一个一口酒就能红脸的人,这辈子是和酒无缘了吧。

少时,也曾为自己酒量小而懊恼,稍大,便开始庆幸。见过了太多因酒伤身误事的林林种种,愈发对酒没了兴致。

不过,从小到大,我身边却不乏好酒之人。在老汉口的市井里长大,身边多的是老一辈的体力劳动者,视酒如命的“酒麻木”更是见怪不怪。一直不能理解,酒对这些长辈们何以成为如此重要的存在。

只到,有一天,“黄鹤楼”触动了我记忆深处的某一处开关。

这就是过去的小黄鹤楼酒

十多年前的一天,久未谋面的老同学突然上门,让我问问自家老人还有过去的黄鹤楼酒没有,多少钱都行……

我有些啼笑皆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全家都不喝酒。“正因为不喝,我才问你。问过不少人了,喝酒的哪里还存得下酒。”

原来,同学的老母亲身患重疾,来日无多,对同学孝敬的各种吃喝没啥胃口了,唯常常念及过去爱喝的“135”。

135是么事?酒啊,一块三角五一瓶的。见我茫然,同学继续:黄鹤楼酒,小时侯那种汽水瓶盖瓶子装的白酒,白商标上印着黄鹤楼的!

倾刻间,135的形象清晰浮现于眼前。还真如歌中所唱,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些东西,虽然你从没上过心,但它总会用它自己的方式让你明白,它其实早就融进了你的生活,无从分离。

这种酒小时侯见得少,不知道卖几多钱一瓶。

同学的母亲我是记得的。块头大,嗓门粗,更少见的是,不光喝酒,还抽烟,我们从小都有点怕她。不过,她对我们和善,也从未惹过非议。因为她的职业也很特殊,拉板车的。女性做这个职业不容易,抽烟喝酒解解乏,似乎也情有可原。

毕竟是熟知的长辈,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我知道,父母从教几十年,常有学生拎着烟酒看望。存酒是有些的,而且我小时侯见得最多的正是汽水盖瓶子的黄鹤楼。

得知老邻居的近况,父母感慨万分,翻箱倒柜过后却是万分失望:搬家嫌累赘,陆陆续续都送人了。同学失望而去,父母却为得知黄鹤楼老酒已能卖上千块钱而震惊:“早知道留几瓶就好了!”

“七八十年代,走亲访友,求人办事,最常见的礼品就是黄鹤楼酒,和现在黄鹤楼1916一个意思,差不多的。”父母回忆说,这是老武汉人最爱的酒,谁家办事,能喝上这酒,和现在喝茅台五粮液差不多的档次。

过去穷罢了,武汉产的酒能好到哪里去?对我的无知父亲很不满:你晓得个鬼!武汉的酒几百年历史了,得过国优部优,曾是中国十三大名酒之一,当年,和现在叫得响的这些个名酒是一个档次。

过去的老酒如今都是收藏品市场上的宝贝了。

转眼又是几个月!

父母突然来电,在家里找到了两瓶黄鹤楼。“送一瓶过去。莫要钱啊,街里街坊那多年,应该的。她守寡拉板车把伢养大不容易……”

一打听,同学却将老母送回了乡下。“她是不想让我们再花冤枉钱,说不想火化,非让我们把她送回了乡下。”

有些默然,又能说什么?同学单位效益不好,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又没有固定工作。就冲他费心费力找老酒,也算是难得孝顺了。尽了心就好。

留下酒后,慢慢也就把这事淡忘了。再有消息又是几个月后。

“老娘是睡梦里走的。那瓶酒,她品了有一两个月,总是在睡前才舍得喝上一小口,闻着酒香去的,很满足,也很安详……”同学的眼神哀而不伤:多亏你送来的酒,让我们少了个天大的遗憾。“老娘节省惯了,临了,还有小半瓶没喝完,埋到坟里了。”

老武汉的巷子里有多少美好的回忆。

“没想到黄鹤楼酒还有这魔力。”同学请我吃饭以表谢意,我突然来了兴致:也不知道现在还有黄鹤楼酒卖不,要不,咱也尝尝?

端着酒杯,品一小口,照样是辛辣呛口。“喝不了就别喝了。”同学沉吟半晌:也许,酒里就是人这一辈子的酸甜苦辣吧,甘苦自知!以前,我妈哪里喝得起黄鹤楼,都是我去巷子口打的散酒。我和我姐开始上班后,她老人家才偶尔能喝上黄鹤楼。

“我妈说,那酒的味道特别,又香又甜,就像是幸福的味道。品着那味,才感觉到日子慢慢有了滋味。”同学眼圈微红:谢谢你,也谢谢那瓶老酒,让我妈带着幸福离开……

谁言寸草心,难报三百晖啊。

斗转星移,寒暑几度。

如今,在某些孤寂清冷的夜里,偶尔我也会端起酒杯,渐渐明白,酒里其实就是过往的岁月,岁月越长,这酒的滋味便越是醇厚;

他年,于某些身在异乡的时刻,这酒便成了离愁,浊酒一杯家万里,离家越远,这乡情便越是浓郁。

而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家乡的黄鹤楼无疑就是最自然的选择。

纵使燕然未勒,那怕归途无计,一饮而尽,便可醉卧在这世代流传的沙场。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每当这样的时刻,我总在想,幸福大概便是在尽心尽力过后,尚能安然品尝,那岁月为自己所酿造斟满的那杯酒吧。

白云黄鹤里有多少老武汉人过去的幸福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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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爷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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