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中国“传统24节气以15天一个节气平气,因此有5.2425天随机的系统误差无法解决。这个误差是在明朝末期西方传教士引入纯阳历和真实定气法之后才帮助中国人解决”。
这个说法,存在着若干问题。
第一,“传统24节气以15天一个节气平气,因此有5.2425天随机的系统误差无法解决”,这是不对的。
安徽阜阳双古堆西汉早期汝阴侯墓,出土了“太一九宫式盘”,其铭文记录从子位左行至西北维的“八节”时间,见下图二。
可知,“八节”中有5个“废日”——45x8+5=365日。
此人所说的“5.2425天随机的系统误差”并不存在。
还可以为证的,是《灵枢经·九宫八风》,其没有说到“废日”,但仍按照“式盘”推算“八节”,将“立秋”至“秋分”也算为46日。
这样,一年便成了366日。
显然,这是因为古人早已发觉一个太阳回归年并非整365日而是稍长——《九宫八风》366日之说,与《尧典》所记相合,这应该是春秋战国确定“四分历(一年为365.25日)”之前,处理多出365日部分的更早的朴素方法。
第二,此人如此说,说明他自己尚未搞懂中国上古先民是怎么确定24节气的。
不晚于距今7000年前,中国先民通过立杆测影,首先确定了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四个时间点,称为“四时”;与空间相对应,就是东、西、南、北“四方”。
最早的“四时”,从新时期时期出土图案来看,先民认为其属于“四风”或“四气”。
“四风”,在殷商卜辞中记载很多。而宋玉《风赋》说:“夫风者,气也。”
也在距今7000年前,中国先民也已立杆测影测定了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时间点,就是后来称作的“四节”。
“四气”和“四节”,又被统称“八节”,是24节气的“主干”和“框架”——其本就是一个太阳回归年的长度的8个太阳运行的位置。
无论如何,“八节”的时间长度,一定与一个太阳视觉回归年一致——其属于“太阳历”,绝不可能出现“5.2425天随机的系统误差”这样的情况。
如若不信,可去阅《淮南子·天文》关于24节气与历年相配合的系统论述。见上图。
《淮南子》所述,与前述汝阴侯出土“式盘”,铭文基本一致——也在“八节”中分配了5个“废日”—— 45x8+5=365日。
还有,《汉书·律历志》亦有24节气与历年相配合的叙述。只是“节气”的递次顺序与《淮南子》不同,其更为古老。
第三,此人所谓传统24节气“有5.2425天随机的系统误差无法解决。这个误差是在明朝末期西方传教士引入纯阳历和真实定气法之后才帮助中国人解决”的说法,应然不对。
的确,24节气的确定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将一个太阳回归年长度均匀地分为24等份,每一节气的长度就是15.21875日,被称为“平气法”。
另一种是根据太阳实际运行速度,当太阳运行到黄道的每个24等分点,来确定24节气具体时间——就是说,不以太阳运行时间而以黄道“距离”来确定节气,这种方法被称为“定气法”。
确定24节气的“定气法”,是“明朝末期西方传教士引入纯阳历和真实定气法之后才帮助中国人解决”的吗?
非也。
公元600年前后,隋代刘焯就已发现了太阳运动的非匀速性,因而得出了各个节气之间太阳所走的度数是不相等的结论。
他把黄道一周天均匀地分为24份,创立了“等间距二次差内插法公式”,还首创了“躔衰盈缩”的计算方法,由此得出了太阳行至没走到一个“分点”的时间——如冬至前后太阳移动块,一 “气”只有14日多;夏至前后太阳移动慢,一“气”可长至近16日。
这种确定24节气的方法,叫“定气法”。
公元604年,刘焯著成了《皇极历》,其中以上述方法,提出了“定气”和“定朔”的改正数。
唐开元九年(公元721年),僧一行奉唐玄宗敕令编制《大衍历》,发明了“不等间距二次差内插法计算公式”和一整套计算日月运行速度及轨迹的计算方法,发展了刘焯的测定“气”和“朔”的“定气法”。
公元6和7世纪,西方还还处于黑暗中世纪的混沌之中。
遗憾的是,刘焯和僧一行,均未将他们遥遥领先的确定“定气”和“定朔”的“定气法”,用来统合“注历”。
后来,汤若望压缩删削徐光启的《崇祯历》而形成《时宪历》,进呈多尔衮,其以“定气法”统合“注历”,从而成了某些人眼里心里嘴里之传教士的“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