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中国正处在改天换地的节骨眼上，老百姓常说“天亮了”，可有些角落的阴影还没散尽。这年8月，开国大典的礼炮还没鸣响，毛泽东在香山双清别墅的晨光里，给江西老表陈正人下了道死命令——带着425团杀回遂川。为啥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拾个地方恶霸？原来22年前那笔血债一直哽在心头：1927年秋雨夜，号称“赣南活阎王”的肖家璧带着民团突袭红军，逼得毛泽东带着队伍连夜撤向井冈山。这肖家璧到底什么来头？一个能从清朝横到民国的地头蛇，光绪年间就敢当街纵马踩死孩童，到了1924年更是成了手握两千条枪的土皇帝。你说这样的祸害，新中国的太阳还能让他接着蹦跶？
陈正人攥着军帽进香山那会儿，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这个1925年就入党的老革命，听见主席说“把425团带去”时，牙关咬得咯吱响——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九年。当年肖家璧血洗陈家祖宅的场景，就像烧红的烙铁似的印在他脑子里：1930年寒冬，老太太被拖到晒谷场上，瘦得跟枯枝似的手被皮靴碾着，愣是吐着血沫子骂“我儿在替天行道”。后来瑞金的同志说，陈正人听到噩耗时，手里钢笔把稿纸戳穿了三层。
要说肖家璧这号人物，简直是旧中国毒瘤的活标本。年轻时拿三十块银元就能买两条人命，后来玩起“双线通吃”的把戏更是炉火纯青。1928年冬天刚埋伏完红军战士，转头就找国民党领赏钱，酒桌上晃着两张纸嘚瑟：“朱培德的委任状是饭票，陈毅的通缉令是护身符！”靠着这手左右逢源，他在遂川修了八十四座碉堡，连县太爷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可历史车轮碾到1949年，这头豺狼终于嗅到了末日气息。425团的解放军端着冲锋枪开进遂川时，当年被他欺压的佃户们抻着脖子看稀奇——原来不可一世的肖阎王，如今钻山沟比野兔子还快。最后躲进狗腿子家的地窖，没想到对方早被政策攻了心，主动掀了暗门板。老乡们后来传得神乎：“解放军没费一枪一弹，是毛主席的画像把恶霸吓软了腿！”
公审那天比过年还热闹。天没亮就有老汉背着瘫痪儿子赶路，二十里山路走得满头汗。等肖家璧被押上木台子，烂菜叶子在半空飞得像蝗虫过境。陈正人扣扳机时手抖得厉害，三声枪响过后，突然听见满山遍野的鞭炮声——比当年肖家娶第十八房姨太时放的炮仗还响十倍。有意思的是，第二天河滩上突然多了三百棵松树苗，栽树的人里有个鬓角斑白的汉子，蹲在地上边培土边抹眼泪。后来这片“解放林”长得比祠堂前的古柏还高，而陈政委办公室的抽屉里，永远摆着个擦得锃亮的相框。
历史有时候就像遂川河的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惊涛骇浪。肖家璧的覆灭不是简单的善恶有报，而是新旧时代碰撞的必然——当红旗插上井冈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所有“土皇帝”的棺材板要被钉死。那些松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树根底下埋着的，是一个民族挺直腰杆的记忆。陈正人擦相框的咔嚓声，与其说是私人情感的寄托，不如说是在擦拭历史的镜子：照见过往的黑暗，才能看清未来的光。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活阎王”，只有暂时没被阳光照到的阴影。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