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即位后,一改文帝、景帝以珠宝安抚、公主和亲的对匈奴政策,连续发动了河南之战、漠南之战以及河西之战等对匈奴的战阵,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都未能彻底根除匈奴屡犯边关对帝国的困扰。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春天,汉武帝为了全歼匈奴主力,从根本上解除匈奴对边境的威胁,在经过充分的准备后,命令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分别从定襄出发、代郡出发征讨匈奴。这是汉武帝在位期间对匈奴发动的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此战之后,漠南再无匈奴王庭,许多参战将军因战功封侯,名垂青史。
汉朝的顽疾,汉武帝不得不对匈奴发动进攻。
伴随着汉朝统一中原地区,中国北方蒙古高原上的游牧民族经过数年的互相攻伐,逐渐统一为一个东起大兴安岭、西至帕米尔高原、北到贝加尔湖的庞大匈奴帝国,其疆域是汉朝的三倍还多。
匈奴人不建城池,也不种地、不搞生产,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吃的穿的除了牛羊肉和兽皮外,一部分靠贸易交换获得,剩下的就靠抢了。
每年秋天,草枯马壮之时,经过一个夏天休养的匈奴骑兵为了筹备足够的越冬物资,便例行来到汉朝边境抢劫。年年如此,绝对准时,不来不行啊,一家老小怎么过冬啊?人除了吃牛羊肉,也得需要碳水化合物和维生素什么的。兽皮虽然保暖,但也不如中原地区的布帛、丝绸穿着舒服。
一到秋天,汉朝边境鼓角争鸣、烽火连天。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和保证百姓安居乐业,汉朝采取了各种方法与匈奴周旋。
高祖刘邦登基后,就对匈奴发动了战争。结果因为对匈奴情况不了解,在白登山被匈奴冒顿单于围困了七天七夜。回来后,刘邦接受刘敬的建议,嫁公主去匈奴和亲,每年在送给匈奴大批的棉絮、丝绸、粮食、酒等战略物资,换取匈奴不来边境抢劫杀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穷啊,刚刚建立的汉朝国力孱弱,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医治战争的创伤。以后的文帝、景帝基本都保持了这一对待匈奴的政策。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匈奴的胃口越来越大,把汉朝的这种政策视为软弱可欺,一旦要求得不到满足,就大举进兵袭扰劫掠。直到汉武帝执政前期,汉朝还是采取能忍则忍的态度,依然以被动防御为主。
依然我行我素的匈奴不知道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正在成长,将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汉武帝在解决国内问题,地位稳固后,就不惯着匈奴了,开始主动向匈奴进攻了。
强盛的国力,稳固的政权,人才济济的文臣武将,是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力量的源泉。
打仗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是要死人的,关系到国运的兴衰。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擅长打仗的军事家孙武也告诫世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进攻匈奴,要远离中原到完全陌生的大漠中征战,千里奔袭,既需要将士勇敢无畏,又必须有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没有强盛的国力是无法实现的。
汉武帝刘彻当然不是莽夫,脑袋一热,组织一伙人就去与匈奴干一仗。他敢于主动出击硬扛匈奴,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和物资基础的。
首先,汉朝经过六十余年的励精图治,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社会安定,国力强盛,人口由汉朝初期的约1300万增长到大约3000万-4000万,为汉武帝出兵打下了政治基础、经济基础、兵员基础。
汉武帝即位后,选用人才在原来“任子”(即工资在二千石以上官员任职满三年的可以举荐自己的子孙一人为官)“赀选”(就是家产十万钱景帝改为四万钱的可以参加赀选进入政府为官)的基础上,推出“察举制”,就是由地方政府每年向中央政府举荐孝廉,经过考核后成为政府官员,这项新规打破了原来只有官员和富家子弟才可为官的藩篱,一大批有真才实学的人得到重用。
任用人才的多元化,为汉朝带来了勃勃生机。本身就具有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对这些不同渠道选聘上来官员经过遴选,优胜劣汰,一时间,汉朝人才济济。这些人在这位伟大的皇帝领导下勇于开拓进取、建功立业,实现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梦想。
汉武帝座下有卫青、霍去病等名将,有董仲舒、公孙弘、东方朔、桑弘羊等文臣,还有张骞、常惠、苏武等著名的外交家。
从元朔二年开始,汉武帝先后对匈奴发动了河南之战、漠南之战、河西之战等主动性进攻并取得胜利。这样,汉朝在河套地区修筑了朔方城,设立了朔方郡、五原郡,在河西地区设置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河西四郡。
卫青夺取阴山地带、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后,汉朝又迁徙关东贫民72万余人,到陇西、西河、上郡、北地等地定居戍边,成为长安城的层层屏障,使长安城变成了“内地城市”,彻底解决了“烽火甘泉”之危。
经过一系列的战争,汉武帝了解了匈奴的实情,锻炼了军队,积累了经验。再加上强盛国力和文臣武将的加持,汉武帝启动了他彻底扫除匈奴威胁的漠北之战的战车。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精骑出关,与这十万骑兵同行的马匹国家加上私人的就有十四万匹,还有数十万步兵,为骑兵提供源源不断的充足的后勤补给。两路大军战旗猎猎、人喊马嘶冲出城关,杀奔匈奴老巢。
大将军卫青出定襄,追逐匈奴至窴颜山,斩首万余、火焚赵信城。
汉武帝原计划卫青由代郡出发,后来抓住的俘虏交代单于在东方,就改派骠骑将军霍去病由代郡出发,卫青从定襄出征。
大将军卫青这一路人马可谓名将云集,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任左将军,右将军由主爵赵食其担任,又平阳侯曹襄担任后将军,卫青居中指挥,五万精骑浩浩荡荡开出定襄。
面对汹汹而来的汉军,投降到匈奴的汉朝翕侯赵信给匈奴单于出主意:“汉军远道而来,一旦越过大漠,必将疲惫不堪,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歼灭汉军,不费吹灰之力。”单于采纳了赵信的计策,把辎重运到北方的赵信城,在大漠北部边缘列阵等待卫青率领汉军的到来。
翕侯赵信原来是匈奴人,投降汉朝后,被封为翕侯。元朔六年跟随卫青出定襄讨伐匈奴时,被匈奴包围,率领八百人又投降了匈奴单于。由于在汉朝待了多年,学到了汉朝的许多知识,眼界要比匈奴人宽广得多,深受单于的重用。他改变了匈奴人不筑城的习惯,帮助单于修建了一座城,用于于居住和储备物资,称为赵信城。
卫青率军出边关一千余里,越过大漠,就看见单于已经列好阵势等着他呢。马上命令用武刚车为屏障,连接起来结成一个圆形阵营。武刚车是有遮掩物体的战车,它在外围连接起来起到城墙的作用,匈奴骑兵进攻时,汉军可以依托武刚车用弓弩防御。
大营扎稳,卫青立刻命令五千骑兵率先向匈奴发起进攻,单于指挥一万骑兵迎战,双方在广袤的蒙古高原展开了对攻。
就在双方厮杀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刮起了狂风,大风卷起的砂砾扑打着士兵们的脸庞,呼啸的风声淹没了士兵的喊杀声和战马嘶鸣声。
双方阵营的主帅甚至看不清战场的中间拼死搏杀的态势。大将军卫青抓住时机,命令左右两侧部队绕开正在拼死厮杀的中央战场从两翼发动攻击,汉军如同张开的巨大钳口杀向单于所在的中军阵营。
汉军的钳形攻势借着沙尘暴的掩护一击即中,单于发现左右同时被攻击时,分辨不出汉军的数量,只见汉军黑压压一大片如同展开的鹰翼一样铺天盖地地杀过来。
这时的汉军铁制武器已经普遍装备部队,作为战略物资的铁,汉朝肯定要严格控制,不能流向匈奴,匈奴自己又不会炼铁,所以武器装备远不如汉军,再加上最近几年连续被汉军打败,匈奴军队已经染上了“恐汉症”,正在全神贯注盯着沙尘中正面战场的局势的匈奴军队,遭到汉军从两翼发起的一轮突然袭击,阵脚立时大乱,败相显现。
好汉不吃眼前亏,单于眼见汉军汉军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士气爆表。赶紧跳上自己那辆六匹骡子拉的专车带领数百人的亲兵卫队冲出汉军的钳口绝尘而去。匈奴士兵一看单于先跑了,军心大乱,反应快的、腿儿快的跑了,心眼儿多的投降了,剩下的被砍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狂风渐渐平息。卫青将俘虏的一个匈奴的左校带过来一问,才知道单于天没黑时早已经逃跑了,赶紧派出轻骑兵连夜追击。卫青随后赶上。天亮时,他们追了二百多里,虽然没追上单于,但这一路捕杀了一万多四散逃命的匈奴人。
在略作休息后,卫青率军前行至窴颜山,攻下了赵信城。将储存在这里的粮食等物资充作军用,在赵信城休息一天后班师凯旋,剩余无法带走的物资全部焚烧殆尽,彻底摧毁了赵信城。
出征前,卫青命令李广和赵食其从东路出击,结果二人迷路了,没能够合围单于,失去了立功封侯的大好机会。赵食其花钱买了一条命,被贬为庶人,李广因为不想被追责,羞愤自杀,留下了“李广难封”的千古遗憾。
单于那辆六骡车跑的是真快,以至于保住命的匈奴人,连续十多天找不到单于。左右谷蠡王借机自立单于。后来,单于觉得跑的有点远了,回来找到了部族人,右谷蠡王去掉了自己的单于封号。
年轻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出代郡、封狼居胥、禅姑衍、登临瀚海,青史留名。
这次从代郡出征漠北,霍去病的五万人均是不怕死战敢于深入敌阵厮杀的勇武将士。他也没有副将,只是由李敢等人担任大校,当做副将。李敢是李广的儿子,李广迷路自杀,李敢却因此战立功封侯,不能不说造化弄人。
霍去病好像就是为了打击匈奴而生的,他能在情报、信息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在陌生的大漠上敏锐地捕捉匈奴细微动向,对匈奴主力发起精准打击。
汉武帝本想让霍去病攻击单于,没想到情报不准,单于让卫青遇上了,霍去病不管单于还是其他人,只要是匈奴就行。
大军出关后,霍去病立刻甩开行动缓慢庞大的后勤辎重队,率领骑兵轻装前进,直插大漠深处的匈奴腹地。
北车耆王率领人马迎战霍去病,立刻被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一败涂地。北车耆王不知是反应没有单于快还是没有六匹骡子拉的车,反正运气不好,当场被杀,大臣章渠被活捉。随后,霍去病转攻匈奴左大将,缴获了粮食旗鼓等。这也是霍去病敢于轻兵深入的原因,就是快速前进,迅捷攻击,打败敌人,夺取敌人的军粮,所以他能轻装行进至极远处。
在扫清了这两股匈奴军队后,霍去病一路高歌猛进,翻越难侯山,渡过弓泸河,所向披靡。共俘获匈奴屯头王、韩王等三名贵族,将军、相国、当户、都尉这些官员八十三人,还抓获普通俘虏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
在彻底击溃匈奴后,霍去病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高山远眺瀚海!积土增山祭天称为“封”,筑坛祭地称为“禅”,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上堆台祭天、在姑衍山筑坛祭地就是告诉天地神灵:这块儿地是我大汉朝的了!瀚海有解释说是“北海”,也就是现在的贝加尔湖;还有说是“大漠”的。不管怎么说,霍去病登高山远眺瀚海的意思就是:我这次先到这里,远处的大漠也好还是北海也好,将是我下次征服的目标!那里,都将是我大汉王朝的领土,实现“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宏愿!
这次漠北之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霍去病立的功劳大于卫青,跟随他出征的将军共有九人因功封侯或获得提升,军吏士卒获得封赏的极多;卫青方面只有两人封侯,李广自杀,赵食其赎为庶人。汉武帝新设置了大司马的位置,卫青和霍去病均为大司马,工资待遇相同。从此后,汉武帝更加重视霍去病。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汉军在取得完胜的同时,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卫青的损失没有具体统计,只说是“杀伤大当”,就是与匈奴的死伤相仿,霍去病的五万骑兵《汉书》记载“师率减什二”,损失十分之二,数万忠魂永远埋骨大漠。随同出征的十四万匹战马,进关时只剩不到三万匹,可见损失之大。今天的万里山河无不是浸染了这些有名的更多是无名的先辈的鲜血。
汉武帝雄才伟略和汉朝将士主动进攻、大胆果决的积极进取精神打得匈奴西逃而去,实现了“漠南无王庭”,为大汉朝的发展打开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