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新疆省政府派遣“南疆视察团”巡视莎车地区,目的是了解当地政治情形、体察民情、搜集突出矛盾等。本文为考察团成员的日记,记录了沿途百姓的真实生活,军事上的动乱、通婚推动民族间不断融合、语言和服饰等交融,以及维族百姓在公园里请小孩捶背等。近80年前的莎车面貌,一幕幕浮现于读者眼前。
8月9日 晴 宿莎车清晨自英吉沙出发,车行20余公里,进入黑子戈壁,地当蒲犁(塔什库尔干县)山口之北,今年春天,蒲犁匪帮即由此攻击英吉沙。当时尚有散匪出没,骑九旅十八团先派兵于沿途戒备,考察团的同人一路都提心吊胆的。
戈壁中间亦有10余户人家,属于斯卡式乡,水源在蒲犁山中,山中居民控制水源,不使其向下流,戈壁居民饮水非常不容易得到,人民凿井取水,动辄入地数十丈却不能获得一滴水,然而打井是坠土毙人的事,却时有所闻,我们等过此地时,居民到处拦车哭诉此事,情形甚惨。
出了黑子戈壁即科科地方,是一片绿野,属于莎车境内,水草丰茂,大异于黑子戈壁景象。下午2时抵达莎车,住宿在骑四旅旅部。饭后乘车出游全城,有回城、汉城二城,相距近四五百尺,回城即叶尔羌,为商业集中地,汉城即莎车为政治中心。叶尔羌维族妇女罩面纱者甚少,服饰多汉化。
莎车汉城和回城,1947
黄昏与成君访问本地湘人,皆是老汉,多娶维族妇女,生有子孙。有左姓者,全家八口,室内布置维汉杂陈,老少都能维语,维族妇女且有湘乡口音,有两个小孩,长子11岁,次子10岁,皆是相貌清秀。问读书否,答“读《三字经》”,问哪里人,答“湖南湘乡”,足以证明同化一词,并非绝对的一方同化于他方,实际是相对的交互融汇。
8月10日 晴 在莎车上午与各界人士座谈,到会者800余人,中间有妇女10余人,然而未发言。会中阿洪(即阿訇)发言甚多,要求取消维文会(即维吾尔族文化促进会),将维文会财产退归阿洪享用;反对妇女参加一切集会;并主张早婚、百姓专读经文,等等。保守势力为之大,为南疆各地所未见!会中青年发言者少,多集中攻击专员、县长,此又南疆各地所未有。
会后在向旅长家用中餐,向太太亲自做菜,一口湖南味儿。晚间应成君邀请在湘人王老太太家吃饭,又是纯粹家乡口味。
8月11日 晴 在莎车游回城中山公园,男女游客横陈(横躺)绿树之下,旁边放置瓜与馕,饥饿时则卧着吃瓜和馕。公园内有捶背小孩甚多,捶抚一二小时可得数10元,南疆维族人实在是善于享乐啊。
旅部前院有荷花池,正值荷花盛开,在新疆第一次看到荷花,赏玩了很久很久。
陈少甫《现代》1947年
“瀚海淘沙”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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