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前,在一个偏远的乡村有个风水先生,早年丧妻,膝下有四子,都已过了适婚年龄,但因家境贫寒,都没娶到老婆。
有一天,四个儿子对风水先生说:“爹,你给那么多人看过风水,为什么不给咱们家看看,你看咱们家穷成啥样儿了!”
风水先生叹口气,说:“不是我不给你们看,是怕你们没福享受,既然你们执意要求,我便给你们指一条生财之道吧,至于能不能抓住,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四个儿子大喜,急忙打起精神细听。
风水先生说:“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你们到后山的山脚下守着,不管天上飞过什么,都要把它打下来。”
四个儿子有些不信,但到了这个月的十五,天还没黑透,他们就早早地到了后山脚下,每人手里提着一根粗壮的木棍,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
可是等到半夜,也没看到天上飞过去什么,除了一轮圆月和几点明星,再连根鸟毛也没见着。
四人等累了,就倚在岩石上睡着了,忽然听到一声呼哨,睡梦中的四人被惊醒,看到一个穿着黄盔甲的人骑着一匹黄色的骏马打着黄色的旗号从他们身边飞过去了,恍惚间竟忘了动手,那黄人黄马便飞远了。
四人正在扼腕叹息之际,天边又飞来一人一马,这回是白人白马白旗号,四人一时看得呆了,又忘了动手,也让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天边再次飞来一人一马,是绿人绿马绿旗号,和之前一样,紧打慢打,也飞过去了。
老大说:“都给我精神点,这回说什么都要把它打下来!”
四人紧紧地握着木棍,早早就做好准备。
不大一会儿,天边又飞来一人一马,是黑人黑马黑旗号,这回兄弟四个没失手,齐呼一声,扑了上去,四根木棍一齐打在了那一人一马身上,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落下碗口粗细的一根黑棒。
四人不知是何物,就拿着这根黑棒回家请教他们的父亲。
风水先生问:“那黄的呢,白的呢,还有绿的呢?”
四人便羞愧地讲了当时的情况,风水先生长叹一声,说:“说你们没福,你们果真没福,那黄人黄马黄旗号是金棒,足够让你们享尽荣华富贵;那白人白马白旗号是银棒,虽然差点,也能让你们一生衣食无忧;那绿人绿马绿旗号是铜棒,也还值些钱,可这黑棒,就是一块废铁,一文不值!”
四个儿子懊悔不已,问道:“那下月十五他们还来吗?”
风水先生说:“风水异象,千年不遇,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四个儿子心有不甘,请教父亲有什么补救之法。
风水先生说:“我近来身体染恙,想是大去之日不远,等我死后,你们将这根铁棒打成一根铁链,抬着我的棺材云游四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铁链断了,就把我原地埋葬。”
四个儿子问:“这有什么用?”
风水先生高深莫测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过不多日,风水先生病逝,四个儿子遵从父亲的嘱咐,去铁匠铺,将那根铁棒打成一条铁链,抬着父亲的棺材到处走。
走了一个多月,铁链安然无恙,老大心想,这么粗的铁链恐怕猴年马月也断不了,还是及早回家吧,于是对三个弟弟说:“我忽然想起有一件大事要办,我先回趟家,你们继续前行,我办完了事就赶上来。”说完就溜了。
三兄弟抬着父亲的棺材接着走,又走了一个多月,老二也想偷懒,于是对两个弟弟说:“大哥这么久没赶上来,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我去看看他。”也跑了。
剩下老三和老四两个抬着父亲的棺材继续走,又走了一个多月,老三借口去探望两位哥哥也不去不返。
老实的老四无奈,只能一个人背着父亲的棺材继续走,走了一月又一月,走了一年又一年,走过了风雨雪霜,走过了万水千山,可那根铁链一直不断,连点痕迹也没磨下。
这天,老四背着父亲的棺材走在一条荒芜的山路上,忽听得嘎嘣一声响,肩头一松,棺材落了地,铁链终于断了。
老四放眼一望,漫山遍野全是石头,他跪在父亲的棺材前哭道:“爹呀,你早不断晚不断,偏要在这石头山上断,我怎么挖坑埋你呀?”
但是不能让父亲暴尸荒野,老四只得下山寻到一户人家,借了斧凿等工具,上山给父亲凿墓坑。
刚凿出一个尺余见方的小洞,眼前忽然灰影一晃,从那个小洞中蹦出一个半尺来高的石头小人儿,蹦蹦跳跳地跑开,消失在草丛中了。
老四不禁奇怪,正在愣神间,洞中又蹦出一个石头小人儿,跑到草丛中不见了。
老四心想,下一回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
这时,洞中蹦出第三只石头小人儿来,老四急忙扑上去,可是那小人儿动作敏捷,老四扑了个空,再追时已不知所踪。
老四心下一阵懊恼,想了想,脱下上衣,拿在手里,过不多时,那洞中又蹦出同样一个石头小人儿,这回老四眼疾手快,兜起衣服扑了上去,衣服把那个小人儿罩住了,包裹在里面。
听到那小人儿叫道:“主人,我本该是你的,不会跑,你快放我出来!”
老四惊奇地道:“你竟然会说话?”
小人儿说:“我虽然是石砂人,却也是人,当然会说话了。”
老四便把石砂人从衣服里放出来,问道:“那么前三个是什么?”
石砂人说:“前三个是我的哥哥,我是老四,正好你也是老四,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老四沮丧地说:“跟着我有什么用?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石砂人说:“我不用吃喝,不用睡觉,可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老四说:“想必你就是我爹给我指引的财富,虽然没多大用,但毕竟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便留着你吧。”
葬了父亲,老四带着石砂人下了山,它就站在老四的肩头。
石砂人忽然问老四:“你想娶老婆不?”
老四苦笑道:“我倒是想娶,可是身无分文,拿什么娶呀?”
石砂人说:“再往前三里地,有个村子,村里有户张姓人家,张老汉有一女,名叫娇娇,生得美貌动人,可是得了一种怪病,不吃不喝,卧床不起,人事不省,眼看性命不保,张老汉放出话来,只要有人能治好娇娇的病,他不要金不要银,倒贴上嫁妆把娇娇嫁给他。”
老四说:“我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治得好她的病?”
石砂人说:“那娇娇其实并无什么大病,只是中了一只蛤蟆精的邪,那只蛤蟆精藏在村东的一口水井之中,你只要把那口井填了,蛤蟆精无处藏身,娇娇的病自然就痊愈了。”
老四半信半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村子,因怕村民害怕石砂人,便将它藏在随身的褡裢之中。
在村头一打听,村里果然有户张姓人家,女儿病了,全家人正在遍访名医。
老四寻到那户人家,见到了张老汉,说自己能治好娇娇的病,便将蛤蟆精的事说了。
张老汉也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叫了几个村民,拿上铁锹锄头,很快将村东的那口井填了。
当晚娇娇便能下地行走,过了几日,便完全康复了。
张老汉说话算话,择了个良辰吉日,将女儿娇娇嫁给了老四。
娇娇生得十分美丽,明眸皓齿,楚楚动人,把老四乐得合不拢嘴。
当晚夫妻二人在洞房中柔情蜜意,恩爱快活,娇娇问老四:“你是怎么知道我中了邪的?”
老四是个老实人,便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并叫出石砂人与娇娇相见,娇娇纳罕一阵,欢喜不已,感叹道:“真是天赐良缘!”
在岳丈家住了三五月,老四思念家乡,便向张老汉告辞,张老汉苦留不住,只得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带着娇娇走了。
夫妻二人匆匆赶路,免不了餐风宿雨,这日借宿在一个寺庙中,睡到半夜,听到有个悲苦的声音叫道:“石砂人,石砂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坏我的好事?”
二人惊醒,点亮油灯,却不见人。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我是妖精,你也是妖精,我是蛤蟆精,你是石头精,你比我强在哪里?你不过能弹个脑瓜崩吐颗金瓜子,扇个耳光拉根金条,我会的法术比你多多了,只因你教唆别人填了那口井,害得我无处安身,四处逃亡,被这寺庙的老和尚收了去,镇压在塔底……”
声音渐低,终于听不见了。
夫妻二人对视良久,老四忽然醒悟,解开褡裢,放出石砂人,伸出指头,在它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只见石砂人嘴一张,噗地一声吐出一颗黄灿灿的金瓜子。
又在它的脸上抽了个耳光,屁股后头便拉出一根金条。
如此反复,无穷无尽,
很快桌上便堆起了一座金山。
几日后,老四带着娇娇回到老家,没想到那个村庄在这几年经历了百年不遇的大饥荒,当地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已破败不堪,三位哥哥也逃荒去了。
夫妻二人凭借着石砂人创造的无穷财富接济穷人,让他们免受饥荒之苦,自家也盖起来豪华的府邸,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三个哥哥听说了此事,一路乞讨回村,到了村口,老大说:“老四就是个大傻瓜,自己有了钱,不存着等我三人回来一起享受,却要施舍给外人,我们一定要把他那个石砂人要过来,让那些从前看不起我们的人连个金屁也闻不着。”
老二和老三表示同意。
三人找到老四新建的府邸,走了进去,老四认了半天,才认出他们,当即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给三位哥哥接风洗尘。
酒足饭饱,老大说:“老四啊,这个石砂人是你在父亲的指引下得到的,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吞,我们三个也有份。这样吧,咱们兄弟四个轮流掌管石砂人,一月一换,我是老大,理应从我开始。”
老四和娇娇都不是吝啬的人,爽快地答应了。
三位哥哥抱着石砂人回到自己家,老大急忙伸出两指,在石砂人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噗地一声,谁料只是吐出一颗灰不溜秋的小石子。
又扇了一记耳光,拉出一根石条。
如此三番,都是一样。
三人不甘心,轮番上阵,这个弹脑瓜崩,那个扇耳光,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折腾出一片金渣渣来,倒是石子和石条快把整间屋子堆满了。
老大无奈地说:“我明白了,这玩意儿只认老四,咱们还是还回去吧,跟老四要些钱,到城里快活去!”
天一亮,三人便抱着石砂人去了老四家,说了昨晚的情况,老四疑惑不解,试了试,完全没问题,连扇石砂人三个耳光,拉出三根金条来。
老四说:“既然石砂人只听我的话,那它就由我保管吧,咱们兄弟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你们缺钱了,随时来拿就是。”
说着将三根金条给了三位哥哥。
三位哥哥喜不自胜,每人怀揣着一根金条,高高兴兴地跑到城里,找了家酒馆,大吃大喝一顿,待要付账时,掏出金条一看,却又变成了石头。
店家以为三人是故意赖账,叫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要绑了三人去见官,三人见势不妙,趁人不备,脚底抹油,溜了。
三人回到村里,没想到店家已报官,有人认出了他们,衙役早就等候在村里了,三人吓得落荒而逃,从此浪迹天涯,以乞讨为生,过得凄惨无比。
(注:这个故事是作者在五六岁时,听父亲讲的,记不全了,部分是自己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