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的小饭店

南莲看过去 2023-09-01 03:46:04

这些天关注山东“淄博烧烤”的话题,观看网络视频中当地的一个个热闹小饭店,我不由想起了自己老弟三十年前开小饭店的一些有趣故事。

我的老弟在我们家姐弟五个中最小,属虎的,1962年夏天出生在大兴安岭塔河县城。

当时,母亲得了风湿性腰腿痛病,行走困难。又赶上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加上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在筑路公司工作的父亲率家调回小兴安岭时,打算狠心把刚出生不久的老弟送给一个家里没小孩的工友抚养,结果被母亲严词拒绝。

我们的家庭极其普通,与那个年代的多数人家一样,一群孩子全靠父亲每月几十元的工资养活。

家庭生活水平虽然一般,小弟弟因为是老幺,仍然得到了娇生惯养。他虽然聪明伶俐,却从小就不爱学习。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偏远林区中小学,教育水平本来就不高,再加上他自己不愿意学习,只是混了一张九年级高中毕业证。

在林场青年点接受再教育两年,赶上了国家恢复高考的机遇。

眼看一些玩伴考学远走高飞,老弟心里也长了草。无奈他自己原来的基础太差,考大学是可望不可及。

不久,在技工学校当老师的他二哥,劝他降低标准,考考技校,同样也可以解决个体制内的正式工作。

老弟表示愿意。二哥于是帮他找来一堆复习资料,还连续几天把他反锁在屋里,让他专心致志复习。

一天上午十点多,二哥决定查看一下老弟的复习情况。打开房门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老弟正在呼呼酣睡,叫了几声才唤醒···。

就这样,老弟考技校的最低梦想也没实现。

这之后,他在青年点烧过锅炉,跟汽车当过装卸工,慢慢的却对烹饪技术产生了兴趣。

大约是1986年,他向老母亲要了点钱,报名到省城的烹饪学校参加了厨师培训班。

这次努力没白费,煎炒烹炸、雕刻花白的技能令他着迷,成功考取了专业厨师证书,还掌握了炒尖椒干豆腐、土豆挂浆等绝活儿。

但光有了厨师证书不行,烹饪技术必须得在实践中锻练提高。此后,他曾在多个大小饭店帮厨实习,逐渐练硬了翅膀。

1988年,在东北林区家乡的梨川镇郊,也是他二哥工作的技工校附近,老弟盘下了一个有五张歺桌的小饭店,自己当上了“老板”。

当时,有朋友建议他把饭店定名为“钱满园“。他觉得这名太俗气和夸张。于是打电话让我这个大哥帮助起个名。

我说,你既然你不喜欢“钱满园“,那就叫“亲满园”吧。他听了觉得还行,于是小店就以这个名字开了起来。

老弟这个小饭店,一直在镇郊坚持开了十五年。曾有过承办附近居民家庭婚宴、生日宴、庆功宴的生意红火,也有过三天两头没有顾客的冷清。

有时候,我们回去赶上他饭店忙,两个姐姐和两个嫂子都曾参与端盘子洗碗,成了临时义务“店小二”。

说来都没人相信,老弟的饭店一点余钱都没挣到,只是弄了个“平”,自己吃喝没亏本。

因为他边挣边花,出手不小气,还好交朋结友。有时在歇店时与亲戚、同学玩麻将,输了赢了都是他请客。

这期间的十五个春节,我们兄弟三个都是以他的饭店为基地过的。那时候,父母都在他那里。后来母亲先病逝,九年后父亲也去世。老弟的小店又坚持开了两年,最后转手才转让给了他人。

回想起来,老弟的小饭店留下了许多难忘故事,有的想忘都忘不了。

记得是他开业的第二年春天,我当时在市里的新闻传媒单位工作。

一个周末,我坐火车回梨川镇看望父母。老弟张罗第二天中午吃饭喝酒。

他知道我的酒量比他强,就专门叫来与他一同学厨师的三个师兄弟陪我。他事先开玩笑对其师兄弟说,你们使劲喝,能把大哥喝倒拿下,我再你们一顿。

三个师兄弟顿时来了兴趣,决心与我在喝酒上比试比试。

我不知就里。隔日中午吃饭时,见这三个兄弟轮番给我敬酒,老弟则在一旁偷笑,心里不禁生疑。

记得当时喝的是本地产的60度原浆白酒。已经半斤下肚了,他们几个还一直变着花样劝我喝。

殊不知,我在林场青年点工作时,曾在工棚子住宿,被一线老工人“培训”过喝烧酒,属于“津巴(斤八)布韦”的,喝个一斤、八两白酒根本不会醉。

酒过三巡,我的兴致也来了。便站起来对老弟的三个师兄弟说,“这样吧,把每人面前的2两装杯子都倒满,咱们前腿弓后腿蹬,闭上眼睛往嘴里扔!”

说完,我带头做了个弓步示范,一口干掉了杯里的2两白酒。

老弟的师兄弟也不示弱,都跟着我的样子干了一杯。

我说,再倒上酒,咱们要连干三杯。

这60度原浆白酒劲不小。第二杯喝完,其中一个兄弟告饶了。另外两个也面露难色,知道今天遇上了喝酒茬子。可是,想不喝又不好意思。而我老弟已经躲在厨房里不露面了。

见此,我说,这样吧,第三杯大哥干掉,你们随意。

饭后,老弟的三个师兄弟踉踉跄跄走出店门,两个登上自行车,没骑几步就摔倒在路边水沟里…。

我把老弟叫出来,一起安顿好他的师兄弟休息醒酒。又与老弟喝了几瓶啤酒,借着酒劲吹嘘说“你的这几个师兄弟想拿下我,还嫩点!” 因为这顿拼酒,我被老妈严厉斥责了一顿,骂我三十多岁了“太没正形!”

还有一年秋天,老弟饭店来了个他几年未见的“朋友”。

老弟招待他吃了饭,他急匆匆地把一个提包放在饭店的壁柜里。说这个包寄放你这,过几天我来取。我老弟也没问是啥东西,就答应了。

过了两天,店里来了几个警察,搜走了老弟“朋友”寄存的提包,并把老弟传唤到了公安局刑警队。

原来,老弟的这个“朋友”有违法偷猎行为。他寄放的提包里是一些偷猎用的夹子、钢丝套等作案工具。

窝藏脏物,是违法犯罪行为,老弟吓得不轻。

他对警察说自己不知道提包里是啥,但警察不相信。还怀疑他的饭店有可能帮助其“朋友”销赃。当天把他扣留在警队配合调查。

家人打电话找我报信求救。我听了倒很生气,说,“活该!谁让他违法了,我不管!”

正在中学读书的我儿子闻讯,对我说,爸你必须救救我老叔,不然我就以不去上学抗议你!

我儿子小时候,老叔对他特别好。好吃好喝不算,还经常偷着给他零花钱,叔侄感情颇深。

而在梨川镇当地读小学的二弟的女儿,也和老叔感情好,哭闹着要去公安局门口坐等老叔回家。

生气归生气。无奈之下,我认真打听了事情的经过,感觉老弟有可能是被冤枉了。

于是通过当地的一位领导,向警方表明家属态度,既认错接受教训,又说了我老弟的一惯表现没劣迹。恳请警方仔细调查,以求从轻处理。

后来,嫌疑人自己承认,寄放提包时确实没告诉我老弟里面是什么东西。警察又找了一些人调查取证。最终对我老弟进行了普法教育一番才放回了家。

这以后,他再也不敢随便在饭店里给别人收存东西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林区城镇开饭店,无论规模大小,打白条子记账吃饭的现象很普遍。

我老弟的小饭店附近有学校、街道、木器厂等单位,吃饭打下的白条子总计有几万多元。直到饭店转手,一些白条子也没要回来钱。时过境迁,有些当年打条子的“钢笔大侠”已经消失不见了。

其中一个木器厂接待用歺的白条子累计近万元。后来老弟反复上门催要,厂里因亏损拿不出钱结算,竟然给了五十多只库存积压卖不出去的木制椅子顶账。

这种以物顶账的办法,真是既可笑也挺坑人。一下子拉回一车椅子,全家都傻了眼。

怎么办?老弟乞求哥哥姐姐帮忙,尽快找门路推销变现。

好在我的一个退休老师开幼儿园,折价要了四十只。但直到最后,老弟家里还剩下十几只没处理岀去。

后来听老弟说,还有一个单位以一辆无牌照三轮摩托车顶账,根本不能开,只好当废品卖了。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到家乡,看到镇里路边的一家家小饭店,不免有些感怀。猜想在其门面红火的背后,一定也隐藏着不少苦辣酸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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