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0月底,朱德率领的红四军主力,在进军东江地区时遭遇重大失利,第二纵队长刘安恭战场牺牲,此战红四军伤亡2000余人,被迫撤回闽西休整,毛委员闻讯急忙出迎,看到垂头丧气的战士们,抬着大批伤员和烈士遗体匆匆而过,而面色铁青的朱军长只说了一句话:就差了26天!
(朱老总剧照)
这是《古田军号》的一个片段,先解释两个问题,其一是朱军长所说的“就差26天”:当时还在上海的党中央,并未与红四军建立电台联系,所有指示都是以密信的方式,由交通员携带从上海送往闽赣苏区。
这一路上到处是敌占区和封锁线,信件辗转送到红四军军部的时间,至少需要半月二十天。彼时情报显示,不容于“李白黄”的桂系大将俞作柏,利用蒋桂战争意外攫取广西军政大权后,当上省主席不到半年,立场又变卦了。
是年10月1日,俞作柏通电就任“护党救国军南路总司令”,公开宣布拥汪反蒋,南京当局立即调兵镇压,期间从广东抽走大批粤军部队,致使靠近闽西的东江地区,敌警备兵力一时比较空虚。
上海党中央遂于次日发出指示信,命令朱毛红军抓住时机,立即兵进东江。这封信交到朱德手中,整整耗时26天,而南京当局解决俞作柏和广西事变,仅仅用了4天,两者时间差实在太大了!
粤军主力已迅速返回原防,而并不知情的红四军遵令出击后,迎面撞上了兵力战力均强的蔡廷锴等部,失利在所难免,情报和作战都具有极强的时效性,在没有电台通讯的情况下,用书信方式来指挥红四军作战,在今天看来简直是开玩笑!
但在当时,却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实,“朱毛”首长也很无奈,可是中央的指示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这是人民军队的纪律性和首长们的党性所决定的,其代价是不少红军战士因此牺牲了生命!
其二则是毛委员为什么没有随军行动,而是在闽西“迎接”红四军和朱老总?这事就有点复杂了,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古田军号》所诠释的中心思想所在,事关红四军早期的“前委”和“军委”之争,以及人民军队建军方向的大问题。
细细品读影片,甚至还可以读懂,未来华东野战军陈粟谭“三巨头”格局的形成,其实早在1929年便已初现端倪,这算是观影的个人心得吧。
(朱毛红军)
“501”陈毅元帅
红四军成立于井冈山会师之际,最初的军首长名单是:朱老总任军长、毛委员任党代表、王尔琢任参谋长、陈毅任政治部主任,其后王尔琢壮烈牺牲,红四军主要首长变成“朱毛陈”的格局,在军职以外,他们还分别兼任三个重要职务:
毛委员兼任红四军“前委书记”,前委即是“前敌委员会”的简称,出现于南昌起义之时,是党在军队中的最高领导机构,全权处理部队的军政大事,红四军的前委书记和委员,均由中央直接任命,性质是决策机构。
朱军长兼任红四军“军委书记”,全称是“军事委员会”,特指在红四军前委之下,设立的“红四军党委”,主要负责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和具体执行前委的命令,军委委员由“前委”任命,性质属于政治和执行机构。
而陈毅不仅兼任前委和军委委员,还是选举出来的“士兵委员会”秘书长,在红军早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毛陈三首长剧照)
客观来说,在军队职务体系之外,同时存在前委、军委和士兵委员会这三套组织系统,确实有些繁杂了,尤其是在环境险恶的战争年代,过于繁杂的领导层级,也会影响部队的作战和行动。
因此在1929年初,经毛委员提议通过:“遂决议暂停军委办公,把权力集中到前委”,此后红四军连战连捷,在赣南闽西开创了新局面,打下龙岩后甚至有了条件,首次给全军制做统一的军服,军心大振!
偏偏这个时候,中央的特派员带着指示信又到了,便是曾跟朱老总在四川共事过,之后留苏就读伏龙芝军校的刘安恭,这位“钦差大臣”的到来,使红四军的领导层第一次出现了严重分歧。
刘安恭瞧不起“山沟沟里的马列主义”,认为毛委员主持的前委权力过大,亦有“家长制作风”,要求恢复“军委”来分散前委的权力。出于尊重中央代表的目的,毛委员做了让步,同意恢复红四军“临时军委”,并以刘安恭为军委书记,这下麻烦大了。
(刘安恭剧照)
《古田军号》用多个镜头,展示了朱军长对毛委员的尊重,以及在生活和安全上的关心,但在红军创建之初,关于如何建设和发展这支军队,两个人还是有工作分歧的,而刘安恭的介入,又使这个分歧骤然升级。
私下里,朱军长和毛委员爆发了争吵,夹在中间的陈毅两头为难,只好劝完这个劝那个,毛委员斥其为和稀泥,干脆命名为“陈毅主义”,认为在建军方向的路线问题上,是必须坚持而不能“调和”的。
朱军长认为“前委管一切”似有不妥,刘安恭在一旁火上浇油,致红四军首长们争论不休,陈毅无奈,只好提出召开红四军第七届代表大会(即红四军“七大”),用民主选举的方式,来解决红四军内部的争议。
1929年6月,红四军“七大”在上杭县举行,反对毛委员方针的思潮略占上风,选举结果更是出人意料:陈毅当选为红四军新的前委书记,而毛委员却意外落选!也就是说,陈毅突然成为了红四军的最高领导人。
“503”谭震林同志
毛委员的脾气上来了,当即决定离开部队,前往闽西农村的蛟洋地区指导工作和“养病”,电影中还化名“杨先生”给农民当起了夜校老师,至于为什么称为杨先生,懂历史的读者心知肚明。
跟随毛委员下乡的只有寥寥几人,包括贺子珍和警卫员等,还有一位坚决随行的,便是红四军前委委员、第二纵队政委谭震林。朱军长次日闻讯,怒问陈毅为何不派警卫部队,担心毛委员安全之心,溢于言表,
谭震林因何也离开部队呢?因已确定,刘安恭兼任红四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团级建制,下辖的营级单位称为“支队”),而谭震林不愿与之共事,同时为了表达对毛委员的支持,遂义无反顾同行。
当时闽西地方领导人是张鼎丞同志,也是毛委员的坚定支持者,毛委员在蛟洋“养病”期间,在生活和保卫上,张鼎丞给予了极大的关心,《古田军号》借毛委员之口,也多次提到了张鼎丞的名字。
张鼎丞是抗战胜利后的华中军区司令员,以及解放战争时期的华东局常委和组织部长,现在知道粟裕为什么在华中军区组建时,坚持辞任司令员了吧?
毛委员离队后,陈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胜任,前委书记又要处理内务又要指挥打仗,非大才者不能胜任也,开始反思自身的错误,期间朱德陈毅曾连袂夜访,请求毛委员重回部队,遭到断然拒绝。
为了解决红四军的领导权问题,陈毅决定亲赴上海,向党中央汇报情况,同时要求恢复毛委员的职务。这边代理前委书记朱军长,则率主力奉令开始出击,遂有东江之败和刘安恭战死。
看到红四军损失如此,毛委员既心痛又愤怒,也充满着愧疚,与第一纵队司令员闷坐在街头,被问起红旗能打多久时?坚毅地回答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古田军号》的演绎了,真实的历史是以互写书信的方式。
期间陈毅在上海,一口气写了5万多字的汇报材料,并且如实汇报了红四军面临的困境,坦言毛委员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得到了分管军事工作的周公之支持,亲笔写信给红四军领导班子。
这封重要的指示信,指出了“极端民主化”的在军队建设中的危害,总不能什么事都靠投票决定,也肯定了毛委员的建军方针,陈毅带着这封信踏上归途,史称中央“九月来信”。
(这个101不太像)
“502”粟裕大将
电影中并没有粟裕的角色出现,盖因当时的职务太低,只是第一纵队的一名连长,不过这一时期,粟裕却有段特殊的经历:毛委员养病期间,粟裕亲奉朱军长命令,率全连驻于蛟洋,担负警卫工作。
粟裕在回忆录中,记叙了期间的所见所闻,也有机会当面聆听教诲。尤记得11月26日,陈毅赶回闽西后,与朱军长再次联袂前往蛟洋,请回了称病的毛委员,三位老战友重逢并取得一致,着手整顿部队和召开会议。
1929年12月28日,红四军“九大”在福建古田召开,即军史上著名之“古田会议”,会议由传达九月来信的陈毅主持,朱军长做军事报告,毛委员做政治报告,红四军全体代表庄严举手,通过了毛委员代表前委起草的八个决议案。
会议纠正了之前的错误,重申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从而建设一支新型的人民军队,会议选举毛委员、朱军长、陈主任、罗荣桓等11人为前委委员,毛委员重新当选为前委书记,闽赣苏区的发展,自此掀开了新的篇章。
古田会议前后,还对红四军的队伍进行了整编,原连长粟裕晋升为第一纵队第二支队党代表(相当于营教导员),成为红四军的主要干部之一,毕竟当时红四军总共才四个纵队。
更重要的是,粟裕经历了东江之败、蛟洋相处和古田会议,对毛委员的正确方针、朱军长的宽阔心胸、陈主任的坦荡作风,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对日后的军事生涯影响极大。
古田会议之后红四军战无不胜,闽赣苏区和红军队伍不断壮大,半年以后,红四军扩编为红一军团,下辖红三军、红四军和红十二军:陈毅担任红三军政委、谭震林担任红十二军政委,粟裕担任红四军参谋长。
1934年红军主力长征,陈毅、谭震林和粟裕由于种种原因,未能随军北上,而是留下来浴血坚持,全面抗战爆发后,再率各自的游击队伍参与新四军的组建,其后发展为威名赫赫的华东野战军。
而陈毅、谭震林和粟裕在古田会议时期的表现,已给毛委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政治上给予了极大信任,才能形成未来“华野三巨头”的格局,至于后调入新四军和华野的其他领导,只能另当别论。
《古田军号》是一部被远远低估的电影,它用一把军号的故事,追忆了人民军队建军方向的确立!
(朱老总吹起军号)
陈毅和聂荣臻一样,都是建设型人才,打仗在同级别里偏弱
陈就是这次去上海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