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作者:西子情

冰悦谈小说 2024-09-14 16:30:58

《十里芳菲》

作者:西子情

简介:

昆仑有两宝,一宝玄天境,可预知百年,一宝卫轻蓝,少年天才,承宗门重任。

昆仑将这两宝护的紧,跟眼珠子一般。

江离声是个修炼废柴,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通,哪一种道,她也修不好,这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是个惹事儿精,将宗门上下搅的日夜不得安宁。

她师傅护犊子,在她引起众怒,众人发誓要将她踢出宗门时,直接将她送去了昆仑,美其名曰:昆仑规矩严,会教弟子,她去了一定能改造好。

后来,江离声不但没被改造好,还闯了大祸,被整个昆仑追杀。

因为,她失手砸了玄天境,又拐走了卫轻蓝。

昆仑与她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其实,江离声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能耐,最开始,她是实打实乖乖巧巧,坚决不到玄天境面前晃悠,也是躲着卫轻蓝走的啊……

精彩节选:

修仙界有三大仙门,昆仑、清虚、太乙。

三大仙门联手护卫人间,万年来,除魔卫道,不让妖鬼横行。

每十年,三大仙门年轻出色的弟子齐聚,比试、切磋,排行出仙门风云榜,上榜者,得到宗门器重,被委以重任,名利双收。

这一代,昆仑宗主亲传弟子卫轻蓝,以十八岁之龄,夺得风云榜榜首,被誉为万年来仅有的少年天才。

太乙宗主亲传弟子叶星辞屈居第二。

只清虚宗主玉无尘,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江离声,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眼瞎了,觉得这女娃将来一定是一个能承他衣钵,担起清虚重任的人?

人家十八,她也十八,同是养了十八年,看看人家,一个风云榜榜首,一个第二名,而她……榜尾三千,她连尾巴都没上去。

枉他当初,还跟昆仑宗主秦封行,太乙宗主裴檀意,得意地炫耀,如今老脸都丢尽了。

就她那勉勉强强的本事,在除妖时能不被妖吃了,他如今都要念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更气人的是,这货总是闯祸,隔三差五就有峰主、堂主来找他告状,让他管教徒弟,说他若是再不管教,三十六峰主联合起来,请出祖师令,强行将她踢出宗门。

玉无尘怎么舍得?孩子再不争气,也是他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于是,在江离声又一次闯祸,犯了众怒后,他立马将她打包,送去了昆仑。

在众峰主堂主怒气冲冲找来时,玉无尘稳如泰山地说:“众位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息怒息怒,那狗东西已被我撵去昆仑了,你们放心,我已交待了昆仑那边,务必要按照昆仑的规矩对她严苛管教,她若不服管教,再闯祸,就将她关去昆仑的万年无望崖,冻死她。”

此话一出,勉强安抚住了峰主堂主们,虽然一个个仍旧脸色难看,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都齐齐想着,昆仑对弟子严苛,昆仑的戒律堂可不是摆设,昆仑更不是由得江离声胡来的地方,若她真能被改造好,行吧,他们也不忍宗主伤心,毕竟,宗主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踢出去,可就没了。

于是,此事就这么圆了过去。

此刻谁也没想到,就连玉无尘自己也没想到,江离声这狗东西,会在昆仑,闯出了比她以往十八年更大的祸来,若是早知道,他自己就先清理门户了。

昆仑山脚下,江离声栽下传送卷轴。

耳边似乎还嗡嗡地响着“江师妹终于被赶出去了!”的欢呼声,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呼声最高,人太多,分辨不出来。

不过可以感觉得出,她被送出清虚,多少人拍手称快。

她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回头算账,传送卷轴倏地飞走了,甩了她一脸尾气。

江离声一阵气闷。

她招谁惹谁了?

师傅不听她解释,连宗门的传送秘宝都动用上了,将她打包送来了昆仑,这破画轴,一路上将她颠了个七晕八素,竟然还故意在落地时,将她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回窦娥都没她冤。

昭阳峰的师兄背着未婚妻跟灵兽峰的师妹约会,她倒霉地撞上了,那俩人二话不说,颇有默契地将药田给毁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俩人倒好,一边跟她道歉,说着“对不住了师妹师姐。”,一边分开跑出去高声大喊,说是她突然发疯毁了药田。

她看着二人的骚操作,目瞪口呆,有一百句骂人的话,卡在嗓子眼。

总之,她百口莫辩。

而且,也没人容许她辩,那药田种植了上万灵植,被毁了大半,损失惨重,各峰主堂主听说后,齐齐涌向她师傅所在的主峰望月峰,怒气冲冲,势要将她踢出宗门。

她师傅眼见势头不好,当机立断,动用了宗门秘宝山河卷,将她火速送来了昆仑,拜托昆仑收容她一阵子,严苛教导。

山河卷可日行万里,一旦动用,拍马都追不上,她师傅也算豁得出去了。

江离声叹气,来得急,她什么都没带,身上只有一个低阶储物袋,里面放的都是她平时吃的零食。事发前,她在泡灵泉,喜欢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泡,没将这个摘下来,否则如今真是一穷二白了。

她认命地给自己弄了个清洁术,脸上身上被摔的土灰消失不见,她开始爬山。

昆仑高达万丈,她的剑没带出来,符箓没带出来,传送符没带出来,千秋笔没带出来,八卦盘也没带出来,只能靠双脚走上去……不,爬上去。

她爬了大半天,一个昆仑弟子都没遇到,望着遥遥巍耸的山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肯定是她师傅传话让昆仑给她点儿苦头吃,否则山河卷应该将她送到山门口,而不是山脚下,偌大的昆仑,弟子上万,大半天了,不可能山路上连个御剑的人影都没有。

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憋气地坐在台阶上,不走了。

昆仑宗主秦封行通过通灵水镜看到昆仑山脚下那小丫头坐在台阶上,三天了,一动不动,没有上来的打算,每日吃几块零食,喝几口山泉,然后睡一觉,一副看不见人来接她,她就不上山了的模样,给气笑了。

他吩咐记名弟子,“云端,你去将那小丫头带上山。”

云端望了水镜一眼,“是,宗主。”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要迈步出门,秦封行又忽然开口:“等等,先不用去了。”

云端疑惑地回头。

秦封行看着通灵水镜内一人从山下而来,说:“轻蓝回来了。”

云端一喜,疾步走回来,看向通灵水镜。

只见通灵水镜内,一男子从山下出现。男子极为年轻,身量清瘦,眉眼清绝,一身绯色锦衣,玉带束腰,青丝半束,发冠精致,耳侧两缕发丝垂落,随着他走动,飘逸轻扬,腰间一把宝剑,手骨一枚玉戒,他并没有御剑上山,而是沿着玉阶拾阶而上,明明是极少年感的人,但他步履从容,气息内敛,不急不躁,正是出门三月今日回山的卫轻蓝。

昆仑宗主唯一亲传弟子,昆仑这一代的少年天才。

此时,江离声也看到了卫轻蓝,目光瞬间顿住。

真是好样貌。

她心想。

同时又想着,他是从山下回山。

卫轻蓝自然也看到了江离声,瘦瘦的,小小的,懒歪歪地坐在玉阶上,坐没坐相,窝成一团,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零食,不知是什么食物,看起来吃的很香,白皙素净的一张小脸,两腮被塞的鼓鼓的,乍然看到他,似乎被惊了一下,眼睛睁大,咀嚼的动作顿住,有几分呆。

手里除了零食,腰间除了低阶储物袋,她周身再无一物,衣服也是没什么标识的玄青色,看起来半新不旧,没什么特别,看不出是什么门派,但肯定不是昆仑弟子。

卫轻蓝没什么探究的欲望,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一步步,越过江离声,继续拾阶而上。

清冽的气息从身边拂过,江离声回过神,张了张嘴,有心想喊他捎一程,但很快缩了下脖子作罢。

这个人,她不敢啊!

昆仑弟子是统一的白底篆黑色花纹弟子服,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昆仑的少年天才卫轻蓝,是昆仑宗主为区别他与所有人,特意用法宝为他制的绯衣,一见夺目,观衣识人。

这人是昆仑的宝贝,未来承担昆仑重任的人,她得躲着,更不能搭讪,否则昆仑怕是也容不得她,那就枉费她师傅咬牙维护她的一片苦心了。

哎,要她说,这么憋屈过日子,还不如将她逐出宗门。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继续低头吃手里的零食。

秦封行透过通灵水镜看的清楚,失笑点头,“这小丫头,还算有自知之明,云端,你去接她吧!将人接进山门后,安置去戒律堂,让她好好跟着周堂主学戒律清规。”

云端看的稀奇,“是,宗主。”

秦封行又补充,“告诉轻蓝,让他来见我,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走一日登天阶。这一回,容不得他慢慢走了,就说我马上要闭关,让他速来。”

“是!”

云端到时,江离声吃完零食,喝完山泉水,已准备睡觉了。

见有人自山上而下,她眯着眼睛瞅了一眼,没冒然说话。

云端站在江离声面前,十分有礼地拱手,“可是清虚的江离声江师妹?在下昆仑九华峰云端,奉宗主之命,前来接你。”

江离声眨眨眼睛,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巧巧见礼,“云师兄好,多谢。”

云端心里讶异江离声的乖巧,对她纳闷地问:“江师妹怎么不御剑上山?”

不怪他疑惑,实在是她有些奇怪,在山路上待了三天,看起来不像是架子大等着来请的样子,但偏偏无人来接,她就是不上山。

“我来的急,剑没带来。”江离声挠挠头,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没剑上山。”

云端震惊。

江离声尴尬地解释,“泡灵泉时,将剑解了,后来没来得及拿。”

云端默,清虚宗主这位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早就有所耳闻,据说,她什么都会,剑术、符箓、卦象、法阵、炼器、炼丹等等,但她什么都不精,否则也不至于风云榜三千,她连尾巴都没上去了。如今虽然是个筑基,年纪又小,已比许多人都强了,但据说她这筑基是靠玉宗主无数法宝好药堆叠出来的,水分很大。但修士连剑都解了丢下,不靠谱成这样,他也是没料到的。

他和善地打住话,“我御剑带江师妹吧?”

“多谢云师兄。”

云端御剑,自己跳了上去,然后示意江离声站在他后方。

江离声看看剑的高度,摸摸鼻子,“云师兄,你的剑太高了,能再低点儿吗?”

云端愣住。

江离声乖巧说:“我上不去。”

云端连忙将剑放低了一半,“这样呢?”

江离声跳上剑,“这样行的。”

云端不再说话,御剑带着江离声上了昆仑山,他贴心地没敢将剑御的太快,怕她不适应,毕竟她连起步剑太高,都上不来。

来到昆仑山门口,云端收了剑,江离声从剑上跳下来,又道谢,“多谢云师兄。”

云端摇头,“不谢。”

他收了剑,往前走,“宗主让我带你去戒律堂,从今日起,你就在戒律堂跟着周堂主学习昆仑戒律。”

江离声眨眨眼睛,“好。”

云端带着她到山门口登记处登记,领入山令牌,负责登记的师兄看着江离声的名字,多瞅了她两眼,一脸钦佩,“这位原来就是清虚江师妹?久仰大名。”

江离声脸红,“这位师兄客气了。”

她的大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登记的师兄哈哈大笑,“江师妹无需谦虚,你的大名,贯耳三宗。在下玉珠峰陆少凌,今儿替好友值守山门,听说师妹会炼丹,改日找师妹指教。”

江离声汗颜,“指教不敢,就是略会,略会。”

陆少凌又笑,“师妹千万别谦虚,放眼三宗,唯你是全才。”

江离声彻底脸红了。

她这个全才,还不如没有。

陆少凌笑着将令牌递给江离声,又跟一旁的云端搭话,“云师兄,方才一刻前,卫师弟回来了,你瞧见人了没有?”

云端点头,“瞧见了,替宗主传了话,卫师弟去见宗主了。”

“怪不得他走的那么急。”陆少凌嘟囔了一句,“卫师弟这次出去了三个月,比以往的时间长一些,我见他似乎又进益了,已到了金丹后期?十八岁的金丹后期啊,太逆天了。”,他叹气,“哎,卫师弟这天赋,谁也比不了,我等就没这运道。”

云端笑了笑,“卫师弟天资聪颖,天赋奇高,运道的确也好,三个月进益一次,并不稀奇。”

“是不稀奇,但他这次似乎一下子进了两阶,这就厉害了。”陆少凌羡慕,“我都半年了,境界还卡在筑基中期没动静。”

“修道之人,各有运数,急不得,再有一个月,奇山秘境就要开了,陆师弟可以去碰碰运气。”云端提点。

陆少凌惊讶,“奇山秘境不是百年才开一次吗?怎么如今刚八十年就开了?”

云端摇头,“不知,三宗联合推测出一个月后开,筑基及以下,都可以去,这次三大宗门都会派人去,陆师弟正是筑基,可以去。”

陆少凌认真道谢,“多谢云师兄提点。”

云端说了句“不客气”,带着江离声进了山门。

昆仑仙山,从山脚下看,云烟雾绕,巍峨高耸,神秘浩瀚,高不可攀。进了山门内,便可见殿宇重重,瑰丽大气,再往里走,如一幅幅画卷,有白雪皑皑之处,也有烟波浩渺之处,有锦绣蜿蜒之处,也有擎天磅礴之处,总之,不愧是三宗之首,比清虚有气派。

昆仑的弟子走过,一个个腰背笔直,气质都极好,不见有人打闹。

江离声暗暗警告自己,乖些,再乖些,入乡随俗,不能惹事儿。她师傅这些年的脸已经因她丢的太多了,不能再丢了,尤其是丢到昆仑。

云端每走一处,简单为江离声做介绍,见这江师妹不多话,乖巧的不得了,很是纳闷,这么乖的小姑娘,她那些胡作非为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总不能传言有误吧?

他没好探究,最后带着人来到了戒律堂。

戒律堂的堂主周枕言已得了宗主传话,知道今儿他的戒律堂要来清虚宗主的亲传弟子,既是宗主亲自发话,他自然要好好关照的,所以,他早早便等在了门口。

云端见了周枕言,拱手见礼,“周师叔,这是清虚的江离声江师妹,从今儿起,在您这戒律堂学习。”

江离声拱手见礼,“周堂主好。”

周枕言自然也听说过江离声的大名,今儿见到了人,没想到是这么白净乖巧的小姑娘,他笑着点头,万分和善,“江师侄是吧?行,从今儿起,你就留在戒律堂。”

他对云端摆手,“云师侄,你自去忙吧!”

云端点头,告辞走了两步,又犹豫着回头,看了江离声一眼,不太放心地交待周枕言,“周师叔,江师妹来的急,什么都没带,您看……”

江离声尴尬。

周枕言也发现了,江离声身上只一个低阶储物袋,实在放不了什么东西,佩剑都没有,虽不明所以,但他依旧点头,“行,我知道了,稍后依照新弟子入门的规矩,我带她去领一份用度。”

云端点头,这才放心地走了。

江离声暗暗感慨,这云师兄可真是个妥帖的好人。

周枕言亲自领着江离声去领新弟子用度,昆仑的弟子服,佩剑,五枚中品灵石,一千枚下品灵石,还有一瓶养气丹,一瓶辟谷丹,一块传讯玉牌,一个低阶储物袋。

这份用度,在仙门里,对于新入门弟子来说,已是极丰厚了,一些小门派,可没这么厚实。

江离声一个筑基初期,领人家新弟子的用度,心里还是很不好意思的,但她既然来了昆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也是临时的昆仑弟子了,这份不好意思,她先悄悄藏了起来,毕竟,她目前实在是太一穷二白了。

领完用度后,周枕言又亲自将江离声送到了她的住处,一处规格极小的独立小院子。比她在清虚单独的住处,小了几十倍不止。

周枕言观察江离声表情,跟她说:“新弟子是每八个人一处住处,每三个月一次考核,重重考核都过了,有峰主收入内门,才会有这么一处独立的小院子,若是外门弟子,也只是三四个人合住一处,多有不便的。”

这话是在告诉江离声,因她的身份,已是格外关照了。

“多谢周堂主关照,我不挑的。”江离声乖巧道谢。

周枕言点头,“明儿卯时有早课,你先学咱们昆仑的规训戒律,学好,后面再做安排。”

江离声点头,“好。”

周枕言又交待了两句别的,见她都乖巧应下,心里也纳闷稀奇,这么乖的小姑娘,她那些传闻,都是怎么出的?不过他也没急着探究,交待完便走了。

人离开后,江离声扭头躺去了床上,滚了两圈,心里一阵哀嚎。

戒律堂啊!

天要亡她。

要知道,在清虚,也有一大堆戒律,都被她当零食吃了。谁让她还是婴儿时,就被宗主收在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了呢!清虚的门规戒律,对她这个自小在清虚长大且长在宗主膝下的唯一亲传弟子来说,就是空气。

但这里是昆仑。

她被当做新弟子对待,清虚的一切,暂时都跟她没关系了。

呜呜呜。

等她什么时候出了昆仑,见到那两个害她的奸夫淫妇,一定要敲碎他们的脑袋。恬不知耻偷情不说,连同门都陷害,他们简直是清虚的毒瘤。

太可恨了!

也许是床太舒服,毕竟好几日没沾床了,她躺了一会儿,气着气着,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喊:“新来的师妹!新来的师妹!”

江离声迷迷糊糊被喊醒,打开房门,便看到隔壁左侧墙头上,一人趴在上面,露出个脑袋,眉眼俊秀,瞧起来十分活泼的样子,见她出来,那人嘿嘿一笑,“新来的师妹,你都来了半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就喊喊你。”

江离声自从进了昆仑,一路上见的都是端正板直不苟言笑居多的修士,除了入山门时见的陆少凌爽朗些,这还是第一个这么活泼与她主动搭话的,她问:“这位师兄,你是?”

“玉虚峰安如许,师妹你叫什么?”安如许好奇地看着她。

江离声回答,“江离声。”

“江离声?”安如许挠挠头,“师妹,你这名字好耳熟啊,哪个峰的?”

江离声惭愧,如实说:“清虚江离声。”

“啊?哈,你就是……你就是那个……哎呦……”安如许话没说完,栽下了墙头,“咚”地一声,可见栽的不轻。

江离声默,向那面墙走近几步,“安师兄你没事儿吧?”

“哎呦,好疼,没,没事儿,我皮糙肉厚。”安如许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重新翻上墙头,一脸惊奇地看着江离声,“那个,江师妹,你不在清虚待着,怎么跑来昆仑了?”

江离声仰着脸看着墙上的人,贴心地建议,“安师兄,要不你进我的院子来说?”

她怕他等会儿又栽下去。

“呃,好。”安如许跳下墙头,进了江离声的院子。

江离声请他进屋。

安如许摆摆手,“女孩子的屋,我怎么能随便进呢,就坐在台阶上说吧!”

说完,他自己不客气地先坐在了台阶上。

江离声心想,这位安师兄看着性子不着调,但还挺知礼,她点点头,也坐在了台阶上,回答他,“因为犯了大错,被我师傅送来昆仑改造。”

安如许求知欲爆棚,“什么样的大错需要送来昆仑?”

“毁了药田,上万灵药,被毁了一半。”

安如许倒抽一口气,惊问:“你做什么毁药田?”

“抽风。”

安如许:“……”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是被人陷害,毕竟事情已出,跟人说无益,这锅她只能自己先背着了。

安如许好半晌才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师、师妹,你因何抽风啊?是、是有隐疾吗?”

“安师兄,你为何结巴啊?”

“我不结巴啊!”

“我也没有隐疾,就是当时没控制住。”

安如许恍然,“哦哦哦,我懂了,是不是就跟传说你炼丹,不止丹没练成,还炸了你师傅的住处一样?”

江离声:“……差不多吧!”

“关于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啊?”安如许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乖巧的师妹,是怎么成为清虚一大祸害,名扬三宗的。

江离声点头,“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外面的人真没瞎传,除了这次最大的祸,是她被人陷害的,其余那些,都是真的。所以,她师傅才不听她狡辩,直接气的给她打包送来昆仑,连查都不查了。

安如许唏嘘,“师妹,你可真牛。”

江离声脸红。

安如许拍拍屁股站起身,“我也是今儿被罚来戒律堂的,明儿我与师妹一起去听早课。你能不能按时起来?若是能,明儿你喊我?”

江离声也不知道,她挠挠头,诚实地说:“我觉多。”

安如许“哈”地一乐,“我也是。”

二人对看一眼,安如许长叹,“我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妹了,但我身为男人,理当照顾师妹,明儿我定个小铃铛,准时喊你。”

江离声松了口气,有伴挺好,她道谢,“多谢安师兄。”

第二日,安如许果然准时喊江离声一起去上早课。

江离声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与安如许汇合,用衣袖擦眼睛,“安师兄早。”

安如许也打着哈欠回她,“江师妹早。”

二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神色,如出一辙。

按理说,修士少眠,或者可以不睡觉,但这俩人不同,可见都是需要睡眠的。

安如许拿出剑,开始御剑而行,嘱咐江离声,“江师妹,我带路,你跟上我。”

江离声也拿出昨儿临时领的剑,点头。

安如许“嗖”地就飞走了。

江离声刚上剑,抬头再看人已经没影了,她默了默,寻着剑气,追了上去。

两道人影,拉的很远。

安如许来到学堂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江离声御剑到达,他迷惑,“江师妹,你这御剑……”

江离声脸红,“当初贪玩,没好好学。”

安如许震惊,“所以,你这筑基是……”

“师傅帮我升上来的。”

安如许:“……”

不愧是风云榜三千,她连个尾巴都没上去。

连练气弟子的御剑都比她好,她这该是得多贪玩,遇见妖,估计跑的都没妖快。怪不得听说清虚玉宗主疼爱徒,都筑基了,还不让她下山去历练,就这个水平,也没法历练啊。

他心情复杂地带着江离声进了学堂。

他们来时,里面已坐了上百人,教学的先生已到了,见二人迟到半刻,他沉了脸,“你们二人,迟到了,每人在我手下过十招。”

安如许脸都变了,他是掐算的时间正好,但没想到江离声御剑这么慢,所以晚了。

他扭头跟江离声低声说:“戒律堂的首席客座先生贺贞棠,出自天剑峰,元婴中期,冰冷无情,铁面无私,你我完了,十招能被他打成残废。”

江离声闻言脸也变了。

贺贞棠压根不与二人多话,倏地出剑,一道金光,直冲二人砸来,剑气兜头将二人罩住,江离声挥剑抵挡,这破剑,刚出手,就“咔”地一声碎了,然后她被剑气掀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痛的她头晕眼花,差点儿晕死过去。

而安如许,同样是筑基初期,却比江离声好太多,挥剑接了贺贞棠五招,才被掀飞了出去,同样砸去了墙上,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贺贞棠收了剑,冷嗤,“两个废物。”

他看也不看二人,“滚起来,入座,明日再迟到,依旧是这个惩罚。”

江离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安如许似乎被打的起不来了,她又转头伸手去扶,将他扶到了两个相邻的空座上,这回真成他口中说的难兄难妹了。

安如许气血翻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哆哆嗦嗦伸手掏出一瓶丹药,往嘴里倒了两颗后,艰难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扭头看江离声已规规矩矩坐好,坐的还挺板正,似乎不受影响,他惊问:“江师妹,你不用吃药吗?还是说贺先生厚此薄彼,打你打的轻?”

江离声小声说:“我经揍。安师兄,专心听课,小心一会儿又该挨罚了。”

安如许顿时闭了嘴,勉强坐直身子,但内府和脑中被剑气震的嗡嗡的,难受极了。

课堂上,贺贞棠已经开始讲昆仑戒律。

上千条戒律,看的江离声眼晕,听的心中叫苦不迭,她完了,完了,明儿就算不迟到,先生会不会考戒律背诵啊?这么多,她能背得下来吗?

一节课晕晕乎乎上到一半,贺贞棠随手指一人,“你站起来解释,为何昆仑的万年无望崖是昆仑最高惩戒?”

被指的年轻弟子站起来回答,“回先生,因为万年无望崖,一旦开启,犯戒弟子被关进去,没有万年,出不来,哪怕是宗主被关进去,也一样。不到万年,只进不出。据说里面连接剑冢,受数十万剑刃剑气绞割,冷冽冰寒,能活着走出来的,至今没有。”

“嗯,答得好,坐下。”贺贞棠很满意,他扫视一圈,警戒众人,“所以,你们听好了,都好好学昆仑戒律,别哪天闯了大祸,被关进万年无望崖,也别学清虚的江离声,就她犯的那些大错,在昆仑,早就被关进去了。”

江离声:“……”

先生,您礼貌吗?本人就坐在这里,您这样说合适吗?

安如许扭头看江离声,小声说:“师妹,贺先生是不是特冷血无情?你看他,明明知道你坐在这里,刚揍了你,还这样说。”

江离声小声回他,“安师兄,你说错了,贺先生根本不认识我。”,她指指自己身上,“我穿的是昆仑弟子服。”

安如许一拍脑门“对哦”,他忽然伸手,高举,大声说:“先生,您口中的江离声,江师妹就在这里。”

江离声:“……”

听我说,安师兄,我谢谢你全家!

瞬间,不止贺贞棠看了过来,课堂上上百昆仑弟子,都看了过来。

江离声红着脸,自觉从没这么丢人过,惭愧地站起来,“清虚江离声,贺、贺先生好,诸、诸位同仁好。”

贺贞棠看着她,“清虚江离声?你怎么来了昆仑?”

江离声羞愧,“奉师命,来改造。”

“嗯,不错,玉宗主难得有这个觉悟,但你今儿迟到了,下不为例,好好改造,不要像在清虚一样,为所欲为,昆仑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听到了吗?”

江离声点头,“听到了。”

贺贞棠满意,言简意赅,“坐吧!”

江离声坐下。

贺贞棠又转头对准她旁边,冷下脸,“安如许,你闯的祸也不小,灵兽峰跑出来的妴胡是能让你抓了烤着吃的吗?让你来与新弟子一起受教,不是让你来应付迟到的,听到没有?你如此顽劣,也要好好受教。”

安如许立即站起来,大声说:“听到了先生。”

“下不为例,坐。”贺贞棠摆手。

安如许坐下。

贺贞棠又继续讲课,上百弟子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

下课后,先生走了,江离声先给安如许道歉,“对不住安师兄,我御剑太慢,害你迟到被罚。”

安如许摆手,“也有我的错,我只考虑自己御剑,没考虑你御剑,预估时间不够,不怪你。”

江离声见他脸色发白,担忧地问:“是不是没课了?我们能回去了?安师兄你……还能御剑吗?”

安如许摇头,有些虚地说:“贺先生太狠了,我怕是不能了,江师妹,你看起来没事儿?你能御剑带个人吗?我恐怕得去医堂一趟,我伤的有点儿重。”

江离声点头,“能的,就是会很慢。”

安如许松了一口气,“那就拜托江师妹了。”

“但是我没剑了!”江离声看着地上的碎剑,补都补不齐了,况且她手里也没材料。

安如许也看到了,震惊她的剑毁成了这个样子,她的人却没事儿,疑惑地问:“你的剑怎么禁不住一招?”

江离声无奈,“是从新弟子处领的剑,不结实吧!”

安如许点头,将自己剑解下递给她,“先用我的剑,咱们俩先去医堂,然后我再陪你去剑堂走一趟,给你买一把剑。”

江离声点头,接过安如许的剑,自己先跳到了剑上,示意安如许站在她身后。

安如许看着放的极低的剑,默了默,站了上去。

江离声口中的慢,是真的慢。

安如许觉得,大概只比他自己走路,快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但他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没资格挑剔,也不好意思挑剔,只能忍着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忍的他更难受了,觉得头更疼了。

从戒律堂到医堂,需要翻过三座山。

江离声抹汗,心想着,太远了,真是太远了,这医堂建造的不合理,难道不应该跟戒律堂挨着吗?但凡到戒律堂受罚的弟子,哪个不会受伤?难道是故意的?就像安师兄这样的,被打成重伤,不能御剑了,还得辛苦用脚爬三座山跑去医堂治?要不就忍着?

这么一想,昆仑简直是无处不警戒弟子啊!

怪不得会成为仙门之首,心计真多。

安如许见她抹了好几次汗,默默开口:“江师妹,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其实,若不是走了一半路了,他想说,要不咱们回去吧?我不治了。

江离声摇头,“安师兄,不用休息,我不累。”

“但我看着你好像挺累。”

“不累,我就是爱出汗。”

“好吧!”

又御剑走了一段路,前方迎面走来一人,绯红衣袍,清隽如画,没御剑,只缓步走着,青丝飘动,眉目轻淡,如山巅的雪,浮于云端,不落入尘埃。

江离声剑一歪,顿时滑到了地上,安如许惊呼一声,也跟着滑倒,江离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拽了他一把,二人齐齐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她立即松手道歉,“对不住安师兄。”

安如许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休息一下……咦?卫师弟?”

卫轻蓝看了一眼二人,目光落在江离声身上,顿了一下,对安如许点头,声音清润,“安师兄。”

安如许惊问:“卫师弟,你、你又进益了两阶?”

卫轻蓝点头。

安如许羡慕地看着他,“卫师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卫轻蓝不置可否,“安师兄这是受了重伤?”

“对,要去医堂。”安如许苦下脸,“我嘴馋,没忍住,烤了一只跑出来的妴胡吃了,被罚到戒律堂重新学戒规。贺先生太狠了,我今儿算是领教了,我们就迟到半刻,就要在他手下过十招,我只接了五招,就被打成了这副样子,如今内府跟火烧似的,提不起灵力了,头也疼的很,吃了两颗回元丹都不管用,只能去医堂了。哎。”

卫轻蓝对他伸手,“我帮安师兄看看?”

安如许顿时受宠若惊,“多谢卫师弟。”

他上前一步,没注意江离声悄悄退后了两步,躲去了他身后。

卫轻蓝余光扫见,神色又顿了一下,伸手搭上安如许的脉,片刻后,他撤回手,“若是安师兄信得过我,不必去医堂了,我为安师兄梳理一下,再吃一颗天香丹就是了。”

安如许连忙说:“我自然信得过卫师弟,不过我手里没有天香丹,得去医堂买。”

“我有。”

安如许赶紧道:“那我拿通神丹跟你换。”

通神丹是要比天香丹还贵重一些的,只有修炼到金丹期才能用,他还没到金丹,自然不敢用。

卫轻蓝摇头,“不必。”

安如许已从储物戒将通神丹掏了出来,塞给卫轻蓝,“卫师弟,遇见你,已省得我跑去医堂找医修了,既省灵石又省力,你若是不收这个,那我不要你帮我了。”

卫轻蓝闻言点头收下,挥手一道金光,将安如许罩住,不过瞬间,安如许便觉周身一轻,哪里都不疼了。

卫轻蓝撤回手,递给他一颗天香丹。

安如许接过,吞着吃了,一阵感激又敬佩,“卫师弟,你竟然还会医术。”

“不是。”卫轻蓝摇头,“我不会医术,只不过你的伤恰好是贺师叔伤的,我曾被他伤过,正巧会治他的剑伤罢了。”

“啊?这样啊。”安如许震惊了,“你也挨过罚?”,说完后,他觉得不对,卫轻蓝从不犯戒,是不可能受罚的,立即摇头,改口:“你与他过招过?”

“嗯。”

“多久前的事儿?”

“十年前。”

安如许默。

人家十年前,才八岁,就能跟贺贞棠过招了,他都二十二了,还只接了贺贞棠五招,却被伤成这么重,真是哭死他算了。

他想起什么,立即找人,回头见江离声安静站在他身后,他侧开身子,对卫轻蓝介绍,“卫师弟,这是江师妹,江离声。”

他说完,又补充,“清虚江离声,跟你一样名传三宗。”

江离声:“……”

听我说,安师兄,我再次谢谢你全家!

人家名扬三宗,是少年天才,她呢?是清虚废柴,这名声能放在一起比吗?

大概是她太安静沉默,抗拒这么对比的气息太明显,安如许介绍完,也后知后觉到不妥,赶紧弥补,“江师妹人特别乖巧。”

卫轻蓝点头,声音清润,“江师妹。”

不带什么情绪,轻淡如雪,一如他的人。

江离声不抬头,乖巧安静,“卫师兄。”

只字不提,昨儿见过。

卫轻蓝也不多言,径自往前走了。

安如许在他走远后,对江离声道歉,“江师妹,我刚刚说错话了,对不住啊。”

修行之人,于人的情绪感知都十分敏感,就像他察觉了江离声那一瞬间的抗拒对比,自然也察觉了江离声似乎不想与卫轻蓝搭话的躲避态度。

江离声摇头,对安如许一笑,“安师兄,你不用道歉,我没生气。”

她搓了搓脚尖,叹了口气,小声解释:“我就是……不敢靠近刚刚那位卫师兄,我怕我万一影响了他可就不好了,毕竟,他可是昆仑的宝贝,我得躲着,不能跟他接触,免得惹了祸,昆仑也不收容我了。”

安如许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江离声点头。

“江师妹,你可真诚实。”他倏地一笑,目光也真诚了几分,“走吧,我御剑带你去剑堂,然后,我也实诚地跟你说,你这御剑的本事得练练,真是太慢太慢了。”

江离声将剑递回给他,“嗯。”

安如许站在剑上,细心地将剑放低,在江离声跳上剑后,他说:“否则,一个月后,咱们俩要去秘境,到时候是你追着妖跑,还是妖追着你跑啊?”

江离声不确定,“咱们俩也要去秘境吗?”

“去啊,每个峰都要出人,戒律堂也要出人,如今戒律堂只咱们俩是筑基,其余人都是新弟子,肯定有咱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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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9-17 00:38

    优秀啊 加载这么多[笑着哭][笑着哭][笑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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