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站起来了》作者:笑佳人

冰悦谈小说 2024-12-09 18:18:52

《残疾王爷站起来了》

作者:笑佳人

简介:

宫里选秀,双腿有疾的惠王一身死气,秀女们避如蛇蝎。

只有姚黄蠢蠢欲动,偷瞥了对方好几眼:都坐轮椅了,婚后肯定事少吧?

没多久,惠王对新娶的王妃说:

“我爵俸五千,随你花用。

“每月逢五逢十我会陪你,其他时间分房而睡。”

姚黄大喜:事少又钱多,可!

精彩节选:

储秀阁。

明日便是秀女面见皇上与各宫娘娘们的大日子,为了让秀女们展现出最好的精气神,洗去连续教习一个月的枯燥与疲惫,方嬷嬷给仅剩的五十位秀女放了一日假。

虽是放假,秀女们也只能在储秀阁走动,且不得玩闹喧哗。

皇城最气派的是三大殿,储秀阁只占了西宫一个小小的角落,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合院,中间的空地用于秀女们练习步伐仪态,只有正房与东西厢房的屋檐下各留了狭长一块儿的花坛,栽种着宫里常见的牡丹。

三月下旬的时节,有的牡丹已经开了,有的还是青青的花苞,圆圆紧紧的,似是嫌吹来的风还不够暖。

姚黄与另外四名秀女同住在西厢房的南间。

如花似玉的年纪,小姑娘们都很爱干净,然而五个人还是太多了,一夜过去屋里显得闷闷的。

姚黄起得最迟,穿好衣裳后见屋里只剩另一个正在梳头的秀女,试着问道:“我开窗了?”

陈萤对着镜子,一边插上玉簪一边笑道:“好啊。壶里的水该凉了,你快点洗漱吧。”

清晨宫女会提来一大壶热水,随便五人自行分配。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秀女们都知晓性情德行的重要,绝不会在分水这等小事上争抢,平时相处甚至比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还要和气融洽。

姚黄抬起闭拢的窗板,明亮的春光立即涌了进来,刺得她垂下眼帘,又照得她面上暖暖的。

檐下的花坛边站了一排七八个美人,被开窗的动静吸引,美人们齐齐抬头。

窗内的姚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一看就是刚醒。

早起是官家小姐们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便是放假也该自律自守,更何况身在皇宫?

这一照面,立即有几个秀女互视一眼,流露出对姚黄心照不宣的嫌弃。

但也有秀女被姚黄白里透粉的气色、好眠初醒的慵懒柔媚吸引,浑然忘了去点评姚黄的晚起。

毕竟在这座汇集了各色美人的储秀阁,姚黄依然凭借她好记的牡丹花名、丰满柔美的身段早早就成了众人皆知的一位。

同吃同住了一个月,姚黄也认得这一溜的每一个秀女,她朝众人笑了笑,钩好窗户,转身坐到炕沿前穿鞋,底层的窗栏自然隔绝了窗外的视线。

陈萤从梳妆凳上转过来,看着姚黄神色自然地提壶倒水,松弛地仿佛住在自家,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就不怕方嬷嬷只是假装放假,其实在暗中留意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到这时候了,为这种小节放出宫可不值得。”

姚黄:“……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选秀是去年宫里突然放出来的消息,离京城远的官老爷们或许还有机会在朝廷公文到达前抢先替女儿订下婚事,姚家就在京城,又没有高官的门路,直到所有京官都收到招呼才知晓此事,而公文明令禁止官员在初选结束前嫁女。

姚黄在街坊间颇有美名,无可避免地进了初选。

负责选秀的嬷嬷、御医们火眼金睛,装病扮丑都是行不通的,故意犯大错也非明智之举,一来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二来要连累爹娘被人嘲笑教女无方。

姚黄孤零零地进宫,没有胆子在这规矩森严之地寻衅滋事,在长达一个月的教习与品行考察期间,姚黄绞尽脑汁,一共做过三次无伤大雅的尝试,力争在品行上无暇,又不适合去做什么王妃侧妃。

第一次,她勇敢地跟方嬷嬷表示一碗饭不够吃,希望每顿可以多添一碗饭。

最初留宫的有三百个秀女,她是唯一一个提出加饭要求的。

姚黄还记得周围秀女们的低笑,结果方嬷嬷只是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居然同意了!

第二次,姚黄被形似禁足的日子闷烦了,趁着这股燥劲儿在院子里打起拳来。

爹爹是武夫,擅长刀法、枪法,爹爹教导哥哥时姚黄好动跟着学,竟也学得有模有样,可惜储秀阁无刀也无棍棒,姚黄只能打空拳。

秀女们被她吓了一跳,宫女立即请来了方嬷嬷。

方嬷嬷:“你在做什么?”

姚黄一脸无辜:“最近好像胖了点,多出些力气才能瘦下来。”

方嬷嬷瞅瞅她的身段,点头赞许:“现在这样刚刚好,确实不宜再长了,不过打拳容易伤到别人,还是减碗饭吧。”

姚黄:“……”

别的秀女只要哪里做的不合方嬷嬷的心意,方嬷嬷会直接将人遣出宫,根本不给秀女辩解或改正的机会,怎么到她这里,方嬷嬷竟如此宽容?

等秀女数量缩减到一百时,姚黄开始晚起,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到场。

方嬷嬷将她单独叫到一旁,轻飘飘地提点道:“能吃能睡都是福气,晚到没关系,但千万不要迟到,真连这点规矩都坏,别人会猜疑你是嫌弃皇家,故意折腾自己以求落选,传到贵人耳中,你们全家都要落个不敬的罪名。”

姚黄是她看好的苗子,别人言行不当她可以毫不留情地送对方出宫,姚黄的话,她会想办法破例。

方嬷嬷不想落人口舌,让姚黄老实下来是最省事的法子。

听懂方嬷嬷深意的姚黄,彻底死了利用小毛病出宫的心。

储秀阁的秀女们,几乎时时刻刻都活在方嬷嬷、宫人以及其他秀女们的审视下,也许一个无意的小动作或是无心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她们被驱逐出宫无缘富贵的因由。

于是,秀女们在每一次交谈时都提着心吊着胆,介绍自己尽量谦虚,点评别人都是恭维。

姚黄不爱说也不爱听那些翻来覆去的客套话,大多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待在屋里,坐累了便去小院走几圈活动筋骨,谈得上亲近的秀女只有陈萤。

陈萤是西南一个小县城知县家的女儿,拘谨怕生,刚跟姚黄分到一个屋子时,她连姚黄也不敢主动攀谈,直到姚黄又是要求加餐又是晚起的,陈萤不知怎么就觉得姚黄好相处了,偶尔会凑到姚黄身边,分享一两句心里话,或是思念家乡,或是忧虑前程。

黄昏时分,吃过晚饭的秀女们陆续回了屋,姚黄留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逛了三圈,陈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走了过来。

姚黄配合地选了一个最不容易被人听墙角的地段,并在陈萤停在身边后主动关心问:“怎么了?”

陈萤用很轻的声音道:“白天我听见有人提到三位王爷了。”

像她这种出身的偏远知县女儿,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听说王爷们的事迹,来了京城后,嬷嬷们严禁秀女妄议贵人,也就这最后一日,有几位京城的名门闺秀胆子大了些,简单地聊了聊。

姚黄生在京城,虽然她的父亲只是个正六品的百户,京郊四大军营里足足有两千个这样的低阶军官,可近水楼台,几位皇子的大致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大皇子康王是刘贤妃的独子,王妃病逝,这次要选位继王妃。

二皇子惠王是杜贵妃的养子,以武扬名屡立战功,可惜去年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废了双腿。

三皇子庆王是沈柔妃的儿子,今年二十,据说文武双全,颇受永昌帝宠爱。

杜贵妃膝下还有位亲生的四皇子,才十二三岁,未到娶妻的年纪。

让姚黄说,能嫁给文武双全的庆王做王妃最好了,另外两个,一个要给人当继母,一个男方残疾,生活多有不便。

可即便是续弦王妃或残疾王爷的王妃,八成也要从名门闺秀里挑,姚黄等门第低的秀女只是那一片片衬托红花的绿叶,要么落选,要么就是给哪个王爷当侧妃,最最坏的情况,则是在王爷们选完正侧妃后被五十多岁的永昌帝看上,留在宫里做低阶妃嫔。

“姚姚,我害怕。”陈萤拉住姚黄的手,脸色苍白。

她真没想到,一共三个成年王爷,居然有两家都不是好去处,做正妃都艰难,何况侧妃。

姚黄知道陈萤也想落选,回到熟悉的亲人身边,但她不能顺着陈萤的意思安慰,更不能对三位王爷品头论足给陈萤提任何建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陈萤的手,低声道:“无法左右的事就别去想太多,除了让自己头疼,一点用都没有。”

陈萤瞥眼门口,听劝地将那些忐忑不安咽了下去。

夜幕降临,姚黄躺在炕上,听见同榻的陈萤四人接连翻来覆去。

姚黄裹紧被子,想想一个多月未见的爹娘哥哥,想想家里独属于她一人的西厢大炕,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红日东升,亮光透进琉璃窗。

几乎要决定秀女们这一生的大日子,于永昌帝而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罢了。

他先去上早朝,散朝后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再跟几位大臣单独商议一些政事,忙完这几样,永昌帝走到窗边,伸伸胳膊转转腰,瞥眼漏刻,问弯腰候在旁边的汪公公:“惠王进宫了吗?”

汪公公笑道:“进了,王爷半个时辰前到的,一直在中宫陪娘娘们说话。”

永昌帝摇摇头:“本来就没几句闲话的人,现在腿那样了,他能有心情陪谁?在朕面前都装不出笑脸来。”

汪公公面露伤感,皇上迟迟不立太子,谁也不知道皇帝心里究竟属意谁,可就算惠王做不成太子,凭借一身的武艺也能做个大将军辅佐未来的新帝,谁成想……

惠王受伤,除了他自己,永昌帝便是最心疼的那个。

于私,老子疼病儿天经地义,于公,将军在战场拒敌的时候出事,皇帝理所应当有所补偿。

所以,别的儿子都是让各自的娘帮他们选正妃侧妃,惠王这边,永昌帝破例恩准他可以自己选王妃!

腿都动不了了,总要选个看着顺眼的妻子共度一生! 

若国事繁忙,永昌帝可以下令延迟选秀的时辰,秀女们却没得选,方嬷嬷也早就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口谕,让她在巳正时分将秀女们带到御花园的万春阁。

从天亮到巳正,足足有两个时辰,这期间秀女们唯一的任务便是盛装打扮。

能够被留宫的秀女们从进宫那日起就只能穿戴宫里发放的衣裳首饰了,除了颜色、样式略有不同,总体上分不出什么优劣,这是为了让秀女们将心思都放在学规矩礼仪上,少去攀比算计。

闷在储秀阁的时候,宫里发放的衣裙比较朴素,也就比普通宫女好一些,今日秀女们终于要去贵人们面前露脸了,方嬷嬷就得把美人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务必让每一个秀女都展现出她们最美的模样。

其实秀女们能否飞上高枝与方嬷嬷的关系并不大,但如果秀女们妆容不妥丑到了贵人们的眼睛,那便成了方嬷嬷的罪责。

等五十个秀女吃过简单的早饭整整齐齐地站到小院中央,方嬷嬷准时出现了。

秀女们都在观察方嬷嬷的身后,那里摆了一条长案,案上是一套套色彩明艳的华服。

方嬷嬷再次强调了面圣的规矩,指着长案道:“这是娘娘特意让尚衣坊为你们准备的衣裙,我也按照你们的容貌身段做了分配,保证每个人拿到的都是最适合她的。接下来我会为你们一一发放,拿到衣裳的立即回屋更换,最后一人进屋后,我会点燃一炷香,香尽便出发,过时者按不敬罪论处,有意或无意致使他人过时者同罪。”

秀女们心中一紧,立即做出了等会儿一定要跟别人保持距离的一致决定。

方嬷嬷开始发放衣物。

五十个秀女一共站了十排,每排五人,按照抵达的先后自发排序。

姚黄起得迟,吃饭也就迟,陈萤非要等她,两人就并肩站了最后一排。

越早领取衣裙可以用在打扮上的时间就越多,看着第一排的秀女们已经进了屋,陈萤不由地面露焦虑。

她攥着手,扭头去看姚黄。

姚黄朝她笑笑,歪头耳语道:“放心,两刻钟呢。”

头发已经梳好了,戴着跟众人一模一样的玉簪,只是换身衣裙,半刻钟也够的。

陈萤是看前面的秀女踮脚张望才跟着着急的,这会儿对上姚黄轻松明媚的笑脸,她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方嬷嬷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姚黄五人。

陈萤拿到了一套粉衣白裙,姚黄看着双手上多出的浅黄上襦大红长裙,忍不住抬起了头。

素来表情严厉的方嬷嬷竟然朝她笑了:“快去换吧。”

明确感受到这份偏爱的姚黄:“……”

难道是哪位王爷甚至永昌帝很喜欢她这样的,方嬷嬷心中有数,所以才格外看好她,笃定她会中选?

临别前母亲忧虑的嘀咕再次浮现耳畔:“早知道要选秀,我就把你养瘦点了,瞧这大胸细腰的,哪个王爷见了能移得开眼,偏偏你爹只是个小官,王爷们只会选你回去当妾……”

姚黄不信:“李廷望天天嘲笑我胖,说我很难嫁出去,他一个千户的儿子都嫌弃我,王爷们眼光只会更高,喜欢的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母亲:“呸,李廷望要是不喜欢你,能没事就往咱们家跑?嘴上故意逗你,心里不定多乐意娶你呢。”

姚黄还是不信母亲的分析,她都要被李廷望那些话气死了,李廷望又不是看不出来,除非他是傻子才会用这种方式喜欢她。

可方嬷嬷越来越明显的偏爱让姚黄的心咚咚地敲起鼓来,她没妄想过能做哪个王爷的正妃,可真让她去给王爷们当妾,纵使富贵她也不乐意啊,小妾小妾,见了正妻自动矮一头,姚黄被爹娘宠惯着长大,如何受得了那憋屈?

她心事重重地跟着陈萤回了她们的小屋。

正在更衣的三个秀女分心看过来,注意到姚黄手里大红的颜色,有人羡慕,有人暗暗咬牙。

屋里没有屏风,同住了一个月的五人之间早就没了任何隐私,时间又有限,关上门后,脸皮最薄的陈萤都直接脱了外衣露出少女如玉般的上半身,姚黄就更没忌讳了,面朝闭拢的窗站在炕沿前,解开身上平平无奇的秀女装。

最先穿好的一位秀女悄悄朝这边望来,只一眼,脸竟然红了,口也隐隐发干。

姚黄旁若无人地换好了自己的新衣裳,低头看看,浅黄的对襟领边中间露出一截绣着牡丹花边的同色小衣,再下面就是勒束起来的大红裙腰,她本来就白,被底下的红裙一衬,脖颈下方的那一片肌肤就成了雪一样的晃眼。

姚黄检查无误抬起头,陈萤正痴痴地看着她,目光相对,陈萤心虚地移开视线,笨拙地夸道:“姚姚,你这么穿真美。”

姚黄在心里叹了口气,美在今日绝非一件好事。

再看看桃花似的陈萤,姚黄握住她的手腕:“出去吧,咱们还站后排。”

前面有九排美人呢,或许贵人们在前面就挑够了人,看到后面时已经失了兴致,就好比花坛里的牡丹花,初开的几朵惹人惊艳,后面越开越多,秀女们都看腻了。

两人来到小院,却见提前出来的秀女们分成两长排站在了方嬷嬷两侧。

姚黄微怔。

方嬷嬷看她一眼,先叫两人补足了左边的长排,再道:“今日按照我念的顺序排队。”

前面两排十人,全是京城高官勋贵以及外放大员家的闺秀。

就在姚黄庆幸要按照出身排队时,轮到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方嬷嬷念出了她的名字。

姚黄再难掩饰眼中的震惊。

方嬷嬷递来严厉的目光,意思是让她不要耽搁地走进队伍。

姚黄强自镇定地走了过去。

性子胆怯却秀丽动人的陈萤排在了她的斜后方。

两刻钟后,方嬷嬷领着秀女们出发了。

从西宫偏远的储秀阁到御花园,要走上两刻钟。

两侧是高高的红墙,秀女们屏气凝神地拐过一个又一个道口,穿过一扇又一扇月洞门,终于到了御花园的万春阁外。

万春阁红窗金顶,四处阁门前设有五层台阶,阁外四周遍植牡丹,红红紫紫的牡丹开得正艳。

阳光明媚,而贵人们还要半个时辰后才到,方嬷嬷带着秀女们站在了一侧的树荫下,免得被晒出一身汗。

斜对面的小路上有方嬷嬷安排的负责张望贵人们身影的宫女,趁着帝妃还没来,方嬷嬷允许秀女们可以小范围的活动腿脚,好让秀女们面圣时有个好状态,避免久站腿麻的意外。

陈萤还是紧张的,不时看向姚黄,希望能从姚黄这里得到安抚。

此时姚黄却没有精力再照顾她,因为她的心里也是一片乱麻,就像一只被人放进锅里的肥鸭,水已经慢慢温起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跳出去,而不远处的方嬷嬷就是守在锅边的厨娘,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更可悲的是,真正的肥鸭可以只顾本能扑腾翅膀,她是人,她连逃的尝试都不能做,因为逃了就等于触犯廷规。

煎熬中,小路上的宫女朝方嬷嬷挥了挥手,方嬷嬷脸色一变,低声喝令秀女们赶紧站好,再排着队移到了方便迎跪帝妃的位置。

又等了一刻钟,帝妃的身影才出现在秀女们的视野中。

趁帝妃离得还远,姚黄偷偷抬眸。

并肩走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永昌帝与周皇后,永昌帝一身明黄龙袍,身形伟岸,明明五十多岁了,看起来竟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走动间挡住了周皇后的大半身影,只露出华丽的裙摆。

帝后后面是三位妃嫔,很难分清谁是谁,姚黄的目光移到了最后面的一张轮椅上。

轮椅由一位公公推着,椅子上的人……

前面传来方嬷嬷的低咳,应该就是警告姚黄等大胆偷看的秀女。

姚黄直接低眸,没敢再多看。

当帝妃来到众人面前,方嬷嬷带着秀女们跪了下去。

永昌帝随意地扫了眼,道声免礼,带着周皇后穿过牡丹丛中的石板路,进了万春阁。

等贵人们都进去了,方嬷嬷才带着秀女们来到万春阁正门的石阶外,等候宣召。

阁内,永昌帝先与后妃们打趣了几句,再让周皇后主持这场选秀。

周皇后年轻时生育过两个皇子,可惜都夭折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所以这次给皇子们选妃,她只负责操持,此时看看热闹就是。

得了永昌帝的眼色,周皇后看向左侧的三位妃子,笑道:“就按他们三兄弟的年纪来,由贤妃妹妹先给康王挑正妃?”

刘贤妃是宫里仅次于周皇后的老人,年近五旬,昔日的美貌不再明显,却越发端庄贤淑了。

听了周皇后的话,刘贤妃惭笑道:“康王已经选过一次王妃了,这次给两个弟弟选正妃更重要,还是让弟弟们先挑吧。”

永昌帝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那就让老二先来吧。”

他都这么说了,三妃也不必再谦让。

永昌帝再对右侧坐在轮椅上的儿子道:“朕做的主,等会儿你不用客气,喜欢哪个就选哪个,朕都依你。”

永昌帝一共有四个儿子,对哪个都没有如此慈爱过,包括双腿还未出事前的惠王赵璲。

众人也都明白,如今永昌帝给惠王的恩宠只是出于怜惜罢了。

赵璲垂眸谢恩。

周皇后身边的主事嬷嬷走到门边,示意方嬷嬷带人进来。

一次进五个秀女,贵人们若觉得喜欢,会先送出一朵绢花,收到花的可以参加下一次遴选,没有的就彻底与这场富贵无缘了。

第一排五个秀女听说是惠王先选,眼皮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低低地垂着,视线不敢往惠王那边偏移分毫,唯恐一个对眼就被惠王看上。

幸好,惠王只是淡淡扫过五人的脸庞,一动不动,也未发一言。

确定他没有喜欢的,刘贤妃、杜贵妃、沈柔妃分别送出了一朵花。

五位秀女按照有无收花分别从东、西两侧的侧门退下了。

姚黄目送第二排秀女被宣进门,心跳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她会被哪个娘娘选走给她们的儿子当侧妃或是普通小妾?还是说,她有可能被永昌帝看上?

永昌帝最尊贵,但他比自家爹爹的年纪还大啊!

短短几个念头闪过,竟然就轮到了她们!

姚黄还是慌,幸好一个月的教习让那些礼仪都刻进了骨子,表面上的她除了心跳加快造成的面涌红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停下脚步,姚黄垂着眼站在了御前,而且是最中间正对着帝后的位置。

帝妃们最先注意到的都是姚黄,美不美的,这圆润的脸蛋与身段放在宫里都是新鲜的,看着就像有福之人。

周皇后都来了兴致,看看手里按照秀女排位记录的秀女名册,对姚黄道:“姚黄是吧?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姚黄乖乖照做。

周皇后就看到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漂亮又灵动。

她很喜欢,可她没有儿子,所以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点评,还是让惠王先挑。

姚黄这才知道惠王竟然可以率先选择!

惠王……

娘娘们给儿子选正妃,看重的应该是身世与性情,讲究一个出身名门端庄稳重,这两点姚黄都不符合,所以更可能因为美貌去做妾。

可是,让王爷们本人挑的话,他们会不会更在乎秀女的美貌与身段?

姚黄的心因为另一个缘由跳得更快了。

今日她大概躲不了做妾或做低阶娘娘的命,那么,与其给人做妾,不如争取给一个王爷做正妃!

惠王的腿是个问题,可身体康健的庆王她也够不着啊!

在只有惠王这一个选择的情况下,姚黄忽然发现坐轮椅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王府有那么多丫鬟小厮,又不用她亲自去伺候!

念头一定,姚黄偷偷地朝周围唯一的那张轮椅看去。

偷看别人可能还很明显,惠王坐在轮椅上,姚黄稍稍抬眼就瞧见了,很俊的一张脸,只是死气沉沉……

忽地,死气沉沉的王爷转动眼珠,直接对上了她。

姚黄心里一突,忙收回视线。

转瞬又想,她这么一躲,惠王会不会觉得她是嫌弃他,不想嫁他?

姚黄忙又偷看了回去。

惠王竟然还在看她。

姚黄压下那股子躲避的冲动,怕又不怕地继续与其对视,唇角一点点地上扬,努力表明自己的心迹。

而她的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住帝妃等人。

永昌帝想,这个叫姚黄的秀女长相讨喜,给二儿子也不错。

刘贤妃、沈柔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惠王的养母杜贵妃在心里发出一声嘲笑,惠王真是可怜啊,腿脚一废,连一个小小百户的女儿都敢肖想他侧妃的位置了。

在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沉默与观察中,赵璲从身边公公托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朵绢花,看着姚黄问:“我想选你为王妃,你可愿意?”

他不知道这个秀女为何要偷看自己,问一问,免得会错意。

他无意娶妻,父皇非要安排,赵璲只能配合,但他不想娶一个会因为夫君腿残而偷偷以泪洗面的王妃。 

赵璲是个寡言少语的王爷,双腿出事后性情变得更冷僻,便是谈起自己的婚姻大事,他看向姚黄的目光也沉寂如水,仿佛姚黄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在他那里都没有区别。

姚黄心里那只即将被沸水烫死过去的肥鸭却一下子活了过来,激动地扑扇翅膀飞出热锅!

居然真的成了!

不用留在宫里伺候老皇帝,不用给另外两位王爷做妾!

震惊伴随着狂喜,姚黄正要应下,一道微冷的娇媚嗓音抢在她之前传了过来:“慢着。”

姚黄朝另一侧歪头。

姿容艳丽的杜贵妃淡淡瞟了她一眼,不赞同地对赵璲道:“王妃乃是要与你共度一生之人,外面还有那么多秀女未曾相看,璲儿怎可如此草率地就定下王妃?你真喜欢这位秀女,可以先赏花给她,最终再择出堪任王妃的真正淑女。”

赵璲是她的养子,尽管此时的赵璲对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众人面前,杜贵妃也该展现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

永昌帝微微颔首,姚黄方才撩拨儿子的举动,确实有失端庄。

周皇后见了,笑着劝赵璲:“贵妃说得对,选秀才刚刚开始,你再多看看,不必着急。”

长辈们如此态度,赵璲没有坚持,命身边的公公将绢花送到姚黄手中。

到嘴的正妃之位又悬了起来,姚黄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失望,至于杜贵妃嫌弃她非真淑女的那句婉言,姚黄左耳进右耳就出了,身份悬殊摆在那,太计较只会徒生闷气。

握着那朵精致的绢花,姚黄与另一个收到花的秀女从西侧门出去了。

算上她们,这边已经有七个能进入第二轮面选的秀女,旁边还有嬷嬷盯着,七人保持端正的站姿,眼观鼻鼻观心。

没多久,里面又走过来两位秀女,其中一人正是陈萤,望过来的水眸半喜半忧。

姚黄朝她笑了笑。

五十个秀女,收到花的有十四位,这里面将出现三位王妃,以及惠王、庆王的侧妃共四位。

阁内传来贵人们模糊不清的讨论声,约莫两刻钟后,方嬷嬷重新带着十四位秀女进去了,排成前后两排。

姚黄被安排在了第二排右数的第二个位置,虽然离惠王的轮椅比较近,脸却被斜前方的秀女挡住了。

姚黄回想方嬷嬷隐晦的眼神,知道先有杜贵妃明面上的嫌弃,方嬷嬷不敢冒着得罪贵妃的危险再“抬举”她。

垂着眼,姚黄轻轻捏了捏手里的绢花,终选迫在眉睫,她已经没有时间与力气再去忐忑结果。

人齐了,永昌帝看向轮椅上的儿子,五十个秀女全部相看一圈,儿子却只送出了最初的那一朵,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想让贵妃再为难儿子,永昌帝直言道:“怎么,你还是属意选姚黄为正妃?”

赵璲:“是,别的秀女们也很好,但儿臣看姚姑娘最投缘。”

杜贵妃急道:“那你可以……”

永昌帝:“朕说了,让老二自己选。”

杜贵妃抿抿唇,仗着得宠小声嘀咕:“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永昌帝只当没听见,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笑着叫姚黄单独站到一旁,再让沈柔妃给庆王选正妃。

沈柔妃与永昌帝对个眼神,目光怜爱地看向第一排中间,欢喜道:“这京城的姑娘,再没有比元贞更叫我喜欢的了,承蒙两位姐姐相让,我就替珣儿定了元贞啦。”

秀女郑元贞,永昌帝胞妹福成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也是本届秀女身份最贵重之人。

郑元贞几乎是帝妃们看着长大的,被沈柔妃打趣也无羞涩之意,大大方方地站到了姚黄身边。

在储秀阁时,郑元贞住在北面的正房,每次休息身边都围着一圈闺秀,姚黄自知身份低微始终保持距离,故而两人谈不上熟悉。

姚黄用目光迎接郑元贞的靠近,郑元贞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黄懂了,如果她真能等到永昌帝的赐婚旨意,她也将迎来一位不太好相处的妯娌。

两位王爷选完正妃,就轮到刘贤妃给康王择定续弦王妃了。

刘贤妃并没有耽误多久,选了陈萤。

陈萤呆呆地望着刘贤妃,显然被这枚天降的馅饼砸懵了。

刘贤妃笑笑:“呆是呆了些,瞧着还怪可人的。”

杜贵妃、沈柔妃面露不解,康王原配可是国公之女,续弦之位也是很多名门闺秀眼中的香饽饽,贤妃怎么挑了个小小知县做亲家?

刘贤妃只是端庄地坐着,用欣赏的目光瞧着陈萤。

周皇后若有所思,继续主持道:“正妃都定了,该选侧妃了。”

她鼓励地看向赵璲。

赵璲:“回父皇母后,儿臣腿脚不便,娶一位正妃足矣,多了恐于休养不利。”

永昌帝:“行,先娶王妃,以后等你精神好了,朕再给你挑选合适的侧妃。”

赵璲:“谢父皇。”

选秀结束,永昌帝立即下了几道赐婚旨意。

尘埃落定,姚黄还算踏实地跟着方嬷嬷回了储秀阁,陈萤与中选庆王侧妃的两位秀女也来了,只有郑元贞身份特殊,直接随着贵人们去了居处。

落选的秀女很快就被送出了宫,小小一座合院安静了下来。

方嬷嬷对姚黄四人的态度变成了恭敬,解释道:“按照规矩,中选的京城秀女会送回家中等候大礼,外籍秀女则暂居储秀阁,所以请姚姑娘、宋姑娘在此稍后片刻,待贵人们那边选好了陪嫁宫女,车外马车也安排妥了,自会有人送你们回家。”

姚黄忍不住笑,那位高门出身的宋姑娘也松了口气。

方嬷嬷又对需要留宫的陈萤二女交待几句,便让四人回各自的屋子收拾东西了,凡是这一个月宫里赏赐给秀女们的衣裳首饰,包括今日所穿华服,秀女们都可以带回家。对于落选的那些秀女们,这些赏赐便成了一份体面,在聪明人手里或许还能发挥妙用。

姚黄与陈萤牵着手回了西厢房的南间。

屋里空旷且安静,一进门,陈萤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复杂情绪,紧紧抱住姚黄,脸贴着姚黄的肩。

背井离乡的姑娘,这一赐婚怕是此生都再难回到故土,姚黄能理解陈萤的眼泪,低声安慰道:“哭吧,趁我还在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净,就当舍不得我了,以后你自己住在宫里,千万不能伤怀,要表现得开开心心的,喜气洋洋地等着嫁给康王。”

陈萤哽咽道:“我知道,能给康王做正妃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就是心慌,我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好不好相处,会不会脾气特别大……”

那可是王爷啊,陈萤怕自己无意间犯下砍头流放的大错。

姚黄笑道:“王爷怎么了,王爷也是人,跟咱们一样长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就像咱们刚见过的皇上娘娘们,待在一块儿聊的也是家常话,顶多说话行事的忌讳稍微多些。”

“你这么柔顺的性子,嫁过去后不懂就多问,犯不出什么错。”

姚黄的怀抱很软,她放轻的声音很柔,陈萤渐渐止了哭,松开姚黄,含泪道:“幸好还有你……”

话未说完,想到惠王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怕姚黄不喜欢这门婚事,陈萤紧张问:“你,你真的愿意吗?”

姚黄:“岂止愿意,我都要高兴傻了,老姚家的祖坟肯定冒青烟了,才让我入选王妃,可以跟着王爷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穷人渴望变富,小官盼着升大官,因为钱、权都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好处。

姚家住在祖传下来的一座小合院,姚黄爹一个月才领五两俸禄,再加上祖传的二十亩良田,勉强能供得起家里养四个下人两匹骡子以及逢年过节给姚黄母女添置一两套新衣与首饰,就这还是普通的货色,买不起多贵的。

等她做了王妃,吃穿用度皇家还能短了她?

再说权势,王妃手里无权,可王妃尊贵啊,远的不提,以前她娘见了李廷望的娘要强装笑脸捧着对方,免得李廷望的千户爹给她的百户爹穿小鞋,现在她要做惠王妃了,背靠惠王与皇家的大树,李家还敢来自家摆谱?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选秀时姚黄想要回家,是因为她怕自己赚不到好前程,真早早告诉她她会是惠王正妃,姚黄每天都能笑醒。

陈萤能感受到姚黄发自肺腑的欢喜,自然不会再提惠王的腿,欣慰道:“那就好,以后你我还能常见面,我在京城也算有个伴了。”

收拾好包袱,两人又聊了会儿贴己话,三妃赏赐的陪嫁宫女到了。

刘贤妃赐了陈萤四个宫女,等陈萤嫁进康王府,这四个宫女自然会成为她身边的大丫鬟。

杜贵妃是惠王养母,她也赏了姚黄四个。

沈柔妃则给庆王的两位侧妃一人送了俩,至于王妃郑元贞那边,长公主府里可不缺调教好的丫鬟。

除了宫女,另有金银珠宝绸缎等赏赐。

姚黄刚收到的四个宫女马上派上了用场,两人分别抱了一个锦匣,两人分别抱着一匹绸缎。

宫外的马车也准备好了,姚黄、宋姑娘与留下的陈萤二人道别,带着赏赐随另一位嬷嬷前往进宫时所走的西宫门。

恪守规矩,一路无话,出了宫门,宋姑娘才再次向姚黄道喜与道别,转身上了她的那辆马车。

将近正午,阳光明亮,姚黄看向站在她的马车前的八个侍卫。

八个健壮男儿单膝跪地,领首之人拱手道:“卑职张岳,奉惠王殿下之命前来护卫姑娘,今日起到姑娘出阁之前,姑娘有何差遣都可吩咐卑职,卑职定当尽力。”

姚黄提前得过方嬷嬷的委婉提点,知道这是因为姚家小门小户的没有护卫,为了确保准王妃的安全,外加监督杜绝她在待嫁期间与外男来往才做的特殊安排。

侍卫可以由宫里出,但永昌帝觉得让儿子安排侍卫儿子可能会更放心,故而有了张岳八人。

皇家规矩多,这一个多月姚黄都习惯了,客气道:“免礼,接下来就有劳各位了。”

张岳带着七个侍卫重新站直,一个个都守礼地垂着眼,直到准王妃坐进马车,八人才昂首挺胸,护卫在车驾四周。

车里只有姚黄,四个宫女也在外面走着,但那些贵重的赏赐却提前放进了车厢。

马车走得很稳,姚黄坐在北面的窄榻上,身体随着车驾的行进微微晃动。

她盯着摆在左侧小柜上的两个锦匣,透过窗帘缝隙瞧瞧跟车的侍卫与宫女,见他们都在专心走路,不曾朝车厢探望,姚黄再也按捺不住好奇,探身过去,打开了第一只锦匣。

银光灿灿,红绸垫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共十个崭新崭新的银元宝。

姚黄双眼发亮,刚定亲,她就得了百两白银!

掀开另一个锦匣,里面陈列着一套五样首饰,分别是金簪、金钗、金钿、金耳坠与金璎珞!

闪闪的金光映满姚黄的眼底,她把每一样都拿起来端详把玩,放下时只觉得爱不释手。

还有摆在车厢另一侧的两匹绸缎,一匹大红一匹鹅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鲜亮颜色。

姚黄靠向身后,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有了这四样赏赐,她在储秀阁的日子就算没白熬。

姚家住在京城东南方的长寿巷,据说这里曾经出过一个百岁老寿星,街坊们为了沾沾老寿星的福气,专门改了巷名。

姚家这边,姚震虎知道今日是女儿的大日子,特意在营里告了一日假,与妻子罗金花、儿子姚麟一起在家等候消息。

姚家也是一座小小的合院,一家三口吃完早饭就在院子里待着,一会儿坐在快要开败的杏花树下嘀嘀咕咕,一会儿站起来排着队转圈圈。

平日里常有吵闹喧哗的左邻右舍也都静悄悄的,都在期待姚家的结果,看他们家的姑娘是一飞冲天,还是被退回来继续当六品小官家的闺女。

终于,在姚黄回到储秀阁不久,永昌帝赐婚的旨意就送到姚家了,得知女儿封了惠王妃,姚震虎刚要心疼好好的女儿竟然要嫁给一个残疾王爷,粗壮的手臂忽地一疼。

姚震虎扭头,瞧见自家媳妇双眼冒光、红唇颤抖的激动模样,结结巴巴地询问宣旨公公:“惠王妃?我、我没听错吧?”

宣旨公公笑道:“您没听错,令千金天姿国色,乃是惠王殿下亲口所选的王妃。”

罗金花“啊”的尖叫一声,吓了宣旨公公一跳后径自抱住身边的丈夫,高兴地直蹦:“咱们姚姚要当王妃了,王妃啊!”

姚震虎:“可……”

罗金花攥着姚震虎右臂的手猛地改成掐:“瞧你,高兴傻了是不是?”

姚震虎领会了媳妇的眼神,忙扯出笑脸来:“是,我太高兴了,高兴!”

宣旨公公咳了咳,罗金花这才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扯着儿子跪下接旨。

宣旨公公扫眼姚家整洁却难掩简朴的小院,特别多看了几眼摆在屋檐下的那把快要用秃了的大扫帚,直接熄了从姚家拿赏钱的心,即便姚家人够机灵,几十文一两银的那种他也瞧不上。

说过几句吉祥话,宣旨公公功成身退,罗金花倒是想起要回屋拿钱,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送完客,关上大门,罗金花小声懊恼:“光顾着高兴了,忘了打点人家公公,可别因为这个记恨咱们姚姚啊,在贵人们面前说姚姚的坏话。”

姚震虎吃惊道:“你还真高兴啊?”

罗金花一个眼刀甩过去:“做正妃总比做侧妃小妾好,怎么,你一个大老粗还敢嫌弃堂堂王爷?”

姚震虎:“大老粗怎么了,至少我能背着你跑,王爷腿都废了,能给姚姚什么?”

罗金花满眼憧憬:“那可多了去了,金子银子绫罗绸缎,还有官太太们的恭敬仰望……”

姚麟听了,痛心疾首道:“娘,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平时把妹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其实把荣华富贵看得比姚姚的幸福还重!让我选,我宁可让她嫁给一个四肢健全的庄稼汉穷书生,也不想拿妹妹的姻缘去换富贵!”

姚震虎正气凛然地点头。

罗金花:“……懒得跟你们两个傻子讲,反正皇上都下旨了,你们俩不想害得咱们满门抄斩的话就给我表现得高高兴兴的,谁敢在外面发牢骚说大逆不道的话,我第一个跟他断绝关系再去官府告发他!”

姚震虎、姚麟:“……”

外面有人敲门,乃是街坊们前来道喜,罗金花朝父子俩比比拳头,笑盈盈去开门待客。

姚麟捂着胸口,闷得难受:“爹,娘怎么这样啊?”

姚震虎回想媳妇对女儿的万般疼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娘绝不是那种人,咱们先装高兴,等你妹妹回家了再说,她真不愿意,咱们就绑了你娘带着你妹妹逃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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