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的包头
1941年开始,日寇在土默川平原大力推行综合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力量的所谓“治安强化运动”,实施毒辣的“十户联保”制度,我地下工作陷入艰危困境。
上级党委迅速调整政策,要求地下人员实现在地的职业化、社会化、群众化,并对中共萨托县委的领导作了相应调整,任命刘启焕为中共萨托地下县委书记。
从此,刘启焕严格执行党的隐蔽政策,以高超的斗争策略、巧妙而稳妥的方式方法,领导萨托县的党员和革命群众与敌人展开了持久的斗争,卓有成效地打击、惩治、削减了日伪顽势力,锻炼和培养了一批干部,奠定了深厚的群众基础,成功地坚持到抗战胜利。
刘启焕主要在萨托西南区的白青窑一带工作。
日伪时期土右旗东南部的“小河套”(包括党三窑乡、将军窑乡、小召子乡、程奎海乡)一带,属准格尔旗西官府管辖,称准格尔旗第3乡,乡长叫独森格。
以前这个乡摊粮派款,由乡长独森格和管账先生张三以及两个跑差的捏圪抓抓(方言,主观估计),想叫谁出多少就得出多少。有权有势的大地户事前给贿赂就能少出;广大贫苦农牧民、中农因没有钱行贿,不但不能少交,还得负担那些大地户欠的。连年如此,人们叫苦不迭。
刘启焕(化名刘四)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思考着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
正巧这年冬天,管账先生张三死了,独森格想再找一个管账先生,但附近三村五舍会写能算的人却很缺。刘启焕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召集白青窑党支部书记李华,党员白英、白雄等人商议,决定让能与独森格说上话的白青窑村村主任白雄和开明绅士刘存推荐刘四当管账先生,李华给打下手。
白雄、刘存说过之后,独森格说让刘四先来试试。刘四写得一手好字,打算盘也挺利索,独森格很满意。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刘四也都对答如流,独森格就痛快地答应了,让刘四管帐,李华打下手。
刘四一上任,建议独森格丈量土地,以使摊粮派款按地亩计算,多种多出,少种少出,做到合理负担。独森格管辖的第3乡,有几十个村庄,地片很大,究竟谁种多少地他心中没有底,村民的反映他也早听到了,但一直未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刘四这么一说,他觉得也有必要,就让他们立即着手去办。
1943年春,丈地开始了,刘四管记账,李华管步量,又请了一个革命积极分子赵惠文打算盘。三人商量好:对贫民要尽量照顾,对那些大地户和汉奸,一定要打紧丈量,决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
不出所料,刘四等人每到一村,大地户像迎贵宾似的,盛情招待,想让他们丈地时高抬贵手,刘四他们呢,酒不喝,肉不吃,烟不抽,只吃家常便饭,送的东西分文不取,丈量地的时候,严格行事,使大地户没占到一点便宜。
他们来到唐将军窑子村,村里的大地户梁家还施了“美人计”,叫他家的四俏姑娘招待。刘四一眼看穿其用意,坚决不用四俏姑娘侍候,弄得梁家很是没趣。
对待贫民, 他们却另有一套办法。李华个子大,腿长,丈量时专门用大步量,少报数;赵惠文打算盘本来应四舍五入,但他只舍不入;刘四记账时也尽量少记。这样下来,一亩地算不了几分,摊派负担比往年大大减轻了。
如果说春季丈地时有些人还发懵的话,夏天丈大烟地时就都着急了。刘四他们一进地,屁股后头跟着一大群人。一会儿这个来说情,一会儿那个来讨好,生怕给他们丈多了。但该给哪个多丈,哪个少丈,刘四等人心理明明白白。
到交板子(一种固体大烟)时,贫农乃至不少中农都比往年交得少,个个乐得眉开眼笑;而那些大地户及汉奸都比往年交得多,骂刘四可把他们害苦了。
白青窑的富农刘二虎往年给张三吃上贿赂,少摊了不少粮款。这次刘四给他如实丈了地,怀恨在心,暗地派人去西官府告状,说乡里吃了贿赂,给不少人隐瞒了亩数。西官府派人下来扣捕了独森格和白雄,并委派驻将军窑的副官任广德下去调查。
这时,刘四他们到将军窑丈地,任广德化装成农民混在人群中要看个究竟。正遇上中农赵三愣提着一桶大烟奶汁给刘四他们送来了,刘四板起面孔,正颜厉色地对大伙儿说:“我也是侍候人的,做事求个公道!丈多少,记多少,绝不能多算,也不能少算,更不吃贿赂!”
任广德也是个正直的人,把看到的情况回去如实地向西官府做了汇报,西官府不久就把白雄和独森格放了回来。
这次丈地,富户和汉奸愁眉苦脸,广大贫下中农却都夸刘四是个主持公道的正直人。
1943年7月,日军调集重兵猛攻黄河南岸达拉特旗境内的昭君坟等地,守军抵抗很顽强,并派自卫军五路司令郭长青率部度过黄河,为断日退路,把包头附近的黄河北岸炸开决口。黄河水沿民生渠南渠背一直淹到托县一带,中共萨托地下县委活动的重点地区白青窑一带被淹成了水乡泽国,庄稼全泡在水里,粮食颗粒无收。
刘启焕看到广大贫苦农民连野菜也吃不到,好多人家断了顿,眼看就要饿死人哩,心里很着急!但他又看到另一种情况,就是一过黄河故道北,不但没遭水淹,而且庄禾长得格外好,丰收在望。
刘启焕召集白英、康三、李华等地下党员商议解决办法,决定组织灾民去抢收黄河故道北投靠日寇的汉奸、特务、大地主家的成熟庄稼。
他们先发动些胆大力壮的,有的拿着刀、矛、扇镰等武器,有的拿着筐、袋、扁担、绳索、镰刀等工具,由有胆有识、敢做敢为的康三带领、指挥,见了普通百姓的庄田,便很客气地说:“朋友,我们借道走走,井水不犯河水!”见了投靠日寇的汉奸、特务、大地主的成熟庄禾,便有的站岗,有地对付看田人,有的切穗,有的装筐、装袋,分工协作,一阵工夫便满载而归了。
第一次抢收成功后,他们进一步宣传、串联。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没粮的群众很快都行动起来,高粱、玉米、山药、谷子……凡能吃的都往回运。
白青窑的贫民一连抢收了几天。消息传开,附近园房子、北坝、四卜树、二旺窑等村的灾民也纷纷行动起来,照着白青窑的样子做,很快都存下糊口粮,度过了荒年。
善旦窑村位于原准格尔旗西官府驻地党三窑东南8里、白青窑村西南10余里,现属土默特右旗将军窑镇管辖。原属准格尔旗管辖的小河套南界,紧临黄河北岸。
过去这一带天旱遭旱灾,雨涝遭水淹。受迷信思想影响,1939年,在西协理奇之祥的主持下,由群众摊款献物,集资在善旦窑村西建筑了一座占地面积约6500平方米的龙王庙,
该庙由龙王大殿、戏台、山门、禅房等组成,规模宏大,富丽堂皇。每年的七月、九月都要在这里隆重举行戏曲演出、物资交流、求神拜佛、庆祝丰收的酬神庙会。届时,邀请著名戏班来唱戏,萨拉齐、包头、托县、呼市、北京、天津、山西等地的商家来设摊卖货,四乡八村的人来赶庙会。
每届庙会历时7—14天,每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常。因为庙会与水利有关,每到戏剧正场开演前,都要有专管水利建设的西官府工程处负责人苗四老虎登台讲话。
这个苗四老虎,是个恶棍,他在小河套修筑水利工程,特别是每年增高加厚打横兔坝的时候,利用手中的权力,中饱私囊,加重人民群众的负担,他在下达分配任务时,特别偏袒那些给他行贿的汉奸、特务和大地主,谁若表示不满或反抗,加重处罚,群众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萨托地下县委了解情况后,决定惩恶扬善,为群众打抱不平。
1944年7月,善旦窑照例举行龙王庙庙会。刘启焕带着一批地下党员、救国会员来赶庙会,他们约定好,在庙会第二天正场开戏前苗四老虎上前台讲话时,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天正午过后,会场挤满等待看戏的男女老少,苗四老虎穿戴考究,走上台前正要开口讲话,台下的人有的拍手,有的喊骂,有的呼叫,有的吹口哨,一片混乱。
地下党员刘台基,抓起事前准备的西瓜皮和半截土坯,使劲朝台上的苗四老虎打去。刘启焕、白保达、李华等地下党员、救国会员也趁势向苗四老虎投掷西瓜皮、土坯、砖头、黄土、砂石等物。其他早恨透苗四老虎的观众也都跟着向苗四老虎投坷垃、砖头、土坯等物。
苗四老虎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沾满污物。奇之祥的警卫队到人群里抓人,会场乱成一片,刘启焕、刘台基等一帮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种地纳粮,历来是中国农民的沉重负担。日伪统治时期,实行残暴的法西斯统治,土默川敌占区的广大农民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中共萨托地下县委及其领导的地下党员、救国会员一直琢磨着反抗的办法。
1944年秋冬,居住在白青窑的地下党员白二桂林,在刘启焕和其父老党员白英的教育启发下,想出并带头实践了一个高招。
白英是1930年入党的老党员,斗争经验丰富。白二桂林是他的次子,抗战爆发后,参加了抗日救国会、入了党,积极配合中共萨托县委开展了多项抗日斗争。
他将收获的次糜黍放在热水里浸泡后捞出,深夜晾凉,经冷冻后,不仅显得颗粒非常饱满,增加了重量,而且色泽鲜艳光亮。收储人员验收查看,认为这是“上等合格的粮食”,便让倒入仓库储存了起来。
白二桂林将此做法报告刘启焕,得到刘的高度赞赏,还要他秘密推广。就这样,这个做法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从白青窑传到附近的将军窑、二旺窑、阿家素、北坝、园房子等村,大家都照此办理,均获成功。
第二年,日寇要运走毛岱粮库的储粮,但打开仓门一看,臭气扑鼻,整个粮库的储粮全部霉坏,日本人进行追查。但他们没时间了,8月15日,日寇投降,此事不了了之。
1945年10月下旬,第一次绥包战役结束后,解放军从包头沿黄河北岸回师晋西北,路经党三窑时,驻扎在党三窑附近四座窑、麻花窑、郝铺窑一带的国民党骑四师妄图联合驻扎距其20多里的王保公、西河堰的国民党“剿匪”师王有功部阻击我军。
这天早晨,骑四师给王有功写了一封“鸡毛信”,由驻麻花窑的总部发出。内容是让王有功部火速西进,向骑四师驻地靠拢,以联合起来阻击我军。
当信从余寡妇窑子送到二旺窑子时,被我地下党员刘台基接住。他意识到这封信一定与敌我战事有关,就立即送给刘启焕。
刘启焕看了信的内容后,和在场的刘台基、白保达、周把刀儿户等商议:如果这封信传到王有功手里,敌人两个师的兵力汇合在一起,会对我军造成很大威胁;要想不让他们汇合,就必须改换信的内容,把王有功部调到相反的方向——东边的托县去。
他们议定内容后,就分头行动起来。刘启焕负责执笔写信,内容是:你部火速启程东进托县,我们在那里汇合后阻击共军。刘台基负责用肥皂仿刻了骑四师的公章。
一切办妥后,由刘台基把信送到公布圐圙,公布圐圙又派人把信送到驻扎在王保公的王有功师部。王有功看了信,当天就向托县方向开拔了。
第二天早晨,浓雾笼罩了大地,十步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这时,我军与骑四师在四座窑、公堰渠接火,骑四师满以为王有功部会前来支援,但等了半天也未见王部的踪影,他们孤军作战,被我军打得伤亡惨重,仓皇西窜。
以刘启焕为书记的中共萨托地下县委,还于1943年秋天派白英、陈高锁等老党员到后套的陕坝、黄河南岸的准格尔旗等地开展工作;经调查考察后,将从晋察冀根据地白求恩学校毕业、移居将军窑的青年医师王元吸收为地下工作人员,王元通过卖药行医、出诊看病,到托县、察素齐、萨拉齐、包头等地收集到不少情报,也救治了我方的不少人员;萨托县委还曾派老党员李仲深敦促奇之祥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