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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乌江天堑被红军征服,红军大部队终于与国民党追兵拉开了距离。可大伙未来的落脚点仍未定下,前途茫茫,路途艰险,好在我们军心依然坚定。
队伍中的炮兵更加显眼,由于炮兵的特性,走得也更加艰辛,而这支小小炮兵团的团长,居然是一个朝鲜人,他就是金武亭。
漫漫长征路上,武亭虽是外籍,但他从未有过退缩,一直紧跟着队伍的步伐。金武亭是唯一一个全程走完红军长征路的朝鲜籍将领。
天资聪慧武亭原名金武亭,是个土生土长的朝鲜青年,胸怀祖国,挚爱民族。日军对朝鲜的侵略要远比中国早得多,武亭也是从14岁开始便投身抗日运动,后来在汉城首次接触了当时的高丽共产党。
当时的中国东北同样受到日军威胁,但在当地军阀的操持下,日寇还不敢轻举妄动。报国心切的武亭为了从事革命而退学来到了中国,虽是初到异乡,但过去朝鲜与中国交流甚广,语言方面并没有多少障碍。再加上金武亭的耐心努力,学过一年中文后便被东北讲武堂录取。正是在这里,他与彭德怀结交,并建立了友情。
入读讲武堂后,武亭选择了炮兵科,并在课余参与战役,如南口之战、进攻天津,屡建奇功。战火淬炼后的他更加地坚韧顽强。
炮兵权威毕业后,武亭继续为着革命奔波,1929年他入列红三军团,受命在彭德怀麾下作炮兵连长。彼时红军攻克岳州,倒也缴获了一些大炮,但是炮弹稀少,能驾驭此“先进”武器的人则更少,唯武亭与彭二人而已。后据彭德怀追忆,武亭用炮超凡,命中准头极佳,令敌人闻风丧胆不敢再逼。
后来我军建立炮兵部队,也是多靠了武亭教导有方,作为拥有非凡才能和教导能力的人,武亭理所当然地成了红军的炮兵司令。后又屡立战功,被吸纳入最高军事委员会。
武亭虽是异国人士,但长期生活下来,汉语流利,性格也很耿直彪悍,与彭德怀意气相投,两位革命战友情比金坚,彭极为信任他。《罗元发回忆录》记载,长征时武亭不仅长期领兵前线作战,还担任过梯队总司令,亲自将彭交付的密码本,送达林彪、聂荣臻等第一军团首脑,足见彭德怀对武亭的推心置腹。
当年全程参与长征的朝鲜籍共产党员,仅武亭一人,可见他对革命事业之忠诚与贡献。
朝鲜独立同盟1934年长征胜利后,武亭率领炮兵部队勇闯关隘,战功彪炳,从红三军团营长升至八路军总部团长。但长年奋战下来也不免要受伤,武亭的身体状况欠佳,不太适合继续在前线作战。鉴于很多部队里的朝鲜青年都和他一样他思乡情切,于是武亭便被安排退居二线,由他这个声名远播的“抗日英雄”为旗帜,集结朝鲜青年,建立一支朝鲜族义勇军。
当时,朝鲜半岛被日寇完全占领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对于那些报国心切的朝鲜人来说,武亭和当时东北抗联出身的金日成就是两个最伟大的民族英雄。在武亭出面之后,朝鲜青年联合会组织地顺风顺水。1938年,在延安的大力支持下,朝鲜义勇队建立,同样也由武亭领导。
五年后,朝鲜义勇队升为“朝鲜义勇军”,联合会改名“朝鲜独立同盟”。这支队伍是日后回国的主力。
日本宣布投降后,武亭在中国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于是便打算带同盟军返国。起初300人,至沈阳时已3000多人。这些十几二十年未归的朝鲜人热泪盈眶,难言激动,
然而苏联担心在朝影响力受损,只允许极少数人回国,武亭位列其中。当时朝鲜尚未独立,武亭满怀复国梦,魂牵故土,只盼早日还乡土。
发展受挫武亭不仅在中国声名远播,在朝鲜半岛更是家喻户晓。1941年的召开的反法西斯大会上,他的画像与毛主席并列,是唯一的外籍领袖。但朝鲜的国内形势与武亭的预期差距巨大,一时让他无所适从。
武亭长于军事,政治手腕逊色金日成。在残酷的斗争中,武亭实力难比灵活的金日成。凭借在朝声望,武亭当选五道行政局二号人物,结果半年后即被政治强者金日成挤走,调任军校教务长。
朝鲜建国后,金日成的权力被多个派系分散,但金日成毕竟常年在朝鲜半岛抗击日寇,在民众间的声望相当充沛。而武亭作为“延安派”,离开故土已经太久了,仅有名声是不足以与金日成抗衡的。
不过即便如此,武亭与金日成在某些方面还是可以达成共识的,就比如说“南朝问题”。
南朝的李承晚本就是原朝鲜王族出身,日据时期还当了“朝奸”,于情于理,武亭和金日成都是要统一朝鲜半岛的。在这场统一战争中,尽管当时武亭颇受冷落,但为了加快统一进度,军事能力出众的他很快再获重用,出任朝鲜人民军多个要职。
朝鲜战争打响之后,武亭等延安派朝鲜籍部队配合苏式装备,大败了韩伪军。然而随着战线拉长,后勤供应成了巨大隐患。当时毛主席就特地警告过金日成,切不可贪功冒进,否则美军一旦抄了后路,朝鲜人民军将顷刻遭受巨大损失。
武亭好歹也是从中国百般征战出来的,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尤其在得知美军进行了仁川登陆后,为了避免被全歼,武亭直接放弃了上级命令,切断无线电,率部一马当先撤了回去。
原本武亭和金日成二人就有些不对付,金日成也不喜欢那些在日本战败后,才从苏联和中国回去的“朝鲜人”。更何况武亭这次是将军阵前公然抗命,影响就更坏了。
不过武亭更大的“错误”还在后面。
此后美韩联军大创朝鲜人民军,还倚仗着海空军优势反攻平壤。我们都知道,平壤是如今朝鲜的首都重镇。虽然不太愿意,但抢先撤回来的武亭是金日成为数不多还可用的将领。于是金日成便命令他停止后退进驻平壤固守。
但美军兵峰势如破竹,人民军又在此前的溃退中几乎损失了所有重装备,仅靠这城防工事,恐怕就算所有残兵集中于此也是难以为继。
于是武亭仅仅做了象征性的抵抗,便选择了撤退。眼看平壤就这么轻易陷落,金日成勃然大怒。
武亭判断美军可能切断人民军后路,这在军事上虽然合理,但却在政治上缺乏敏感性。原本朝鲜政府的议事权就要受苏联和中国的影响,如今作为一个“延安派”,武亭的行为几乎等于是在向金日成“开战”。
其次就是丢掉平壤的问题,平壤作为首都,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而武亭却草草撤退,这更是在让金日成颜面尽失。如果金日成此后不再担任朝鲜领导人,那么以武亭的政治水平难道就可以担任么?
矛盾武亭在中国,接受的是红军官兵平等的理念,可朝鲜半岛长年处于日据,许多人民军战士长期耳濡目染,已经染上了些军国主义味道,上下级关系严格分明。就连部队编制也普遍以日军标准建立。武亭和以他为代表的“延安派”始终都与朝鲜本土军人格格不入。
一方面,武亭秉承解放军的人民战争思想,注重群众工作、对俘虏的优待,这在朝鲜军队中显得极其怪异。毛主席当年搬离延安转战陕北,但也依然牵制了胡宗南大批部队。武亭单纯的撤退却只能保住自己。在很多本土人看来,武亭放弃首都的举动,已经足以被认为是“外人”了。在面临战争时,武亭没有意识到不同制度环境下的政治敏感性,多次违抗金日成命令。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造就了他的悲剧。
面对后来金日成给他的不公正待遇,武亭内心充满愤怒和绝望。在一次干部会议上,武亭脸色阴沉,双手紧握拳头。他猛地站起身,用力扯开自己的军装,露出胸口密布的伤痕:“我为朝鲜革命浴血奋战,你们竟只知金日成的功劳!”他愤怒地吼道,眼中满是血丝。
会议室一片死寂,无人应声。武亭怒视着在座的同僚,希望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付出。然而面对他的这番发泄,在座的其他朝鲜同胞却也同样对他沉默着怒目以视。当年留在东三省和朝鲜的东北抗联共有三万余人,如今还活着的差不多只有几百人。大家都一样是从尸山血海滚过来的,武亭的这些举动并未换来任何同情,反而加深了敌意。
1950年末,新一届朝鲜劳动党全会召开,该秋后算账了。
由于前期仁川登陆后的大溃败,武亭首当其冲遭到批判,他被指责犯了“军阀主义”错误,战争中只知保护自己的部队,而不管他人,应为失败负责。此后他被撤销中央委员职务,开除党籍,下放劳动教养。
武亭对朝鲜革命贡献良多,却在权力斗争中沦为替罪羊。而他所代表的“延安派”与金日成路线格格不入,也同样在此后销声匿迹。就连苏联插进来的“莫斯科派”,也同样被金日成击败,此后的朝鲜便成了“金家天下”。
彭总出手解救武亭被开除军籍后,身体每况愈下,胃病再度发作,疼得直接在街头摔破了头。恰好这时他的老朋友彭德怀已经到了抗美援朝前线,得知武亭状况之后,彭总立即派人将他送往长春的军队医院治疗。
不过武亭自知大限将至,他半生流离,已经不再想思考任何事了,死前只想回到故乡。为了圆了这个梦想,1952年10月,武亭身体状况好转一些后又被送回到了朝鲜。
没过多久,在遗憾与不甘中,武亭同志不幸去世,毕生也未看到祖国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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