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狼来了”，是“Sora来了”。

周鸿祎第一时间发了视频，还专门开了直播；尹烨连做三期视频；马斯克在推特上说：再见了，人类。

图源：Sora官网截图

Open AI自称Sora是“世界模拟器”：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视频生成工具，更是一个能够理解和模拟现实世界的智能系统。

在四年前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马云与马斯克的那场“天、地”对话中，马云说：“人应该更聪明，更智慧。”但马斯克的观点截然不同：“我们看到AI研究人员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们假设他们很聪明，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他们觉得AI不会比人聪明，但是很有可能的是AI比人聪明得多。”

Sora让人更加倾向于马斯克。他推崇硅基生命概念，并且说“人类生活在真实世界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科学思考确定性，哲学思考不确定性。

美国作家布莱恩·克里斯汀曾写出过《算法之美》、《人机大战》等年度畅销书。他在《人机对齐》一书中说，为强化AI，研究者深入研究了人类自身智能的产生过程，得出的见解振聋发聩：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是世界训练出来的“AI”。

作为佐证的是，西班牙科学家卡哈尔发现人脑运行的本质，不过是神经元之间的互相作用，科学对人脑的了解越多，就越发认定，人几乎99%的行为模式，与计算机无异，无论是记忆还是外部的刺激，无非就是神经元的电信号和化学反应。

诺贝尔奖获得者、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的言论似乎也可以延伸一下佐证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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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灵魂一半在大脑一半在宇宙。人的大脑神经元的细胞里面有一种叫做微管的结构，这个微管里面有丝状物质能够帮助人的大脑形成神经元，大脑微管中的这种量子态的物质可以是在人的大脑和宇宙的某一区域或者说某一个更高维度里面同时存在着。但是不论这两个意识相隔多远，它们都遵循着微观世界的一个规则——量子纠缠，这也就是解释为什么许多科学发明和艺术创作都是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想法，也解释了大脑这么小，算力如此之强，这些很有可能借助了宇宙深处或者说更高维度的那个超强意识体，有点类似云计算的味道。

人类创造了AI，似乎是它的造物主或“上帝”。然而，摆在布莱恩·克里斯汀面前的问题是，随着人工智能出现，“人机对齐”成了难题——AI可打败世界上最好的棋手，我们却不知它是如何做到的。随着人类越来越依赖AI，风险真的可控吗？我们会不会落入《终结者》里的悲惨境地？

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说，你不坐在餐桌上，就会出现在菜单上。

当Sora降临人间，这句古老的西方谚语，让人百感交集。

从ChatGPT到Sora，仅仅一年的时间，迭代的速度是跳跃式的。这种速度，让餐桌外的人焦虑和紧张。

有人说，这是美国卡脖子战略的成功。我国在物理空间的基建能力已经世界领先，但是AI却被拉到了5年的差距。背后的重要原因，还是半导体跟不上，高端芯片没制造出来。并且，这个差距随着迭代的速度会被放大，AI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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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认为，Sora的意义被夸大了，美国的人工智能这一波的优势也被夸大了。AI能生成图片，自然也能生成视频，原理无非是通过大量数据“投喂”生成，只不过是因为算力、芯片的关系，我们目前做的还不够好而已。“颠覆”“改变世界”的发明并没有那么容易；居安思危是没错，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到来没有那么快，科技的跃步如果带动不了科技行业和生产力的基本关系，就无法去推动甚至改变现有的社会工业，颠覆性改变就成了“空谈”。

任正非指出，目前中国的教育体系仍然主要以培养工程师为核心，这种教育方式与工业社会的需求相契合。然而，人工智能的发展需要大量的数学家、物理学家、生物学家、化学家等，以及超级计算机、超级联接、超级存储器等基础设施的支持。在这些方面，中国在科技领域仍属初级阶段，因此任正非认为中国的人工智能发展不太可能迅速。

投资人谢晨星则代表了一种态度：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弱小和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AI带来的社会生产力大幅提升潜能，中国如果不能赶上，五年十年就可能被全面降维打击。过去十年如果中国错过移动信息技术和新能源等关键技术革命，现在不过德日法之末。

宋明无能，错过地理大发现时代，后人就得用十数代人的血泪还。今人无能，子孙唾骂。”

在我们这里，Sora带来的舆论场超越了其本身，“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在我看来，这不是坏事一桩，随着认知的激浊扬清，它所带来的观念震荡与颠覆，反而是我们所亟需的巨大财富。

当Sora降临人间，再回顾2019年8月29日，在上海举办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马云和马斯克的对话，也是让人百感交集。

马斯克：说说AI吧。在中文里AI是不是指的是爱这个意思？

马云：我不喜欢AI被称为人工智能，我称它为阿里巴巴智能。

马斯克：我也这么感觉。一般大家都会低估人工智能的能力，他们觉得可能就像是聪明的人而已。实际上，人工智能比这个厉害得多，可能比最聪明的人还要聪明。

我看到AI研究人员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假定他们很聪明，实际上和AI相比不见得如此，他们觉得机器不会比人聪明，实际上机器很有可能比人聪明得多。面对这个状况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我希望AI会是好东西。

理解人类的自然语言对于计算机来说非常短，计算机可以超过你几十万倍数字通量的方式进行对话，计算机看人一定会觉得特别无聊。这是我想说的人和计算机的差别。

马云：我特别惊讶于你对于科技的愿景。我不是搞高科技的人，我是讲生活的，我觉得AI能够给全世界，给社会打开一个新的篇章，让大家更好的理解自己，而不是完全理解外部的世界。

我也不喜欢爬喜马拉雅山，有一天如果有电梯的话，我希望能够坐上电梯到喜马拉雅顶上看看。大家在地球花非常多的时间，不管人类文明多久，一百万年，五十万年，但是每个人在地球上最多一百年的生命，我们不可能把未来所有问题都解决，但是我们必须对未来负责。我们要很关注现在的生活怎么能够更好。如果通过AI、通过人工智能，人类能更好理解自己的话，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提升世界。

过去的200年，人类希望能够更好的理解其他人，这是我对AI感兴趣的一点。因为AI可以让你更好的理解自己，更好理解人类的本质。我听说你要在地球内部往下挖，这个想法很好。我们需要对外部空间保持兴趣，也需要在地球上努力工作提升我们的生活。这是我想要的。

吃瓜群众说：一个是能言善道的精明商人，一个是理想主义情怀的实干家。“双马”虽然都讲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但在外界听来，更像是一场“鸡同鸭讲”的对话。马云自始至终都没接过马斯克的话茬，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相近而坐的马云马斯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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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在这场对话中，马云并没有露怯，他露出的，是我们集体意识的短裤。

撼山易，撼价值观难。

回过头去看，淘宝的武侠文化，在一个呼吁法治和现代文明的时代，多不高级啊。但是我们对这种不高级得给予理解，毕竟在我们的文化中，庙堂之外，民间出口太少，任侠精神是一个不得已的出口。

诗仙李白曾慨然长啸：“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因为《唐六典》规定：刑家之子，工商殊类不预。近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在《李太白氏族之疑问》一文里说李白的先人“因罪窜谪”，还说他们是“胡商”。

李白的身世，恰好把这两条都给占了：罪人之后、商人之子。

李白当年，连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何谈致仕？

青年李白对用世立功乞乞以求却苦于不得其门，所以年少任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逼仄的通道自然拥挤，且每个人想做自己的上帝，并通过不同的方式成为了自己的上帝。

比如清华工艺美术博士李一舟，在抖音平台售卖AI课《每个人的人工智能课》爆赚5000万。据说，他那个网站就是整合了国外的网站，相当于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用而已，很有“拿来主义”那一套。

一边在彷徨，一边在突围。

据外媒报道，字节跳动2023年销售额达到1100亿美元，超过腾讯。

字节跳动的主要营收来自国内广告和电商，但海外市场的TikTok已经成为其营收拉动者，并且拥有较高的增长预期。出海成功或成为字节营收超越腾讯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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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字节跳动海外市场营收达到160亿美元，较2021年的65亿美元增长一倍以上，并远远超过2020年的12亿美元。2023年二季度，来自海外市场的收入占该公司总营收的近20%，由此推算，海外市场的年度营收大概率超过200亿美元，增长率达到50%以上。

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曾在2023年10月表示，字节跳动的子公司TikTok“构成国家安全风险”，并表示她支持通过立法为商务部提供新工具，应对TikTok带来的风险。但分析认为，鉴于2024年11月即将进行大选，以TikTok在年轻选民中受欢迎的程度，国会和白宫2024年不太可能禁用TikTok。最近，拜登竞选团队选择与TikTok合作，创建新账号以吸引年轻选民的支持。尽管拜登的助手们称，拜登本人和其他政府官员不会以官员或个人身份直接在TikTok开通账号，开通的新账号将完全由竞选团队来运作。

曾经奋起直追的互联网新秀拼多多在海外的Temu发展势头也令人为之侧目：Temu已经在海外开拓了47个站点，覆盖北美、 欧洲、东南亚、中东、非洲、日韩等地区；截至2023年末，Temu的全球独立客户访问量已达4.67亿，排在亚马逊之后，位列全球第二。Temu 已经连续两年在 “超级碗” 上投广告，连续多日蝉联美国下载次数最多的免费应用（不限于购物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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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29日晚，美股市场诞生了历史性的一刻，拼多多市值超越阿里巴巴，成为美股市值最大中概股。

新老巨头不同的境遇，颇有意味。

春秋时期，晋献公的妃子骊姬想谋害晋献公的两个儿子:申生和重耳。重耳知道骊姬居心险恶，逃亡国外。申生为人厚道，要尽孝心，侍奉父王。一日，申生派人给父王送去一些好吃的东西，骊姬乘机用有毒的食品将送来的食品更换了，然后在晋献公面前故意说，这膳食从外面送来，最好让人先尝尝看。尝了食物的侍从自然倒地而亡。晋献公大怒，大骂申生不孝，阴谋杀父夺位，决定要杀申生。申生闻讯，也不作申辩，自刎身亡。

东汉建安十二年，投奔荆州牧刘表已经六年的刘备将诸葛亮招入了麾下。次年，刘表打算传位给少子刘琮，身为长子的刘琦心中十分不安。刘琦数次向诸葛亮请教，诸葛亮指点道：“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刘琦采纳诸葛亮的建议，主动请求出任江夏太守，避开了后母，得以保全。

所以，在被称为“乌卡时代”（VUCA，是volatile，uncertain，complex，ambiguous的缩写。四个单词分别是易变不稳定、不确定、复杂和模糊的意思。）的当下，多一种选择就意味着无限可能。

借用马斯克的话：预测未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创造未来。

也许在不远的未来，科学将无所不能。人类创造了人工智能，但它俨然将成为人类的“新上帝”。人类社会历经数千年形成的基本逻辑和伦理，被技术和算法迅速动摇，人们从不情不愿，到主动自愿地成为数据和算法的奴仆，从而成为受造物。

这也将带来新的认知危机：如果人是受造物，那么自由是什么？

曾有记者问新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创始人斯金纳：“自由意志还有位置吗？”斯金纳回答：“它还有虚构的位置。”

即便充满悖论，我们也要坐上餐桌。

我们现在有自由意志吗？

Sora之父山姆·奥特曼在自由意志面前的收放是这样的：

2023年5月16日，奥特曼走上了美国参议院的听证会，并在听证会上表示，政府监管对行业的未来至关重要。

奥特曼和肯尼迪参议员还有下面一段对话：

肯尼迪：你赚了很多钱吧？

奥特曼：我赚的……不，我的收入只够买食物和健康保险，我在OpenAi没有任何股权。

肯尼迪：你……真的？那你需要一个律师代理。

奥特曼：我需要什么？

肯尼迪：你需要一个律师代理。

奥特曼：我做这件事是因为我热爱它。

听证会之后不久，奥特曼等一众全球范围内AI领域的重要人物，共同联署了一封公开信，这封公开信很短，短到总共就只有22个词：

Mitigating the risk of extinction from AI should be a global priority alongside other societal-scale risks such as pandemics and nuclear war.（应将缓解人工智能导致的灭绝风险，与其他社会规模风险如大流行病和核战争等视作等同，作为全球优先事项。）

近百年来，除了人工智能，生物医药、DNA的发现、基因编辑、蛋白重组技术、抗体技术、RNA技术等科技突破绝大部分来自于美国，除了先发优势之外，我们和他们的核心差距在哪里？

《浪潮之巅》/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

在多年前的畅销书《浪潮之巅》中，作者吴军总结：硅谷的文化精髓是“敢于反叛和建设新秩序”，强者为王、丛林法则，不迷信权威和规则，无比旺盛的活力……

这些逐渐演变成对传统社会法则的挑战力量，并催生了像奥特曼、马斯克一样的一批有野心而又纯粹的人。

Sora来了，狼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