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流传的《九九歌》曰：“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歌中说到的沿河看柳的“五九六九”，一般是在阳历的一月底至二月初的这些天。此时，北京城还是数九寒天，而想要看到柳树发芽至少要到阳历的三月初。

柳树

三月之初，新春伊始，京城最早发芽的树木就是柳树。而自古柳树又是京城广泛种植的树木。初春时节，微风轻抚，柳丝柔曼，摇曳飘逸。此时看柳，满眼青翠，春意盎然，一派生机。每到春天，人们便会寻得一处绿柳成荫之地，观赏千姿百态的柳树，历代相延，逐为风俗。

护城河畔看柳

老北京看柳之地有多处，护城河沿岸便是最好的去处。

护城河边垂柳

早年间，护城河两岸种植有大量垂柳。每逢春季，嫩柳染绿了护城河两岸，宛如一条绿色的翡翠项链环绕着京城。尤其是岸边垂柳，因有水的映照，更显得生机勃勒。人们三三两两地徜徉于河边，在柳丝中穿行，春风送暖，细柳拂面，颇有情趣。

长河看柳

北京有句老话：“天坛看松，长河看柳”。

长河岸边的柳树

长河，在不同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称谓。辽代称“高梁河”，金代称“皂河”，元代称“金水河”，明代称“玉河”，清代始称“长河”。

长河旧照

长河原是历代京城的一条古引水河道，到清代乾隆年间又同时是皇家御用河道。长河北起西山山麓，往东通过昆明湖后流向东南，至今紫竹院折向东，到西直门外注入京城北护城河，全长三十多里。长河水入北护城河后，再向东流至德胜门，入“水关”后经西海、后海、前海、北海、中海、南海，直至紫禁城筒子河。

明代晚期，由于年久失修，长河逐渐淤塞。到了清代，乾隆皇帝兴修水利，于清乾隆十六年（一七五一年）完成了对长河的清挖河底、局部拓宽和整理泊岸工程。疏浚后的长河，成为了皇家由大内通往西郊的御用水路，也成为了一条可以灌溉普通农田的河道。沿河两岸，密植柳树，初春时节，宛如绿幕。乾隆皇帝曾赋诗赞美长河沿岸风光：“长河雨后波增涨，趁爽平明好进船。柳岸忽闻嫩簧响，始知复育化成蝉。”

乾隆年间，每年春季，清明前后，长河两岸，垂柳成行，新芽吐绿。京城百姓，相邀互携，西直门外，踏青观柳。这里的景观，成为了燕京小八景之一的“西直折柳”；这里的人文，成为了每年初春时节在此赏春的民间风俗。

清咸丰十年（一八六〇年），英法联军焚毁了北京西郊的皇家园林，长河沿岸的树木也被烧光。昔日翠柳成阴、清波荡漾的皇家御河，呈现出破败不堪的凄凉景象。

长河倚虹堂码头旧照

清光绪十二年（一八八六年），慈禧太后乘龙船途经长河时，见到破败之景，即命醇亲王弈忻治理长河两岸。当时，从西直门外倚虹堂码头起，到昆明湖南端绣绮桥正南泄水闸止，南长河两岸每隔两丈种植两棵水杨，中间夹种一株山桃；从昆明湖西堤南端，到玉泉山静明园东宫门外，北长河两岸每隔两丈种植两棵垂柳，中间夹种一株山桃。经过治理后的长河，绵延二十余里，每到阳春，红绿相间，柳暗花明，景色绝佳。每年农历四月初八，慈禧太后在皇城内度过浴佛节后，便到颐和园避暑。慈禧太后走西安门出皇城，途经西四牌楼、新街口、西直门后，都会在西直门外倚虹堂码头乘坐龙舟，沿长河驶往颐和园。因此，南长河又被称为“慈禧水道”。

清光绪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皇城北京再经浩劫。经过治理的长河沿岸的树木再次被烧光。自此之后，清廷已无力再进行治理，这条皇家御河也再没能恢复昔日的繁荣。

西堤烟柳

“西堤烟柳”是颐和园内西南部的景观。

颐和园昆明湖西堤上的柳树

西堤是颐和园昆明湖中一道自西北逶迤向东南的长堤，仿杭州西湖苏堤而建，堤上亦有六座小桥，但不同之处在于苏堤是笔直的，而西堤是蜿蜒曲折的。西堤蜿蜒数里，六桥点缀其间，堤上河柳夹道。初春时节，在此看柳，独有奇趣：丝绦低垂，轻拂湖面，波泛连漪；轻风吹拂，万枝婀娜，舒卷娇柔；雨中看柳，柳丝雨丝，如烟似雾。

菖河探柳

“菖河探柳”是老北京城的一处景观。

菖蒲河畔垂柳

菖河是菖蒲河的简称，位于天安门东侧，因菖蒲丛生而得名；又因河边种植有大量柳树而称“菖柳河”。菖蒲河是清末和民国年间京城看柳的好去处。每到三月初，柳丝染绿时，“一树柳叶连两岸，干丝万缕随风舞”，这里游人如织，俗称“菖河探柳”。

柳堤春晓

“柳堤春晓”是“西涯八景”之一，而“西涯”就是今天什刹海地区。明朝内阁首辅李东阳，号西涯，生于此地，并在这里生活多年，不管迁徙何处，他始终对什刹海一往情深，故称之为“西涯胜地”。

什刹海岸边垂柳

什刹海前海堤岸曾经广植柳树，春季微风轻拂，岸边垂柳曼舞。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信步柳堤，踏青赏景。到了清末，随着水位逐渐下降，大片陆地凸现出来，一条大堤由东南向西北斜贯前海。大堤宽约五丈，长约五十余丈，将前海一分为二，但堤岸两侧依旧是垂柳依依。此后，柳堤上建起了荷花市场，使原本宁静的前海变得喧闹起来。“柳堤春晓”那种如诗如画、如痴如醉的意境，由此渐成往事。

如今，北京城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昔日那些春季看柳之地犹在，人们不妨于春暖花开时节的闲暇之余，去到颐和园西堤、南长河两岸、什刹海水畔、菖蒲河公园和护城河边，游园看柳，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