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康定年间,在东南地区的大山脚下有一个依水而建的山寨,名叫水沟寨。寨子里的人世世代代在此生活,相对安逸平静。
水沟寨不算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寨里的人除了从事农桑生产外,也时常有进山捕猎的农户。王大柱和刘四就经常到山中打猎,更多的是布置一些陷阱,像圈套、捕兽夹、陷坑之类的,等到第二天再去带回落入陷阱的猎物。他们也经常能捕获到野兔,野鸡什么的,在运气好的时候,能带回一头大野猪来,全寨的人都能吃上一口。
前几天,王大柱和刘四从山里带回两只野兔和三只山鸡。王大柱的老婆吴氏和十三岁的儿子王志都乐坏了,忙前忙后地处理着这几只野味。刘四是王大柱家的邻居,虽然两人年龄不相上下,但刘四却还是个光棍。前些年也有媒人也给介绍过几个,没想到这刘四却心高气傲,居然没一个看上的。后来慢慢年龄也大了,家里又没什么钱,也就没人再给说媒了,至今还是个单身汉。因此,刘四就经常到王大柱家蹭饭吃。
中午,刘四就来王大柱家了,准备吃吴氏炖好的那几只野兔和山鸡。吴氏端上了做好的饭菜,就一起动筷子吃了,实在是美味可口极了。吴氏不但人长得好看,做饭的手艺也是没的说。王大柱和儿子王志都吃的不亦乐乎,唯独这刘四趁着王大柱吃饭的间隙,眼睛时不时的瞥向吴氏。吴氏觉得很不舒服,就找借口去厨房了,等他们都吃完走了才出来。
晚上,吴氏想着刘四白天的行为,觉得这人心术不正,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王大柱,让他以后少和刘四在一起了,以免被算计。可王大柱却说吃饭就咱们几个人,不是看你就是看我,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很不以为意。吴氏见丈夫不信自己的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叫他以后上山注意安全。
这天,吃完早饭,刘四就来叫王大柱一起上山看看有没有猎物落入陷阱。王大柱和家人告别时,妻子吴氏又再三嘱咐丈夫,注意安全别出什么意外。随后随刘四一同上山去去了。
两人手持兽叉,背弓挎箭,腰间别着匕首,沿着前些天布置陷阱的方向,一直向大山深处走去,在山林间寻觅着。
“看,那是什么?”刘四突然停下了脚步,拽了拽王大柱的衣袖,手指向前方,细声说道。
“我的天呐,难道是只老虎!”王大柱顺着刘四指向的地方看去惊呼不已。
两人再定睛一看,还真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就坐卧在前方不远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两,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们。虽然有点害怕,刘四和王大柱还是手持钢叉,对着老虎慢慢向前挪动着步伐。
这时,老虎也有些害怕了,咧开嘴,龇着牙齿,发出了咆哮声。说来也怪,老虎并没有向前扑过来,也没有掉头逃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走近点才看清楚了点,原来这只老虎被前几天放置的捕兽夹夹住了前腿。被带锯齿的夹口死死地咬住的老虎,不是没有挣扎过,只是一动就会剧烈疼痛,地上也有一摊已经凝固的血,因此为了减少痛苦,老虎就不再敢动了。
看清了这一点,刘王两人就没那么害怕了,放快了脚步走向了老虎。在离老虎两米处不敢再靠近了,还是被老虎的威猛凶相逼停了。
“这猛兽就是猛兽,果然是和野兔,野猪不一样!”王大柱感慨道。
“那我们赶快用钢叉捅死它吧,万一挣脱了就麻烦了!”刘四盯着老虎对王大柱说。
本来能捕获这么一个大物,该是非常高兴的事,王大柱却面露难色,心里犯起了嘀咕,“老虎是山中之王,最有灵性的,从来还听人杀过老虎,我真不敢下手”。
“这有什么不敢的,它已经被死死夹住了,基本上都废了,伤不到咱们的,怕什么!”刘四有些不悦。
“我不是怕它咬我们,只是我们杀死这么大一只猛虎,会不会有罪过,我是怕老天降下灾祸什么的。”
“有个屁的灾祸,这么大的老虎得有个三四百了斤重,能卖好多钱,估计都够咱们两家几年的吃喝用度了,快动手吧!”刘四很不耐烦的说服着王大柱。
“我们把它放了吧,我真下不去手!”
“放了?你有毛病吧!”
两人为这事争论了起了,没想到刘四竟没能拗得过老实巴交的王大柱。
“要放你去放吧,我可不管,你要被咬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刘四表面很生气,心里却暗喜,“等着吧,让着畜生咬他一口,他就知道厉害了。”心中又闪过一个恶念“要是能咬死他就更好了,这老虎不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吗”?想到这里就更没有阻止王大柱去解救老虎了。
王大柱一点点向老虎靠近,手还对老虎比划着,要掰开它腿上的铁夹子。这把刘四都逗乐了,“这畜生还能看得懂你在比划什么啊!”,刘四很不屑的说着。而老实憨厚的王大柱也没有跟刘四在多言,继续一点点向老虎靠近。
出乎意料的是,这老虎好像看懂了王大柱的手势,似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居然变得温顺起来,收起了利爪,闭上了大嘴,还时不时得用舌头舔舐着伤口,好像也在请求王大柱救它。
“看吧,老虎也是通人性的,这回你相信了吧!”王大柱回头看了一眼刘四。
看到这一幕,刘四不但没觉得稀奇,反而变更加愤怒了。就在王大柱弯下腰手脚并用准备给老虎解开夹子时,只听噗呲一声,一柄兽叉贯穿了他的身体。王大柱下意识的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刘四鬼使神差地给了他一叉。
可能是因为气愤,也可能是因为贪念,想要独吞这只大物,刘四居然向相识多好的邻居下此狠手。刘四看到转过头来的王大柱,鲜血直流,慌乱之中又给他一叉,这下彻底没有反应。随后又一顿乱叉,这只老虎也嘶吼中没了动静。
这时,刘四才停下了自己的暴行,瘫坐在了地上,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心里五味杂陈。一阵清风吹来,刘四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找了一深坑,把王大柱的尸体拖向了坑边。正准备往坑里推呢,王大柱的一只手却拽住了刘四的衣襟,着实吓了刘四一大跳。惊恐中的刘四,随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王大柱的胸膛,随后一脚把他蹬了下去。又找了些泥土,树枝,树叶填满了深坑。
回过头来,刘四把老虎的两条后腿用长绳捆上,准备拖着它下山。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好像有什么动静。刘四立马拉弓搭箭射了过去,只见一只小虎中箭跳了出来,向深山老林跑去了。因为害怕,刘四也没有再去追,就拖着死虎下山了。
走到离寨子不远处的地方,实在拖不动了,刘四就对着寨子大声呼唤起来,“来人呐,来人帮忙”!听到呼喊声的农民,到来后一起把“打虎英雄”刘四和老虎抬了回去。
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在了寨子里,不知何故的村民都出来围观,吴氏也在儿子王志的催促中放下了手中的活出了门。众人只看到刘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人群簇拥中走在前面,几个壮汉抬着一直老虎紧随其后,好不热闹。
看到只有刘四一人,吴氏想到自己丈夫跟他一起出去的,怎么现在不见踪影,赶忙上去拦住刘四一问究竟。看到吴氏来后,刘四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吴氏面前。现场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这是咋回事呢?”众人不解的小声议论着。
“我对不住你啊,嫂子!”刘四声泪俱下,连连跪拜。
“你这是怎么了?大柱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吴氏有些懵,担心地问,赶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四。
“我没能救下大柱呀,他让老虎给叼走了!”刘四捶胸顿足,自责痛苦地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吴氏吓得抽泣着,始终难以置信。
“是真的,我们两在打死这只老虎后,正准备把它抬下山时,从身后又窜出了一只老虎。那只老虎一下子咬住了大柱的脖子,我拼了命的救大柱,用匕首刺老虎,老虎就是不松口,逃跑时就把大柱叼走了,我的匕首插进了它的身体,也被它带走了!”刘四讲着经过。
听到这里,吴氏就伤心的晕了过去,儿子吴志更是嚎啕大哭起来,邻居就把她和儿子送回家里去了。
“那你没追上去看看吗?”有人问道。
“那只老虎太大了,跑的太快了,它四条腿,我这两条腿跑的实在太慢了,我真恨自己不是四条腿的,为什么被老虎叼走要死的不是我呢?”刘四边说边哭。
众人都被刘四精湛的演技给骗了,没人再追问王大柱的事了,反倒是安慰起了刘四,让他不要太自责了,说着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之类的话。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虎,一直向深山里跑去了,知道筋疲力竭时倒在了一处山崖下,艰难的喘息着。就在生死存亡之际,崖底的石洞里走出一人,救了它。
原来是“归云大师”在此修炼,“归云大师”可不一般,道行很深,而且精通医道。治好了小虎的病,又听了小虎讲述的遭遇,不禁唏嘘感慨万分。
小虎哀求大师为自己报仇,大师不为所动。他不便插手尘世间的俗事,让小虎自己去报仇,了结这段恩怨情仇。可小虎还小,目前来说还没有能力,就只能在大师的保护下慢慢长大。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小虎变成了一只大虎,王志也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三年来,带着诸多疑问,王志一直不太相信刘四所说的话。也偷偷跑到山中去寻找过父亲,但始终一无所获。
刘四垂涎吴氏的美色已久,也经常来吴氏家献应勤,想要和吴氏在一起。吴氏一直就看不上刘四这种人,自然不可能同意,就以儿子吴志为借口,一直拒绝着刘四。尽管生活过得很辛苦,也以始终没有改嫁的念头,要把儿子抚养长大。
不死心的刘四也常常想过对吴氏的儿子王志下手,只不过王大柱死后,吴氏就不允许儿子再去山上,几乎和儿子形影不离在一起,刘四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天,吴志又偷偷跑到山里去了,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关于父亲的蛛丝马迹。这次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就准备往回走了。突然,一只老虎跳窜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吴志吓得差点大叫起来时,老虎突然开口说话了。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老虎说。
“你怎么会说人话?”吴志害怕的问。
“我知道你父亲遇害的真相,你想不想报仇?”
“什么真相?报什么仇?”
“你父亲是被刘四害死的,……”
这只老虎就是几年前的那只小虎,现在它长大了,就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了王志。王志听了事情的经过,果然证实了自己的怀疑,他一直怀疑父亲就是被刘四害死的,这下终于明白了。
“刘四这个王八蛋,真的该死!”王志愤怒的骂道。
“明天,你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我就埋伏在这里,乘他不备咬死他。”老虎说。
“好的,那我回去想办法!”王志这时候一点也不害怕了。一人一虎商量好对策之后就分开回去准备了。
第二天,王志就偷偷的去了刘四家里,说要跟他一起到山里去。刘四正愁没机会对王志下手呢,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立马爽快的答应了。但上山时,刘四依旧带上了兽叉来防身。王志也比较聪明,一直跟在刘四的身后,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刘叔,我帮你扛着兽叉吧!”王志假装好心帮忙。
“那好吧!”刘四没有考虑太多就给了他。
接过刘四唯一的防御武器,王志突然转身向他和老虎约定的地点跑去。不知所以的刘四就跟在后面追着,边跑边大喝“跑什么!兔崽子,快停下来!”。
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老虎的埋伏圈里,这时王志突然停下来,用兽叉对着刘四问道“我父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刘四虽然有些诧异,但还不至于怕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好不掩饰的问。
“你看你身后是什么?”王志没有跟他废话,只让他看身后。
刘四一回头,老虎早就在身后紧紧盯着他。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由于来的匆忙,除了那柄钢叉,没有别的防身工具了。一下子就慌了神的刘四,自知不敌老虎,跪倒在了地上准备乞求放他一条生路。
“去死吧!”吴志和老虎同时打扑了过去!
刘四死后,老虎又带他去找到了父亲所埋之地。尽管早已肉身腐去,但那把匕首却深深地嵌在骨头里。吴志痛哭流涕,收拾了父亲尸骨,回宅子里安葬了。
刘四的罪行昭然若揭,遭到乡亲四邻的唾弃,都骂他最有应得,死不足惜。
从此老虎也成了此地的神物,成了保护动物。王志与虎为谋,替父昭雪的事迹广为流传,在众人的推举下成了一寨之主,寨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小结:害人心不可有,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争早与来迟。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