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地方叫万木谷,因山谷中长满了无数高大挺拔的树木而得名。在山谷不远处有一个村庄,叫高家庄,乔生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乔生是一个孤儿,从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在十一岁的时候父母又相继离世了。由于祖上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乔生这里同样也就他一个,可以说是孤苦伶仃。
同村有个木匠叫王柱,虽说娶妻多年了,却至今膝下没个一儿半女。看到乔生这孩子孤苦无依,甚是可怜,就和妻子李氏商量后,收留了他,认作干儿子!
乔生这孩子倒也懂事,知道谁对他好,王木匠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抢着干。李氏做饭的时候,他就帮忙生火添柴,王木匠干木活的时候,他就在旁打下手,学一学木工。看着乔生这么勤快,王木匠两口子甚是欣慰,觉得没有看错这孩子,以后老了就指望他了,对乔生也相当好,就跟亲儿子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十三年一晃而过,乔生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壮小伙了,长得又高又大。王木匠和李氏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尽管苍老了许多,但是却满心欢喜,有了乔生这么大的儿子。
今天,高老太爷家又来木材生意了,差人叫王木匠上他家去干活,可以带个帮手一起去。帮着王木匠干了这么多年的木活,乔生对木工早已驾轻就熟,就跟着王木匠一起去了。
“好好干活,干得好会有工钱拿,干得不好一个铜板都没有,把木材弄废了,必须赔偿!”高家大儿子高才正在训诫大家。
这里之所以叫高家庄,就是因为高家是这里的大地主,也是一庄之主。不知道何时起,万木谷几乎都成了高家的地盘。
高老太公一共有四个儿子,高才、高良、高虎和高宝。
大儿子高才就是给木工训话的那个,他掌管着高家的木材买卖,把从万木谷中伐出的木头,做成椽梁或者门窗桌椅等家具,再卖到别的地方去,生意很好。
另外高家还有八盘水磨,由二儿子高良管理。村里人舂米、磨面、磨豆腐……八盘水磨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转,这生意都被高家垄断了。
老三高虎则负责山中的伐木事宜,万木谷的树木尽归高家所有,别人都不能动。村里人要用到木头,都得去找高家买,就连进山捡个柴火都得给人家一半,不然就不让捡。
小儿子高宝看护着北山牧场,他们家把北山的草场圈了起来作为自家的牧场,养着十几匹马,几十头牛。其他村民是不准到这里来放牧的,如果谁家看不好自家的牛,一旦跑到他家的牧场去,那就归他们家所有了。
高太公大名高有德,是高家的一家之主,也是高家庄的话事人。在家里做甩手掌柜,同时管着家中的大小账册和田地租赁,生活过得好不自在。
然而,村民们却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这里的资源几乎都被高家人所占有,除了像王木匠这样有手艺的村民还可以赚点工钱,其他大多数的村民都算是给高家打长工。
以前,村民每家都还有几亩地,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的家生变故,有的罹患重病,这些都需要钱来救命,他们不得不向高家求助。然而,像高有德这样的人,遇到这种机会不扒他们一层皮才怪。村民不得不把自家的田地抵押给高家,来换取一点救命钱。久而久之,村里许多人都失去了土地,成了高家的佃户,就更穷了,更得看着高家的脸色生活了。
就在前几天,村里的陈老头在山脚下放自家的牛,一不留神这牛就往北山那边牛多的地方跑去了。陈老头看见后就紧随其后,可能年纪有点大了吧,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还是没把牛截回来,跑到了高家的北山牧场去了。
陈老头家的牛就这样被高宝扣了下来,陈老头还想去牵回来,结果被高宝大骂“谁让你老眼昏花了,看不住自家的牛,只要牛跑到我这里来就是我家的牛,快滚一边去吧!”。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找你爹去!”陈老头再想理论差点被抽鞭子,就去找高有德去说理去了。
来到高家,陈老头就把整个事件给高有德说了一遍,想请高有德出面给他儿子说一声把牛放还给他。
然而这高有德哪有什么德,还说“我们高家早就立下规矩,谁家的牛要是看不好跑到北山牧场,那就是高家的了,再说儿子的事我也管不着啊”!还让陈老头赶快回家去,别在这里吵吵了。
“你们家怎么这么霸道?这里什么都是你们高家的了,这么欺负人不怕有报应吗?老天会惩罚你们的!”陈老头气不过说了这番话。
没成想,着高有德并没有多生气,反而觉得陈老头有些可笑,哈哈大笑道“报应?什么报应?我高有德六十七了还不知道什么叫报应呢!八盘水磨天天转,有房有田产,衣食无忧,不靠天也不靠地,他老天凭什么管我?”说完又指着陈老头“你们这些人倒是年年求神拜佛,哭天喊地的,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个个穷的叮当响”。说罢,就摆手示意下人将陈老头哄了出去。
又三年过去了,高老太公的七十大寿也快到了。这天,高家又来了几单大的木材生意,主家是省城的大户,最近在筹备盖一处大宅院,急需十几根粗壮的立柱和横梁。这对高家来说可是喜上加喜,一家人甚是高兴,一边筹备着寿礼,一边还忙着生意。
于是高才就让乔生和他干爹王木匠进山去寻找合适的木料,做好标记等他安排人来砍伐。
然而随着高家人对树木的滥砍滥伐,肆意买卖,万木谷大半的木材都被砍没了,只留下一片片地表突兀的树桩。大风吹来,还会刮起阵阵尘土。
乔生和王木匠走过这些地方,都不禁感慨起来,以前绿树成荫的山头,如今变得如此突兀。在山中转了大半天,合适的木料已经越来越少了,想要找齐这些木头,必须再往深山里去寻。上了年纪的王木匠显然体力已经跟不上了,腰酸腿疼,没有了气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到这里乔生很是心疼,已经过了晌午了,天也不早了,乔生就搀扶着王木匠一起出山了。
隔日,乔生担心王木匠的身体,就让他在家休息,自己独自去山里寻找合适的木料了。进山后,乔生就一直往深山里走去,一刻也不停地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山坳里,他看见了一棵高大无比的参天大树。抬头仰望,光树干就有十几丈高,又绕着大树走了几圈,这得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得住。一阵惊喜过后,乔生又顿感失落,摸着大树心里念叨“这么高大的树,不知道几百年才能长成,就这么砍了真是太可惜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乔生还是举起来手中的斧头,正准备砍几斧头做个记号时,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大树的枝叶也仿佛被风吹动了一般。乔生正觉得奇怪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谁在这里,有人吗”?
这次终于听清了点,好像一个姑娘的声音,而且还是从大树里面传出来的。乔生心里一惊,又绕着大树走了一圈,“谁在说话,你在哪?”呼吸急促的问道。
“我在大树里面!”
“什么,你是大树?”
“不是,我在大树里面,你靠在大树上就能听得清楚了。”
乔生稍加迟疑,还是靠上了大树,侧着脑袋,耳朵贴在了树干上,问“树里边有人吗?你是在里面吗”?
“是的,我就被困在里面,你能救我出来吗?”
“什么?救你出来?怎么救你啊?”
“你在树干一米高的地方用斧头凿一个洞,我就可以钻出来了!”
“好的”说完,乔生就用斧子开始凿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凿出了一个小口。乔生怕伤到里面的姑娘,又问“你在里面还好吗?会不会伤到你啊”?
“不会的,里面很大,你尽管凿!”
这下乔生就放心了,使劲地砍着树皮,一个树洞就打好了。
果然有一位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在乔生的帮助下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碧萝裙,乌黑秀长的头发,婀娜的身姿,楚楚可怜。
“姑娘,你怎么会在大树里面呢?”乔生不解的问。
“我是这山谷里的树神,生来就在这大树里,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听到我的声音,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都是举手之劳,你还好吧!”
“我现在没事了,可是你们村子将有大事发生,今天晚上就要下大暴雨了,得让河两边的村民赶快搬到高处去住,不然那里都会被淹没!”
“什么,大暴雨?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这里的树神,此地有个风吹草动,我都是知道的,赶快下山去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树神催促着乔生,又说到“我一直在这棵大树里面,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吧,那我去了!”乔生相信了树神的话,一路小跑出了山谷。
河道的两边只有高家的五处房子,高有德和他四个儿子的,还有那八盘水磨。乔生匆忙跑到高家去,把要下暴雨的事告诉了高老太公。然而,一向不信天地神明的高有德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就把乔生好了出去,还说再来就打断他的腿。高家的四个儿子也在高有德家给其筹办七十大寿,当然也没把乔生的话当回事。
乔生无奈,只好又跑到山中找树神去了。到了那棵大树,树神听到声音,也赶忙迎了出来。问乔生怎么样了,乔生摇了摇头,说明了情况。这是天已经黑了下来,善良的树神也急得流下了眼泪。
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雨水穿林打叶的声音由远处传来。树神拉过乔生的手,躲进了树洞里。不一会儿雨水就倾泻而下,在地上汇聚成河,向山下流去。
暴雨雨下了一夜根本没有停的趋势,被砍光树的山头,土地直接暴露在雨水中,在暴雨的冲刷下,山洪裹挟着泥土,沙石,一股脑的冲向了山下。河水暴涨,夹杂着巨石不断地冲击着河岸。很快河堤被冲毁,大水淹没了河两岸地势低平处的高家五宅,连同这那八盘水磨,在一夜之间被席卷而去。
乔生和树神在树洞里相处了一夜,也聊了一夜,他们都被彼此的善良、真诚所打动。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树神含情脉脉的看着乔生。
“我愿意。那你嫁给我吧!”乔生开心的说道。
“嗯”树神点了点头。
“你直说你是树神,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乔妹吧!”
“好”,乔生会心一笑,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乔生从此也没有在下过山去,一直陪伴着树神。
暴雨停了,山洪也逐渐退去。人们发现高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其他村民都安然无恙,除了乔生不知所踪。村民们听说乔生那天去了高家,也都以为他也被洪水冲走了。
至此,高家庄也就没有了高姓人家。但村子的名字却一直保留着,变了的是村民的生活,再也不用看高家人的脸色行事了。大家互帮互助,也不再有滥砍滥伐的事情发生了,很快山上又恢复了生机,又回到以前的万木谷了。
多年以后,一个叫乔恩的少年来到了王木匠家里,照顾王木匠和李氏的晚年生活,让他们老有所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了一生。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