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有缘有分,是命运的眷顾;
有缘无分,是命运的捉弄;
无缘有分,是命运的玩笑。
她,坚强勇敢,深陷于权力、欲望、情仇中,是否会迷失自我?
她,天真烂漫,面对风流多情的他,能否成就倾国倾城的杨贵妃?
她,沉静娴雅,在湛蓝深邃的眼眸中沉沦,能否完成他的救赎?
她,美丽柔弱,前尘尽忘,在谎言和乱世中,是否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大唐盛世,绝代芳华。“千古无言”的一代女皇;文华传天下的上官婉儿;忍辱偷生,弑君□的废后韦氏;唱响“大明宫词”的镇国太平公主。千千万万的女子在盛唐流传下许许多多的传奇,史书记载有几何?
女权顶峰,面对至高地位,男儿又将如何选择?爱江山更爱美人,古今有几人?
精选片段:
七八月间的山中,不冷不热,炎炎的烈日照射下,山风吹来,竟是别样的畅快。
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前,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聊着闲天。
“这几天里面发现的尸体越来越多了,我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看样子,都是被活生生撕裂吃下去的,别提多吓人了。现在想想还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抱着胳膊状似颤抖的说着。
另一个人沉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派了几队人进去,只捡到一些零散的尸骨,还有几个类似人类的脚印,却找不到行踪。如果真的是人,怎么会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吃动物呢!”
“你的意思是,野人?”
树林边的一个合抱大树后,猛地伸出四个脑袋来,眼底尽是震惊和兴奋的神色。四个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缩了回去。躲在树后,揣摩着刚才的那些只言片语。
四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难掩激动兴奋之情,眼底竟是飞扬的神采和不畏艰难险阻的决心。四人等量身材,脸上虽是兴高采烈,面容却是各异。
一身运动装,顺直的头发直垂在肩,清秀的面孔,配上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似乎能洞察一切。她是四人中的领导,慕容敏。运动神经超棒,跆拳道更是她的看家本领。
旁边一个圆圆的脸,一头超短的毛刺。大眼睛大嘴巴,两颊却嵌着深深的梨涡,说话间若隐若现,一旦笑起来,梨涡漾开,笑意登时渲染开来,将那份愉悦传染给每个人。她的四人中头脑最好的杨淼,却也是最懒的一个,撒娇时总爱“喵喵”叫,顶着一张圆圆的猫脸,也就有了外号“猫儿”。
软软靠着大树的娇俏可人儿,水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让人一看之下赏心悦目,柔美的似水似纱,稍稍的婴儿肥让她圆润娇弱。林紫叶是四人中最漂亮也最可爱的,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会汇聚所有人的视线。
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神农架入口的女孩,身上这个年龄罕见的沉稳成熟,让人烦躁的心渐渐平静,归于自然。家世最好的卢爽怡却没有富家子地的飞扬跋扈,而是最平易近人的,话虽不多,却让人舒服。
四人都是十六岁,刚刚上完高一,被她们神侃的历史老师带进了中国古代的历史长河中不能自拔。偏爱盛唐历史的老师,课上课下讲述着李唐江山的种种传奇,或是正史,或是野史。让她们领略到太宗的文治武功,一代女皇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及唐明皇和杨贵妃肝肠寸断的爱情。可是最让她们好奇的却是,至今仍不能达到男女平等的社会,在一千多年前会是怎样的女权至上?留有无字碑的女皇、弑君□□的韦后、褒贬不一的政治家上官婉儿、以及传诵着《大明宫词》的太平公主,她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最最好奇的是,今天的骨感时尚跟千年前的以胖为美究竟谁胜一筹?她们这样圆润的身材到了盛唐,应该会被受欢迎吧!
历史的谜团解不开,可是眼前的神秘却可以一探究竟。被好奇心驱使的四人,背上行囊,揣着私房钱,来到了神农架。
“他们说有野人呢?万一野人吃人怎么办?还是不要进去了!”紫叶有些害怕的柔声开口。
敏瞪了她一眼,道:“走了这么远才到,怎么能无功而返,不管怎样,也得进去看看。”
爽怡收回视线,担忧的看着敏,道:“还是观察一下再说吧,这守着人,咱们也进不去啊!”
淼懒懒的往爽怡身上一靠,含混不清的道:“你们讨论出结果叫我一声。”
敏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三人继续讨论。却不知道自己越说越大声,引来了她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工作人员站在树旁,冷冷的盯着她们。
敏反应最快,立刻道:“我们是来旅游的。”
工作人员显然不信,上下打量着她们,道:“旅游?这里可不是旅游景点。说,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你们四个是什么关系?”
“姐妹!”
“同学!”
“表亲!”
“同乡!”
四人面面相觑,都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故意给人家把柄吗?
工作人员脸色铁青,就要发难,身上的无线电响了起来。“所有工作人员到树林西北集合,发现可疑踪迹。受到请回话。”
那个工作人员脸色大变,立刻回答,招呼另一个工作人员往西北去。临走才想起她们,边跑边道:“这里不安全,赶紧出去。”说完两人就消失在树林中。
四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仍在摇动的树枝,爽怡扭头看着门户大开的入口,平静的看着她们,眼底却是隐藏的激动。“还去吗?”
敏看着爽怡似笑非笑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淼率先往林中跑,边跑边笑道:“这招声东击西虽不是咱们使得,可是效果一样就行了。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爽怡笑着拉起紫叶的手,跟着敏跑了起来。柔顺的紫叶紧紧握住爽怡的手,跑了起来。
树林间,四个飞奔的女孩儿跑进了另一个世界。晃动的树影、争艳的花朵、碧绿的芳草间,盈盈着她们清脆的笑声。碧树青草间,跳动着青春,充斥着激情。
日头尖尖升高,接近正午。她们的脚步渐渐放缓,手中的树枝一直探着前路,眼睛却盯着头顶浓密的枝叶,扫视着高可参天的大树,怎么看都一模一样。
紫叶心底的恐惧渐生,轻声问道:“咱们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走来走去都似乎在一个地方打转呢?”
她一句话挑明了其他三人心中的恐惧,索性停下脚步,细细看着四周。淼也一改懒散的作风,掏出身上的指南针看了看,指针来回晃动着,一直不能准确指示方向。淼一惊,叹道:“看来,我们是走进迷宫了。”
敏也看了看她的指南针,沉思道:“这里恐怕有不为人知的磁场,怪不得人们不敢贸然进来,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爽怡看到淼和紫叶的脸色泛白,故作轻松的道:“先别自乱阵脚,咱们走的不远,可以折回去的。如果咱们出去了,可是发现神农架异常磁场的第一人呢!”
敏长呼了口气,刚要想办法,突然紫叶一声大叫,敏下意识的推开了她,却感到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双脚,越来越紧,敏低头一看,竟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蟒蛇,尾巴已经牢牢缠在她的脚上。不远处蟒蛇的头吐着信子折返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似乎随时发动进攻。
敏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跑却重重的摔在地上,被蟒蛇拖着拉近了距离。其他三人一是反应不过来,却只能见敏一步步的拖进蟒蛇的嘴里。
紫叶惊恐的遮脸大叫,爽怡和淼却跑动着将身上的背包重重砸向蟒蛇的头。
突然间,盘卷的蟒蛇爆裂开来,血溅四方,敏和着鲜血摔在一块块蟒蛇尸体上,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她身前,遮住了光线,捡起地上的碎尸一块块咀嚼着,骨肉之声让人毛骨悚然。
三人远远的看着敏身前散发着野兽气息的“人”,浑身长毛,毛皮一样的衣物遮着躯体,像一只高大魁梧的猩猩。光照在野人的脸上,却是人一般的脸孔,浓密的长发挡在眼前,却阻断不了那兽性的眼神,络腮胡子上粘着血肉,血正从胡尖滴了下来。
野人将手中肉块扔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惊恐的敏,一步步向她走来,毛茸茸的大手,伸到了敏的脸庞。强烈的血腥味熏的敏想吐,她别开脸,“哇”的吐了起来。野人也不管,应是按住了她的头,转向了它,那双闪耀着厉光的眼仔细的审视着她,浓密的胡子动了动,“女人!”
敏大惊,野人竟会说话!迎视着野人兽性的眼睛,心中的恐惧一波波的扩散。“你是,人?”
野人大笑起来,猛地将敏提了起来,与野人对视,眼中却凶光大盛,从浓密的胡子后面蹦出了一句不连串的话“我,早就,不,把,自己,当,人了。”
敏被那锐利的眼神刺得一惊,寒意从头到脚兜下,让她恐惧、害怕。
野人看了看不远处呆愣的三人,亭亭玉立的紫叶闯进了野人的视线,野人圆睁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狠狠的将敏摔在地上,如野兽一般的迅速欺近紫叶,将她狠狠扑倒在地,一只毛手捏着紫叶的颈项,那种贪婪的眼神让紫叶禁不住颤抖,紫叶高声尖叫着,野人却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紫叶只觉眼前一黑,痛得再也叫不出声。
爽怡猛地回过神来,抓起身旁的树枝,向野人后脑砸去。“咔”一声树枝折断,爽怡因树枝折断时的反弹力摔了出去。淼也抡起背包向野人甩去,野人一手接过抡来的背包,将背包扔得远远的。顺手又将淼砸在一旁的树干上,淼吃痛,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爽怡和淼躺在地上,没了声息。野人转头看向挣扎爬动的紫叶,大笑了一声,又扑向了她。紫叶尖叫,而野人的笑声却愈加狂肆。
突然,野人停止了动作,脑门的青筋跳动着,脸上的肌肉抽动着。
敏又加力将小刀刺深,感到刀的柄断在自己手心里,小刀的末端也扎进了她的手心。
野人低吼了一声,猛一转身,敏没有着力的摔在地上。敏翻身看着野人,身上的疼痛已经到了极致。她手脚并用往后爬,尽可能的远离野人。
野人背过手去摸伤口,却摸不到,但血已经染红他的手,“死——”这个音节从野人嘴里挤出,冰冷的令人心惊。野人一步步向敏走来,敏却再没力气站起,惊恐而又绝望的看着野人。
突然,爽怡和淼一人抱住野人的一条腿。野人一滞,恨恨得看着她们俩人。一脚一踹,又将爽怡和淼踢出老远。
“爽怡——”敏尖叫着,想爬过去,却又被野人拎了起来,野人一手按在敏头顶上,似乎想要拧掉她的头,敏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双脚悬空的胡乱踢打,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在做垂死的挣扎。
突然,她的手指似乎刺进了什么地方,湿热的、远远地、软中带硬得让她害怕。
“啊——”野人突然大叫,本能的放手,敏又摔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野人捂着右眼,嗷嗷的叫着。敏下意识的看自己的手,右手满是鲜血,怵目惊心。她傻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爽怡从地上爬起,扶起紫叶和淼,踉踉跄跄走到了敏的面前,想要拉起她。
“敏敏,快走,快走——”爽怡气喘得已经说不出整句话。
紫叶看着一切,抽噎着想哭,淼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要哭!我们会出去的。”紫叶看着她,渐渐平静下来。
敏茫然的看着她们,突然明白了过来,挣扎的站了起来,爽怡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四人搀着摇摇晃晃的往一个方向跑去。
野人痛苦的吼叫着,疯子一般的乱撞乱抓,听到了她们的声音,猛地扭头,血从右眼眶处源源不断的涌出,左眼却透着疯狂的光,恶狠狠的瞪着她们。
她们听到身后的野人愤怒的吼叫声,但谁也不敢回头看,只是往前跑。
日已中天,光芒万丈的照耀着万物。
她们终于跑出了树林,却并不是林外,而是一条蜿蜒的溪流。
敏一下子跳进了溪中,疯狂的冲洗着自己的手,血顺着指缝汇入溪水,流向下游。
“啊——救我!”身后传来紫叶的声音,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林边的巨大人影,掐着紫叶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满脸的血污看不清野人的表情,可那杀人的眼神,却透过浓密的头发穿射而出,让人心寒。
“你,过来!”野人手指着敏,一字一顿,挤出牙缝。
“别去。”爽怡下意识的拉住敏,冲她使劲的摇头。
可是,敏看着紫叶快窒息的样子,闭了闭眼,还是一步步艰难的走了过去。离野人还有一丈时,野人将紫叶扔在一边,掐住敏的脖子,缓缓举起,敏双脚腾空,感到颈骨马上就要折断,肺部针扎般刺痛,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野人举手戳向敏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巨人只觉脚上一痛,紫叶拿着小刀插进了他的脚掌,野人吃痛放开了手。一脚将紫叶踢开,翻了几个滚,一连撞上无数河滩巨石,撞击之声令人心惊,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爽怡扶起敏,往后退,野人的眼中却只有敏,疯一般扑过来,将爽怡撞飞进溪里。敏仍在后退,可身后除了溪水,再无路可退。
淼捡起溪边石头砸向野人,一下又一下,一颗砸中匕首的位置,野人吃痛,跪在地上。
敏趁机从溪中将爽怡拉起,奔向淼,三人又跑向紫叶,而紫叶却已经昏迷了。三人再没有力气,跌坐在紫叶的身边,看着野人再次转身面对她们。淼握着昏迷的紫叶的手,与敏和爽怡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手拉着手,互视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坚韧和勇敢,此刻她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了。
野人的笑声传进耳中,她们感到野人在接近,她们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午的阳光直直的射在她们身上,轻轻的、暖暖的。四周好静,流水、清风一切生息似乎在一时全部停止。
突然,水声大作,树在猛烈的摇动,地在震动,风声震耳欲聋。
野人惊呆了,静静望向声音来源,慢慢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旋风卷了过来,瞬间将她们笼罩在内。她们身子一轻,似乎被什么卷了起来,巨大的离心力将她们向外甩出,本已握紧的手,渐渐松脱。风的力量越来越强,气流打在身上,如刃切肤,四肢象要被甩里身体,有种五马分尸的感觉。身体在不停的上升,意识也在逐渐迷失。一道强光从风眼里直射进来,敏眼睛刺痛,头晕想吐,手已经麻木,原本紧握的手似乎就要分开。身体突然极度的疼痛,再也支撑不住了——
时空之门已经打开,命运的齿轮已经旋转,开始了宿命的循环。
万里晴空,不见一丝云彩,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万物上。
高高的山峰上,一白一红甚是扎眼。
白衣人身材颀长,白袍随风飘动着,常常的黑发披肩,随风飘扬。苍白的脸颊陪着绝世无双的容貌,秀眉星目,挺鼻朱唇,美的分不出性别,有男子的刚毅,却似兼有女子的妩媚,美得让万事万物汗颜。只是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冷的逼人。
他仰头看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什么也看不到,他却看的执著、专注。长长的睫毛翻着,别具风情。
红衣人嘴角带着不屑的微笑,眉眼间闪耀着成熟女人的光辉。她的确很美,却远不及身旁的男子,只是她身上散发着邪魅的气息,妖冶而动人。
天空似乎闪过一记白光,转瞬而逝。他的左手突然紧握成拳,望着刚才白光的方向,皱眉凝思着。
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他的变化,扭头注视着他。
男子紧皱的眉宇缓缓打开,左手却仍紧紧地握着,几不可见的笑溢在嘴角,轻轻说道,声音却如私语。“她终于来了。”
女子黛眉微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仍然蔚蓝不见一丝痕迹的天空,邪邪的笑了——
日正当空,碧空如洗,鸟语花香。
身下松松软软,和着泥土的芳香,让人眷恋着不想醒来。浑身上下像散了架子一般,骨骼缝隙都在隐隐作痛,脑袋晕晕沉沉的,眼前似乎仍是那一道强光——
敏瞬间清醒过来,神农架、巨蟒、野人、龙卷风、强光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她猛地支起身子,右手一痛,又趴倒在地,扭头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右手,她该是紧紧握着淼的,立刻转头看向左手,爽怡趴在她的身边,双手紧握,敏稍稍放心,再次挣扎着起身,茫茫绿地自眼前直至天际,碧草芬芳、山花烂漫,却再无人迹。
“猫儿和紫叶呢?”敏一时反应不过来,歪头想着,转向另一边张望,却是一个斜坡,因为背阴看不见底。
一片阴影笼罩在敏的身后,她心中莫名恐惧,猛的回头,映入眼帘的竟是野人狰狞的脸,右眼眶一个血窟窿,残存的左眼满是杀机,冷笑的瞪着她,嘴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敏大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的后退,可是身后是不见底的斜坡,已是退无可退。她紧紧握着爽怡的手,胆怯却倔强的瞪着他。
野人猛地抬脚踹向敏,将她掀翻在地,滚出老远才停下,只觉得五脏翻腾剧裂。野人眼中满是凶残,只想将敏碎尸万段。看着脚边的爽怡,只觉得碍眼,一脚将她踢下了斜坡。
“不要——”敏惊叫着,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冲向斜坡,却被野人一脚绊倒在地,他一手踩住敏的右手掌,敏疼得蜷缩起来,他却一巴掌扇在敏的脸上,敏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什么也看不见。
“叱——”的一声,敏的T恤被他撕开,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敏这才惊叫出声,左手急急去掩,却又被他打开。他粗壮满是血腥味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越收越紧,敏只觉得喉头剧痛,胸腔已无氧气,眼睛茫然的瞪着前方,逐渐被黑暗淹没——
斜坡下,一棵斜插出的大树七横八竖的树枝架住了爽怡的身体,刚才突然的震荡,让她渐渐恢复知觉,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片碧绿映入眼帘,她却茫然不觉。一声尖叫唤回她的神智,乌黑的瞳孔蓦然收缩,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她却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冷意从心底冒出,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身体软绵无力,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眼中的绿色突然融进一袭不染的白色,白色聚敛在大树斜插出的顶端,随着斜坡下的气流飞舞飘动,如纯洁的仙子,如丝般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黑与白的交汇,却是那样的契合。爽怡想看清金黄色日光下那袭白色的样子,可是耳边一声声的叫声,让她清醒过来,她伸手想要够到那白色的一角,嘴里却只能发出轻微的求救:“救她,救她——”
白衣黑发间,一双微微泛蓝的瞳孔蓦然收缩,紧攥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微眯的凤眼盯着爽怡出神,似在审视、又似在冥想——
敏仰面躺着,微张的嘴想要吸进空气,颈上如巨钳夹住,胸口如爆裂般的疼痛,身体如撕裂一般,她只能绝望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倔强的想要撑下去,泪却无声无息的滑落,坠在草地上。
突然身上的重量骤轻,一股清新空气涌进敏的口鼻,顺着灌进胸腔,她急喘了几口气,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一个青衣男子一脚将野人踢出,野人几个翻滚,竟滚落斜坡,伴着长长的呼号坠了下去。
青衣男子一步越过来,急急扶起她,轻声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敏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是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探着身子往他身前靠,看着斜坡方向,急道:“爽怡在下边,快救她,救她——”
她的上衣已经尽碎,内衣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胸前的丰盈若隐若现。青衣男子急忙撇开头,却仔细倾听着她的话。敏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恐惧,泪仍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心头一紧,扶着她的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我一定救她上来。”
轻轻一句话,敏的心却渐渐安抚下来,茫然却信任的点点头。
他轻轻将她放平躺好,迅速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一个飞身跃了下去——
一个巨大的身体从身边坠落,白衣却恍若未见,左手微微一握,眉头却微微蹙起,又仔细看了爽怡一眼,头顶的青影一现,他隐在袖中的右手猛地张开,白衣似化为薄雾,消失在一片碧绿之中。
爽怡眼前一花,意识似在他消失的一刻逐渐涣散,只记得那黑白相间中的一抹淡淡的蓝色,如碧海、如深渊,将她卷入那看似平静却波澜壮阔的水波中。
无尽的恐惧如织网一般兜头罩下,她避无可避,只能无助的瞪着它。一道青影掠过,挡在她的身前,奋力将天网撑起,敏仰头看他,却只是朦胧一片。是谁,他是谁——
猛地睁开眼睛,许多重影交映,慢慢汇聚成清晰的景象。黑暗中,火光照亮了一切,残破的屋顶,白色的蛛网,斑驳的佛像,空气中淡淡的草药香气弥漫,带着浅浅的安神之效,鼻前却萦绕着淡淡阳光的味道,仿佛她昏迷前时闻到的一样。
“姑娘,你醒了吗?”低沉却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勾起了她昏迷前的记忆。就象这样轻柔的短短一句话,让她心中的恐惧消失,直到他将爽怡放在她身边时,她才彻底的放心,软倒在他怀里。脸不由的一红,眼却急急的寻找,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眼睛。她一愣,这就是他吗?光影在他脸上闪烁,却照亮了他的脸孔,微微黝黑的脸,配着剑眉星目,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柔和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忧郁。身材挺拔劲瘦,却显得刚劲有力,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脑海中模糊的印象与眼前的人慢慢融合,心中的恐惧阴霾渐渐驱散。
男子皱眉低头仔细查看,又轻轻叫了一声:“姑娘?”
敏回过神来,这才知道自己竟盯着一个男人发花痴。猛咬着嘴唇摇摇头,想要起身,他顺势一扶,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下,他胳膊一僵,急急撇过脸去,看着火堆。敏不解,缓缓低头,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半裸的,惊呼着抓着衣服掩住身体,脸如火烧一般,身子因为窘迫而微微颤抖着。她不知如何是好,一双眼睛溜来溜去,却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经包扎好,心中一暖,刚才的窘迫羞怯渐退,扭头看着他专心盯着篝火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愕然扭头看她,对上她笑弯的眼,虽然脸上青青紫紫,加上一些小伤口,却让她显得格外的娇美。他愣了一下,眼底忧郁逐渐浮起,脸上的温和渐渐冷却。
敏看出他眼中几不可查的变化,虽然不解,却郑重的道谢:“谢谢你。”
他偏着头淡淡回了一句:“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敏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不敢问,扭头看着身边的爽怡,稍稍放心,才又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记得她们是在神农架,不知道被那股怪风刮到哪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放开扶着她的手,往火堆里投树枝,轻声道:“这里是长安近郊三十里的一处破庙。”
敏一愣,“长安?”她们不是在湖北吗?怎么跑到陕西了?难道是那阵怪风把她们刮到这来的?太匪夷所思了吧?长安,不该是西安吗?
他见她惊呼,扭头看她,见她双手紧抓着衣服掩着胸口,脸一红,又急急避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堆。
敏思索的眼睛投在他泛红的脸颊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背对他穿上了那件她一直抓在手里的衣服,一穿之下才发觉不对。这是一件斜对襟的长袍,虽然有些像睡衣,但衣服的料子、做工、刺绣却都与普通衣服不同。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转身仔细打量他的打扮,他身上穿着同样布料款式的长袍、脚下蹬着黑布靴子,长长的黑发高束,再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的打扮。
他注意到她注视的目光,转头与她对视,却见她双手紧紧拽着襟口,一双眼中先是疑惑、然后是不解、再是震惊。他关心的叫了一声:“姑娘?”
敏似被惊雷击中,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瞪着他,叫道:“你叫我什么?”
他有些不解,仍耐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敏口中喃喃自语,这不是现代人的称呼吧。她试探性的问了句。“皇上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他皱眉瞪着她,缓缓才道:“女皇年事已高,身体却仍硬朗。再过两月,就要启程由神都回长安了。”
“女皇?”敏低喃,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绊到地上的树枝跌坐在地。历史上只有一位女皇帝,那就是武则天,如果她由神都洛阳返回长安,那就意味着已到了她的统治后期,大概是在公元701年左右。她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会跑到唐朝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神农架里的秘密,还是那股怪风?
“姑娘,你没事吧?”他急急上前扶她,却见她震惊的喃喃自语,只听到什么“女皇”“神农架”。
敏想到什么,双手急抓他的领口,急道:“你再说一遍,这是哪里,今年是哪一年?”
他对上她不确定的眼神,心中有种莫名的震动,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里是长安近郊,往东走再走三十里就到长安城了。今年是庚丑年,确切的说是武周大足元年。”他说完,下意识的微微低头,却见她衣裳半开,身子若隐若现,本想撇头后退,可她一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他微微挣了几下,奈何她攥得死紧,又不敢大力伤她,只能将头撇向一边。
敏慢慢消化了他的话,心虚大起大落,现在终于归于平静了。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排斥,事已至此,大呼小叫似乎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平静的接受现实。穿越时空,她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呢,心中突然被某种兴奋激荡着,人也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他,竟脱口而出:“我叫慕容敏,你呢?”
他听着她声音中略微的高扬,而“慕容敏”三个字在他心中打着转,荡起一波波的涟漪。他缓缓扭头看她,见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脸孔,心中突然软软的,轻声道:“吴名。”
“无名?”敏微微笑了起来,眼中的明亮照亮了整张惨不忍睹的脸,清新而充满活力。“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吴名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眸,那样光彩夺目,那样清澈无邪,一波一波的荡进他的心底,渐渐融入他的血脉。
两人近距离的面对面,都惊讶于对方眼眸深处的点点滴滴,将其他事情抛诸脑后,此时此刻,只有彼此。
“敏敏,请你注意形象。”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尾音却带着压抑的无奈。
敏闻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爽怡,倦容上带着无尽的揶揄。敏却没发现她脸色异样,喜道:“你醒了!”
爽怡暗叹一声,指了指她,又是仰天长叹。
敏愕然低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再看着面前的吴名,尖叫着松手,将他推了出去。双手拉拢衣服,羞窘的涨红了脸。
吴名毫无防备之下,被敏推倒在地,他看着敏的脸色,也知道刚才的确是失礼了,可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尴尬的看着她,眼中尽是歉意。
爽怡看着两人有趣的神情,咧咧嘴,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刚才他们的谈话,她听了一半,却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穿越时空吗,恐怕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轶事吧,却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该说自己有幸还是不幸。不过还好,回到了唐朝,历史老师为她们讲述的历史恐怕刚好适用,不怕会做出什么改变历史的事情。既然敏已经坦然的接受现实,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虽然不知道穿越的原因,能不能回去更是个未知之数,可是说不定这就是她们的宿命呢?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只是一个偶然。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心底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们,是缘分吗?她说不清,可是眼前的两人,却让她倍感有趣,看来敏已经遇上了。淼和紫叶也会有她们的机缘吧。而她呢?眼前突然浮现那个交织在黑与白中的一抹淡蓝,浩如烟海般的将她深深卷了进去——
三人行走在青山绿水间,天上朵朵白云乘风飘过,耳边鸟语水声交织一片,好一派闲逸的景色。
时近中午,三人在溪旁树荫下乘凉吃饭。虽只是些干粮,但敏却吃的津津有味,无公害食品,口感真是不错呢!
敏和爽怡已经决定跟着吴名去长安,既然来到古代,那就不能不去此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都市——长安,见识一下大唐盛世。既然回不去,又找不到淼和紫叶,那么只好先去长安,既然她们会向往长安,那么紫叶和淼一定也会想一探究竟,她们四人能结成好友,不是没有原因的,猎奇心理就是最大一点。
吃过饭后,爽怡半倚在着树干休息,酷暑赶路,使她疲惫不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敏却是精力旺盛,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潺潺的溪流在脚边流过,绿地蓝天清水红花,让她的心情莫名的愉快,只是身上穿着吴名的长衫,热的她透不过气来,随手闪着风,脱下自己的运动鞋,将脚泡在清凉的溪水中,顿感凉意从脚底顺着双腿传入心间,将烦躁闷热驱散。双脚无意识的荡着水,扭头去看吴名。
吴名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脚看,见她突然扭头,倒是一愣,眼睛竟不知该往哪看了。
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脚,在现代,光脚绝对不是件大事,可是在这一千多年的古代,她却有些不确定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脚,盘腿坐着,用腿压住自己的脚。想着唐朝的开放,有些不解的问:“大唐民风开放,女子不用遵循训太多的古礼,何况又是女皇掌权,女子应该不会太受限制的,是不是?不会因为看了脚,或是摸了下手,就非嫁不可吧?”
吴名有些讶异她的问题。女皇掌权已有几十年,而长安城中的女子的确相当大胆,可是也仅限于贵族,平民百姓的生活却未有太多的变化。而她却似对这些毫无所知,难道她是从偏远之地来的?看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并不似一般女子,对她的疑惑层层叠叠的堆积起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只能耐心回答她的问题了。“确如你所说,长安城中的贵妇、及有钱人家的小姐确实相当放任,生活相当奢华。依现在的行程,明日即可进长安城,你可以亲眼领略一下。”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中尽是好奇,双手支在膝盖上,探着身子听他说话,却不知她现在的动作是相当失礼的。如她这般年纪的少女,已过可婚配的年龄,只要家中稍有家当,便会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谈举止间尽是风情。却不似她眼中的清澈纯净。他想了想,接着道:“可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相对朴实一些,大多仍以文德皇后所著《女则》自持,言行较为规矩。”
敏“哦”了一声,兀自想着心事。原来大多数女子仍是严守礼教的,儒家思想传承了几百年肯定已经根深蒂固了,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封建社会受压迫的女子并不是只从严守理教的宋朝开始的。虽然在意,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转念想起了别的事,扭头又问:“你是长安人氏,这次出外是为了什么事啊?”
吴名本揣测着她的心思,谁知她突然转了话题,心绪有些跟不上,慌忙接道:“我并非长安人氏,只是在长安学艺而已。此次是因为家母卧病,所以才回家探望。”
敏急道:“伯母没什么事吧?”
看着她关切的神情,他的心中一暖,神色间的忧郁虽淡的一分,却仍掩不住他眼底的郁郁。“是痼疾,拖了十几年了。看着她那样痛苦,我却不能伺候左右,我枉为人子。”他抚摸着袖口的细致的刺绣,眼睛望着远方出神。
敏看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悲戚,心头一紧,往他身边凑了凑,安慰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所谓母子连心,我想伯母一定希望你在外一切平安,这样即使你不在她身边,她也是安心的。所以,你开心一些,我想家中的伯母一定能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吴名缓缓扭头细细看她,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突然长叹了声,自嘲的笑笑,摇头长叹一声。
敏看他眼底竟是深深地自卑,脸上尽是压抑的情绪,心底怜惜慢慢滋生,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只想让他移开心思,开心起来。突然想到一点能让他迅速分神,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既然你说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严守礼教,那么被陌生男子看见了身体,那个男人是不是要负责呢?”
吴名迅速扭头瞪她,晒得微黑的脸颊渐渐泛红,看着她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眼睛又盯着她的胸部,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口里也严肃的道:“是,男人的确要负责。”
话一出口,敏就觉出问题,可是想收回已是不能了,只能看着吴名极为认真的表情,听着他一诺千金的口气,只觉得一头冷水泼下,身边再不是酷暑,而是冰窖,心底冷意直冒。咽了一口吐沫,哆嗦着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名的脸色却越加坚决起来,淡化了他眼中的忧郁和自卑。只是无言的注视着她,漆黑的瞳眸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似要将一切都卷进去。
敏却再不敢与他对视,扭头抱着膝盖看着流水淙淙。自己一句话,就将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心底如打翻了调料罐,酸酸甜甜咸咸涩涩的;脑袋里却搅和成了浆糊,再也化不开了。
凉风吹过,掠起爽怡鬓间的发。靠在树干上的她假寐着,虽算不上为他们独处创造机会,却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不动声色的微眯着眼观察他们,只是没想到一向机灵的敏竟一句话就把自己给解决了,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心底却是大叹特叹,穿越时空没几天,敏就已经名花有主了。由她对敏的认识,敏一定是喜欢吴名的,而那个吴名也是喜欢敏的。心底隐隐有预感这便是敏的缘分了。
缘分说来就来,半点不由人。如果她们回不去,而穿越的目的就是溯缘,那她衷心祝愿敏和吴名能把握住这份天赐良缘。只是最好先谈几年恋爱再结合吧。
按下心底的好笑,自己的呢?黑白交织中的那抹眼波是否就是她的缘呢?缓缓合上眼睛,用力回忆那个难忘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