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德安,今年六十五岁,出生在山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小学毕业后,我没再继续上学,早早地开始下地干活,帮家里分担生活重担。
我这一辈子没走出过太远的地方,年轻的时候靠种地谋生,后来村里兴起煤矿,我去矿上干了几年力气活,总算攒了一些钱,把家里翻修了一遍。
现在,我住在村子最西头的一座砖瓦房里,虽然说不上富裕,但屋里屋外拾掇得干净齐整,也算是舒心。
我老婆刘桂芬比我小两岁,和我算是青梅竹马。
我们俩结婚四十多年了,日子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安稳。
我们有两个儿子,都在县城工作,成家立业后很少回村。
平日里,村子里人少,我和桂芬就养了几只鸡,种几分菜地,日子过得简单却踏实。 虽说孩子们不常回来,但每逢过年,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儿孙满堂,欢声笑语,这是我一年里最盼望的时刻。
可谁也没想到,那年腊月二十九的一场暴雪,竟让我家多了一份特别的牵挂。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腊月二十二刚过,天上就开始飘雪。
到腊月二十九那天,雪越下越大,整个村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路都看不见了。
大路上没了人烟,连鸡狗都躲在窝里不敢出来。
我和桂芬在屋里烧着炕,准备着过年的东西,窗外的北风呼呼作响,吹得人心里发紧。
就在那天傍晚,天色已经擦黑,我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浑身上下都被雪覆盖,冻得发抖。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棉袄,脸被冻得青紫,女人比男人要年轻一些,穿着一件薄外套,嘴唇都发白了。
他们站在门口,声音颤抖着问:“大叔,能不能让我们在您家借宿一晚?外面雪太大,车陷进去了。”
我当时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们的模样,觉得不像坏人。再看看外面的天气,心想,这么大的雪,真把人赶出去可不成。于是赶紧招呼他们进屋,让桂芬烧火暖炕,腾出西屋给他们住。
他们进屋后,男人姓李,女人姓赵,是夫妻俩,开车回老家过年,结果迷了路,车又陷在了雪里。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县城里的人,和我们村子隔得不远。
桂芬烧了两碗热汤端过来,见那女人双手冻得通红,赶紧给她找了双棉手套。
两人喝了热汤,脸色才慢慢好起来。
“这大雪天,真是多亏您二老了,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今晚怎么熬过去。”李先生一边喝汤一边感激地说。
他们的车被陷在村东头的大路上,离我家还有一段路,是靠着手电筒一路摸索过来的。
听他说完,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这么大的雪,要是迷了路,真有可能出事。
桂芬是个热心肠的人,见那女人脸色不好,就把炕烧得更热了一些,又把家里仅有的一床厚棉被拿出来给他们用。 我心想,过年了,多一分善意,就多一分福气。
第二天早晨,雪还是没停。村里的路全被封住了,连牛车都过不去,更别提他们的车。
当时李先生提出要走回县城找人帮忙,我劝他歇了这个心思:“这大雪天,路都没影儿了,别说走到县城,你怕是连村口都出不去。”他听了也只好作罢。
他们夫妻俩在我家又住了一天,和我们拉了不少家常。
李先生是个健谈的人,说他是县城一家公司的职员,平时工作忙,难得有时间陪老婆回老家过年。这次开车回乡,也是想着赶在除夕之前和老人团聚。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愧疚。
赵女士话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温柔的人,和我们说话的时候总会带着笑。
那天晚上,桂芬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有炖鸡、有炒白菜,还有一大锅热腾腾的疙瘩汤。他们夫妻俩吃得很高兴,连连道谢。
赵女士还说:“大婶,您这手艺真好,吃着暖胃又暖心。”桂芬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
第三天,雪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村里的路也开始有人清理。李先生拿着一百块钱硬要塞给我们,说是住宿费。
我一听就急了:“这哪能行!咱们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钱?”
赵女士也在一旁劝:“大叔,大婶,这钱您就收下吧。您家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我摆摆手:“你们平平安安就好,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再说了,过年图的就是个喜庆,哪能跟你们要钱?”最后他们见实在推只好作罢。
后来,他们走了,但我们的缘分却没断。
第二年的腊月二十九,李先生和赵女士又来了,带着一大堆年货,说是专门来看望我们。我和桂芬都很意外,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们。
李先生还特地提了一只大公鸡,说是“还”我们当年炖鸡的情谊。
那天晚上,我们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
赵女士笑着说:“大叔,大婶,去年要不是您收留我们,我们根本没法回家过年。这份情,我们一辈子都记得!”
我听了心里也高兴,说:“这都是应该的。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帮衬。”
从那以后,每到腊月二十九,李先生夫妻俩都会来我家住一晚,陪我们吃一顿饭。虽然他们不是亲人,但每次看到他们,我都觉得特别亲切。 他们的到来,就像是为我们的春节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温暖。
今年的腊月二十二,村里已经开始飘雪了。桂芬一大早就念叨:“也不知道李先生他们今年还会不会来。”我笑着说:“肯定会的。这么多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忘记过?”
果然到了下午,电话响了,是李先生打来的。他说:“大叔,大婶,今年我们还按老规矩,腊月二十九到您家团聚!”我听了心里一阵高兴,和桂芬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早就惦记着咱们呢!”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暖暖的。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那年冬天的一场暴雪,让我们结下了这份特别的情谊。而这份情谊,也成了我们每年春节最温暖的期待。
今年的年夜饭,我和桂芬已经商量好了,一定要做得更丰盛一点。 因为我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迎接春节,更是为了迎接那份跨越风雪的温暖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