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6月26日,“维基揭秘”网站创始人阿桑奇在位于美属北马里亚纳群岛首府塞班岛的美国联邦法院对一项违反美国间谍法的重罪认罪。根据双方达成的认罪协议,美国司法部将寻求判处阿桑奇62个月监禁,这与阿桑奇在伦敦已完成的刑期相等。美国司法部将承认阿桑奇已完成服刑,放弃此前对他的引渡要求,准许他返回原籍国澳大利亚。
到底谁是受害者?
澳大利亚人朱利安·阿桑奇和美国人爱德华·斯诺登曾经只是两个默默无闻的人。但却因为与美国政府之间的官司,在近十多年间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二战之后,美国主导了世界秩序,美西方制度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最大限度地代表当代人所共同追求的价值。因此,几乎所有遭受其它国家政府迫害的人,都会选择先跑到美国接受政治庇护。然而,阿桑奇和斯诺登的案件却恰恰相反,好像是美国在“迫害”这两个人,并且全世界的主流声音(主要是民间)几乎是在一致地声援阿桑奇和斯诺登。
阿桑奇,全名朱利安·保罗·阿桑奇(Julian Paul Assange),1971年3月出生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北部小镇Townsville。母亲是一名视觉艺术家,生父是一名建筑工人,也是名反战人士。在最终定居在墨尔本之前,有30多个城镇留下了阿桑奇一家的足迹,高中毕业之前,阿桑奇更是换过近40家学校。1987年,16岁的阿桑奇开始通过技术来实施自己的报复。化名为Mendax的他和朋友“Trax”,“Prime Suspect”一起,开始入侵美国国防部,美国海军,NASA,斯坦福大学实验室等等一系列他觉得会有秘密的地方。
说白了阿桑奇曾是名电脑黑客。不过从有计算机以来,“黑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词,因为黑客的看家本领就是潜入到他人的计算机系统中,去窃取他人的信息。在自传中阿桑奇是这样描述的“在一个充满了遮掩、秘密和谎言的世界中,正义赖以生存的基本权利无法实现的。正是知情权诞生出话语权。将两者放在一起,可以统称为知识沟通交流的权利。”阿桑奇主张信息透明,他不会破坏自己入侵的电脑,但他认为这些获得的秘密信息应该被共享,“比起黑客,我更喜欢称自己为‘记者’”。
1991年,20岁的阿桑奇因入侵加拿大通讯公司北电网络位于墨尔本的主服务器,被澳大利亚警方追踪到地址。五年之后,阿桑奇承认了自己的部分罪名,赔钱了事。自此之后,阿桑奇更加小心谨慎,进入中央昆士兰大学(1994年)和墨尔本大学(2003~2006年)学习编程和数学,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2006年10月,维基解密正式在冰岛成立,这个没有办公地址,没有实名雇员,信息来源全部依赖黑客“投稿”的非盈利网站,却在接下来的10年里把整个世界的政治格局投下了一枚石块。在解密的问题上,阿桑奇对全世界所有国家政府,都是一视同仁。阿桑奇被解密的文件,最大的特点是,这些文件都没有到达法定的解密期。
曝光肯尼亚高层腐败证据
曝光美国《关塔那摩监狱管理指导手册》
曝光秘鲁石油丑闻
曝光“肯尼亚警察滥杀事件”
曝光冰岛最大银行Kaupthing Bank内部文件
曝光美军空袭平民视频
曝光“阿富汗战争日记”
曝光多达40多万页的伊拉克战争记录
曝光大量美国外交电报
曝光Stratfor(智库)机密文件
曝光索尼和苹果的多个合作协议
曝光美国监听其他国家领导人证据
曝光民主党高层邮件往来记录
……
美国,欧盟,北约等几乎每个政治集团都没能逃过维基解密的曝光。没有人知道,阿桑奇手里还有多少各国政府的机密。如果阿桑奇团队揭曝光的是俄罗斯,那么他将是2010年普利策新闻奖得主,2012年将得到诺贝尔和平奖,2019年的他也不会被警察拖走,反而会忙着在欧洲演讲,名利双收,成为自由和民主的“捍卫者”。西方牢牢掌握话语权,在他们追权夺利的时候就讲言论自由,在触犯到核心利益时就标榜法律不可侵犯,阿桑奇显然是那个触犯美国逆鳞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美国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把阿桑奇伏法认罪的原因。
2010年8月,阿桑奇抵达瑞典,借宿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家,准备在几日后举行的研讨会上演讲。会议结束后不久,阿桑奇就因与两位女性发生“自愿”的性关系而被瑞典警方以强奸和性骚扰的罪名起诉。
由于原告撤诉,阿桑奇成功离开瑞典,到达英国10天后,一名神秘的瑞典检察官突然又称需要重新调查此案。2010年年底,阿桑奇因此登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令。2年后,英国政府同意了瑞典政府的引渡条款,由于瑞典政府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与美国签订了引渡条约,这意味着,如果阿桑奇一旦被逮捕,可能会被送到美国“受审”。
2012年6月19日,40岁的阿桑奇放弃保释,进入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馆,寻求外交庇护。厄瓜多尔外交部宣布,阿桑奇已经申请了该国政治庇护,受到厄瓜多尔的法律保护,也正是从那天起,一直在到处流浪的阿桑奇,再也没有踏出使馆半步,接受采访也只能站在房间的阳台。
阿桑奇虽然画地为牢,但丝毫不影响维基解密在舆论场“大杀四方”。比如在2016年总统大选的关键时刻,FBI宣布重启了对希拉里“邮件门”的调查,使得希拉里再次陷入舆论漩涡,失信于民众,最终失掉民主党票仓而败北。而整个“邮件门”,正是阿桑奇建立的维基解密的杰作。
2015年3月,希拉里承认使用私人邮箱处理约6万封邮件。司法部门一开始说不起诉希拉里,民间也普遍认为这是女强人的无心之失。2016年7月22日,就在司法部门宣布放弃起诉希拉里之后两周,维基解密公开了近2万封秘密邮件,揭露了希拉里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勾结高层内定党内候选人,并参与洗钱和操控媒体的丑闻。2016年8月22日,在希拉里未上交的1.5万封邮件中有44封再次被曝光。而在这些邮件中,希拉里就不仅公权私用了,还有买官卖官,通过助手操控政治捐款。这在美国政坛的常规操作,却让“女总统”止步决赛,把素人“川普”送上了总统的宝座。
厄瓜多尔是个弹丸小国,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那个曾经给阿桑奇政治庇护身份、允许他在厄瓜多尔使馆待下去的总统早下台后,新上台的厄瓜多尔总统莫雷诺看阿桑奇“越来越不顺眼”。使馆切断了阿桑奇的因特网,还限制他会客的数量,要求他打扫自己的浴室和照顾好自己的猫咪。不知道阿桑奇怎么想的,聘请了一个西班牙律师,在厄瓜多尔法院起诉厄瓜多尔政府和在美洲人权委员会投诉。
厄瓜多尔政府干脆眼睛一闭,允许警方进入驻伦敦大使馆逮捕阿桑奇。结果,阿桑奇被警方强行拖出了厄瓜多尔驻伦敦大使馆,当时他拼命反抗,向围观者呼救“这是违法的”,并大喊着“英国必须抵抗”等话语。当时,他的手中拿着美国作者戈尔·维达尔的《国家安全的历史》。
“棱镜门”曝光
有了阿桑奇的前车之鉴,斯诺登要谨慎的多。斯诺登曾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工作人员,负责信息技术安全工作,掌握了很多美国情报部门的机密信息。我们不清楚斯诺登究竟是何时产生异心,但2008年的美国大选,斯诺登没有投票给奥巴马。2013年,斯诺登借口治病离开美国,在一家酒店里把有关“棱镜计划”的机密文件披露给了英国媒体《卫报》。
原来,美国安全部门从2007年开始,授权技术侦查机构对美国之外的特定个人,以及与特定个人通讯的美国公民实施监听。其监听的特定对象包括各国政要和与美国有重大利害关系的人员。这一监听计划的前身是在911事件后,小布什总统任内签署的《爱国者法案》授权进行的对恐怖分子的监听。在积累了大量丰富的技术手段和情报资料后,美国安全部门尝到了权力扩大的好处,他们将监听对象扩展到所有可能与美国有利害关系的外国人。为了配合“棱镜计划”的实施,很多美国科技公司都向美国安全部门提交过用户资料,包括微软、谷歌、苹果、雅虎、脸书等。
获得了斯诺登的爆料,《卫报》随即采访了这些科技公司。在采访中,科技公司均表示,美国政府无权直接访问这些公司的用户资料,他们仅根据政府的要求,将特定用户的资料提交给政府。国家情报总监强调,“棱镜计划”的监听对象不是本国公民,也不是基于大数据的数据挖掘,仅仅是根据个案的需要,对特定对象开展监听。
在斯诺登披露了“棱镜计划”之后,美国向斯诺登的滞留地发出了引渡请求。不过斯诺登早早地出境了,在维基解密的帮助下,乘飞机离开滞留地,前往俄罗斯。后来,斯诺登又获得了俄罗斯永久居住权,一直合法居住在俄罗斯。
斯诺登不似阿桑奇,他披露的机密比阿桑奇少得多。美国政府由美国民众选举产生,“棱镜计划”据信也得到了美国“外国情报监视法庭”的许可,符合《外国情报监视法》,但这绝不代表美国政府实施“棱镜计划”是全体美国人民的意志。美国政界人士口口声声说,实施“棱镜计划”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美国的安全,但是这一项目所实施的监听,其搜集的信息显然已经远远大于保护美国安全的需要。从最早的为了反恐而监听恐怖分子,到后来监听对象无所不包,难道德国总理默克尔也是“恐怖分子”吗?
美国司法部最终拿到了阿桑奇的认罪协议,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个先例一开,今后对其它反对美国的西方记者是个震慑。阿桑奇的影响大不如前,选择在这个时候和阿桑奇和解,对拜登的选情非常有利。阿桑奇事件让英国和欧洲大陆曾经都头疼不已,这份认罪协议可谓皆大欢喜,各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